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梯隊的擂台喧鬧一片, 但因為聞硯的結界開得及時,眾人沒有看到邪引的出現,但是小離爆發的那一下元丹之力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的。

聞硯帶著餘緋走後, 剩下的人都在猜測著結界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竟然激發出了元丹之力, 讓這世上除了複生的聖靈落刑, 竟又多了一位聖靈!

可當結界散去時, 眾人卻發現結界裏的三位神明和原本該對擂的兩位選手都不見了蹤影。

擂台上隻剩下一片黑色的衣角掛落。

一人指著那衣角,激動道:“我知道!那是誓山參賽的小離姑娘!”

台下靜止了一瞬後,再次激起嘩然。

......

祝康和夢冥忍著氣帶著擂台上的幾人回到別院時, 餘緋那兒的情況更讓人心驚。

第一梯隊擂場。

姒羽捂著被劃破了的脖頸, 蜿蜒的血跡順著她的指縫流下,而她卻不知道痛似的,眼神堅韌又銳利地望著被言庭和餘緋製止鬥毆的幾人。

應姝掰開她僵硬的手,另一位姑娘正在幫她上藥止血。

餘緋目光掃過姒羽,確定她暫時無礙後才正色把眼神挪到雲遲身上。

若說餘緋尚且還給鬼王雲將夜幾分麵子, 那麽這位扶不上台麵的鬼王胞弟,餘緋真是一個眼神也不想給。

他身上, 欺男霸女、猖**之事可一件沒少做。

更何況他身上與消息不符的修為又來得蹊蹺,餘緋對他本就抱有敬而遠之的態度。

她還沒說話,雲遲就指著白忱衝餘緋叫囂,“你瞧什麽!管好你的狗, 若是再亂咬人就別怪本王把他打死!”

餘緋心中冷冷一笑,不與他多費口舌, 隻走到白忱身前, 將他護在身後。

白忱握著拳, 被天祿拉著, 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怒意。

少女定定一站,望著雲遲笑不達眼底,瞬間周身氣勢逆轉,衝著雲遲的膝蓋而去。

雲遲不備,被突如其來的衝擊砸中沒,“噗通”一聲跪在餘緋麵前。

言庭拇指扣著食指輕搓,挑了挑眉,目光在出手快準狠的餘緋身上徘徊。

小丫頭許久不見,脾氣倒是大了不少。

兩族之間的糾葛,聞硯沒跟著進來,隻是在遠處看著。

在看到言庭看著餘緋的目光時,不悅地皺了皺眉。

“餘緋,你竟然讓我對你下跪?”雲遲掙紮著,可餘緋的威壓十足十地壓著他,怎麽也起不來。

餘緋垂了眸,沒答他,而是看著始終躲在雲遲身後的北芸。

來的路上天祿已經告訴了她前因後果。

姒羽原來的對手因傷退賽,而這位對手的其中一局是和北芸,於是在缺了這位對手之後,姒羽和北芸陰差陽錯地成為了對手。

北芸和姒羽原本算是朋友,可自從誓山餘緋點破兩人關係是互相利用之後就產生了隔閡,而今北芸的未婚夫又是姒羽曾經的聯姻對象,這回也算是冤家路窄。

這一局毫無懸念的是姒羽贏了,然而北芸不服氣,趁姒羽轉身下台沒有防備之時出手傷人,姒羽驚險避過,抬手回擊。

卻沒想到這一擊被破開結界而入的鬼族雲遲接下,雲遲的修為增進得可怕,姒羽節節敗退,最後被他的鬼刃割傷了脖頸。

若不是天祿幾人及時趕到攔下,姒羽恐怕已經血濺當場。

白忱氣上心頭,帶著人就衝雲遲而去,幾人混打成一團,直到作為少主的餘緋和管理這一片的長老言庭到場,幾人才消停。

對於雲遲不痛不癢的辱罵餘緋沒當回事,隻是她有一點很好奇。

“你未婚夫婿在那兒。”餘緋指了指在不遠處觀望的幻清,又平靜地看著雲遲,“你不喜幻族,可眼光再差也不至於找雲遲來羞辱幻清吧?”

餘緋一句話把北芸幻清和雲遲諷了個遍,不遠處的幻清臉色變了變,朝同樣有些詫異的言庭使了個眼色便轉身離去。

“餘緋,你少裝模作樣在這裏挑撥離間!”雲遲沒有餘緋的定力,爆嗬道。

“你給我嘴巴放幹淨點!”

白忱沒克製住,上前一步抬腳把雲遲踹了個人仰馬翻,餘緋適時地收回威壓,雲遲被踹出一丈遠。

“小白。”餘緋叫回了白忱,氣定神閑地朝雲遲走去,平靜的眼裏像是倒映著他的屍/體,“你再多吠一個字,我保證你哥也救不了你。”

她的眼中沒有力氣,可眸中鋪天蓋地的不悅暗色宛如詛咒,將雲遲定住了魂。

雲遲是個外強中幹的,平時借著雲將夜的旗號耀武揚威,現在看到餘緋眼中淡漠又洶湧的戾氣,心中的恐懼之下還是不情願地閉了嘴。

餘緋懶得看他,轉身對言庭:“你的地盤,北芸如今也算半個幻族人,你管吧,我等雲將夜過來。”

她頓了頓,看了眼受了傷的姒羽,點了句:“姒羽傷得不輕。”

言庭始終笑著,點了點頭,走到一言不發滿臉緊張的北芸跟前,開口卻是不容反駁的厲色:“幻族北芸,挑起兩族紛爭,蓄意偷襲,扣除幻族積分十五分,北芸個人積分扣除十分,姒羽傷愈前,妖族與幻族全權負責姒羽姑娘的傷勢。”

這個懲罰不算輕,任何一族扣除十五分都會掉下很大一節排名,但餘緋不是很滿意,不冷不熱地看著言庭,嘴動了動,“你若是判她退賽,幻族也不必扣除積分了。”

可言庭的意思很明顯,哪怕北芸是妖族的人借了幻族的名額,哪怕北芸連累了幻族,他也要保下北芸。

餘緋看到北芸得意地笑了。

“給幻清點麵子。”言庭拍了拍餘緋的肩膀,解釋道。

餘緋麵無表情,她現在聽到幻清這個名字就起雞皮疙瘩,不動聲色地拍開言庭的爪子。

雲將夜姍姍來遲。

他衣袖揚起,朝餘緋見了個禮,還未等餘緋開口就直起身子,讓身邊的下人扶起了雲遲。

餘緋歪了歪腦袋,像是被氣笑了,她的威壓不顧一切地再次衝向雲遲,雲將夜神色一變,運氣抵擋,可餘緋的神力卻直接衝破了雲將夜的阻擋,再一次擊在雲遲的膝蓋上。

雲遲重新跪下,這一次,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到了膝蓋骨碎裂的聲音。

“我讓你起了麽。”餘緋居高臨下,掃過雲遲,又落在雲將夜身上,似笑非笑,“鬼王何意?”

雲將夜不問事情緣由,不論是非對錯,一來就讓人把雲遲扶起來,就好像動手挑事的不是雲遲,反倒是凰族。

他隻是雙目含笑看著餘緋,眼中毫無歉意,與餘緋去鬼城時見到的那個謙和有禮的鬼王截然相反。

餘緋倒是有些看不懂他了。

“殿下息怒,是王弟頑劣不懂事,驚擾了貴族小姐。”雲將夜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就要破口大罵的雲遲,隻是冷冷的一眼,雲遲就僵了身子,低頭忍著痛不再出聲。

餘緋看在眼裏,目光打量著雲將夜,反問:“驚擾?”

身後白忱又忍不住想要衝出去,餘緋察覺到了,準確無誤地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眾人的視線隨著她落在姒羽的脖頸上,刺眼駭人的傷痕隻包紮到一半,凝固的血液和傷口深處還在不斷溢出的鮮血宛若天裂橫亙在雪白的肌膚之間。

“鬼王未免太輕飄飄了。”

“隻差半寸,再多半寸。”餘緋頓了頓,看著雲遲,“你此刻已經在黃泉陪她了。”

雲將夜臉上的笑意緩緩消失,嘴角繃直,他看清了餘緋強硬的態度,反應過來那個在鬼城言笑晏晏的餘緋並不是如她表麵上看起來這麽好說話。

他那日在鬼城外的謙和是為了讓餘緋降低防備從而引她來萬族對戰,可沒想到餘緋柔弱言笑晏晏的外表下也是一副決斷雷厲風行的硬骨頭。

雲將夜看著餘緋眼底冷漠的怒意,就像是獵豹攻擊前沉靜又似深淵的雙眸,心中有所計量。

“既然如此,殿下想如何?”

打了人還這麽理直氣壯,雲將夜這麽不要臉,餘緋也不和他多廢話了。

“我想要怎樣鬼王就肯怎樣嗎?”餘緋覺得荒謬,“我要雲遲給姒羽磕頭認錯,賠禮道歉,我要他立刻退賽,入神壇受審。”

在場除了凰族的人都倒吸了口涼氣,餘緋說這些,每一件都是在打鬼族的臉。

可餘緋還沒說完,她鬆開一直緊緊抓著白忱手腕的手,往前走了兩步,抬頭對上雲將夜的飛鳳眼,聲音輕緩,卻又咄咄逼人,“鬼王舍得嗎?”

雲將夜倏地笑了,卻讓人覺得氣氛更加緊張,“殿下,真以為自己還是神族嗎。”

雲將夜身形高大,站在餘緋麵前能將纖瘦的少女整個罩住,可餘緋的氣勢卻絲毫沒有減弱,反而遇強則強,隱隱乍起,蓋過了雲將夜。

餘緋笑得從容,“是與不是,鬼王還不清楚麽。”

雲將夜的笑僵持在臉上,剛才餘緋穿透他的阻擋神力還在空氣中細微波動。

是了,餘緋隻是被除名神列,可天道卻並沒有收回她的神力。

六界萬族齊力施壓,也沒有讓她的神力被廢。

比起一個空有虛名的神族名號,神力的存在來得更加讓人直白地產生懼意。

雲將夜權衡利弊之下態度變得極快,仿佛剛才的劍拔弩張不存在。

“殿下說笑了,若是鬼族能做到的,定當竭盡全力補償凰族與姒羽姑娘,隻是如殿下方才所說,隻怕是不妥。”

“還是按照萬族對戰的規矩來吧。”言庭看著餘緋微蹙的眉,出來打圓場。

餘緋退開一步,給言庭讓位子,卻並不看他。

言庭納悶地搓了搓食指,秉公辦事:“鬼族雲遲,惡意傷人,全族積分扣半,第二輪名額減半,因雲遲為鬼族主領,特保留第二輪參賽名額,但所得成績皆為作廢,賽後掌棍二十,以儆效尤。”

這是言庭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判罰,餘緋不置可否,隻是看著姒羽,直到後者朝她點了點頭,餘緋才抬眼,“聽聞鬼族靈寶藍冰蓮是愈傷良藥。”

“自當為姒羽姑娘奉上。”鬼王遲疑了一瞬,含笑應下。

“凰族白忱,聚眾......”言庭又要開口,被餘緋一個眼刀掃得寒顫,立馬改口道,“念事出有因,不予責罰。”

他顧念著小姑娘開心與否,賣了個人情給她,而下一刻轉向周圍,聲音冷冽而威嚴:

“望諸位今後遵守萬族對戰規則,今日鬧劇,隻此一次,如若再犯,絕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