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冥將餘緋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 姒羽早就等候在此。
夢冥的神力屬性極寒,與餘緋火凰一族相克,於是給餘緋調息恢複的責任就交到了受了傷不能上戰場的姒羽身上。
她們同為凰族, 姒羽的靈力不會被餘緋過度排斥。
安頓好餘緋後,夢冥返回了戰場。
天祿白忱幾人聚在一起共同絞殺著周圍一片邪引, 但因為第一次上戰場, 身上都掛了傷。
一隻邪引如鬼魅襲向天祿的後背, 天祿卻沒有察覺,應姝瞪大眼睛想出聲提醒,卻已然來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 夢冥翩翩然而至, 一簇潔白的無盡之火瞬間將邪引吞噬。
驚險過後,她落在天祿之前,眸間倒映著天祿錯愕又驚喜的眼,勾了勾笑,抬手抹去他頸間覆蓋著白色梅花瓣的血跡。
“大人。”天祿急促地喚了一句。
夢冥頷首, 望著他不知在想什麽,然後迎著新一波的邪引而去, 與他擦肩時道:“邪引狡詐,你帶著其他人專攻鬼族即可。”
天祿怔愣在原地,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走遠。
“夢冥。”祝康低沉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路過天祿時一分停頓也沒有。
夢冥回頭, 這回露出的微笑有幾分真切的輕鬆,待祝康大步上前與她並肩, 笑道:
“哪兒去了?才來啊!”
祝康聽著她埋怨的小語氣, 像是愣了下, 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 道了聲“走吧。”
一黑一白兩人躍上邪引黑霧之中,絞殺之勢如銳利戰戟刺破沙帛。
兩人幾萬年來的默契,配合起來將勢不可擋的戰意發揮到極致。
戰場另一側。
流星錘上鑲嵌的巨大鮫珠閃爍著奪目的光輝,光芒至結。
今霜錘錘命中邪引,退敵無數。
“公主喂喲!你可小心啊!”白忱在今霜身邊出手,戰戰兢兢地看著今霜毀天滅地似的掄錘。
“全給本公主死!”
今霜沒管白忱心驚膽戰的擔憂,依舊禦風前進。
不遠處,言庭帶領著幻族進入戰場中央。
幻族幻術早已登峰造極,言庭修為高深,手起手落間,千變萬化的幻術被不斷召出。
在鬼族人和邪引的眼中,這貧瘠曠野早已千變萬化。
一眼平地高樓起,一眼荒原戈壁塌。
幻術雖無形,卻能讓人心入惘境,迷霧遮眼,無所落腳。
鬼族與邪引逃竄,已無所遁形。
戰場後側,凰族的旌旗打頭,無數凰族將士湧入戰場。
凰主帶著援軍魚貫而入。
“姒羽。”凰主疾步走到給餘緋療傷的姒羽身側,看著雙眼緊閉好似嫉妒痛苦的餘緋,臉上的心疼不加掩飾。
姒羽久不見餘齊旌,如今看到他那威嚴沉穩的眼眸,原本慌亂的心一下有了主心骨。
“拜見凰主。”姒羽維持療傷的動作不便起身,“少主失了大半的血,幸而祝康大人毀陣及時,才沒有傷及少主根本,但眼下少主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孤來。”
餘齊旌雙袖一攏,運起火凰族神澤,炙熱滾燙的神力籠罩餘緋,將四周的冷氣烘烤,陣陣白霧升騰。
昏迷的餘緋感覺到渾身溫暖,流失的生命力正在慢慢回補,在艱難地感應出這份熟悉的神澤出自誰是,眼瞼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
雲將夜被緒寒和小離的窮追猛打逼得快要退無可退。
黔驢技窮之際,他嗜血的眼中染上孤注一擲的決意。
他仰起頭,任由邪引進入他的神庭,奪取他的神智。
邪引操控之下隻會擁有更強大的實力,即便那樣會永生永世與邪引綁合,但隻要能吞並六界,雲將夜不在乎。
緒寒看出了他的意圖,一刀劍光破了一半邪引,可邪引滿目皆是,根本鏟除不盡。
雲將夜腦中是難以忍受的痛楚,嘴角卻勾起毀滅的微笑。
正當他就要被邪引操控時,卻對上了一雙溫婉如靜潭的眼。
一念溫柔,一念死寂。
迷人而危險。
澄澈的凝視看進雲將夜心底,將他心中最深處的所思所想都剖而取出。
“啊,原來是自命不凡,才想當六界之主呢。”
一聲輕輕的歎息,溫柔又惋惜,從緒寒小離身後傳來。
又重重地捶在雲將夜心上。
“可惜,你的願望要落空了。”
小離驚喜地回頭,眼神觸及那嬌美的女子。
雲將夜因為嬌韻的窺靈之術愣神一瞬,緒寒抓住機會,將手中的寶劍送入他的胸膛。
噗嗤——
緒寒握劍的手一旋一轉,再抽出時血液飛濺。
雲將夜重重地倒地,已沒有了生息。
他到死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緒寒不免冷臉,竟讓他在神智不清之間就死了,當真便宜。
“娘親!”
小離叫了一聲。
緒寒轉過頭,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眼前便是這一世收養小離的嬌韻。
他有些手足無措地收起剛剛將雲將夜捅了個對穿的滴血寶劍,頷首一禮,“仙主。”
“蠢貨!跟著叫娘親啊!”落刑恨鐵不成鋼地衝破了緒寒點的啞穴,大聲嚷嚷。
緒寒:......
他抱歉一笑,隨即抬起手麵無表情再一次點了落刑的啞穴。
至此,雲將夜身死,戰場各處的形勢也已經十分明朗。
萬族將勝,鬼族邪引頹勢以不足為懼。
唯有聞硯處,團團黑霧籠罩,情況尚未明朗。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那巨大的黑霧中終於又出現聞硯的身影。
男人浮於半空,而他的聖劍深深入地,還在源源不斷地從聞硯身上抽調著神澤阻擋著陣法的運行。
聞硯身上浩**的神澤像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般,就算他與邪引纏鬥如此之久,也絲毫不見狼狽。
“秋神,萬年光景,你也不過如此。”
邪主與他凝望。
男人肅穆著,戰袍在邪主的侵染下攀上了幾縷黑霧,他卻恍若未聞。
目光掃過遼闊沙漠,看到萬族的勝勢——
他已為六界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聞硯渾身戰意盎然,單手挽了個劍花,一劍展向邪主,隨後落在陣眼中,單膝跪地。
他單手握在聖劍上,綿延不絕的神澤以不可估量的速度從他的全身被他注入聖劍,在匯入腳下那個邪惡的陣法。
白澤在聖劍邊,察覺到了聞硯身上傳輸出的玉石俱焚的神澤之力,悲憫而急切地叫了一聲。
聞硯偏過頭,肅殺的眼中染上一絲溫和,像是在透過它看著誰。
他抬起手,撓了撓白澤的下巴,輕輕道:“以後好好陪著她。”
“嗷嗚——”
又是一聲悲愴難忍的叫聲,白澤著急地邁著短腿朝他靠去。
聞硯伸手拂開它的爪子,拎起他脖頸上厚實的皮毛,朝身後因為察覺到他想要做什麽而焦急而來的緒寒一扔。
緒寒接住了白澤,卻沒有攔住聞硯。
“爾敢——!”
邪主如顆粒搓磨的聲音暴嗬,所有戰場上的邪引皆被他操控,帶著巨大的衝擊朝聞硯而去。
“有何不敢?”
“這世間,有何,是我不敢的?”
聞硯睥睨著邪主,一字一頓,握著神劍的手臂肌肉暴起,青筋分明,仿佛是對抗著千斤重量。
聖劍被一寸又一寸地緩慢拔起,同時,神澤被無一保留地匯入陣法。
邪引與邪主在下一秒就要將他包圍吞噬。
他回過頭,眼中沒有懼意,沒有視死如歸。
隻是穿過遍野蒼茫狼藉的戰場,望到了那個已經蘇醒過來站在戰場邊緣,正靜靜望著他的少女。
狼煙四起也好,烽火連天也好,他的姑娘就該永遠康健安寧地走下去。
他像是安撫那樣笑著,輕輕地動了動唇。
“乖乖。”
餘緋站在餘齊旌身邊,蒼白著臉色,看到了他的唇語。
少女死死地咬著唇,她不知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氣,也不知嵌入掌心的指甲有沒有進入血肉,才沒有讓自己去阻止他。
少女破碎可憐的臉上滿是淚痕,聞硯目光閃爍,想要把她刻在心底。
可最終,還是狼狽地錯開了視線。
他隻是有些遺憾。
應該早點帶她去吃雲糕的。
沉重巨大的聖劍被拔出,幹淨神聖的劍身上沒有染上一粒塵埃。
囊括千裏的陣法被徹底毀壞,吸收的涅槃之力也被盡數放出,回補大地,讓這片死寂索索的大地上重新染上生機。
茫漠之中,好像有聲音震耳欲聾,又好像如喟歎了無聲息。
邪引吞噬了聞硯。
天道窺得時機,終於將無比迅猛的雷龍強勢劈入那團黑霧。
平地起悶雷,震耳欲聾,地動山搖。
轟隆——
所有邪引追隨邪主而去,雲將夜已死,鬼族已潰不成軍。
這一聲巨響像是換回了沙場中所有人的神。
成敗,皆看秋神了。
空中那團這雲蔽日的黑霧變換著千百種形態,聞硯的絳紫神力在邪引的纏繞之下似乎顯得這麽渺小,卻宛若遊走的龍蛇,鞭笞著邪主。
天道的雷龍也在黑霧中閃爍著駭人的光,隻是如此一下,便爆發出不可阻擋的威力。
雷龍不斷乍響,聞硯依舊在黑霧中生死不明。
餘緋的唇角被咬破,她頂著上空,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一步,卻被餘齊旌拉住。
“父君,我隻看看。”
餘齊旌盯著餘緋漸漸浮上恐懼與絕望的眼眸,最終放開了手。
餘緋走到緒寒身邊,兩個人沉默地看著那團足以為禍六界的黑霧。
“他會沒事的。”餘緋突兀地開口,有些顫音。
緒寒一手抱著白澤,一手握著寶劍,沒有察覺到餘緋的動作,緊繃著後背,“嗯。”
隻有白澤敏感地察覺到餘緋陡然轉變的情緒,大聲地叫著。
餘緋抬起手,不管不顧地說,“他會沒事的。”
“餘緋!”
緒寒驚詫之下,餘緋已經再次點出了萬物取靈。
芸芸眾生,靈力得由天地,而今天地危難,當取之。
從橫交錯的靈力從戰場上每個人的身上湧出,不容拒絕,不容阻斷,被餘緋操控著,匯成一條宛若奔騰的江河,匯入那團黑霧。
餘緋艱難地在那團惡心找不到邊際的黑霧中尋找著聞硯的氣息。
緒寒目光一滯,想要阻止她。
刻下一秒,他卻停下了動作,將劍和白澤都放在地上,掐訣,割裂著身上的神澤,主動送入那條江河。
餘緋愣了愣,轉頭看著緒寒,“多謝。”
“他是我哥。”緒寒麵色冷峻,“有什麽好謝的。”
餘緋忽然感動她操控的那條靈力又壯大了些,她似有所感回頭,看到夢冥祝康和小離幾人皆是掐訣主動輸送靈力。
她眼眶一熱,忍著淚,更加努力地尋找著聞硯的氣息。
不知不覺中,除了餘緋主動提靈力的那條靈力,無數主動傳輸而來的靈力都如涓涓細流匯入。
不過片刻,戰場上幾乎所有人都在以此舉動馳援秋神,他們在無聲的祈禱。
此刻,六界共進退。
快一點,再快一點。
餘緋操控著無數的靈力在黑霧中摸索良久,終於不知在何處,聞到了熟悉的梧桐幽香。
微弱,但是經久不息,就像兒時伴她入睡的梧桐花,永遠綻放在她記憶裏。
她看不見聞硯,隻能憑著氣息將靈力盡數傳送過去。
所有靈力沒入黑霧。
餘緋已經竭盡所能,剩下的隻有等待。
天道的氣息愈來愈濃,雷龍還在不斷降下。
最後,在一聲前所未有的響聲中,天道降下最後一道強橫的雷龍。
然後積雲散開,天道退去。
撥雲見日。
聞硯依舊在那團黑霧中沒有出來。
“怎麽回事......?”
“天道這是——放棄了?”
“秋神難道已經隕落!”
“想不到我族清明百世,如今卻毀在這等雜碎手裏,真是天亡我六界!天亡我六界啊!”
身後有人開始逃離戰場,有人開始叫罵。
哀嚎遍野,無一不是絕望。
隻有神海和餘緋還在凝望著那團黑霧。
倏地,一聲並不明顯的簇焰炸開的聲音響起。
餘緋眼底生出希冀,往前進了一步。
果然,在下一刻,燃燒的紫焰從黑霧底端驟然而起,眨眼間席卷了黑霧,將邪主和所有逃竄的邪引包裹在內,霸道地吞噬著這些冥頑不靈的東西。
夢冥看到火花炸開的瞬間就不作停留,抬手召喚出無盡之火在空中燃起,借著紫焰的火舌攀上邪主。
一白一紫的火焰熊熊燃燒,染了半邊天,將邪主徹底吞沒。
紫焰霸道,無盡之火不死不滅。
邪主再沒有迂回的機會。
這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一切已經判定了這場戰爭最後的成敗。
六界,勝了!
眾人開始歡呼,開始唱著凱旋的歌,陰霾橫掃,六界終於撥雲見日。
可是,聞硯還沒出來,他也在那團火中。
正當神海一籌莫展之際,一聲悠長響亮的鳳鳴響徹天際。
天邊一隻火凰降臨。
漂亮驚豔的尾羽燃燒著烈火,在空中留下餘燼,劃過煙縷,衝破雲霄的桎梏。
餘緋化身展翅翱翔的火凰,掠過戰場,騰躍空中。
又直直沒入那團烈火之中。
言庭不可置信地看著餘緋進入神族不死不滅的火焰。
她竟能為他,做到如此地步?
她不要命了嗎!?
神海和其餘的幾人也是同樣的肝膽俱顫。
其餘各族也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凰主顫抖著上前,卻沒有拉住餘緋,眼睜睜地看著她帶著滿身的烈焰,一頭進入那簇熾焰。
他望著消失不見的火凰,唯有滿空灰燼,眼裏似有淚水閃爍。
鳳凰於飛。
於飛,餘緋。
鳳凰於飛,翽翽其羽,亦集爰止。
展翅高飛,百鳥慕而隨之。
凰族生來高貴,睥睨天下,擁有無雙涅槃之力。
可他給餘緋取這個名字時,隻是希望他的女兒能夠自由遨遊於天際,享受天地之愛。
所愛相隨,所慕傾之;自由無束,一生無虞。
火凰一生追隨本心。
凰主知道,如今餘緋所愛,就在那熊熊烈火之中。
餘緋沉靜克製了這麽多年,殫精竭慮,恪守本分,隻因她是凰族少主。
可這一次,她衝破烈火,隻因她之所愛,隻因她自己。
他的女兒所思所想所為,他都不該攔著她。
或許是幾息,又或許是一刻鍾。
鳳鳴再次傳來。
在翻滾燃燒的烈火中,他們看到——
一隻烈火焚身的火凰宛若涅槃重生。
而她尖尖的紅喙中,銜著一串小小的淺淡梧桐花。
火凰勢不可擋地衝破了火焰,帶起的火花宛若在空中綻放出綺麗絢爛的霞光,燒紅了整片天空。
在鳳尾離開火團之際,一道紅光烈火從餘緋身上退下,隨即被她拋入火團。
三道火光交纏燃燒。
高傲的火凰銜著梧桐花,鳳眸悲憫地掃過戰場,倨傲地看了一眼那快要燃盡的火團,隨後長鳴一聲,朝天邊展翅而去。
火星漫空灑下,卻如一場無窮無盡的洗禮,洗去眾生苦難,渡去戰死的亡魂,埋葬這一場雀躍又悲壯的勝利。
在這場經久不息的大火中,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
撕破了和平的假象,災難的根源終於被連根拔起。
這場勝利是屬於六界的。
冰雪消融,春天終於要來了。
一月之後,神海。
邪主一戰慘烈悲壯,鬼族餘孽該處置的處置,萬族將士該嘉獎的嘉獎。
戰後一切都在慢慢複蘇。
幻清和北恕父子因為勾結邪引,被罰入神壇接受審判,輩子都要在神獄中接受無窮無盡的折磨刑罰。
六界各族收拾完戰場,神海的封賞也到了,紛紛慶功擺宴,共同商議重新舉辦萬族對戰的事宜。
一派祥和之下,各族的請帖神海是一張也沒接。
已經過去一月了,緒寒和祝康夢冥依舊在為了戰爭遺留的各類問題忙得焦頭爛額。
雖然都是些小問題,可沒有了聞硯的統籌,三人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明明之前萬年都這麽過來了,怎麽聞硯才回來幾個月就讓他們變了個模樣!?
幾人圍在四季殿討論著鬼族今後如何劃分的問題,三人各執己見,險些打起來。
落刑無精打采地趴在小離肩上忙上添亂,“夢冥!我主人呢!”
“不知道。”夢冥和緒寒爭得麵紅耳赤,頭也沒回。
落刑:“祝康!”
祝康裝聾,小聲安撫夢冥。
落刑:“啊啊啊啊啊!緒寒!我主人呢!都一月了!小鳥把他帶到哪裏去了!”
“閉嘴!”緒寒嘴角一抽:“我巴不得他快回來把四季之主還給他。”
真是快忙死了!
落刑哀嚎:“他們兩個失蹤一個月了肯定是暗通款曲偷香竊玉明來暗往苟苟且且!”
四人:?都是些什麽東西?再說了苟苟且且是成語嗎!?
“主人那天受傷都無法化形了,這種時候沒有英明神武貼心可人的我陪著他怎麽行!”
緒寒轉身,點他啞穴的動作格外熟練。
四人相顧無言,良久,各是一聲歎息。
那日餘緋從火團中把聞硯救出之後,兩人就一起失蹤了,各族尋遍了六界也沒找到半個影子。
緒寒起初整夜整夜地睡不著,丟了女兒的凰主也是一封接一封的書信傳來問神海要人。
於是在夢冥和祝康的慫恿之下,緒寒壯著膽子上請天道,請求廢除聞硯秋神的神位,以試探天道聞硯到底還在不在六界。
結果天道一道天雷劈下,緒寒差點丟掉半條命。
喜上眉梢的夢冥和祝康趕忙上前,按著緒寒給天道磕了兩個頭,天道才消下怒意退去。
天雷一下,幾人也不著急了,既然聞硯還活著,那便是躲起來了。
既然在六界都找不到,那便是躲在可以隱藏氣息的地方。
緒寒一拍大腿說這他有經驗,立馬就帶著祝康和夢冥找上了四季禁地。
果然,熟悉的禁製和不容入內的氣勢都是如此的熟悉。
祝康沒能進入秋季幻境,碰了一鼻子灰,尷尬地笑笑:“走吧,回去吧?”
夢冥扶額,“他這回要多久才出來?”
緒寒頭疼:“這回餘緋也在裏麵,怕是能待上一輩子。”
“不許!不許!我不許!我也要加入他們!”
落刑叫囂著跳下去,在半空被緒寒揪住,不留情地塞回懷裏。
夢冥:“活著就好。”
祝康:“人在就好。”
緒寒:“......他開心就好。”
三人極少有能這麽和平意見一致的時候,相視一笑,同時轉身離去。
落刑還在緒寒懷中哭天喊地,又被緒寒抬手點了啞穴。
*
四季禁地,秋季幻境。
那日,餘緋將聞硯從戰場帶離後就來了四季禁地。
天道心虛,見她氣勢洶洶地殺出來,竟也沒阻攔,徑直給她打開了四季禁地的門。
餘緋把又變成了梧桐花的聞硯養在了秋季幻境中,日日悉心照料著。
幸運的是那日她的萬物取靈讓聞硯並沒有受太多的傷,隻是他的神澤盡數用來搗毀大陣了。
如今神澤微弱難以化形,這才需要休養。
聞硯變成了梧桐花,餘緋又一口一個“乖乖”叫著。
雖然不能應她,但聞硯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從前他獨自在此地待了萬年,時間流逝的長河裏唯有寂寥和孤獨。
而今餘緋陪伴他,無限的溫暖與愛意在此綻放。
滿目金黃的一地梧桐之下,竟也好像生出了春芽。
他從前覺得有人的地方都是百無聊賴沒意思的,後來他自囚四季禁地,隻覺得人活著就是為了死。
直到遇見餘緋,他才覺得,原來有人的熱烈可愛能將他的心拖到雲巔,讓他心顫著看到這世間壯麗的情感。
人總該為愛活著。
時間倥傯而過,轉眼過去了三月。
餘緋大概能想到外麵為了找他們有多著急,但聞硯還沒有恢複,她便不會獨自離開。
這一日,餘緋醒來,翻身卻不見懷裏那朵梧桐花。
她驚慌失措地在幻境中找著,生怕這幾月來隻是一場夢,夢碎後發現原來她沒有從烈焰中救出聞硯。
她怕她把聞硯留在那團烈火裏,留他一人忍受著那難以承受的溫度與灼燒。
餘緋跑遍了整個秋季幻境,驚動了幻境裏所有的靈獸,都沒找到聞硯。
幾月來她小心翼翼地嗬護都變成了泡影,餘緋怔怔地望著天邊,想起她第一次來到這裏時的模樣。
怎麽會有花從天邊飛來呢?
真的好像一場夢啊。
“餘緋。”
許久未聽到的清潤嗓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些氣喘的急促。
“餘緋。”他又叫了一聲。
餘緋轉身,看到他和從前一樣一身紫袍,立在那裏就好像六界最清俊的存在。
她彎了彎眼,失而複得的酸澀卻讓她模糊了眼。
聞硯朝她笑著走近,舉了舉手中的小包裹,道:
“吃雲糕。”
幸好。
不是夢,這一切都不是夢。
*
眾生蒼茫不知芸芸幾何,能遇你,已無所謂從前往後苦難,已是幸甚至哉。
堅韌的小鳥尋回了秋季,從此愛意將蕭瑟驅逐。
孤獨的梧桐花得到了救贖,得到了世間最珍貴的愛。
而小鳥,得到了梧桐花。
2022.12.11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完結!(鞠躬!)
這是我的第一本書,有很多不足,謝謝大家能夠包容我(落淚)。
我要特別特別感謝阿江!每次我更新她都會在留言評論,對於我這樣的小撲街來說真的是有特別特別大的意義,也給了我很大的動力jnj,感恩!
這本書本意是寫的輕鬆甜寵些,但是我的文風其實有點固定偏悲,隻能用群像來增添輕鬆的感覺,謝謝大家的包容。
小寶們說的番外我也已經在著手寫了,目前應該是確定有小離和緒寒的,祝康和夢冥、言庭、幻清,還有餘緋和聞硯的。(不過期末好忙呀,會陸陸續續更新,但是會比較慢jnj)
謝謝大家的陪伴!
2022.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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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放兩本預收。
本來想去寫幻言,但是我真的太喜歡奇幻了,想在奇幻頤養天年(不是)。
我真的很糾結開哪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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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我時英姿颯爽》 歡脫互懟向(群像)
不可一世小神龍(祠月)X 遊手好閑俏神君(司覦)
上輩子祠月因為弑仙,被罰入虛月澗思過了三千年。
三千年後,修為已至同輩巔峰的祠月歸來,卻發現她已經家破人亡。
父母與半數族人隕落,兄長被人暗算昏迷不醒。
幼弟被迫挑起大梁,卻因為日夜不停的修煉走火入魔。
緊接著,她與趁機來犯的魔族同歸於盡。
彌留之際,她看到天族那位總是溜進虛月澗陪她的小仙君踏血而來,一如從前少年溫潤的模樣。
可此刻,千覦卻蹲在她麵前,親手將匕首送入她的胸膛,嘴角掛著笑意,輕輕道:
“公主,若是恨我,便記住我,一直記到下輩子吧。”
*
天地晝暗,星輝升起,天道降臨,時光回溯。
祠月帶著巔峰修為重生回三千年前,為了改變神龍族的命運而作為教習進入魔族探查。
可她沒想到,這一世,千覦已經成為魔族弟子,做了少魔主的隨從。
然而祠月驕傲一生,卻沒想到區區一個魔族弟子能將她氣得發抖。
*
她當教習的日子裏,千覦日日遲到早退,考試缺席,試煉作弊,還當眾在課堂上頂撞祠月。
祠月生了氣,罰他去魔族後山懸崖清掃最危險的石階,可沒想到那少年腳下不穩,竟失足滑下山崖。
千鈞一發之際,祠月飄然而出,接住了少年。
千覦劍眉星目中滿是笑意,極速墜落中他環著祠月的腰,道:
“公主果然還是舍不得我。”
祠月羞赧,落地後一教鞭抽在他身上,頭也不回地離去。
一旁的同窗為千覦鳴不平,抱怨道:“真是蠻狠不講理!”
千覦摸了摸手臂上不痛不癢的鞭痕,瞥了眼同窗,嘴角笑而生花。
“是嗎?不覺得她打我時英姿颯爽麽?”
*
司覦與祠月互相看不順眼,於是司覦便日日和她作對。
直到有一日,司覦例行巡視自己投散在各界的影子,發現天族的那道影子不見了蹤影。
他找上天道,開啟回溯鏡,尋找那個失蹤的影子。
卻在鏡中看到了自己上輩子與祠月在虛月澗中的點點滴滴。
司覦正愣許久,腦中那段丟失了的記憶終於潮水般湧回。
他也想起,上輩子,他想對祠月說的最後一句話其實是:
“我愛你,你要記得我。”
文案202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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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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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v1 HE SC
2、暫時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