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

沐鈺兒一個激靈地抬起頭來, 盯著唐不言冷淡的瞳仁,眼波微動,最後沉默片刻才繼續開口:“若是分成兩個人, 那很多事情確實都說得清了。”

兩個人意味著時間線會被雙倍放大,但也意味著整個搜查的範圍也被擴大。

她心中似有萬千思緒,種種人臉在腦海中閃過,一對又一對, 可到頭來卻隻是直接開口:“那少卿覺得另外一個是誰?”

唐不言抬眸看她, 一雙眼在漫天夜色中依舊顯出幾分清冷之色。

“司直覺得相國寺之中能有如此武功之人有誰?”

沐鈺兒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說道:“倒也稱不上武功,隻要力氣大就行, 因為這裏還沒用的上飛簷走壁的功夫。”

唐不言蹙眉:“那大雄寶殿頭頂的那根魚線是怎麽悄無聲息地弄上去的?”

沐鈺兒眨眼,扣了扣臉蛋:“這也不是我吹牛, 這事除了我,誰也不成。”

唐不言抬眸看她, 偏見她飛快地眨了眨眼,嘴角抿出一絲笑來:“原來如此。”

“真不是我吹牛。”沐鈺兒原本歪歪扭扭坐著的身子瞬間坐直, 靠近唐不言, 認真嘟囔著,“大雄寶殿太過空曠, 沒有借力的地方, 尋常人很難上去, 若是要上去,那架勢可要很大,因為大部分人的一口氣並不能太久, 而且要這樣直接撲騰上去, 容易碰到頭。”

沐鈺兒伸出一根手指, 在空中花了幾道折線,大眼睛撲閃著:“所以大部分人要這樣這樣,蜿蜒前行,少卿懂嗎?”

唐不言點頭,也跟著煞有其事說道:“司直說得通俗易懂。”

沐鈺兒見他當真好像明白一般,這才坐了回去,重重點頭,矜持說道:“就是這樣的。”

“所以那根魚線是怎麽弄上去的。”唐不言慢條斯理反問。

沐鈺兒眨了眨眼,輕輕啊了一聲,最後眉心緊皺:“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是不是借助了什麽工具,之前碰到這麽多機關,我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司直不是說法明武功很厲害嗎?他可以上去嗎?”唐不言問。

“我不知道,我沒有和他交過手。”沐鈺兒謹慎說道。

“但他修習內家功夫,內家功夫對身形輕盈很有幫助,他比陳策這樣修習外家功夫的,更加容易攀爬上屋頂,可他為什麽要殺玄氣,兩人不曾見過麵,一個是相國寺住持,一個是華宗寺長老,天南地北,怎麽會產生的交集。”

唐不言眉心皺起。

“還是先排一下道善的事情,張一把道善遇害的時間段,眾人的口供弄好了。”沐鈺兒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本髒兮兮的本子,那本子的表皮上甚至還有幾滴油滴,縫隙中還有來不及撣幹淨的餅碎。。

唐不言眉間一揚。

沐鈺兒無知無覺地湊了過來,手中的本子快直接懟到唐不言手邊,還未完全放下,就看到一根修長的,宛若玉雕的手指輕輕地推開本子,隨後點到為止地收了回來。

”司直說,我聽著。“唐不言說回手指,慢條斯理說道。

沐鈺兒小心翼翼地本子往他那邊又推了一下,突然間覺得手指頭疼,悄悄抬眸,就看到唐不言正垂眸安靜地看著她,然後訕訕收了回來。

“少卿的潔癖怎麽還沒好啊。”她小聲嘟囔著。

唐不言木著臉不說話。

沐鈺兒咳嗽一聲,隨後翻開冊子,一股子濃鬱的豬肉味迎麵撲來。

聞味道還挺新鮮,不超過一日的豬肉味。

唐不言挑眉,似笑非笑:“張一還挺有本事。”

沐鈺兒動了動鼻子,憤怒說道:“我都三天沒吃肉了,他哪來的肉,等會我就去嚴刑審問這肉的下落。”

寺廟裏吃齋茹素,平日裏的飯菜連油都少得可憐,頓頓青菜大蘿卜配饃饃,沐鈺兒一向無肉不歡,從第一頓飯開始飯量驟減,每頓靠兩饃饃填飽肚子。

唐不言敲了敲桌子,拉回某人不甘心的憤怒:“道善。”

沐鈺兒憤憤地翻開幾頁,那肉味卻是揮之不散,迎麵而來,最後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委屈說道:“肚子餓了。”

唐不言垂眸,失笑:“山下應該有農戶,司直要不蹭著夜色去別人家吃一頓。”

沐鈺兒焉噠噠地翻開最後一頁,喪氣說道:“案子破了再去吃,想吃好吃的。”

“嗯,入夏了,富貴樓也該新出菜色了,他們每年到了夏天都有蓮子羹,裏麵的料子有山楂片,杏脯幹,梅子幹,還有奶酪糖,到時再淋上一勺糖漿,酸酸甜甜,很是開胃。”唐不言慢條斯理說道。

沐鈺兒不爭氣地咽了下口水。

天氣逐漸炎熱,哪有比酸酸甜甜的東西更能引起注意了。

“不過現在是吃不著了。”唐不言話鋒一轉,遺憾說道。

沐鈺兒臉色順勢一垮。

“不過康成說後山有桑葚,到時候讓張一去摘一點來,放在井水中湃一下也是好吃的。”唐不言一句話非得分成三段,就像一隻鳥,引的沐鈺兒一顆心也跟著上下起伏地飛。

沐鈺兒長長哦了一聲,隨後皺了皺鼻子,直接拆台說道:“少卿也挺愛吃酸酸甜甜的,是不是自己想吃不好意思啊。”

唐不言點頭:“我確實喜歡酸甜口味,可酸甜口味對司直來說卻是其中之一,我可有可無,司直卻是聊勝於無。”

沐鈺兒被人戳了戳軟肋,不由歎氣:“少卿說得對,但別說了,越說越餓,先看一下是眾人的供詞吧。”

她掀開一眼,上麵龍飛鳳舞地寫著張一的狗爬字。

“道善風評很好啊。”沐鈺兒吃驚說道,“幾乎沒有一個人對他有任何不忿,都說他讀書好,性格好,佛經學得快,沉默寡言不愛說話,在寺廟裏也很勤快,對小輩友愛,對長輩尊敬,看上去簡直是新一代閃閃發過的人間修佛者。”

“會不會和玄氣一樣是裝的?”沐鈺兒去看唐不言。

“很難。東林寺出自廬山,乃是大寺,分支眾多,人口龐雜,遠非華宗寺可比。”唐不言解釋道。

“這些大寺,譬如相國寺中的暗湧,你我為外人,隻這三日就能大致看出是有兩派來,東林年代比之相國寺還要久遠,複雜程度隻多不少,若是那十多個東林寺僧人都是如此一致評價,很難會是虛偽之態。”

沐鈺兒摸了摸下巴:“和尚廟裏也有很多事情,一點也不清心寡欲啊。”

“人多自然有是非。”唐不言淡淡說道。

沐鈺兒繼續翻看著,隨後坐直身子,把手中的冊子翻了個麵,朝著唐不言說道:“看這裏。”

沐鈺兒的手指指著一行字。

唐不言仔細看了看最後老實說道:“看不懂。”

北闕祖傳的狗爬字,在記錄口供時,簡直可以用飛起來形容。

沐鈺兒齜了齜牙:“這個和尚和張一抱怨,說本以為這次來,憑借道善長老的本事可以拿到寺廟主教的位置,讓東林寺的地位更進一步。”

唐不言蹙眉。

“少卿之前不是說沒有這個主教嗎?”沐鈺兒的眼睛從書後露出來,不解問道。

“確實不曾聽說。”唐不言說,“陛下這些年借著佛家做了不少事情,不可能再選一個主教來破壞這種平穩,且陛下對佛家已經格外寬待了,若是再選出一個主教,徒生風波不說,禮部那邊的開支便壓不住。”

“可我之前上山前,街坊裏確實一直有這種傳聞,甚至還頗為熱烈。”沐鈺兒不解說道,“你看現在東林寺的人也這麽說,所以這個流言從哪來開始起頭的呢。”

“而且我還聽說這次有一個宗派叫密宗,長安有個大興善寺的人是密宗起源會過來,甚至還有日本人。”沐鈺兒歪了歪頭,“我怎麽好像都沒看到。”

“康成說他們路上似乎遇到問題了,並未趕過來。”唐不言解釋道。

“少卿覺得流言可是和這個事情有關?”沐鈺兒冷不丁問道,“不是都說這次佛法大會格外隆重嗎,是不是有人借著這個風聲,把這些人都騙過來,你看連草堂寺這樣的落魄寺廟都千裏迢迢趕過來,實在有些可疑。”

唐不言嗯了一聲:“這個等會讓人去查,你看看時間上有沒有誰符合一些。”

沐鈺兒快速翻看著葉子,最後說道:“道善是申時左右死的,也就是吃飯前後。”

“相國寺內武功高強的,除了一眾武僧外,澄字輩的就那個澄心會武功,內外兼修,是一個好苗子,剩下幾位長老下麵的也有幾位,也是內外兼修。”沐鈺兒把那些人的話快速掃過,隨後話鋒一轉,“若是按照少卿說的,兩人共同犯案,那會不會有兩個時間點一樣的人相互結伴出門。”

“有可能。”唐不言點頭。

沐鈺兒抿了抿唇:“那就隻剩下澄心和澄明了,兩人那個時候去了前殿天王殿,相國寺販賣的大都符文都在那裏,他們去那裏清點過東西。”

“一起的?”唐不言問。

“一起的。”沐鈺兒點頭,隨後點了點其中一頁。

“因為寺廟已經發生兩起案件了,其他人都是結伴出行,甚至根本不怎麽出院子,草堂寺和華宗寺的人自事發後,除了吃飯,其餘時間從不出院子,至於其他十來個寺廟,也是被帶隊長老嚴令外出的。”

唐不言安靜聽著。

“現在能在院中行走的人除了禮部的人,隻能是方丈麾下的幾個徒弟了,澄字輩的人幾乎都是一天忙到晚上的,你看便是手受傷的澄靜,一部分工作給了澄明,但基本上也不停歇的。”

“或許我們可以重新去看一下澄明。”唐不言說道。

沐鈺兒點頭,起身說道:“現在就去,早點辦完早點回家吃藕粉,張叔的藕粉很好吃……”

說話間,外麵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還隱約可以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奴兒,你走這麽快做什麽,藕粉要撒了。”

“走慢點,我實在走不動了,救命啊。”

“瑾微。”

“不萌!”

唐不言和沐鈺兒對視一眼,驚訝說道。

很快,三道影子就齊齊出現在宮門口,昆侖奴高大的身影襯得邊上兩人也格外嬌小。

“郎君!”瑾微遠遠見了人就高興地揮了揮手,順手按著昆侖奴的手,“你別動,吃的都撒了。”

昆侖奴龐大的身軀隻好微微拱著,就像捧著一個炸..藥一樣,拎著格外顯小的食盒,委屈巴巴地看向唐不言。

沐鈺兒都看著可憐:“好大一隻的小可憐。”

“不要欺負奴兒。”唐不言無奈說道。

瑾微嘟嘴,不高興說道:“三郎就是偏心。”

他雖這般說著,但還是把食盒自己提了回去,這樣一看,食盒不小,甚至還頗大。

“你們怎麽來了?”唐不言問。

瑾微健步如飛走來:“之前三郎叫我們查的東西有眉目了,剛好聽到刑部的人要上來,就一起來搭個車。”

昆侖奴哀怨說道:“車,擠,路,顛。”

唐不言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奴兒累了先去休息。”

“不萌,你怎麽來了!”沐鈺兒把視線看向扶著牆壁,直喘氣的人。

楊言非走的滿頭大汗,臉頰通紅,一步三停地挪了過來:“梁王的帖子直接懟到陛下眼前了,也不知說了什麽,反正陛下覺得北闕三日還沒結果,頗為不悅,後來是千秋公主出門,讓刑部的人上來幫忙一起辦案子。”

“所以就你來了。”沐鈺兒問。

“沒,還有我上峰鄭侍郎,之前大雄寶殿不是有一個燈掉下來,砸死一個人,然後說死狀很恐怖,刑部裏麵就沒有人敢來,平日裏我們那鄭侍郎賞魚賞花賞瑪瑙,甩手掌櫃,諸事不理,這次也不知怎麽了,很積極地接下這活,也是有些奇怪的,不願等明天,非要攆著我連夜上山。”

楊言非苦著臉,站在台階下,錘了錘自己的大腿。

“山路不好走,又顛簸又崎嶇,後麵那段路都是靠腳走上來的,現在腰都要斷了,又累又渴,人間慘劇。”

沐鈺兒往後看了看,不解說道:“那他人呢?”

“去禮部找人了,說自己有一個七.八年的好友如今在這裏,要先和他說說話。”

楊言非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仰頭喝了一口茶,還沒咽下去,就噗呲一聲吐了出來:“啥玩意這麽苦,你怎麽茶都不會泡了,這麽……”

沐鈺兒大驚失色,用力咳嗽一聲,大聲說道:“少卿泡的。”

“什麽啊,茶都不……泡得格外與眾不同。”楊言非臉上笑容驟失,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碰上茶盞,恭恭敬敬說道,“少卿好茶藝。”

“啊,三郎,你是不是喝了第一茬的水。”瑾微上前,連忙說道,“那很苦的。”

“茶苦,不好喝。”昆侖奴巴巴說著。

幾個人圍著唐不言說話。

唐不言聽得頭疼,隻好揉了揉額頭:“就是用來提神的。”

瑾微看著唐不言,立馬歎氣:“我瞧著郎君就瘦了好多,相國寺的齋菜再好吃也沒有肉啊。”

“這倒是。”沐鈺兒在一側添油加醋,“而且我們沒有吃齋菜,我們和和尚一樣每天吃青菜蘿卜窩窩頭。”

瑾微果不其然露出心疼之色:“這些和尚怎麽連口飯都舍不得給三郎吃啊。”

“可不是,和尚們自己吃的連點油都沒有。”沐鈺兒的眼睛已經直勾勾地盯著那個食盒,語重心長說道。

瑾微大怒:“和尚這麽過分!”

“別聽司直胡說,我們隻是太忙了,沒趕上齋菜而已。”唐不言懲罰地把食盒從沐鈺兒眼前移走。

沐鈺兒身形沒動,眼睛倒是都跟著食盒挪了一下,可憐極了,就差拿手直接把食盒扒拉回去了。

“怪不得大娘子讓人備下這麽多吃食了。”瑾微見狀歎氣,“一定是擔心三郎廢寢忘食,忘記吃飯了。”

沐鈺兒眼睛一亮:“什麽吃的啊,給我看看。”

瑾微板著臉,難得沒有挑刺說道:“大娘子也給司直準備了,司直現在要吃嗎?”

“吃吃吃。”沐鈺兒連連點頭,“晚上就吃了一個饃饃,給我餓壞了。”

“這麽這麽慘啊。”楊言非打量著沐鈺兒,也跟著煞有其事點頭,“你也瘦了,臉上就瘦的一雙小貓眼了。”

唐不言下意識看過去,隻看到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當真是一腦門的心思都撲在吃的上。

這幾日沐鈺兒是裏麵最辛苦的人,因為每天都有案子,幾乎每天都在外麵跑。

食盒內是兩碗藕粉,一疊五色糕點,外加幾碟小菜。

“因為在寺廟裏,也不敢讓三郎晚上吃太膩的,所以隻備了這些素菜。”瑾微歎氣說道,“這個小鬆菌用清醬拌的,隻加了一點麻油。”

他遞了一雙筷子,又指了指另外兩碟小菜:“人參筍,隻加了一點蜂蜜,很爽口,醬炒三果,裏麵的果子是杏仁核桃和榛子,過了一遍油,很是脆口,加了一點鹹醬。”

“這個怎麽和少卿說的富貴樓的藕粉一樣啊。”沐鈺兒捧起小碗,大口勺了一口,立刻開心的眯上眼。

被切得極碎的幹果幹和果脯肉混在一起,被粘稠的藕粉一裹,在清脆中帶著綿軟,酸甜中帶著幹果香氣,藕粉被攪拌地極為細膩,沒有一點粉塊,入口滑膩細致,甜而不膩。

“就是富貴樓的。”瑾微失笑,“司直好舌頭。”

“好好吃,就是不夠冷。”沐鈺兒三下五除二地把藕粉挖光,遺憾說道。

“本來是有的,但走路走太久了,都化沒了。”瑾微歎氣,“司直多吃點。”

楊言非換了個位置坐下,撿了一塊糕點吃著,也跟著抱怨道:“大晚上的,別說相國寺外麵的山路,就連裏麵也挺難走,這個回廊一圈繞著一圈,跟著九連環迷宮一樣,鄭侍郎愛好禮佛,相國寺常來,也沒空帶我們走,自己一個人走捷徑去了,我這一抬頭人就走遠了,真是不愛護下屬啊。”

沐鈺兒停下拿糕點的手,腮幫子鼓鼓地看向楊言非。

與此同時,唐不言也順勢看了過來。

楊言非嘴裏的糕點被看得艱難下咽,舉著還剩下一口的糕點,震驚說道:“看我做什麽,難道我一塊糕點也不能吃!”

沐鈺兒說道:“不是,你說這個相國寺的路可以走捷徑啊。”

“按理應該有,但是是鄭侍郎走的,所以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楊言非苦著臉說道,“我本來還在查檔案的,人都趴著睡了,誰知鄭侍郎突然推門,拉著我一起走,用扣錢這等大事逼著我連夜趕上山,我也沒吃飯,我都要餓死了。”

沐鈺兒若有所思地把糕點往他麵前敷衍推了推。

“凶手是不是知道這個東西。”沐鈺兒去問唐不言。

唐不言回想著相國寺的回廊結構的設計,好一會兒才說道:“中軸線加回廊,按道理確實是有最近路的,隻是相國寺布置得格外山水相依,所以我們一開始的視線就被轉移了。”

沐鈺兒連連點頭:“明天白天我們就去找那個鄭侍郎,讓她帶我們走一趟。”

唐不言點頭。

三人很快就各自吃了幾口。

昆侖奴和瑾微開始收拾今夜幾人休息的屋子。

“說起來,剛才碰頭的時候,楊郎中手中是不是拿著東西啊。”瑾微捧著木盆說道,“讓奴兒先給您放回屋子裏去,免得等會跑丟了。”

楊言非嗯了一口,從袖中掏出一本發黃的書,

“你那個案子還沒查好?”沐鈺兒隨口問道。

楊言非歎氣:“鄭侍郎也不知發什麽瘋,十年前的案子,案卷都在長安內,非要調回來查,還不準很多人一起查,就拉著我一起。”

沐鈺兒吃驚:“什麽案子,讓鄭侍郎也如此重視。”

鄭侍郎是靠祖上蔭蔽進去的,出了名的會和稀泥,和京兆尹望春芝並稱瓦匠雙雄。

“說是十年前的長安的京兆府的失火的檔案,要我看看這裏麵有沒有誰家的屍體,是被人高高地掛在橫梁下,四肢放血的……”楊言非簡單說著。

沐鈺兒倏地抬眸。

唐不言一碗藕粉連著一半都沒吃下去,也跟著放下勺子去看楊言非。

楊言非一邊說著,一邊愁眉苦臉地把糕點塞進去,誰知道那半塊糕點就卡在嘴邊死活塞不進去。

楊言非垂眸盯著拉著自己手腕的手指,迷茫問道:“不給吃了嗎?”

可我隻吃了五塊啊。他委屈巴巴想著。

“不是,案子在哪?”沐鈺兒真誠地看著他,隨後指了指還亮著燈的廂房,“這裏麵有一具和你找的很像的屍體。”

楊言非不解地看著她,最後倒吸一口冷氣。

“什麽情況!”他脖子一伸咬住糕點,嚼了幾口直接吞了下去,這才驚訝喊道。

作者有話說:

太困了,明天修文修錯字,晚安!!!感謝在2022-07-17 23:58:43~2022-07-18 23:58: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洋洋羊 4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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