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翼來了又走, 並沒有說太多話。他似乎隻是來告知她一句大仇已報,僅此而已。

匆匆忙忙來,又匆匆忙忙走, 五夫人本想留他進去說一說話,他卻搖了搖頭, “今晚事多, 等有閑了,再登門拜訪。”

臨走之前,還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晚輩禮。五夫人都被他行晚輩禮行麻木了, 之前都會避開, 今晚也不知道是風太冷還是怎麽的了,一時之間愣住, 反而受了個全禮。

等人走了, 折夕嵐跟著五夫人回帳篷,南陵侯問:“怎麽樣?世子爺說什麽?”

折夕嵐:“也沒說什麽,隻說秦饋必然會死,讓我不用管。”

南陵侯琢磨, “世子爺倒是對你格外不同。”

折夕嵐便想了想, 道:“之前世子爺如此, 我還想著是不是對我有愛慕之意, 但是我同表兄探討過, 他並無此意。”

這下子, 不僅是南陵侯震驚,就連大夫人和五夫人也震驚道:“你們還探討過這個?”

折夕嵐頷首,“因世子爺與我父親的緣故, 經常與我和伯蒼有往來, 還是要說清楚的好。”

她大大方方, 班鳴岐瞧了倒是又是幸災樂禍又是傷心,他點頭,“是這般的,每次世子爺來時,我都在表妹身側。”

大夫人和南陵侯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隻要兩個小的自己心裏明白就行。

天色已晚,一群人便散了的散,走的走,這時候大家才想起班三姑娘。她已然一副呆呆的模樣,大夫人歎息,“怎麽教也教不了,這該如何是好。”

班三姑娘低著頭,四姑娘扶著她,此時倒是顯得兩人相依為命。折夕嵐送大夫人和五夫人出門,道:“出了這種事情,明日估摸著就要走了,你們今日還是早早睡吧。”

然後回去收拾東西,跟班明蕊道:“明日咱們走得利索些。”

班明蕊賴上她的床,滾進輩子裏麵抱著她睡,好奇道:“雲王世子可說了傅妃跟陛下說了什麽,讓秦饋如此被厭惡?”

折夕嵐搖頭,“沒說。”

她道:“但也能猜得出,無非是告發秦饋做下的貪贓枉法之事。”

她心裏默默的想著這一切,覺得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從隨遊隼發瘋那時就開始布局,然後一點點的收網。

她轉過身,跟班明蕊臉對臉,小聲道:“這真是太厲害了,若是讓我來,我隻想到殺殺殺了事,要是殺不了,就讓自己做個縮頭烏龜。”

班明蕊看她高興的模樣,略微有些不安,問,“這都是雲王世子爺做的麽?”

折夕嵐眼睛亮亮的,“是,世子爺一直都很厲害。”

班明蕊:“你們以前就認識……那你之前覺得他厲害嗎?”

折夕嵐點頭,“厲害的。”

他一直都看得到她看不見的東西。

班明蕊就發現了,折夕嵐平生喜好其實很簡單。第一喜好,便是掌控那些不如自己的,比如說對傅履和大哥哥拋出手絹。

第二件喜好,便是仰慕強者。比如宴鶴臨,隨遊隼,再比如盛長翼。

她道:“不過,人麽,許是一輩子也就做這兩件事情了,隻是你做得尤為明顯。”

折夕嵐得了這麽個評價樂了,“我真的如此明顯麽?”

班明蕊點頭:“是。”

她笑了笑,“也很好,你是我見過想的最明白,也最能讓自己活得歡喜和舒坦的姑娘了。”

折夕嵐點頭,肯定道:“人活一世,肯定是要高高興興來,高高興興走的。”

兩人自此沒有再說話,各自想各自的事情去了。第二天起床,果然聽侍衛過來說要回去了。

坐上馬車,南陵侯府的馬車排在中間,在郊外的路上一點一點挪。

折夕嵐:“怕是要挪一日才能回去。”

結果一語成讖,還真就挪了一日。

因有好消息,在馬車上也不覺得累,還看了一天的話本子放空思緒。結果就是晚間的時候也興奮的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又做了無數個夢。

具體夢見什麽記不清了,但是記得夢見了阿姐和阿娘。她醒來的時候一臉的淚,春螢過來喚她起床時還有著一臉的擔憂,“姑娘,可是做了噩夢?”

折夕嵐搖搖頭,“是好夢。”

委實是個很好很好的夢。

她站起來,道:“今日穿得喜慶一點吧?”

春螢:“是。”

專門給她挑了件石榴紅的衣裳,還梳了個複雜一些的發髻,等五夫人見了她,還怔了怔,“跟你阿娘真像。”

比起剛來第一日五夫人說起她像阿娘,她如今已然平靜多了。

五夫人也發現她神情輕鬆了許多,如此,倒像是一個十五歲的姑娘了,沒有那般的穩重,但也算是活潑些。

她很是欣慰,“等這件事情過去,咱們請長公主和世子爺吃一次宴吧?”

折夕嵐:“好啊。”

她笑道:“要姨母多費心了。”

五夫人:“這又有什麽,我左右也是跟大嫂嫂說,請她幫忙罷了。”

她說完又道:“不行,我得早跟嫂嫂說,近年關,事情多,她忙的很。”

於是吃完早膳便走了,班明蕊和折夕嵐則去看望班三姑娘和四姑娘。

雖則有怨,但這份怨氣是班三姑娘自己的,折夕嵐一點也不在意,班明蕊早習慣了,還有些在她們麵前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心裏不是滋味。

五夫人去大房去的早,折夕嵐和班明蕊是把伯蒼送到嚴家的馬車上才緩緩的散步過去。

但過去了,班三姑娘卻不願意見她們。班四姑娘今日正常許多,沒了往日裏的弱柳扶風和陰陽怪氣,而是說了一句,“三姐姐心裏不好受,你們還是別來刺激她了。”

這句話實在,班明蕊道:“好啊,那你跟三姐姐說一聲我們來過,別到時候冤枉我們沒來。”

班四姑娘抿唇,“明蕊,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要斤斤計較,我跟三姐姐已經夠慘了。”

倒是不裝了。班明蕊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眼,“我們自來就是斤斤計較的,你之前計較過我,我也計較過你,難道你現在不計較我了,我就也要不計較你了麽?”

班四姑娘目瞪口呆,班明蕊神清氣爽而去,折夕嵐腿長,快步跟上,“你怎麽沒忍住脾氣?”

班明蕊:“我要???是忍住了,她才傷心呢。我沒忍住,一般的模樣,我爽她也爽。”

折夕嵐就笑出聲來,“明蕊阿姐,你看的也很清楚嘛。”

班明蕊過去摟著她的腰,“那是,我們都是通透的好姑娘。”

結果剛說了這句話,馬上就打臉了。

人對於自己一生裏最不能釋懷的事情,無非便是父母兄弟姐妹等血緣關係。

折夕嵐對折鬆年釋懷不了,原諒不了。班明蕊也是一般的。

她釋懷不了班家五老爺有妾室。

所以當五老爺帶著兒子班鳴善和妾室柳氏進了大房的院子時,她眼睛一時間瞪了起來。

五老爺見了她,倒是歡喜道:“是明蕊啊。”

然後又看向折夕嵐,“是折家的丫頭吧?”

班明蕊臉色白的嚇人,走過去繞過五老爺,指著一邊的婦人道:“阿兄,她是誰?”

那女子便立馬低下頭,臉上露出羞恥的模樣。

五老爺往年也曾回過家,但還是第一次帶著妾室回來,他忙道:“你母親沒有跟你說麽?這是柳姨娘,今年回來……回來祭祖。”

說到這裏,他臉色也不是很好,問班明蕊,“你阿娘呢?”

班明蕊氣呼呼的,“在大伯母那邊——怎麽,你迫不及待領著你的寶貝去見我阿娘了?”

五老爺歎氣,“你這孩子,怎麽還是沒有規矩,你阿娘說你好些了,我看你依舊是不聽話。”

但神情並沒有太多不悅,隻是道:“我先去見你阿娘。”

班鳴善笑著道:“明蕊,你先讓阿爹去見阿娘吧。”

五老爺走了幾步,又叫柳氏,“你跟上我。”

柳氏順從的點了點頭,扶著腰身上台階,而後摸了摸肚子。

折夕嵐見過孕婦,她立馬就轉過頭問班鳴善。

先問好,“班家兄長好。”

班鳴善早知家裏來了個表妹,忙道:“不用多禮。”

折夕嵐一點也不多禮,她直問,“柳姨娘是有孕了麽?”

班鳴善點頭,“是——父親帶她回來的時候還沒有查出來,是回程路上,柳姨娘聞不得魚腥味吐了,才找大夫來看,便瞧了出來。”

“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班明蕊的手開始抖起來,轉頭怒罵阿兄,“你是死的麽!這般還不叫我去跟著,若是阿娘氣暈了過去,也好有個人扶著。”

班鳴善顯然沒想到這一著,道:“可是——可是阿娘不是早接受柳姨娘了麽?這也不算是大事。”

折夕嵐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點也沒遮掩。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我感染了重感冒,感冒發燒咳嗽一起來了,想要休養一周,這一周隻能日六了,希望你們不要嫌棄。

欠下的債等我好了還。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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