“依依,想不想來試試?”

推著蕭潤寧的小張司機忽然開口,提出了一個吸引人的邀請。

池依依的目光落在蕭潤寧臉上,隻見他鼓勵式地點了點頭,神色中全是對她的縱容,說:“沒關係,試試看。”

池依依聞言,又把視線挪到蕭潤寧寬大的輪椅上。

…懂了!

池依依二話不說,直接坐在蕭潤寧的腿上。

一邊是毫不客氣地坐膝蓋,一邊嘴上還要不停的絮絮叨叨。

“哎呀,雖然你腿沒有知覺,但是這麽直接地坐在你腿上什麽的,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總感覺自己在欺負蕭潤寧似的。

可是鹹魚哪能抗拒不用自己走,被人推來推去的生活呢,所以池依依僅僅猶豫了幾秒,還是照做了——她在蕭潤寧腿上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微翹的臀肉毫不客氣地擱置在蕭潤寧雙腿中縫凹陷處。

做完這一係列動作後,她才舍得扭頭看可憐的人肉坐墊。

奇怪的是,他們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蕭潤寧,楞了。

小張,沉默了。

隻有池依依撓了撓腦袋,老實巴交地說:“試過了,還不錯。”

雖然蕭潤寧殘疾,但是他在出車禍之前有持之以恒的健身習慣,且車禍後積極複檢運動,腿上的肌肉線條分明,算得上是修長舒服。

嗯,屁感還不錯。

池依依真就把男主當座椅,在心裏評了一個高分。

然而…

張德華捂臉:“我是讓你試試看推少爺的輪椅…”

誰讓你試試看坐輪椅啊!

也就是蕭潤寧性格好,不然在池依依一屁股坐下來的時候,他就得反問一句“禮貌嗎?”

“啊?噢。”池依依連忙從蕭潤寧腿上下來:“原來是讓我試試看推輪椅啊,你都不說清楚,搞得大家都誤會了。”

張德華???

誤會的人隻有你吧?

而且哪有正常人會和殘疾人搶輪椅。

張德華想讓少爺站自己這邊,誰想到蕭潤寧重色輕友,竟然站在女孩清奇的角度上說話:“對不起,是我和德華都沒說清楚,謝謝依依願意推我。”

“不客氣。”

池依依咧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心裏對蕭潤寧好感又增加不少。

無論是快穿前後,她都很吃蕭潤寧這套,會讓她有種小廢物也被重視了的感覺。

而且蕭潤寧教她一整天的數學,她隻是幫忙推個輪椅,似乎僅是一個無可厚非的交易。

就這樣,從來沒給人推過輪椅的池依依,非常大方地將小張的活接了過來,站在蕭潤寧身後。

纖細的小手握住輪椅的後推手。

大概是對池依依能力的不信任,剛開始蕭家傭人們還站在一旁,神情警惕地看著池依依,生怕她人小力氣小抓不住輪椅。

萬萬沒想到,池依依比想象中靠譜很多。

她小心翼翼地推著蕭潤寧往停車場的方向走,一路上薔薇花枝開得茂盛,他們走過後,淡粉色的花團隨著風輕輕擺動,偶爾會有一兩片細小的花瓣迎麵而來,落在池依依、蕭潤寧的頭上、肩頸上,輪椅上。

曖昧的氣氛油然而生。

女傭們見狀,紛紛放下心來。

她們和小張司機一起站在原地看著蕭潤寧、池依依兩人遠去。

兩人漸行漸遠。

池依依不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就算是給男主推著輪椅,嘴上也要止不住地絮絮叨叨:“我不喜歡上數學課,明天能不能安排其他課?”

“那就上語文如何?”蕭潤寧問。

小鹹魚卻有其他想法:“電腦課怎麽樣?”

池依依的大膽發言,逗得蕭潤寧心裏一陣好笑,說:“你當我家是網吧嗎?”

“噢…”池依依撇了撇嘴。

不過不記仇的她,沒過多會就忘記這件事開始新的話題。

無論她講什麽,蕭潤寧都一直聽著、迎合著、笑著。

——他喜歡這種感覺。

這是一種焦點不是集中在他腿上,而是分享各自想法的相處方式。

忽然,手機叮鈴鈴響起。

蕭潤寧以為是自己的手機,下意識摸了一下褲袋,卻發現他的手機壓根沒有帶出來——正在鈴鈴作響的手機是池依依的。

池依依想也不想地鬆開手,將手機掏出來接起電話:“喂。”

蕭潤寧:???

等下,她鬆開手,將手機掏出來接電話??

還沒等蕭潤寧回頭看池依依,他身下的輪椅比他的動作更快有反應,開始朝下滑動了。

蕭家地處市中心某個山頭,除了回家是上山路以外,無論怎麽走都是稍有坡度的下山路,可是對於其他人來說輕鬆好走的花園小道,成為了蕭潤寧輪椅的致命黃泉路。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朝停車場的方向衝。

“依依,依依!”蕭潤寧試圖控製輪椅。

…好家夥,小張為了讓池依依更好推一些,把輪椅的電動開關通過遙控器關閉了。

而完全不知道輪椅準備起飛的池依依還在忙著講電話:“有個男的趕著十頭牛找到池家裏?是不是我爸啊?”

“噢,很年輕啊…那可能是我爸重生了。”

她都能快穿,爸爸重生也不怎麽稀奇吧?

話筒對麵沉默了一瞬,似乎不知道怎麽接這個話題。

接著這個空擋,池依依下意識就想將手放在輪椅上,方便靠著,結果卻摸了一個空。

…?

池依依抬眼往前望去,卻看到一個輪椅正在起飛。

“天啊!”

池依依丟掉電話就追上去:“蕭潤寧你撐住,我能追上你。”

真的嗎?他不信。

蕭潤寧已經被風吹得說不出話了。

千鈞一發之際,池依依終於拉住了蕭潤寧的輪椅,小鹹魚扒拉在輪椅上,跑得氣喘籲籲:“怎麽坐輪椅也能飆車的啊…?”

蕭潤寧:…

要不然,猜猜他是怎麽飆起來的?

兩人停在原地,氣喘籲籲,一個單純是被高速下落的輪椅嚇到了,另一個是剛剛結束了一段這輩子從沒有過的高強度運動。

跑了整整一百米!

小鹹魚,靠著原主的身體跑了一百米,已經到了極限了。

以至於蕭潤寧本人都冷靜下來了,池依依還在後麵大喘氣,體弱得令人心驚膽戰。

搞到最後還是“受害人”擔憂起了“加害者”的身體狀態。

“你還好嗎?”

蕭潤寧連語氣都是憂慮。

“我還好…咳咳咳!”

說著還好,可池依依一句話咳三下的模樣,實在算不上好。

所以這樣的體力是怎麽騎馬嗎?蕭潤寧差點懷疑他作為一個殘疾人體力都比池依依好。

就這樣,甜蜜的推輪椅時光轉瞬即逝,最後的結局是小張推了一個輪椅過來接池依依,兩人就像提前一年過萬聖節,故意惡搞路人一般地一齊坐著輪椅回池家。

任誰看了都得誇一句“好一對身殘誌堅的殘疾情侶!”

蕭家到池家不過二十分鍾。

一整個車程裏,池依依都跟死魚一樣靠在靠椅上,身體看起來直愣愣的。

快到家門口時,她才終於緩過來,能說出完整的話了:“嚇死我了,我差點以為我抓不住你。”

“辛苦你啦。”

蕭潤寧逃過一劫,相對輕鬆地輕笑了一聲。

他倒是不介意摔一跤,但是被池依依費勁全身力氣抓緊了,這種感覺似乎也不賴。

蕭潤寧鼓足勇氣,用手輕輕摸了摸池依依鬢角的碎發,將它全數捏到少女小巧的耳後。

手指尖不小心碰到少女的耳垂,池依依還沒什麽反應,蕭潤寧的手指間連同手指關節的部分立刻就紅了,如同他那敏感的耳後皮膚。

“你…”

蕭潤寧剛準備說些什麽,抬眸卻發現池依依死死盯著自己。

不、不對,不是盯著自己。

而是盯著自己身後的車窗。

蕭潤寧似有察覺地扭頭望去,被趴在車窗上的一張小麥色臉龐嚇到!

可能是因為膚色,這張臉自帶著太陽般純粹的力量,眉骨高挺,五官深邃更像是外國人,卻又帶著一點中國人古典幹淨的氣質。

哪怕是做著趴人車窗上,臉頰肉貼在玻璃上的粗魯行為,也並不顯得粗狂。

反而有一種放浪不羈的少年氣勢。

“這是誰啊,他怎麽趴在車窗上?”蕭潤寧詫異道。

前座的小張司機老實巴交地跟了一句:“是池依依重生回來的爸爸。”

蕭潤寧:?

什麽東西?

蕭潤寧剛準備開門詢問對方來意,手指剛放在門把手上,卻忽然注意到少年穿著的衣服。

他穿著一身五顏六色的布料拚湊出來的襖子,淡黃色的羔羊毛鑲嵌在衣袖領口的一圈,紅黃藍三色拚湊出鮮明的民族色彩,引得路邊一眾路人餘光掃視。

他好像很懂如何穿出這套衣服的特色,並不好好穿上衣,而是將它扯下來斜斜挎在前胸,露出半個骨頭分明卻又黑羊般健壯的肩頭。

他的衣服,和池依依初次到家的衣服是一樣的。

而且…

蕭潤寧的餘光掃到少年牽著的馬。

這馬比池依依來時騎的馬還要高半頭,可想而知對方的腿是多麽的修長有力。

意識到這點後,蕭潤寧原本放在車門把手上的手緩緩縮起來,他裝作沒看到少年找人,而是刻意忽視般地看著前方。

“感覺這裏不好停車,我們繞著山頭開幾圈吧。”

“好嘞!”正好合小張的意!

——少爺的初戀交給他張德華來守護。

小張驅車往前走,剛走了十米左右,池依依忽然右手捂住嘴唇,發出“啊!”的聲音。

“怎麽了?”蕭潤寧緊張,以為池依依怎麽了。

卻沒想到池依依驚恐地指著她那邊的車窗,說:“他、他騎著馬追上來了…”

車內三人同時朝池依依所坐方向看去,結果看到一個男人騎著馬,不止和車輛並肩前行,他還故意壓低腦袋對著車窗裏的池依依笑…

恐怖片不過如此。

蕭潤寧一窒,竟然想起孩童時期看過的日本電影——和出租車並行的老奶奶。

不過現實可不是恐怖片。

蕭潤寧壓低聲音,命令道:“120碼,把他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