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老夫人和寧夫人都詫異的對視一眼。

宴鶴臨並沒有將折夕嵐跟其他人的事情告訴英國公老夫人。這是折夕嵐的私事, 他不可能說。

在他心裏,事情也不該進展得如此之快。

他今天才跟折夕嵐說過此事,再怎麽樣, 也該是回到京都之後,讓他慢慢的再試探幾次, 反複說一說, 這般才行。

但是他去參加陛下的私宴,英國公老夫人又被寧夫人亂了陣腳,就這般來了, 讓他沒有委婉提醒祖母可能班家也有這個意思。

於是, 英國公老夫人即便不是那般的胸有成竹,卻也是帶著自信來的。即便有寧夫人攪局, 卻依舊沒有慌張。

但此刻, 她聽見大夫人的話卻有些慌了。若是已經定下了,也不可能直接搶過來。

怎麽就這般快定下了呢?

她皺眉,卻不甘心。她就算不是想替自己爭取一把,也想替鶴臨爭一爭。

她道:“折姑娘也沒來京都多久, 為何如此快定下?”

大夫人心裏痛快了, 就歡歡喜喜的說與兩人聽:“這也是天注定。嵐嵐來我家弟妹這邊小住, 常與我說話, 我一見她, 便覺得有緣, 索性與她家定下了兒女親事。”

寧夫人眯眼:“當真?”

一直都被忽視的五夫人這才開口道:“此話不假。”

她道:“她父親寫信給我,請我為她說一門婚事。他在信中明言,這丫頭的婚事由我做主。”

“我來京都多年, 卻也不認識什麽人, 正一籌莫展之時, 嫂嫂便說了鳴岐。”

“鳴岐雖然比嵐嵐大了幾歲,卻也沒大多少,兩人年齡合適,正是相配,便定下了這門親事,如今,已然寫信去給我那妹夫,等他將書信送來,便可以對外說了。”

英國公老夫人就有些懊惱的神色在裏麵。她方才雖然隻說了幾句話,卻無形中將五夫人忽視了過去,未曾將她放在眼裏。她們都是將跟折夕嵐的婚事看成了南陵侯府。

這是大忌。而她活了一輩子,竟然還會做出這般的事情,實屬不該。

南陵侯府的這位五夫人實在不起眼,她平日裏也沒人說起過。便補救道:“一時急切,倒是忘記問夫人的意思了——這般說來,你們還沒有定下?”

五夫人搖頭,卻直言道:“老夫人,寧夫人,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們自然歡喜,這是看得上我們家的丫頭,是抬愛她。但一女不嫁二夫,講究個仁義仁信之道,我們雖然是小門小戶,但已經先應了南陵侯府的親事,如今即便兩家再是抬舉她,卻也是不敢受的。”

英國公老夫人聞言歎息,卻也不準備放棄,又道:“兩個孩子說親,雖然有父母之意,卻也要孩子們合的來,可曾合過八字?”

言下之意,便是我還想再談談。

寧夫人坐在一邊十分不悅,她早就在隨遊隼的麵前誇下海口,本以為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卻沒想到竟然不僅有英國公夫人相爭,班家還先下手了。

她臉色不好,帶著些譏諷道:“這八字,其實不用看折姑娘,單看班少爺的便好。我記得,他已然定過三門親事了?”

大夫人這時候倒是不生氣了。她隻是點頭,“是啊。”

隻要我不生氣,你就氣不著我。

寧夫人撥了撥茶蓋子,“那第四個——你們找人化解了?不然再出點意外,怕是你們班家再娶媳婦,便要被人說害命了。”

大夫人再次點頭,“怕是外頭真要這般說了,但我們都不信命,倒是無所謂。”

寧夫人便看五夫人,意味深長,“不信命?嗯?”

五夫人淡淡的:“嗯。”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英國公老夫人就瞧瞧這個,再瞧瞧那個,笑了起來,“是啊,命數這東西,講究個適合,還是先合合八字吧,免得到時候不合適。”

她不偏不幫,站起來準備走了。

折夕嵐已經定親,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後麵怎麽走,便不是看她的,而是要看鶴臨的。

若是他想爭,那她幫著爭個孫兒媳婦回來並不算難。

寧夫人呆著也沒意思,順勢站起來也準備揍人。不過跟英國公老夫人不一樣,她信奉的並不是你情我願。

南陵侯府,算不得什麽權勢之家,雖然說折夕嵐好似跟雲王世子,和四皇子看起來有了些關係,但是說句實在話,不過是顆棋子而已,沒人覺得他們出事,四皇子會保。

她深吸一口氣,忽然笑著道:“那便看看,這八字能合還是不能合。”

她今日受了怠慢,走的時候都帶著怒氣,等她走了,英國公老夫人倒是冷靜下來了,客客氣氣的又說了一番客氣話,帶著宴七姑娘走了。

這番作為,讓大夫人的怒氣才平息。回頭看五夫人,又喜上眉梢,“我幸而在來冬獵之前看出了鳴岐的心意,這才定下嵐嵐。不然今日這兩位一來,我都沒有膽量拒絕。”

她沒有想過是折夕嵐之前認識宴鶴臨和隨遊隼的——這實在是天方夜譚,她一點也沒往這上麵想。

如果說是傅履,她還有點信,但是宴鶴臨和隨遊隼?

說出來,誰都不信。

她隻還在一會欣喜,一會擔憂,“你說——嵐嵐聽見這兩門婚事,會嫌棄咱們家麽?”

五夫人立馬道:“嫂嫂哪裏的話,嵐嵐跟鳴岐,是心有靈犀,姻緣天定,哪裏有嫌棄一說。之前嫂嫂並未嫌棄我們家世低微,難道今日有了比南陵侯府更高的門第來提親,我們就要攀親去麽?”

“沒有這種的事,快別說了。”

大夫人便由衷的高興。她道:“你們家跟我們家是真有緣,一個個都嫁了進來。我是真感謝你們家的老祖宗,一個給了我做弟媳婦,陪了我這麽多年,一個又要給我做兒媳婦。”

五夫人因為把實情瞞著她,著實心虛,此時一個勁的道,“嵐嵐以後會孝順你的。”

正在說,簾子撩起來,折夕嵐的聲音就到了,“我自然會孝順伯母和姨母。”

班三姑娘已然等不及了,將折夕嵐撞到一邊……沒撞動,她自己歪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還是折夕嵐扶了一把才站穩。

但她已然顧不得許多,直接快步走到大夫人麵前,臉上帶著紅暈,希冀道:“阿娘,英國公老夫人和寧夫人是來給我說親的麽?”

大夫人搖搖頭,一邊將人按住,一邊道:“接下來我無論說什麽,你都不要出聲。”

班三姑娘先隻是臉色頓時陰下去,再聽聞宴家和隨家都是給折夕嵐說親的,已然控製不住尖叫。

“阿娘,你是在騙我對不對!你就是覺得我好欺負,祖母說的對,你是柿子挑軟的捏,欺負我是你的女兒,你對我再不好,我也要孝順你,所以才不管不顧。”

“你以為你不給我說親,我就沒有辦法了嗎!你以為你對這個狐狸精好,我就比不過她了嗎!”

說到最後,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隻想嘶吼出聲。

夠了,夠了,一日又一日的相看,逼著她低頭,逼著她做小伏低。

好不容易來了個好人家,卻全不是她的,成了個破落???戶的。她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大夫人眼淚瞬間出來,撲過去喊她的名字,折夕嵐急忙走過去,掐住她的人中,然後用手拍後背,這才讓班三姑娘慢慢蘇醒。

此刻,大夫人所有的得意與歡喜都沒了,看著呆呆躺在榻上的三女兒,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做。

班鳴岐此前一直沒有關注過妹妹的情緒和教養。他隻是習慣性的訓導兩人,讓兩人多讀書,多孝順母親,卻從未去想過她們的心意。

他不知道,妹妹成了這般模樣。

明明在他麵前的時候很好啊……

他茫然又無措,不過他比傅履強的一點,便是能付起責任來。他拄著拐杖過去,對大夫人道:“她聽我的話,從前是我不知道,往後我來教導她。”

大夫人點頭,“你明白便好。”

班鳴岐長歎一口氣,便看向了折夕嵐。她目光淡淡,站在一邊,像個局外人。

她也確實是個局外人。

班鳴岐很感謝她的不計較,但也知曉,是個人都有脾氣,往後三妹妹再這般下去,怕是她這般的性子,也要生氣。

他再次歎氣,剛歎完,便聽外頭一陣腳步聲,南陵侯在帳篷外道:“夫人,你們可在?”

大夫人連忙讓人撩開簾子。

南陵侯走了進來,臉色鄭重,還帶著一股奇異的色彩,看向了折夕嵐。

他道:“你們可知,秦饋被判了斬首。”

折夕嵐猛的抬頭,然後慢慢的笑開了花。

——世子爺和長公主真厲害啊。

作者有話說:

其實吧,世子雖然戲份沒有這些多,但是他一直默默在做事。

QAQ應該是我情節安排不當,第一次寫這種文,抱歉昂。

會盡快完結噠,完結後會改一版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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