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鬼

四月初二, 陰雨綿綿,整個洛陽都被水汽彌漫,天氣陰沉, 水波平緩。

本該熱鬧的碼頭如今噤若寒蟬,隻剩下風鼓船帆的烈烈風聲,不少商人行人都遠遠避著千牛衛走路。

沐鈺兒和唐不言一下船,早已等在碼頭的千牛衛便圍了上來。

“大統領。”唐不言看著為首之人並未露出錯愕之色, 顯然早就知道她會親自來接人。

金鳳穿著輕便的鎧甲, 眉宇間帶著濃重的疲倦,聲音沙啞:“本該讓少卿先行休息,但陛下情況事急, 不得不請少卿並司直火速入宮。”

唐不言叉手:“不敢當,還請大統領帶路。”

“還請兩位上車。”千牛衛牽來一架馬車。

一行人從露麵到上車, 連著半盞茶的時間都沒到,森然嚴肅的千牛衛如來時一般再一次悄無聲息的褪去。

這是沐鈺兒第二次見金鳳。

第一次見時她形容嚴肅, 那身玄鐵盔甲穿在身上冷硬冰冷,尤其是那雙眼睛, 就像出鞘的長劍, 蓄勢待發,殺氣騰騰。

可今日, 金鳳卻瞧著肉眼可見的憔悴了。

“大統領可是身子不適。”唐不言溫和問道。

金鳳眉心緊皺時整個人越發冷厲:“不瞞少卿, 某已經三日未睡了。”

唐不言驚詫:“可是因為天樞之事。”

沐鈺兒頓時來了精神, 坐直身子。

“正是。”金鳳抹了一把臉,沉吟片刻,認真問道, “少卿可信鬼神?”

唐不言搖頭:“君子不問鬼神。”

“可若是少卿真的看到鬼了呢?”金鳳眉心皺得越發緊了。

沐鈺兒眨眼, 不解問道:“是如何判斷他是真的鬼?”

“若是一隻死而複生的貓。”金鳳的目光落在一側的沐鈺兒身上, 眉目間是沉重的鬱色,“司直還會覺得是人嗎?”

“死了的貓會活過來?”沐鈺兒大驚,“怎麽死的?在大統領麵前活過來嗎?”

金鳳凝重點頭。

—— ——

三月二十八,洛陽已經連下三天小雨,紫薇宮被朦朧水汽籠罩,今日甚至起了風,宮中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

昨日容成女官帶人從鄭州連夜回洛陽後連夜入宮,兩人在集仙殿說直天色微亮這才開了大門。

門口的小黃門殷勤地為人打開傘。

“容成女官。”金鳳上前,接過小黃門的傘,親自把人送出台階下,“可是要去後殿休息。”

容成嫣兒連日奔波,眉宇間帶著淡淡倦色:“陛下還有事情交代。”

“外麵雨大,讓侍衛送您一程。”金鳳說道。

“不必。”容成嫣兒接過雨傘,順手撫幹淨她手腕上的潮氣,聲音沙啞,“陛下剛睡下,今日若是有人求見,一概不見,鳳台的折子全都扣下,等我回來處理。”

兩人共事十三年早有了各自的默契。

這是容成嫣兒在提醒她,陛下心情不好,千萬不要觸他眉頭。

金鳳點頭:“多謝女官提醒。”

容成嫣兒搖了搖頭,眉宇間的冷淡被漫天水汽一罩,多了點朦朧的拒人千裏。

金鳳目送容成嫣兒那條照日石榴紅裙消失在朦朧水色中,這才緩緩轉身,卻在一瞬間腳步一頓,眸光凝重。

斜風細雨,重門緊閉,隻見水津津的琉璃綠瓦上靜靜站著一隻黑貓,正居高臨下注視著屋下眾人。

貓兒皮毛光滑,四肢纖細,渾身漆黑,唯有一雙綠油油的眼睛隨著昏暗的夜色而放大,隻是這般安靜看人便顯得尤為陰森。

金鳳眉間一皺。

她麵容冷肅,手上染了不少鮮血,是以尋常小動物遠遠聞到味都是繞道走的人,誰知這隻小貓兒直視她時不僅不怕,甚至還彎腰弓背,麵露凶光。

金鳳擰眉,對著巡邏而來的士兵淡淡伸手:“拿弓來。”

士兵也發現屋頂上的異樣,心中大驚,連忙脫下背上的弓箭遞了上去。

巨大的黑弓濕漉漉的,落在她手中便頓時乖巧起來,緊繃的弓弦被輕鬆拉開,銳利的箭頭在風中巍然不動。

她並沒有猶豫,弓箭剛一搭上,便瞬間劃破水霧,在空中發出短促的鶴唳聲。

隻見那隻黑貓輕輕一躍避開那殺貓的武器,隨後對著她凶狠地齜牙,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消失在雨幕中。

“去查是哪裏的貓。”金鳳眯眼看著黑貓消失的地方,冷冷說道,“宮中禁止養貓,是哪個人如此膽大包天,不知死活。”

“是。”衛隊長接回弓箭,叉手應下。

大概兩個時辰後,巳時剛過一刻鍾,屋內傳來陛下的聲音,金鳳這才和快步走來的副首領莫白交接。

“陛下剛醒,今日不見人。”她對著副首領莫白說道。

莫白點頭,隨後問道:“若是公主求見。”

“也不見吧。”她想起容成嫣兒離去的方向,淡淡說道。

“是。”莫白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人,與她共事五六年,是以她做了短暫的交接,莫白便大致了解情況,很快就把所有事情都接了過去。

她是內廷大統領,在迎仙宮自有一間住處,不會離陛下太遠,以免陛下召喚。

那間屋子位於西跨院的最西邊的一處院子,打開窗戶就能看到內院的九州池,環境頗為清幽,最是合適休息。

內衛首領和極為女官皆在這裏安置了屋子,已備休息。

當夜她已經輪值一天一夜,神思微微有些犯困,可卻在手搭在門上的一瞬間,多年來生死一瞬間的直覺令她汗毛直立,眨眼便清醒過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門口被白石灰輕輕撒上的白線,並沒有人任何損壞,但那種莫名噴湧而出的強烈恐懼還是令她心生忌憚。

一隻手緩緩握上腰間的長劍。

大門在朦朧煙雨中受潮,有些微微的黏糊,被輕微推開時甚至還發出難聽的吱啞聲,屋外的微光輕輕灑在潮濕的地麵上……

“瞄。”

一聲沙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金鳳瞬間回頭,那隻本該被她嚇走的黑貓正靜靜蹲在半人高的水缸上,漫天雨霧並沒有打濕它的皮毛,反而讓它深綠色的眼珠越發深邃,看得人毛骨悚然。

金鳳站在屋簷下,麵無表情地看著那隻古怪的小貓。

那小貓似乎完全不怕人,甚至對人充滿敵意,四目相對時,凶態閉路,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威脅。

能走到內衛統領這一步,金鳳便遠非一般人可比,她性格果斷堅毅,武功當世翹楚,若是常人見此場景隻怕當嚇得走不動路來,可她卻直接拔劍,朝著它飛擲而去。

這一劍格外快,甚至連雨水都還來不及粘上,便直接貫穿那隻詭異的黑貓。

略帶黑色的鮮血順著長劍尖緩緩滑落在缸邊,最後在大雨中被稀釋,留下一道道稀薄的水痕。

小黑貓不甘地睜大眼睛,死死地看著她,最後撲通一聲摔下,卻因為長劍橫杆在水缸上,那具屍體便懸掛在空中,尾巴垂落下來,一滴滴血在水缸內**開一層層漣漪。

—— ——

“這是人養的貓?”唐不言眉眼微抬,擰眉說道,“聽著很是邪性。”

“當日我讓人把整個紫薇宮都翻了一遍,沒有一隻貓的痕跡,但也有可能是宮人們覺得害怕,拒不承認。”金鳳眉心緊緊不送,在眉間處便皺出一道淺淺的褶子,“畢竟少卿也該知道,陛下,不喜歡貓。”

沐鈺兒去看唐不言。

唐不言眸光睨了她一眼,並未開口解釋,隻是繼續問道:“那後來那隻貓呢?”

“我讓人埋了。”金鳳眉宇間閃過一絲驚疑,嘴角微微抿起,“可它後來不見了。”

“什麽!”沐鈺兒大驚。

—— ——

三月二十九,子時,下了四日的雨終於停了下來,今日陰了一天。

六盞宮燈在夜色中緩緩而來,後麵跟著一頂淺紅色的軟轎,轎上掛著一隻內宮才有的黃簾子,原來是一日未歸的容成嫣兒回來了。

金鳳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今日的天氣實在太過陰沉了,悶得人喘不過起來,也有可能是今早去鸞台為陛下拿取政令時,意外聽到不遠處東宮內的陣陣哭聲。

陛下雷厲風行,徹查東宮內部牽扯舊太子的人事,小自宮娥黃門,大到二十四小部的學士,一日時間嘉福門外血流成河,東宮人數少之五分之一,就連已經出嫁的幾位公主府都不例外。

轎子停在台階下,小黃門掀開簾子,小心翼翼把人扶了出來。

容成嫣兒還是昨日見的那件衣服,可見昨夜她並未回去休息。

“陛下休息了嗎?”容成嫣兒眉宇間的憔悴越發明顯,自鄭州回來她便奔波數日,至今都沒能喘一口氣。

“還未,想來是在等你。”金鳳下了台階,接過小黃門的位置,把人帶了上來。

容成嫣兒輕輕吐出一口氣,隨後問道:“今日可有人來尋陛下。”

金鳳點頭:“鳳台閣老和鸞台侍中都來過,我給擋回去後也不曾多說,便都走了。”

容成嫣兒沉吟片刻:“還有一月天樞便要建成了,你讓千牛衛在端門附近加強巡邏,還有若是有人來上報一個後諸國來朝的事情,便讓他們把折子遞過來。”

“好。”

金鳳應下,隨後親自為容成嫣兒推開大門,目送那條鬱金香色帔子在昏黃燭光中閃著細碎光澤。

風雨如晦,黑雲壓城,不知何時天上又下起蒙蒙細雨。

金鳳案件站在門口,也不知為何突然後脖頸冒出一陣激靈,令她神色頓時緊張起來。

她利眼如炬,一點點掃過殿外,整個大殿空地上黑漆漆的一片,唯有頭頂遊廊下懸掛的碩大宮燈晃出一陣陣光暈。

直到掃過西側邊時,隻見殿外蓄水的水缸上隱隱有一團影子。

小小的,蜷縮著,在一中漆黑中黑的有些突出。

金鳳還未想明白到底是什麽,隻見那黑團微微一動,隨後一雙綠油油的貓瞳直勾勾地看著她。

那熟悉的冰冷的,不帶人味的注視。

繞是心裏強大如金鳳也在此刻後脖頸汗毛直冒,呼吸驟停。

那隻貓兒在風雨中隻是這般靜靜地看著她,一反之前的凶狠,但又帶著滲人的安靜……

—— ——

“會不會是其他貓。”沐鈺兒說道,“黑貓通體黝黑,不似其他貓還有其他花紋辨認,是以常常會混淆。”

“不,就是它。”金鳳篤定道,“那眼神,實在不似尋常貓兒,再者我去找過第一隻貓,卻發現它已經不見了?”

“坑穴中依舊沒有那隻死貓的痕跡了?”沐鈺兒驚詫問道。

金鳳輕輕歎了一口氣:“是,我當日換值後親自去看的,屍體是我叫士兵埋在九州池邊上的山寨院附近。”

“不見了?”唐不言蹙眉,“坑穴是掩埋狀態還是打開狀態?”

“看過泥土了,又被人翻動的痕跡嗎?”沐鈺兒緊跟著問道,“那幾日下雨,泥土濕度很不一樣,隻要被來回翻過,一定很明顯,邊上有沒有腳印,若是靠近水邊,泥土會比較濕滑,腳印很難抹去。”

金鳳歎氣。

“打開狀態的,隻有貓爪印子,還有幾個模模糊糊的鞋印,我找人對比了,正是當日幫我埋屍體的親兵,而且那親兵當時就說貓的屍體是他親自埋下去的,肯定是蓋嚴實了的,他是我的人,不會撒謊。”

唐不言眉尖一動:“坑穴是打開狀態的?”

“是。”金鳳揉了揉額頭,“而且泥土從內往外撥開,泥土是散開的,不是尋常的凹陷土堆樣子,且坑裏確實有黑色貓毛還有一點血跡,可見第一隻本該死了的貓就是埋在這裏的。”

沐鈺兒握筆的手一頓,抬眸,仔細看著麵前之人:“你是說,貓是自己出來的?”

“我之後一直去找這隻貓,至今也沒有痕跡。”金鳳無奈苦笑,“我本是不信這些,但那隻貓太過邪性,第二日天樞那邊便出了事,我不得不信。”

“你後來還見過這隻貓嗎?”唐不言問。

金鳳抬眸,靜靜地看著麵前之人:“沒有,因為貓去了天樞那邊。”

沐鈺兒瞪大眼睛。

天樞為了紀念陛下的紀功柱,寓意胃“天下中樞”,是為了紀念陛下登基後的三大揚威戰事。

第一件功績,右鷹揚衛大將軍李多祚率軍擊破突厥可汗和室韋侵擾靈州之事。

第二件功績,武威道總管王孝傑在泠泉及大嶺大破吐蕃勃論讚刃、西突厥可汗俀子等人,俘虜各三萬餘人。

第三件功績,碎葉鎮守使韓思忠打敗泥熟俟斤等萬餘人。

沐鈺兒之所以聽說過這件事情,還是上次在查東宮案時,意外得知陛下為了支援前方戰事,竟然把隸屬於內府的京師地區戍軍金吾衛拆分送往前線。

“不是聽說還有一月就要落成了嗎?那裏如今不該是重重守衛嗎?”沐鈺兒不解問道。

“確實,若是一開始隻是進去一隻貓倒也不是怪事。”金鳳聲音低沉,“貓兒靈巧,又是一隻黑貓,尋常士兵很難發現異樣。”

她話鋒一頓,便停了下來,似乎在整理思緒。

“這便是陛下召微臣入宮要說的事情。”唐不言抬眸,目光直視金鳳,“聽說,天樞鬧鬼了。”

金鳳眉間皺起:“正是,天樞自那日起日日不得安寧。”

“如何不得安寧。”沐鈺兒反問,“是虛張聲勢,還是親眼所見。”

唐不言雖不曾說話,但眸光中卻也是如此疑問。

“親眼所見。”金鳳無奈苦笑,“若是是我自己親眼所見,便是任何人在我眼前說破天我也是不信的。”

“大統領也見過。”唐不言露出驚詫之色,“是如何見的,可有異樣?”

“天樞第一次鬧鬼,隻是聽到裏麵有哭聲,守衛進去看了好幾次皆沒有發現。”金鳳聲音低沉,“少卿也該知道天樞位於端門的門口,正好是整個皇城中軸線的天樞位置,那裏四麵空曠,天樞又是銅製,當日又是刮風下雨,聲音在銅中會有回**聲。”

沐鈺兒嚴肅點頭:“確實,尋常案件中常有洞穴中傳來鬼哭聲,便是因為洞穴內形成回聲結構,又因為位置空曠,被風一吹,讓人誤聽為鬼哭狼嚎。”

“然後便是第二日入夜,天樞內傳來有腳步聲,是滴答滴答的腳步聲,就像有人用腳尖重重踏在地麵上。”

這便有些驚悚了,沐鈺兒握緊筆杆子。

“那聲音極有規律,一會在高處,一會在低處,聽的人毛骨悚然,我們的人進去看了好幾遍,卻都一無所獲,且這個聲音實在無法用風吹的異動來解釋。”

唐不言眉心皺起:“所有人都聽到了?”

金鳳確定說道:“所有人都聽到了,當時天樞附近有三支小隊,共六十人,全都聽到那個聲音,那聲音響到寅時天亮才突然消失。”

“所以第三日呢?”沐鈺兒看著金鳳,“您親自去了嗎?”

金鳳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說道:“是,第三日,也就是昨日四月初一,天樞那邊動靜實在太大,我便打算親自去看看,在那個時候我也以為不過是裝神弄鬼之事,可那日我在那邊呆到上半夜,都沒有之前兩個夜晚的動靜,我便以為是真的有人在裝神弄鬼,可直到子時剛過……”

—— ——

當夜天邊時不時有滾雷經過,耳邊是安靜的風吹雨落聲,金鳳站在天樞大門前一如既往地守夜,六十人的衛隊把整個天樞牢牢保衛著。

前半夜眾人心神緊懸,可一直安然無事,所有人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金鳳也跟著輕輕吐出一口氣。

“何時了?”她問。

“馬上就子時了。”衛隊長眯眼看了眼不遠處的日晷說道。

“之前的動靜都是何時的?”她問著衛隊長。

衛隊長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可還是顫抖著說道:“不太確定,都是響一晚上的。”

金鳳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夜就沒事,一定是有人裝神弄鬼。”

衛隊長臉上鬆了一口氣。

話音剛落,子時的滴答聲便在眾人耳邊響起。

天邊閃過一絲閃電,隨後響起一聲驚雷,金鳳驀地心跳加快。

就在此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摩擦聲,斷斷續續,就像手指在銅上劃出一道痕跡,又想是衣袖不斷摩擦著地麵,聲音忽大忽小,莫名有些滲人。

門口的金鳳倏地抬眸,守衛在邊上的士兵們頓時不安起來,窸窸窣窣聲絡繹不絕。

金鳳眉心一皺,厲聲說道:“安靜!”

士兵們被人震回心神,齊齊看向金鳳。

金鳳握緊腰間長劍,點了幾人:“你們隨我進去看看。”

那幾人都是心腹,是以皆毫無猶豫,點頭應下。

銅製大門在夜色中被推開,一陣又一陣的閃電忽明忽暗地照亮了整個天樞內部。

整個天樞高一百五尺,徑十二尺內部,高大寬闊,每層內部有一個小小的平台,兩側皆有小小的宮燈點亮,整個內部處在一種昏暗的夜色中,卻又在閃電中顯出幾絲陰森。

那聲音隨著大門打開驟然停止,金鳳踏入殿內,目光狠厲地掃向塔內各處,直到有一個斷斷續續的呼吸聲在耳邊逐漸響起,最後突然停在金鳳頭頂。

那個呼吸聲逐漸綿長,還帶著……熟悉的威脅的呼嚕聲。

金鳳搭在腰間的手緩緩握緊劍柄,呼吸也跟著緩緩變慢。

天邊的閃電逐漸密集起來,驚雷一聲接著一聲,昏暗的天樞內部在驟然光明,驟然黑暗中閃爍不定,耳邊的雷聲在銅製屋內震得耳朵發麻。

金鳳眉心緊皺,正準備抬頭,便看到一條紅色的,帶著泥土的布自倏地垂落。

那布條上還帶著已經幹涸的血,帶著新鮮的泥腥味,甚至還有一股說不明白的臭味。

它就在鼻尖晃**著。

同時,那綿長到近乎可怕的呼吸聲逐漸逼近她的腦袋,那股奇怪的味道混在潮濕的空氣中,越來越清晰地在鼻尖環繞。

“大……大……統領……”背後是驚恐的聲音。

“鬼,是鬼……”

天邊驟然想起一個大雷,似乎要把地麵都震得晃動幾下。

金鳳眉頭一掃,倏地抽刀,與此同時……

——一雙綠油油的貓眼正倒掛著,直勾勾地看著她。

作者有話說:

今天加班太久來不及寫,端午多寫點,還在修文,記得看第二遍,麽麽噠!!

我寫的恐怖嗎?!我膽子特別小,笑死,我給自己寫的汗毛直立了,救命

天樞的介紹來自百度,武則天時期確實有這個東西。

感謝在2022-05-31 23:54:11~2022-06-01 23:59: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搖搖搖呀搖小花 10瓶;小麻雀之歌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