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坦然地對上老鬼質疑的眼神:“我有什麽理由騙你,若我真的準備將黃金取走,你覺得你能攔住我嗎?”
老鬼下意識看了看太初,又看了看自己,非常悲傷地發現,他似乎真的沒法阻攔太初。
太初悠閑地席地而坐:“所以,你沒必要覺得我在騙你,因為我從不做沒意義的事。”
老鬼:“...”雖然是實話,可這丫頭也太不會說話了。
太初單手托腮:“咱們現在聊點正經的。”
老鬼正襟危坐:“你說。”雖然知道自己兒子沒幹好事,但他心裏還是隱隱有些希望,他兒子可是英雄的後人,說不定,說不定這裏麵有誤會呢。
太初同樣坐直身體:“如果我告訴你真相,你能不能不再管黃金的事。”
老鬼當即搖頭:“不可能!”
他寧願一輩子沒臉見人,也不能讓國家受到損失。
太初眯了眯眼:“那我就什麽都不說。”
老鬼落寞地低頭:“無妨,反正我已經這樣,倒也沒什麽能失去的了。”
反正他隻是個一無所有的鬼,還有什麽可在乎的。
太初咬牙看向老鬼,她最討厭這種有信仰的人...和鬼。
老鬼先是抖了抖身體,旋即很快就對著太初搖頭:“反正你不能動黃金。”
其實這姑娘挺講理的,直到現在都沒真正同他動手。
太初看著老鬼:“你真的不想知道。”
老鬼臉上帶著悲傷,卻還是搖頭:“不想。”
太初嗬了一聲:“那我還非要讓你知道。”
她最喜歡同有信仰的人唱反調。
看太初從背包裏掏出一隻小碗和一雙筷子,老鬼露出疑惑的表情,這是要吃飯?
旋即就見太初望向自己:“你叫什麽名字?”
老鬼雖然疑惑太初為何要問自己這個問題,卻還是乖乖回答:“我叫邢立國。”
這是他爹出征前親自為他取的。
太初將筷子敲在碗邊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叫什麽。”
邢立國以為太初沒聽清自己的聲音,下意識提高音量:“邢立國。”
太初再次敲響碗邊:“什麽?”
邢立國感覺到不對勁,但同時,他也感受到一股股氣流從他身體上穿過。
那種感覺很奇妙,讓他有了自己還活著的錯覺。
不用太初詢問,他自己就一聲接著一聲喊起自己的名字,身體越來越滿,他的聲音漸漸停下。
這一刻,他對世界有了新的感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清晰通透。
看到邢立國迷離的表情,太初悠悠開口:“我召集了你逸散在天地間的靈魂碎片,也暫時恢複了你的五感,那些你之前沒注意到的細節,也該回想起來了。”
邢立國下意識反駁:“我沒有忽略任何事。”
太初笑的溫柔:“你確定麽,你難道沒想過,你們孤身兩人來到這個村莊,為何全村人都會對你照顧有加。”
邢立國下意識反駁:“他們都是很好的人,而且村長是我大哥的戰友。”
太初笑道:“你家剛來著就能弄到宅基地,你上山打獵經常能撿到獵物,你老婆生病會有人主動借錢,你覺得是你大哥救了全村的命嗎?”
不經村民同意,單單一個村長,可沒有那麽大權利。
邢立國愣住,他生前一直沉浸在痛苦中,倒是忽略了這些細節:“是啊,他們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我不配...”
太初抬手打斷他的話:“不管你配不配,你兒子是配的,因為他從沒真正背叛過自己的國家。”
邢立國抬頭看向太初:“但他變成了外國人。”
太初點了點自己的臉頰:“你什麽時候才能明白,看一個人是不是叛徒,要看他做了什麽,而不是看他身在何處。”
凡事不能隻看表麵。
邢立國依舊不相信太初的話:“他做了攻打我們的武器。”
太初輕笑:“但他傳遞回無數武器和機械的資料,並在暗地裏培養無數人才,並將人送回來。”
那是個無名的英雄,隻是實在對不起他的家人。
邢立國不可置信地看著太初:“不可能,這不可能是真的,他怎麽會是英雄。”
他明明,明明...
邢立國的聲音越來越小,身體也有飄散的趨勢。
消息太過震撼,他實在無法相信。
太初穩住了邢立國的靈魂,隨後再次開口:“其實當初你女兒出事時,便有人想要出手保護你們。
隻是當時情況太過複雜,那些人若是保護你們,你兒子就會遇到危險,也會讓對方更加警惕。
但大家都沒想到,你女兒會一病不起。”
那雖然是一個意外,卻依舊害了一條無辜的生命。
邢立國的身體晃了晃,又有逸散的趨勢,卻被他自己忍住了:“然後呢!”
他們當時在國內都如此艱難,兒子的處境豈不是還更危險。
太初笑著指指地下:“你先讓開。”
邢立國搖頭:“不可能。”
既然兒子是英雄,那他這個當老子的,自然也不能給兒子丟臉。
太初切了一聲,索性繼續往下說:“發現你身邊有不少監視者,同時也發現這些人為了斷了你兒子的念想,不停地煽動大家對你們夫妻的抵觸,意圖將你們逼死。
上麵的人迅速做出決斷,借著你大哥戰友的名義將你們送去北邊,你生活的那個村子,其實全村人都是來保護你們的。”
太初指了指不遠處那荒廢的村子:“知道你身邊依舊有間諜,直到你死去兩年後,那些人才借著搬村的名頭全部撤離。”
說罷,太初對邢立國嘖嘖兩聲:“看你兒子多重要。”
能下這樣的血本,隻為保護一位老人,不難看出邢立國的兒子做出了多大的貢獻。
邢立國喉嚨中發出一聲怒吼,隨後伸手用力敲打自己胸口:“我的兒啊,可委屈死你了!”
當初有無數人罵他,甚至還有人向他家丟石頭垃圾,兒子的處境可想而知。
他原本就是疼孩子的父親,此時知道了孩子的委屈,那種悲傷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
他的寶啊,這四十多年,得受了多少委屈啊!
太初靜靜地看著邢立國幹嚎,直到對方哭夠了,才輕聲開口:“想不想再見你兒子一麵。”
真正的交易,現在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