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

亂雲如獸出, 驚風似亂颭,風嗥雨嘯,雷電齊來。

沐鈺兒帶著鬥笠, 披著蓑衣,趴在天樞高高的平台下,遠處隱約可見列隊而來的巡邏千牛衛,領頭的還是老熟人莫白。

她連忙縮回腦袋, 看向身側同樣這樣打扮的唐不言。

相比較沐鈺兒的胡粗亂糙地披著, 唐不言便是穿一件蓑衣也整整齊齊,撲頭蓋臉的雨水落在冰白的臉頰上,最後順著下顎落下, 精致深邃的麵容在在風威雨氣中雨潤煙濃,朦朧闌珊。

隻是再好的麵容也擋不住大雨侵襲的狼狽。

“走, 我們繞到後麵去,等人過去就進去。”沐鈺兒眼睛滴溜溜地看著隊伍, 警覺兒小心,順手抓著他的手腕子, 耳朵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開始和人繞圈子。

春雨乍寒,落在人身上還帶著些許寒意, 但沐鈺兒的手心還是格外滾燙, 猝不及防搭在唐不言手腕上, 燙的人眼皮子一跳。

唐不言下意識動了動手腕,卻被人更加用力地抓住了。

小貓兒不高興地動了動爪子,繞了大概半圈, 最後停了下來, 半個腦袋露出來, 半個腦袋從鐵山邊緣探出,看著逐漸遠處的莫白背影。

“準備上去了。”沐鈺兒心滿意足收回視線,低聲說道。

唐不言垂眸去看沐鈺兒,咳嗽一聲:“司直怎麽打算帶我上去?”

沐鈺兒仰頭打量了一下高度,猶豫說道:“抱你上去吧?”

唐不言眉間一聳,試探性問道:“如何抱。”

沐鈺兒眼睛往侍衛的方向瞟了幾眼,往後退了一步,目測著上下的高度,心不在焉地說道:“打橫抱起來吧,省力也方便。”

唐不言臉上露出一言難盡之色。

沐鈺兒選好位置,一隻手伸向唐不言的後背,隻是還沒搭上去,就被人抓著手腕子動彈不得。

“嗯?”沐鈺兒不解抬眸,幹巴巴問道,“幹嘛?”

“不準這麽帶。”唐不言把她的手從自己後背拎出來,木著臉直接拒絕了。

沐鈺兒茫然不解地看著他。

“那怎麽帶啊?”她歪頭問道。

唐不言語塞。

“那你的昆侖奴都是怎麽帶你的?”沐鈺兒見他如此,隻好退一步問道。

“坐肩上或者背著。”唐不言的目光下意識朝著沐鈺兒肩膀上和後背看去。

沐鈺兒立刻齜了齜牙,覺得肩膀痛。

“這個不行。”她也斷然拒絕道,“你太高了,也太重了,我比你矮,背起來不方便,坐肩膀會把我……”

她說的義正言辭,渾然正直,唐不言一口氣半吐不吐,不得不虛弱地按著她的手腕子,手指微微用力:“別說了。”

沐鈺兒看著即將走到頭的千牛衛,急了。

“那到底怎麽上去,人要過來了!”她說。

唐不言眼波微動,眸光微微移開,耳朵微紅:“你之前在鄭州……攬著我的腰……”

沐鈺兒眨眼,無辜說道:“那是因為距離高低差距不大,又不費力。”

唐不言垂眸看她,消瘦的下巴微微緊繃,雨水順著下顎流到微露的半截瑩潤的脖頸中,偏又沉默著不說話,長長的睫毛在風雨中顫動著,蒼白的唇抿起。

沐鈺兒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隨後爪麻,破罐子破摔:“行行行。”

她後退一步,伸手去攬唐不言的腰。

唐不言平日裏綺羅珠履,華裾鶴氅,隻覺得玉台翠樹,衣裳楚楚,反而令人察覺不出身體上的細微精致,可手一旦搭了上去,腰肢精瘦,鬱鬱流紈,饒是滿腦子警覺的沐鈺兒的心跳也莫名多跳了一下。

隻是這心思還沒過多發酵,就被劈頭蓋臉的雨打得沒了半點火花。

——雨實在太大了!

沐鈺兒不得不抹了一把臉,眼尾看向馬上就要轉回來的千牛衛,嘴裏嘟囔著:“我準備上去了。”

“嗯。”唐不言垂眸,看著垂落在自己手臂上的紅色發帶,鮮豔耀眼。

沐鈺兒腳尖微動,最後又停了下來,反手把他的手也掰扯過來,穿過蓑衣,搭在自己腰上。

唐不言猝不及防,猛地碰到女郎纖細的腰肢,身形僵硬,手指下意識蜷縮起來。

“你也抱著我,有點高,我怕我帶不穩,把你摔著了。”

春衫單薄,指尖下的溫度滾燙地好似一個小火爐,在微涼的夜色中像是錚錚而響的古琴,碧山色暮,春雲暗重,巨石奔崖,飛波走浪,聽的人耳鼓發怔,口幹舌燥。

“我怕癢的。”沐鈺兒立刻警告扭頭,“不要撓我,人要過來點,少卿你怎麽像一塊木頭啊。”

她神色不悅,淺色的眸子被雨打濕,清泉可鑒,顯出幾分就事論事的正兒八經,半點風月不沾身。

明月不來不去,琉璃應照未照。

唐不言一腔婆娑異色,突如其來的旖旎心思,在狂風暴雨中,被那一眼碎得無地自容,無所遁形。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眉眼低垂,淡淡說道:“不會摔的。”

雨越下越大,烏雲壓頂,雲層中似有雷電翻滾。

千牛衛腳上的釘靴踩在積起的雨水中水花四濺。

“那也不行,你先搭著。”

沐鈺兒也不敢耽誤,自己主動靠近唐不言,隨後腳尖微點巨石,整個人如白鶴窈窕,羽衣飄飄,玉鸞錚錚。

蓑衣上的水驟然順著草尖落下,沐鈺兒輕踩龍鱗,清脆的聲音在風雨如晦,蒼波萬裏的大雨中微不可聞。

雨水劈頭蓋臉地衝著兩人咆哮,唐不言這些年在外麵不是沒有經曆過危險,可昆侖奴體型龐大,還未曾有過這樣狼狽的時刻。

——許是有過,但又和現在有些不同。

沐鈺兒宛若一隻輕盈的貓,駕風鞭雲卷雷霆,飛衝直上淩虛空,哪怕帶了一個人,身姿依舊飄若浮雲,矯若驚龍,最後踩了一下塔內那扇還未閉合上的窗戶,眨眼間便鑽了進去。

唐不言可還未感受清楚冰冷的水意,所有的一切驟然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沐鈺兒已經鬆開手,往邊上走了兩步,甩了甩身上的蓑衣水分,不高興的嘟囔著:“都是水。”

兩人落在正中的天階上,借著窗外微弱的光,視線往上,天樞塔頂已經被完全封閉,隻是還未修繕雕刻,顯得有些粗糙,視線往下,陡然變小的第一層,帶著高處俯視時才有的眩暈。

天樞進程很快,三日時間裏麵已經大變模樣。

唐不言掃視著整個天樞,耳邊是雨聲擊打銅身的叮咚聲,臉頰上還有若有若無的水汽飄了進來,天樞內部黑漆漆的,瞧著不甚清楚。

一陣微弱的光亮了起來。

唐不言抬眸去看沐鈺兒。

沐鈺兒已經用袖子呼嚕了一遍臉上的水,粗魯地在衣服上抹了一把,又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動作隨意自在:“走,我們先下去。”

她走了幾步,卻見唐不言沒有跟上,不解說道:“你得跟著我,萬一這裏藏著人,把你抓走了,我還得去找你呢。”

唐不言放下觸摸雕塑的手,慢吞吞跟了上去:“這裏點燈,外麵看不到嗎?”

沐鈺兒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不會的,我是特意選了位置上來的,他們若想看到這麽一點點光亮,需要走到更遠一點的地方,我算過了,他們走一圈需要一刻鍾,他們剛才剛折回來,等走到另外一端再走過來,我們早就去下麵了,下麵的天樞已經封閉了,光也透不出去,所以也是看不見的。”

唐不言本以為她當時隻是為了躲避千牛衛,所以才隨意轉了一圈,沒想到那個位置竟然是經過深思熟慮。

“司直當真是胸有定見,策無遺算。”

沐鈺兒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故作謙虛說道:“還行吧。”

唐不言嘴角微微抿起,就像白日看到的那隻驕傲的,翹著尾巴的奶黃。

沐鈺兒走路又輕又快,幸好唐不言人高腿長,隻是兩人一路沉默,隻有唐不言大概無聊,時不時瞧著一側的銅雕,銅鐵聲頗為清脆。

微亮的燭光照得兩人濕漉漉的臉龐閃著細碎的光。

“少卿之前說知道機關在哪裏了?”快走完天階時,沐鈺兒隨口問道,“這機關能設在哪裏?”

整個天樞內部格外簡單,除了這條天階和沿途的石雕,頭頂是還未雕刻好的承露盤,下麵堆滿了銅鐵的材料,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東西,整個天樞有一種簡單卻又淩亂的感覺。

“尋常一字影壁是為了遮擋視線,是以我們一入門就能看到石雕,從而分散人的注意力,但如果是座山影壁,那很大程度上隻是因為美觀。”

唐不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沐鈺兒若有所思地聽著。

“司直說過再高超的幻術也要借助道具,那再嚴密的密道也需要寄托地形,而開啟密道又不得不依托於機關。”

唐不言的側臉在跳動的燭火下若隱若現,一雙漆黑的眸子被雨霧打濕,顯出幾分沉靜的冷淡。

“幻術需要道具,隻是因為幻術的道具是不起眼的,被淹沒在眾多假動作,甚至是細微處,這樣才能天衣無縫,瞞天過海,那密道按理也該如此。”

沐鈺兒讚同地點了點頭:“所以少卿與我說鐵山內部的台階高了幾寸,雖然兩位員外郎的解釋也解釋的通,但還是太過湊巧,畢竟所有的證據都顯示這座天樞也許內有乾坤。”

她話鋒一頓,站在最後半段天階上,眉心緊蹙,神色嚴肅:“密道在這裏,但機關能藏在哪裏,機關作為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關鍵,如今又被至少重啟過四五次,不該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唐不言的影子緩緩靠近,深色的蓑衣微微摩擦著她的衣擺。

他走到沐鈺兒身側,伸手曲指,輕輕敲了敲手邊的石雕。

聲音清脆。

“這個是空的。”唐不言冷淡的聲音在飄忽的燭光中顯出幾分

沐鈺兒手中的火折子微微一晃,猛地看向身側的麒麟首。

“銅雕!”

麒麟首本就活靈活現,被這樣的燭火一照,光影明滅間,那空洞的瞳仁被影子一籠,似乎瞬間就活了一般,黑影盤動,咆哮掙紮,猙獰恐怖。

“天樞內部一眼就能看完,他們敢在這裏使壞就是篤定我們就算看見了也意識不到。”沐鈺兒心思回轉,伸手在銅雕頭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人的眼睛會騙人的,當你一直在看某一樣東西,所以便會忽略到它。”

兩人的目光齊齊落在身邊的麒麟獸首身上。

手邊的這個麒麟羊頭圓頂,額頭飽滿,頭長一根龍角,尖銳彎曲,嘴角微張,胡須飄動,兩側並有祥雲標誌。

“是就這一個是空的,還是都是空的?”沐鈺兒在他的獨角上扯了扯,獨角紋絲不動,認真問道。

“從你進來的半路上,一共有四隻雕塑,一隻龍頭,兩隻麒麟,一隻獅子,全都是空的。”唐不言說道。

沐鈺兒眼睛一亮:“對麵那一排,我們也去驗證一下。”

她一向說到做到,行動極快,下了台階,準備去踏上另外一個天階。

右邊的天階第一個位置就是一個龍頭,龍頭栩栩如生,被燭火一照,空洞的眼睛便莫名有光影流動。

“我聽說畫龍從來不點睛的。”沐鈺兒伸手敲了敲,打趣道,“你說雕刻上是不是也有這個說法。”

“我看外麵的動物雕塑全都是有眼睛的……”

沐鈺兒手指下,是清脆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

兩人同時一頓,抬眸各自對視著,隨後下意識抬眸去看其他雕塑。

——全都是空的!

與此同時,一隻蒼白的,指甲彎曲,不似人指的手悄無聲息地伸了出來。

沐鈺兒動作極快,幾乎在那手指即將碰到唐不言的蓑衣時,立刻帶著人後退了幾步。

一雙通紅的眼睛隔著那雙空洞的龍眼睛直勾勾地看了過來。

那瞳仁空洞冰冷,毫無焦點,卻又詭異地直勾勾地看著麵前兩人。

湊近了仔細看才發現著眼睛有點像貓兒,也有點像人。

“貓女。”沐鈺兒喃喃自語,“她在這裏。”

那隻手蒼白得毫無血色,枯瘦嶙峋宛若骨架,黑色的貓毛黏在皺巴巴的皮肉上,從龍嘴裏毫無著力點的**著,瞧著令人頭皮發麻。

——龍頭不過三尺高度,這人是怎麽在這裏呆著的?

與此同時,另外一隻龍眼中冒出一雙綠油油的貓眼。

貓眼的瞳仁被極具放大,卻在此時看不出一絲可愛,隻覺得像是被邪惡之人冰冷無情地盯著。

兩雙眼睛無情無欲,卻又貪婪邪惡地盯著麵前兩人。

這樣的眸光似人似鬼,在電閃雷鳴,大雨彭拜中陰氣森森。

所以是不是在天樞人來人往時,夜深人靜時,甚至是剛才,一直有人透過這雙空洞的龍首眼睛悄無聲息地注視著他們。

用血紅的眼睛,用詭譎的心思。

繞是沐鈺兒也被這個突然冒出的想法,驚出一陣雞皮疙瘩。

“喵。”

“桀桀。”

隨著一聲嘶啞的貓叫,尖銳古怪的桀桀怪笑聲也緊跟著響起。

那貓叫不似尋常貓叫,那人聲也完全不像人能發出的。

隻聽兩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高低起伏,卻又在最後詭異地融合在一起,聽的人汗毛直立。

與此同時,那兩雙眼睛消失不見了,整個龍頭陷入安靜之中,可沒得多久,正上方的獅子首上冒出那雙血紅的眼睛,那笑聲逐漸走遠,聲音卻沒有半分消散,反而借著銅的掩護變出幾分尖銳來。

沐鈺兒和唐不言煥然大悟。

這就是他們聽到聲音忽高忽低,忽遠忽近的原因,原來全部銅首都是通的。

沐鈺兒心思一整,也顧不得突然發瘋的一人一貓,湊了上去:“他們是怎麽過去的?”

她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兩個銅首間打量著,最後伸手敲了敲天階。

天階並不大,作為臨時供工匠上下的通道,大概隻有三尺寬度,寬度略厚,略有一尺大小。

“這人能把腳放到頭上,說明柔韌性不錯。”沐鈺兒喃喃自語,用手指敲了敲天階,第一聲並沒有什麽奇怪,她沉吟片刻,這一次,直接用拳頭砸了砸,聲音有些沉悶的回聲。

是空心的!

隻是聲音略略有些低沉,可見整個框架是有厚度的。

“怪不得我們走上去的時候不會察覺是空心的。”沐鈺兒收回手,耳邊是兩個聲音回**,一貓一人各自嘶吼著,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若是張一在這裏,隻怕是當初給送走了。

但沐鈺兒格外淡定,隻是把腰間的長刀拔了出來,猶豫一會兒,重重敲了敲天階。

聲音低沉,卻有回音。

與此同時,兩個銳利嘶吼的聲音戛然而止。

“銅料不純,上層略有厚度。”

唐不言也跟著走了上來:“工匠們為了上工,穿的都是普通千層布鞋,鞋底軟,加上這裏不會一次性走很多人,所以踩下去並不會有人察覺。”

沐鈺兒心不在焉的點頭,目光盯著那雙和她對視的紅眼睛,摸了摸下巴:“你說,我把這銅首砍了,把這個人抓出來會如何?”

那紅眼睛大概察覺出比她還凶悍的氣質,腦子一縮,頭也不回地跑了

“哎,別走啊,再玩一會兒。”沐鈺兒上前一步挽留著。

唐不言是往往沒想到鬼嚇人的一天,能被人嚇跑的。

“不如先找到機關。”他說,“免得破壞了。”

兩人說話間,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千牛衛聽到動靜趕過來了。

沐鈺兒立刻和唐不言對視一眼。

唐不言做了一個飛的姿勢,沐鈺兒立馬吹滅蠟燭,帶著唐不言踩著天階的邊沿,一個起躍就來到半開的窗外,順勢坐在支棱出的鐵支架上。

大門被人推開,發出咯吱的沙啞聲音。

門口的火把瞬間照亮整個黑暗的天樞。

莫白陰沉著臉站在門口,火光照亮他低壓的眉眼,外麵是瓢潑大雨,很快就打濕了門口的地板。

“奇怪,怎麽沒聲音了。”身後的小隊長環顧四周,驚詫問道,“要不要進去檢查一下。”

莫白仔細掃過天樞內部,安靜的天樞在黑暗中高聳時,近乎有逼人的壓迫。

“進去,檢查。”莫白揮手厲聲說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千牛衛三人一隊立刻衝了進去。

“會不會聽錯了。”小隊長說。

“人的笑聲和貓叫怎麽會聽錯呢。”有人反駁。

“可這裏有藏不了人……”小隊長喃喃自語,“不會是真的……”

莫白手中的腰刀重重擊打著門口的龍首,眸光狠厲,嗬斥道:“閉嘴。”

小隊長被那一眼嚇得不敢說話。

“稟統領,沒有異樣。”

千牛衛們紛紛回來說道。

莫白神色凝重,目光自天階上一個個掃了過去,最後收回視線,淡淡說道:“走吧。”

一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天樞內很快就再一次陷入安靜的夜色中。

沒一會兒,兩道影子重新自外麵翻了回來,悄無聲息地落在天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緊閉的大門。

本來鬼哭狼嚎的貓和人再一次消失不見了,整個天樞帶著詭異的安靜。

“你覺得貓女到底是自己出來的,還是別人放出來的?”

沐鈺兒濕漉漉的站在台階上,腳邊很快就暈開一層層水漬,聲音還帶著春雨的潮氣。

唐不言看著完全沒有動靜的雕塑,黑夜中的雕塑沒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眼睛,在夜色中便格外平平無奇。

“若是能自己出來,剛才就會出來,而不是弄這些嚇唬我們。”

“前幾次我不知道到底哪裏有問題,但若是按照昨日早上的那個詭異情況,我們要找的人就在當日在這裏的人,所以他當著我們的麵打開了機關,把人放了出來,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沐鈺兒冷笑。

“北闕的人放一邊,當時阿羅撼和泉獻誠在一起,跟在你身後,毛婆羅膽小,一直和北闕的人站在門口,莫白和陳策在我眼前,他們並沒有奇怪的動作。”唐不言立刻響起當日所有人的站位,冷靜分析著,“我站在門口,當時並沒有人有過可以地觸碰過雕塑。”

“若是按照這樣的話,沒有人有機會打開機關。”他說。

沐鈺兒抬頭去看打開的天窗,意味深長說道:“不,還有一個人,一個在外麵的人。”

“高足酉!”唐不言順著視線看了過去,那截龍頸虎虎生威,碩大金貴,“他在外麵雕刻,如何能控製機關。”

“剛才我們呆的地方就是當日高足酉雕刻的地方。”

窗外的雨水順著風撲頭蓋臉地撲了過來,沐鈺兒卻不躲避,聲音幽深:“當時我就好奇這裏到底能不能看清裏麵的場景。”

她抹了一把臉,輕輕吐出一口氣:“可以看清,這條鐵柱並不長,而且高度高,高足酉身形高大,不說完全看清裏麵的場景,但正中的位置確實看的清清楚楚。”

唐不言蹙眉,冰冷的潮氣蒙著他的麵容,讓他本就冷淡疏離的麵容越發冰冷:“可這樣意味著高足酉不能觸碰機關,畢竟雕塑都在裏麵。”

“可,若是這個鐵柱有問題呢。”沐鈺兒意味深長說道。

作者有話說:

我新買的鍵盤f鍵和g鍵打不出來了……呆滯,去年雙十一買的,我媽說整天被我敲敲打打弄壞了,真的嗎,我不信QAQ

古代麒麟有一隻角和兩隻角的區別,我選的武則天目前楊氏墓中發現的,獨角,但是山東曲阜孔廟的一塊宋代石碑花紋上是雙角的感謝在2022-06-13 23:57:43~2022-06-14 23:59: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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