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唐家書房, 燈火通明,仆人人安靜地站在雪中,好似一尊尊石雕。

沐鈺兒和唐不言坐在一起。大娘子和唐母坐在一起, 上首坐著還未就寢的唐閣老,幾人沉默地坐著,任由手邊的茶盞熱煙逐漸散去。

“是以誠說的,他今日知道暮鼓響完才下值, 回了家心神不寧, 我再三詢問才說求今日的聽聞,他如今在禮部,正在籌備陛下千秋大典, 閑暇時聽到幾個同僚說起此事,再三逼問才說是從外麵聽來的流言。”唐惟清揉了揉額頭, 低聲說道。

“流言?”唐稷眉心緊皺,“哪來的流言。”

“南市確實有這個流言。”沐鈺兒慢慢吞吞說道, “隻是前日傳的時候還沒指名道姓。”

她很快就把那個在南市廣為流傳的流言重複了一遍。

唐夫人有些失神地看著麵前說話的沐鈺兒,直到沐鈺兒不解地歪了歪頭, 唐夫人倏地回神, 借著喝茶的動作收回視線。

“好像有點不一樣,你的那個流言側重的是小女孩去複仇, 我的這個好像就是皇家秘聞。”唐惟清解釋著, “所以是兩個不同的流言嗎?”

沐鈺兒搖了搖頭。

唐不言沉吟片刻後說道:“隻是除了後半截, 前麵若是對照這件事,卻是一模一樣的,也許……是有人不想把這個小女孩牽扯進來。”

“為什麽不打算把小女孩牽扯進來。”沐鈺兒不解問道。

唐稷緩緩抬眸去看唐不言。

“但凡空穴來風之事, 皆是深悉內情, 非是無因。”唐不言垂眸, 聲音平靜而冷淡,“這件事情自市井發酵到朝堂,從含沙映射到指名道姓,很難解釋不是有人故意為之。”

唐惟清點頭:“我就是這麽想的,隻是不明白為什麽要扯到明仁太子身上。”

明仁太子已經去世二十年,甚至沒有一個子嗣傳下來,史館修史也忌諱莫深,朝野上下更是閉口不談,唯恐惹禍上身。

“陛下最近可有對東宮有所動作?”唐不言低聲問道。

“陛下打算在千秋大殿上宣布殿下入宮學政。”唐稷實現掃過眾人,眸光在沐鈺兒身上停頓片刻,好似被她身後的燭火刺了眼一般,轉若無事得一開,隨後吐出一口氣,低聲說道。

如此一來,東宮地位便無可撼動。

“所以這還是針對東宮的嗎?”唐惟清低聲說道,“散播這樣謠言的人……似乎並不多。”

不外乎是覬覦這個位置的人。

屋內幾人神色陰晴不定,各自沉默。

“隻是這樣的流言對東宮並無其他影響。”

“還是那些人還有別的招數在後麵。”

唐惟清連連發問,可卻無一人能回答,隨後揉了揉額頭:“太複雜了,這事我是交代了,剩下的阿耶自己看吧。”

屋內眾人皆是沉默。

“敵暗我明,入境也猜不出什麽,夜深了,夫人和容聲都去休息吧。”

唐夫人頷首,扭頭去看沐鈺兒,溫聲說道:“天色已晚,司長不若今日在唐府休息。”

沐鈺兒連忙站起來,擺了擺手:“不礙事,北闕令牌可以擋宵禁,家中有人等我,我得回家了。”

“這麽晚了,外麵還下著雪,這幾日路上都是運送玫瑰的淤泥,金吾衛整日來回走動也不知道清理幹淨,你大晚上騎馬,怪危險的。”唐惟清擰眉說道,“你是要告知你府中的那位老仆嗎,我差人坐馬車告知一聲。”

沐鈺兒有些為難。

“你今日也奔波一天了,早些休息才是。”唐不言也跟著勸道,“明日是休沐,早些回家就是。”

唐家人幾番邀請,沐鈺兒也不好多做推辭,隻好點頭應下:“那就打擾了。”

“不礙事,你今日可以和我一起睡。”唐惟清挽著她的手,開心說道。

沐鈺兒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

她自小就一個人玩的,還不曾跟人一起入寢過。

“那我們就先去休息吧,讓他們父子再多說一句話。”唐夫人捏著帕子,笑說道,“我們幾個也去隔壁院子聊聊,不和他們摻和了。”

唐不言目送沐鈺兒一左一右被人帶走,皺了皺眉:“阿娘為何要支走她。”

“那你是想要她現在就知道這些事情。”唐稷眉眼低垂,淡淡反問道。

唐不言一怔,緩緩搖了搖頭。

父子兩人一站一坐,各有心思。

“你大哥前天來信說還想在外麵曆練一屆,你二哥也是如此,這樣也好,外放雖辛苦卻更能磨礪人,見識見識洛陽以外的地方,免得養成不食人間煙火的臭氣,今後才能更好的做官做事,不枉費多年所學。”

唐不言安靜垂首站著。

“去年我本不打算讓你回洛陽,你年紀輕又一帆風順慣了,外麵人敬著你的姓,覬覦著你的權,對你都是麵色溫和,而你性子又太過沉默剛正,我……你阿娘總是怕你吃大虧,可陛下特旨,我也不得不點頭,如今洛陽不安分,你看得清,若是能、拎得清便更好了。”

唐不言抬眸看他。

“北闕是個渾水,陛下拿它是做刀,想要斬去所有有貳心的人,尋常人去了北闕都能明白陛下的意思,乖乖做一個花瓶。”唐稷忍不住歎氣,“你倒好,血氣森森的刀都義無反顧紮進去。”

唐不言蒼白的唇微微抿起。

“那她會死的。”他低聲說道。

“這天下誰不死。”唐稷冷冷說道,“她的師父張柏刀天下武功無一能左,不是也死了,死於婦人之手,死於陰謀詭計,北闕本就出身於陰暗詭譎之處,也該消滅玉江湖波湧之間,陛下用它就像當年用酷吏,風光時人人敬畏,落魄時身首異處。”

“可她是陛下的孫女啊。”唐不言忍不住高聲反駁道。

唐稷冷冷看著他,最後無情說道:“陛下本有四子二女,如今又剩下多少,東宮的大皇子,永泰郡主,哪個不是陛下的親孫子,親孫女,又有幾人得到善終。”

唐不言臉色越發冰白,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好似一汪冬日的幽泉,咽嗚而動。

“皇家講的自來就不是親情。”唐稷聲音微微放軟,“而且她也不是陛下的孫女,明仁殿下並無子嗣存活,你且要牢牢記住。”

唐不言垂首,腰間的那截玉帶束著他的腰身,顯出擢擢青色的錚色來。

“是。”他叉手行禮,低聲應下。

父子兩人又是沉默。

“你為何要查這事?”唐稷坐在椅子上再一次開口,巍然不動,好似一尊無欲無求的玉佛,聲音依舊溫柔,可眉眼卻喊著淡淡的冷意,“坐吧。”

細看下,父子兩人格外相似,不說話時便帶著冷沁沁的寒。

唐不言坐回其身邊,好一會兒才說道:“她身邊的張叔太過顯眼,幸好他有自知之明,這些年很少外出,少惹不少風波,而且一直有人在她身邊提起此事,不得不讓人上心。”

唐稷緩緩摸著手腕骨:“章方正確實可惜了,當年若非出了這個事情,現在也該功成名就,妻兒雙全了。”

唐不言垂眸。

“查到哪裏了?”唐稷繼續問道。

“隻順著之前琉璃的線索查到您和張柏刀做過的交易,您讓他去巴州把剛出生的女孩帶給張叔撫養,他則要您把李禦史的女兒救出來。”唐不言聲音微微低沉,“調露二年,明仁太子因謀逆罪被貶為庶人,流放巴州,房妃並張良娣也一同前往巴州隨行隻有兩子,皆是張良娣所生。”

明仁太子共有三子,第三子體弱多病,還未及冠便病死,也算免了顛簸之苦。

“據說太子妃一直並未生育。”唐不言抬眸,注視著唐稷,“在巴州調露四年的時誌中,當地官吏記載太子妃當年突生惡疾,臥病一年,裏麵還記載了幾張藥方,說是時虐的藥方,但其中的桑寄生和杜仲是安胎的藥,而這兩味藥並非時虐中的必須的藥物,直到在七月中的一日,操勞事務的李氏突然病重,請來大夫診脈,因為病情嚴重,大夫呆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楚才離開。”

“三娘……”他沉默片刻,好一會兒才說道,“三娘的生辰是七月二十五,那日巴水因為暴雨大漲,我若是沒記錯,張柏刀六月從長安出發,也該在這個時間達到巴州。”

他停了停,許是壓下自己起伏的心思。

“燦珍楊說自己遇到過張柏刀,正是七月底,他遇水災人禍,是張柏刀救了他,那個時候……”唐不言緩緩吐出一口氣,就想要把那段模糊的往事仔細看清,“張柏刀懷中正抱著一個小孩。”

“那是,三娘嗎?”唐不言低聲問道。

屋內有一瞬間的安靜,父子兩人對視著,各自沉默這,卻又從對方平靜的麵容中看到那段未被世人知曉的真相。

唐稷一臉平靜:“是。”

唐不言許是沒想到這次阿耶竟然如此坦白,不由怔怔地看著他,冰白的側臉被燭火一照近乎透明,蒼白的唇喏動幾下。

那曾被人一層層掩蓋的真相終於被這一聲平靜的應聲所掀開。

它曾是沐鈺兒二十年來想了一輩子的真相,曾是這些人極力掩蓋的真相,可如今也不過隻剩下這一聲遲到的點頭。

“所以她行三是因為……他前頭有殿下的新都縣主和豫王殿下的壽昌縣主。”唐不言喃喃自語,“為何要如此序齒。”

“今後不論是誰登基,若是聽到如此序齒都會對她照顧幾分。”唐稷低聲說道,“總是活著最大。”

唐不言失神,片刻之後竟對這位素未謀麵的前太子生出敬佩之情。

明仁太子竟如此計之深遠。

隻是,這點微不足道的愛意卻深埋多年,至今無人知曉。

唐稷並不說話,隻是低聲問道:“她知道了嗎?”

唐不言緩緩搖頭:“我,不敢讓她知道。”

“你做得對。”唐稷點頭,“如今洛陽風雲漸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也瞞不住的。”唐不言捏著手指,低聲說道,“今日有人用明仁太子之事威逼東宮,他日自然會殺心漸起,用她當出頭的那把劍。”

“與其讓她懵懵懂懂麵對這一切,不如提早告知,也好讓她有應對之心。”唐不言認真說道,“我本打算在陛下千秋盛典之後就告訴她,東宮之事塵埃落定,若真的爆出此事,陛下想來會秉著仁厚之心,善待唯一的明仁遺孤。”

唐稷打量著麵前的小兒子,突然輕笑一聲:“你從未如此為人打算過,這本費心竭盡力,唯恐她人受了傷。”

唐不言眼波微動,嘴角微微抿起。

“她自小吃了很多苦,我不想她長大了還要受傷。”他垂眸,輕聲說道,“阿耶,我喜歡她。”

—— ——

大娘子屋中,沐鈺兒坐在正中的位置,唐夫人正熱情得給人遞糕點,大娘子正在一側讓婢女們準備換洗的衣物。

沐鈺兒受寵若驚地接了過來,大眼珠子眨了眨眼,瞧著有些莫名的可愛。

唐夫人隻是笑著:“大晚上還和三郎這麽奔波,肚子餓了嗎?”

沐鈺兒捏著糕點,難得生出一點不好意思。

——這可是少卿的阿娘。

兩人算起來還是第一次見麵。

“別不好意思。”唐夫人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捂唇笑說道,“聽聞你飯量不小,這些東西夠了嗎。”

沐鈺兒惶恐得瞪大眼睛,活像一隻受驚的小貓兒。

大娘子在一側看得直笑:“阿娘,怎麽說人家胃口大啊,瞧把人嚇得,不過阿娘怎麽知道這事?”

沐鈺兒頓時坐立不安起來,眼巴巴的看著她。

唐夫人笑說道:“三郎馬車裏的糕點好吃嗎?”

沐鈺兒不解地眨了眨眼。

“我平日裏放三郎車裏的糕點,半個月也不見少一塊,這一年,謹微三天兩頭來換新糕點,連他最喜歡的杏仁味都要了,可不是要我多關注一下。”

沐鈺兒啊了一聲,手心的糕點也變得燙手起來。

唐惟清見她一副被燎了尾巴的樣子,頓時笑的直不起腰來:“阿娘別說了,別說了,瞧我們三娘臉都紅了。”

唐夫人笑了起來:“吃吧,能吃可是好吃,我這幾個孩子一個個都小鳥胃,我自小看著就頭疼。”

沐鈺兒隻好在她殷勤的視線中把糕點胡亂塞進嘴裏。

“好吃嗎?”唐夫人問道。

沐鈺兒食不知味,懨噠噠地點了點:“好吃。”

那糕點是沒吃過的棗泥糕,四方小塊,酥軟又不噎人,棗泥甜而不膩,上麵還撒上磨成粉的堅果粉,入口清香,入口即化。

沐鈺兒越吃越好吃,忍不住伸手去拿第二塊。

“聽聞你跟著一個老仆長大,小時候可有什麽難處嗎?”唐夫人狀似隨意地問道。

沐鈺兒搖頭:“沒有,張叔對我很好,一點也不難。”

“聽聞你武藝很好,幾歲開始學的?”

“五歲。”沐鈺兒笑說道,“那一年師父搬到我家隔壁了,我就和他一起學武了。”

“這麽早,可不是很累人?”唐夫人關切問道。

沐鈺兒笑眯眯說道:“不累,師父人很好,還挺開心的。”

唐夫人隻是溫柔地笑看著她:“真是好孩子。”

屋內有些沉默,沐鈺兒眨了眨眼,慢慢吞吞看向大娘子。

唐惟清坐在她的另一側,隨口問道:“你說是誰傳出這個流言的。”

“大晚上說這些做什麽,讓三郎和你阿耶煩去,睡前你就好好休息。”

唐惟清笑說道:“關心一下而已,過幾年就是梁王生辰,聽說用的是三娘的酒。”

沐鈺兒皺了皺鼻子,有些得意:“對,都是我釀的,可好喝了。”

“梁王生辰和陛下千秋隻隔了半個月,往年都是避開的,今年為何大肆操辦?”唐惟清目光灼灼地看著沐鈺兒。

沐鈺兒把最後一口棗泥糕塞進嘴裏,無辜地看著她,悶悶說道:“不知道啊。”

唐惟清頓時失望:“三郎沒和你說?”

“沒有啊。”沐鈺兒搖頭,“與我說這個做什麽。”

“梁王沒邀請你。”唐惟清八卦問道。

沐鈺兒點頭,開始去拿第三塊糕點:“邀請了,還親自寫的帖子送來的。”

“那你怎麽一點也不敢興趣的樣子。”唐惟清恨鐵不成鋼地端走她麵前的糕點。

沐鈺兒的眼睛跟著糕點走了一圈,委屈說道:“他請我是因為陛下之前給我的‘第一神探’的名頭的,我那日過去吃個飯就回來,聽說梁王請了好多大廚來。”

她咽了咽口水。

“饞貓。”唐惟清氣急,“反正我就是懷疑那留言是梁王弄的。”

沐鈺兒接過唐夫人給她要回來的糕點,笑眯眯地拿起第四塊斯文咬了一口。

“為什麽不能是其他人。”沐鈺兒隨意反問。

唐惟清摸了摸下巴:“想要太子之位不就是他嗎?”

沐鈺兒抬眸,一雙清亮的淺色眸子格外明亮,卻又顯出幾分深邃的平靜。

“其他人不想要嗎,其他的皇室人……”

—— ——

“豫王的幾個兒子頗有出息,甚至豫王本人在朝野風評也比東宮好一些。”唐不言淡淡說道。

唐稷沉默地坐著。

“但他們的年紀並不大。”他低聲說道。

“可總還有其他宗室子弟,自太.宗前遺留下來的不甘者,.高.宗獨寵陛下時埋下的隱患,總歸是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唐不言鎮定說道,“陛下年邁,東宮無力,便是最好的時機。”

唐稷歎氣。

“而且,這世上隻有男子才有野心嗎?”唐不言側首,注視著外麵濃重的夜色,看著門外的燈籠的光暈印在門布上。

—— ——

“你是說公主殿下!”唐惟清的聲音微微壓低。

沐鈺兒把最後一塊棗泥糕塞進嘴裏,半低著頭:“隻是當日燦珍楊死後,總覺得有些奇怪,殿下當真毫不知情嗎?”

唐惟清和阿娘麵麵相覷。

她們到底是閨閣女子,雖有見識,卻不曾想到這麽隱秘的地方。

“燦珍楊控製的是揚州,梁堅就是揚州人,之後揚州換了一撥人,這一撥人中有東宮的人,可真的是東宮的人嗎。太子殿下自顧不暇,那有什麽精力培養人手。”

“莫白是如何來到洛陽的,是如何入宮的,就和澄明和明庭千一樣,他們當年不過是幼子怎麽能做到這個地步,還有琉璃……”沐鈺兒喃喃自語的聲音一頓,“琉璃是怎麽摻和到這些事情的,我不信閣老當年真的一點準備也沒有。”

—— ——

“是,當年是公主殿下提議拆分教坊司,我便托人請殿下把人帶出來,本想找個機會為她脫籍,找其他人頂替而來,隻是殿下說她年幼,又是孤身一人,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更安全……”唐稷終於吐露出那件往事,聲音有些森冷,“我便信了。”

“那後來呢,阿耶就沒在關注嗎?”唐不言反問。

唐稷點頭。

“等我再知道消息的時候,便是她掛牌的日子,我請人去問,她隻說過慣了這樣的日子,殿下對她很是自由,她不想離開。”

唐稷沉默了片刻:“我信了。”

習慣了錦衣玉食的人卻是很難回到平淡艱苦的日子裏,唐稷見過太多這樣的人,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信了這份信,自那以後再也沒有去關注琉璃的消息。

誰也不會想到,這背後也許還有一人在操控著一切。

—— ——

“好了,你們兩個小孩子不要說的太晚了,我先去休息了。”唐夫人聽了一耳朵,怕她們越說越離譜,便拍了拍示意著,主動找了個借口離開。

沐鈺兒鬆了一口氣,連忙三下五除二把糕點塞進嘴裏,最後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口參茶,這才起身送人。

“真好吃。”她喟歎一口氣,靠在椅背上,放鬆說道。

“我瞧著你也挺能吃的,怎麽還這麽瘦。”唐惟清也不再說起之前的事情,反而捏了捏她的胳膊,“走,去洗漱去。”

沐鈺兒摸著肚子,懵懵懂懂站起來,跟著她走了幾步,突然停下腳步,小臉爆紅:“一起洗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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