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比賽由白忱開了個好頭, 凰族各個都像打了雞血,因此成績也不錯。

第一日一共比了九場,六勝一平二敗, 共計三十一分,暫時位列總分第一。

緒寒贏得更輕鬆, 兩場皆勝。

這一日到傍晚時分, 他和餘緋已經是人盡皆知的勁敵了。

他走得早, 沒撞上慕名而來一睹春神真容的人。

餘緋就比較慘了,在凰族結束今日的比賽後被圍了個水泄不通,聞硯和夢冥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人提出來, 連氣都不敢停下來喘, 又一路逃回了別院。

對此,餘緋撫著胸口喘著氣,心有餘悸地評價:“緒寒一定很喜歡這種場麵。”

聞硯和夢冥表示讚同。

“嗬,誰敢堵本君?”

晚飯時,緒寒對餘緋的揣度表示不屑。

夢冥戳了戳麵前的肘子, “真能裝。”

祝康抿了口酒,笑道:“緒寒啊, 承認自己喜歡不丟人。”

緒寒這下倒是讚成地點點頭,看著聞硯,語氣玩味,“承認喜歡不丟人。”

“元叔。”聞硯沒理緒寒, 見元叔到跟前了,才道:“春神用完膳了, 收了他的碗筷吧。”

“啊......?”元叔不敢動。

緒寒怒目, “幹什麽!”

聞硯撂他一眼, 不鹹不淡, 卻滿是威脅,“我看你也不是很想吃,不如回去多修煉修煉。”

夢冥笑得花枝亂顫。

祝康盯著他倆,想著什麽時候開口勸架合適。

另一桌的白忱耳朵靈,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悄悄湊上前,對麵前的小夥伴們道:“緒寒大人和秋神大人是不是真的不對付啊,我今日聽賽場觀戰的人說,他們好似都喜歡我們少......”

餘緋抬手給了他腦門一下,又順手塞了塊糕點在他嘴裏,“廢什麽話,明日不比賽了?”

白忱摸摸頭,喝了口水就著糕點咽下,“少主您怎麽還惱羞成怒了?”

“沒大沒小的!”天祿又抬手打了白忱一下。

白忱委屈巴巴地把椅子往身邊的姑娘那兒挪了挪,不敢再說話,眼裏卻都是笑意。

餘緋也並不是真的苛責他們,舉起茶盞,對他們舉杯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又看著他們鬧了會兒,轉身去了四季神那桌。

沒什麽別的,主要是聽到緒寒吵不過聞硯,感覺快打起來了。

餘緋走到祝康身後,問:“你怎麽不攔著了。”

祝康:“打不起來,他不敢打聞硯。”

......

也是。

緒寒今天喝了點酒,被聞硯氣得酒勁有些上來了,嘴裏也開始絮絮叨叨,“我今日看見她了。”

聞硯把玩酒盞的手一頓,偏頭看了一眼渾然不覺的緒寒,眼裏帶著些冷,揮手布了層結界,將他們的對話封死在這個空間內。

外麵凰族的小輩歡論的聲音隻在看到結界出現的那刻停了一瞬,便再次喧鬧地響起。

夢冥:“誰?”

聞硯抬頭看了一眼餘緋,想了幾瞬,長臂從身邊的椅背上放下,拍了拍,示意她坐。

餘緋一愣,直覺有什麽事,猶豫著坐了過去。

緒寒悶聲:“阿荔。”

夢冥幾人早幾日就聽他說過現如今妖族界內有個長得和阿荔很像的女子,雖沒見過,但也沒有太驚訝。

隻有餘緋沒聽他說過,便轉頭小聲問夢冥:“那是誰?”

夢冥看了眼聞硯,見他沒什麽反應,才道:“你上次問過我的那個苦命的姑娘,緒寒的心上人。”

那個姑娘......不正也是聞硯喜歡的?

餘緋一愣,下意識地看向聞硯,卻發現他也正盯著自己,目光沉沉。

“你問阿荔?”聞硯有些莫名。

餘緋心裏一堵,偏過頭,生硬道:“怎麽了,不能問嗎?”

聞硯越發奇怪,不知道她突然為何生氣。

“能問。”

餘緋悄悄地癟了癟嘴,繼續聽他們聊天。

祝康今日的酒喝得也不少,“那麽多天了你也隻是說了句‘像’,到底是不是,倒是給個準話。”

緒寒:“不知道。”

夢冥:“什麽不知道,他那明明就是不敢,他就怕那不是阿荔,白高興一場。”

祝康認同地點點頭:“聖靈失去元丹,沒那麽容易複生的,確實很難說。”

“就算是,她也不記得我了。”緒寒有些傷感。

許久沒說話的聞硯開口,“你不問怎麽知道。”

餘緋盯著桌前的酒菜,不知道在想什麽。

緒寒反駁:“那她為何不認我!”

夢冥拿著筷子朝他敲了敲,“你都沒膽子問,倒有心思在這裏介懷她為什麽不認你?”

“我還是那句話,到底是不是,給個準話,否則再怎麽樣也是白說。”祝康道,“你的事,還得你自己邁出這一步。”

緒寒無力地站起,“知道了。”

緒寒走後,祝康也醉了,聞硯怕他酒後把不住嘴,提著人也回去了。

餘緋和夢冥沒打擾另一桌還在玩鬧的小夥伴,隻是叮囑了幾句早些回去歇息,在庭院裏散著步。

“緒寒真是嚇死我了,最近總是在聞硯麵前提起阿荔,我都懷疑他不要命了!”夢冥轉過身倒退著走,捂著胸口和她抱怨。

餘緋不解,“為何不能在聞硯麵前提?”

夢冥愣住:“你不知道?”

“我該知道?”餘緋反問。

“我還以為聞硯什麽都和你說呢。”夢冥嘀咕了句。

餘緋垂下眼,輕聲道:“他沒說過。”

什麽都沒說過。

夢冥沒察覺她的低落,隻是以為餘緋單純的好奇,歎息道:“阿荔當年死在聞硯手裏。”

餘緋猛地停住腳步,呆愣在原地,望著夢冥,眼神裏翻湧著讓人屏息的情緒。

夢冥以為她被聞硯親手殺/人嚇到了,剛想出聲安撫,身後卻來了人。

“少主,冬神大人。”

姒羽走近。

夢冥雙手負在身後,看著餘緋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姒羽又顯然是有話要說,便朝她揮揮手,道:“那我先走了,這件事事出有因,聞硯的性子最是隨和,你別想太多,回頭我慢慢和你說。”

事出有因......餘緋不敢繼續往下想。

餘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送走夢冥的,再回神時,姒羽已經在麵前喚了她好幾聲。

她目光重新聚焦,打起精神,問:“何事?”

姒羽見她情緒不太對,便將長話短說:“今日應姝對戰落敗了。”

餘緋皺眉,今日凰族兩敗。

一位是神鸞十二族中的少年,他運氣不好,遇到了鬼族一位實力強勁的對手,落敗情有可原。

另一位就是應姝。

應姝實力很強,甚至在那位鬼族的選手之上,餘緋原本是很放心她的。

但她今天卻落敗了,而且是輸給了一位遠不如她的對手。

餘緋初知道消息時,隻以為應姝是因為第一輪緊張了才會輸,方才席間生怕她心中不好受,還特意寬慰了她幾句。

可現下姒羽特意來找她說此事,餘緋便察覺到有些不對。

在餘緋詢問的眼神中,姒羽開口,“應姝近幾日心思都不在比賽上,少主可有注意到她的動向?或者四位大人可對您說過關於應姝的事?”

餘緋搖搖頭。

她最近把盯著他們操練的事都交給了天祿和姒羽,隻有每隔兩日的夜間才會讓他們來和自己小試一場。

其餘時間她都忙著給他們整理對手的弱點和修煉招數,確實沒怎麽關注應姝。

但姒羽話裏有話,餘緋不得不多問一嘴:“四季神?應姝的狀態不對和四季神有關?”

她第一反應,是不是緒寒的毒舌把人家心態罵崩了。

可又立馬否定,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是這樣的人。

姒羽望著餘緋明顯擔心的眼神,咬了咬下唇,最終道:“應姝大概是心悅某位大人,卻被拒之門外,那日我在西四院門口遇到了她,她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餘緋張了張嘴,啞然,又有些生氣,“誰招惹了應姝?”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不識好歹的,明明都有自己喜歡的姑娘了居然還要去招惹他們凰族的姑娘,真是不想活了!

“應當是聞硯大人。”

她猜了緒寒和祝康,甚至連想到夢冥時都有一瞬間的猶豫,就是沒想到居然會是聞硯。

提起這個名字,餘緋惱火了起來,“你確定嗎。”

“方才席間,應姝頻頻望著聞硯大人,秋神離開後,她便也離開了。”姒羽頓了頓,“應當不會錯。”

餘緋心中雜亂,長長地歎了口氣,道:“我去找她。”

姒羽點點頭,轉身離去。

“姒羽。”餘緋叫住她,“多謝你告訴我這些了。”

姒羽側首笑了笑,提步離去。

*

翌日,餘緋早早地等在了應姝門口。

昨日她來時,應姝已經睡下了,餘緋正好也沒想好怎麽對她說,便決定今日早上再來找她。

應姝推開門,滿臉疲憊,餘緋一看就知道她沒睡好。

“應姝。”餘緋叫了她一聲。

應姝停在門口,朝她問安。

“他們一大早都被天祿拎起來熱身去了,昨日看你似乎臉色不太好,便讓天祿沒吵你。”餘緋若無其事地朝她招招手,“一起過去吧。”

應姝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低低地應了一聲:“是,少主。”

兩人一起走到門口,應姝張望了會兒,發現沒有人,複又低下頭,依舊是原來那副有些蒼白的臉色。

餘緋:“怎麽了?”

“今日怎麽不見四位大人。”應姝問了一句,似乎是覺得不妥,又加了一句:“前幾日都見四位大人與少主一起走,今日不見,有些奇怪罷了。應姝隻是隨口一問,少主切莫放在心上。”

唉,姒羽說的沒錯,還真是如此,餘緋心中想。

她一大早就和夢冥說要找她族裏的姑娘聊一聊,讓他們先走。

夢冥一聽是應姝,臉上一副“我就知道”的的表情,二話不說拉著聞硯三人就走了。

餘緋沒就著這個話題說下去,“應姝,你父親如今是青鸞族的族長,你心中的壓力,不小吧。”

應姝長了張娃娃臉,卻並不如娃娃那般什麽都不懂,她搖了搖頭,道:“比起少主肩上的重任,這算不上什麽。”

餘緋輕笑,“應叔從小看著我長大,我對他的脾氣也了解幾分。”

少女轉頭對著她,故作嚴肅道:“應姝啊,如今神鸞十二族的眼睛都看著你,此次去萬族對戰,無論如何務必全力以赴,切莫給父親母親丟人啊!”

“他肯定是這麽和你說的,是不是?”

應姝聽著餘緋學著自己父親的語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點了點頭,“少主說的不錯,父親的確對我予以重望。”

不止她的父親,還有突然麵臨更迭族長的青鸞族中所有的長老、她的朋友,都希望她能夠為青鸞族掙回被戎烈丟掉顏麵。

可是她卻在幹什麽。

說到此處,她眼神暗了暗。

“可昨日我輸了。”

作者有話說:

餘緋挽救失戀少女中(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