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們捂著耳朵:“我不聽我不聽!”

背書是不可能的!

你猜我為什麽來玩遊戲?策劃是魔鬼吧!為什麽沒有自動釋放技能的設定!

嶽飛是個孩子的爸了, 看主公就像是看自己孩子。

——當然,如果是自己孩子不想充實提高自己,他早就上手揍了。但如果是主公……

嶽飛怎麽看, 怎麽覺得這群小少年天真爛漫。

哎呀,他們還小呢, 愛玩很正常。

嶽飛抱著一萬分耐心,哄主公們:“陣法變換很好玩的,比如這個陣……它看著像把傘,就叫傘陣吧,一開始是傘收起來的模樣, 由士兵舉盾在前, 身後是弓兵,在敵軍接近時, 可以拿出長矛,從後麵衝出來,將對方包圍, 像不像傘張開的樣子?”

玩家們眨眨眼睛。

好像真的很好玩的樣子誒……

嶽飛瞟一眼主公們的臉色, 語氣帶著誘哄:“聽說衛縣附近有一夥潰兵作亂,不如去試試這個陣法好不好玩?”

想了想, 用主公們常用的話:“下本刷經驗?”

玩家們頓時摩拳擦掌:“試試!”

等看到潰兵時, 玩家們一窩蜂衝出去, 嶽飛:“等等!擺陣!別忘了擺陣!”

“哦哦!”

玩家們又一窩蜂衝回來, 五個一組,擺成了一把把“傘”對著潰兵,盾牌之後,玩家們探出弓|弩,對著敵軍一通掃射, 逼得潰兵無法近身。

嶽飛很欣慰:“還是很有模有樣……”

一支主公小隊慢慢逼近敵軍,突然,一個主公摸出了車軲轆子,另外兩個主公把射空的弓|弩一扔,四隻手掌一墊。拿著車軲轆子的主公輕巧跳上手掌,踩著盾牌頂端一跳,在敵軍懵逼的眼神中——

“你聽說過從天而降的車輪嗎!”

“哐當——”

木車軲轆子就砸在了敵軍腦門上,木屑飛濺,敵軍被砸暈過去,主公站在敵軍身上雙手叉腰,哈哈大笑。

其他玩家眼睛一亮。

“這個好玩!”

“衝啊!”

嶽飛:“……”

這個……變陣是變陣了,怎麽感覺變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半個月後,某天夜裏,宗澤踱步來找嶽飛:“鵬舉,聽說你在教主公陣法,他們學得怎麽樣?”

嶽飛:“……”

“鵬舉?”

“主公很有靈性,記圖也記得很快,已經記住十個陣圖了,變陣也很靈活。”

“這很好嘛,以後主公上戰場安危也有保障——鵬舉你這是甚麽表情?”

嶽飛嶽鵬舉抬起手,默默捂住臉上那些微妙表情:“宗留守,我覺得……還是任由主公們野蠻生長吧。”

嶽武穆人生第一次深刻意識到,什麽叫從入門到放棄。

主公們確實很有靈性,但就是靈性過頭了……

“飛把握不住。”嶽飛誠懇地說。

宗澤:“……”

宗澤:“那我說個你把握得住的吧。”

嶽飛好奇:“甚麽?”

“主公告訴我一個消息,粘罕要伏擊王彥。”宗澤往前走了兩步,拍拍嶽飛肩膀:“若想過去救人,需得奔襲數百裏,你應當知道,奔襲外加客場,很可能會導致我軍大潰。”

一個念頭猛然蹦出,嶽飛的眼眸在燈光下隱隱發亮:“主公他們……”

“咱們繼續發展自身才是顧全大局,我既想主公援助,

卻又不想主公援助。”半晌,宗澤道:“主公說,既然是五郎曾經的上司,又是抗金英雄,那就要救!”

*

王彥沒想到,自己帶著八字軍,居然能自給自足,獨自作戰兩年。

但是,恐怕很快就要到頭了。

這片廣闊戰場上,金兵有石砲,有大弩,有騎兵來去如風,八字軍被壓著打,無時無刻不在減員,卻始終沒辦法衝破對方的武器封鎖。

“若是俺敗了……”王彥把餘下的兵聚集起來,對他們說:“你們想辦法跑掉吧,往南去,去開封找宗留守。”

他頓了頓,叮囑:“你們都是好漢子,俺便掏心掏肺說一句——要麽回到民間,要麽去找宗留守,萬萬不可去行在,若還想抗金,千萬不能去行在尋官家!”

八字軍人人帶傷,也知道如今情形是打不過對麵了,若強留在戰場,隻怕會成為埋骨之地。他們相互間對視,突然噗通跪倒在地:“都統!請讓我等留下來,戰到最後一刻!”

王彥神色動容。

他知道此刻留在他身邊的人,絕非貪生怕死之徒,不然也不會跟著他遊擊太行山,又隨他北上太原,更是跟著他過了兩年朝不保夕,時刻警戒的日子。

“正是因著諸位一心抗金,彥才不想讓諸位白白送了性命!”

八字軍低頭抹淚,不發一言。

黑暗中,無數金人騎兵如風而至,撲向王彥布置的警戒線,有士兵察覺到不對,本能地大喊:“敵——”

聲音戛然而止。

血液飛濺,身軀轟然倒下,他的頭顱高高飛起,嘴巴一張一合,好似還想發出最後一聲警示。

人銜枚,馬束口,金人騎兵解決完看守的士兵,再次如同水滴一般融進黑夜裏。

馬蹄上包著布,雖然跑起來沒有以往快,勝在夜襲時,馬蹄不會發出過大的聲音。

王彥還在勸麾下軍漢趁夜離開戰場,剛說幾句話,忽然聽得一陣鳥拍翅膀聲。側目一看,遠方有群鳥疾速翔起,也不在空中盤旋鳴叫,隻是直衝雲霄。

如果沒有龐然大物路過,怎會把鳥驚起。

“不好!”王彥站起來:“拿兵器!有敵情!”

將士們動作一致,迅速跳起,齊刷刷拿起放在身邊的長矛。

金人騎兵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不再隱藏,把馬蹄上的布一扯,齊刷刷往王彥這邊衝過來。

單看數量,似乎有上千人。八字軍所有將士大驚失色,看來今日金賊是想要將他們全留在此地。

“退!快退!”

王彥心念一動,知道絕不能以卵擊石,厲聲道:“不能在平原與騎兵對決!退!”

八字軍是步兵,雖在這兩年間發展成十萬人,如今隻餘四五萬人,但對上騎兵依然有些吃力。想和對方硬碰硬,騎兵又不傻,遠遠放幾箭,看你快近前了就跑,再看你想跑了,又回來用弓箭騷擾,非常難纏。

八字軍且戰且退,一路退到最近的小山山腳,隻留下無數同袍屍體,倒在這段路上。

特別是接近山腳之處,金人騎兵也知道不能讓他們上山,短短五十步距離,到處都是屍體堆疊,空氣中泡滿血腥味,讓人幾欲作嘔。

然而沒等王彥上山,山上突射下無數羽箭,一支支射進他軍陣中。

“啊——”

“啊——”

將士慘叫聲不絕如縷。

王彥咧嘴一笑:“居然是埋伏。看來我要死在這裏了。”

“都統!!!”

八字軍將士匆匆忙忙舉盾,眼中

還有猩紅未退。

金人騎兵呼嘯而至,上千人又分化成十支百人小隊,在八字軍中穿插,一邊包圍,一邊攻擊。兩條腿哪裏比得過四匹馬,八字軍勉強抵擋,疲於奔命,漸漸被金賊分割開來,舉目四望,隻見在軍陣外麵奔馳的鐵騎。

“可恨我們馬匹不多。”

王彥觀察四周。

東麵有金人騎兵在射箭。

西麵有金人騎兵在射箭。

北麵也有金人騎兵在射箭。

逐漸往南麵圍去,像是口袋一樣,要將他們裝起來。

王彥還有心情說笑:“兵法有雲,圍缺一。想來虜賊也知道我等是勇士,不那麽容易潰散,缺一隻會讓我們跑掉,便換了戰法,直接全殲。”

他深呼吸:“最後這一戰,也要讓金賊知道我等厲害——弟兄們,殺馬,躲到馬屍身後,依靠‘地勢’作戰!”

戰馬是士兵戰友,可此刻八字軍也隻能含淚殺馬,將馬屍壘到一處,躲在後麵彎弓搭箭。

隻是還沒等箭矢射出,耳邊風聲忽然作大,王彥隻覺整個人被撲飛出去,滾了兩圈,摔得灰頭土臉。還沒等他爬起來,就見到漫天血霧在眼前散開,那些發現他們壘馬作牆,衝過來想要用敲棒進攻的金賊被弩|箭射得滿身是洞,胯|下駿馬身上至少布滿七八支弩|箭,血流遍地。

王彥眨眨眼,還沒想通究竟是什麽情況,僥幸沒死的一個金人騎兵順著衝勢向他踏來,馬蹄高抬,死亡的陰影將他籠罩。

“嗡——”

“嗡——”

“嗡——”

接連聲響。

一支羽箭射入馬腹,一支羽箭射中左馬蹄,一支羽箭射中右馬蹄,馬兒吃痛嘶鳴,往一側倒去。王彥離得近,還能看見箭矢入肉後,箭尾羽毛顫動,發出“嗡嗡”響動。

是連珠箭!

王彥聽到自己心腹謀士驚駭之下,由帶著訝異的聲音:“嶽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