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還帶著護心鏡, 真謹慎。”

十四歲青霓嘴角浮現了一絲笑容,彎下身去,用匕首拍拍死人臉:“幸好我等級高。”

吳乞買瞪著眼睛, 臉上還留存驚懼之色,也不知道是因為看到那物件後心神震**, 還是因為發現自己被刺殺, 心中慌亂懼怕。

人死得透透的, 也沒辦法問。

少年就地一坐, 穿著裙子托著腮。

“我要怎麽逃出去?”

“直接衝出去?”

“我又不是項羽,項羽好歹還有馬,步戰想衝陣,也太難為玩家了。”

“死遁?”

十四歲的青霓拉扯著耳邊所垂發絲, 陡然跳起來:“對!死遁!”

把吳乞買屍體扛起來扔到**,放下床簾,十四歲的青霓一點也不懼怕地爬到床裏側,對著自己就是一刀。

舊身體脫落,半個小時後,新身體出現。

“就叫你二號吧!”

二號身體換了張臉, 也很漂亮,但是不如舊身體絕色。十四歲青霓拿起那把小刀,毫不猶豫又是一刀,二號身體也脫落下來, 再過半個小時,玩家再次複活, 複活後那張臉, 又是一張新臉。

小小一張床, 三具屍體並列其上。

一號舊身體, 二號新身體,還有吳乞買的屍身。

十四歲青霓仗著有馬賽克存在,看不到血腥場麵,像拆洋娃娃一樣,把自己那舊身體肢解成一塊塊,用包袱一裝:“果然,這個大小能塞背包格子裏!”

我真聰明!

出宮後再把包袱燒掉,完美無缺!

將染血小刀往**一扔,再給二號身體臉上撲滿脂粉,少年拍拍手,鑽出床簾,背包格子裏還有一件新女裝,被他換上。身側就是銅鏡,鏡麵倒映著少年脖頸,輕微紅痕錯落其上。

——全是捏角色時,捏出來的。

他就這麽大搖大擺拉開門走了出去。

那些護衛看到宮殿裏走出一名陌生“女人”,皆是一愣,隨即看到“女人”脖子上那些紅痕,便朝著她露出曖昧笑容。

雙飛啊!

陛下玩得真刺激!

“女人”遠走,那些護衛還在小聲交談:“沒想到陛下在房間裏還留有宮人。”

“也可能是妃嬪。裏麵還有一個呢,折騰那麽久,陛下一定特別喜歡。”

“誰能不喜歡,那女人長得……像是妖精變人,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那麽好看的女人。”

宮殿巨大,床榻離門口又遠,護衛聽不到動靜亦不曾瞎想,隻暗暗豔羨這就是帝皇生活,遇上美人那也唯有皇帝能夠享用。

“你就這麽走出來?沒人攔你?”曾統目睜口呆。

十四歲青霓大口大口吃飯,抽空回一句:“是啊!”空氣中不再若隱若現甜香,飯香讓曾統完全沒辦法把這人和之前那美人聯係在一塊。

第二碗飯……

第三碗飯……

眼見著少年捧起第四碗飯,曾統嘴角抽搐,心底突然冒出一句話:看來以後和他相處,不用擔心時常想起這人女裝,害怕尷尬了。他平日裏做派,壓根沒辦法讓人將他和傾國傾城大美人聯係起來。

曾統努力將思路從吃飯上麵移開,去思索這件事情,越想越心驚。

雲之君在把控人心這方麵,確實有些門道。

那些護衛沒有去詢問那陌生女人——

陌生很正常,誰平時敢觀察妃嬪長什麽樣啊。

至於攔下來盤問?

別鬧,給你一百個膽子,你個外男去靠近皇帝剛寵幸過後的女人?二愣子才敢這麽做!給皇帝辦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正是抓住護衛們這種心理,他才敢直接開門。

但是……

“為什麽要留一具屍體在宮裏?”曾統被少年三言兩語忽悠,以為一號屍體身份另有其人:“你們長相都不一樣,就算是想要用他來假裝刺客身死,那些護衛也能看出來臉不一樣吧?”

“沒事,我塗了厚厚一層粉。”

十四歲的青霓眼睛直勾勾盯著桌上排骨,夾起,塞嘴裏。

唔,真好吃!

“很厚很厚一層粉,回頭他們把粉去掉,露出下麵真容,就會下意識以為美人並不存在,這才是美人的真實麵貌,三分靠麗質天成,七分靠脂粉打扮。”

“那還有同夥呢?你假裝妃嬪離開宮室,待他們回過神來發現金主已死,必然會把你視作同夥追查。”

十四歲的青霓停下筷子,困惑地看著曾統:“他們想找就找啊,我易容了。”

臉都不是一張臉,能找得到才怪。

曾統一時怔然,隨後又拍手大叫:“好好好,一環扣一環,好啊!”

最後那聲“好”被他拖得長長,臉上布滿興奮紅光。他“噌”一下站起來,在房中走路,從左轉到右,又從右轉到左:“我宋國苦金已久,如今金國國主駕崩,金國必然大亂,到時候大宋即可趁虛而入——”曾統一時咬牙切齒,又一時大笑,“入”字語音剛落,他便轉身對著十四歲的青霓一拜:“此番多謝閣下冒險,於水火中挽聖宋天傾!”

“……”

十四歲青霓把扒飯的頭埋得更深了。

“嘀——”

這聲音隻有玩家能聽得見,十四歲的青霓默默把虛擬界麵打開。

【私聊(十歲)】:兄弟!大兄弟,活幹得怎麽樣?金皇帝死沒死?

【私聊(十四)】:我辦事還不放心!死得特別幹淨,我親眼看著血條從紅色空成白色!

【私聊(十歲)】:好耶!如果金國大亂,四分五裂,我們就不殺完顏構,如果皇權平安過渡,我們就找機會幹掉完顏構!

這才是他去刺殺吳乞買的真實意圖。

不確定把趙構殺掉,大宋是變壞還是變好?正好旁邊有個金國在,可以用來做實驗。

十四歲的青霓心虛地偷瞄曾統。

這人現在這麽高興,等以後知道自己實際目標是趙構,刺殺吳乞買僅僅是一場演習,他估計會氣得和自己同歸於盡。

*

“啊欠!”

趙構打出一個噴嚏,身體剛開始抖了一下,後麵便停不下來,從雙腿止不住發抖,到身軀不停顫栗。

這裏是茶樓一處小隔間,房中僅有韓世忠作為護衛。

韓世忠一眼就看出來——

官家在害怕。

“良臣啊。”趙構閉著眼,試圖表現出風輕雲淡的樣子:“自你回歸,已過兩月零六日,不是說金國已答應和我聖宋講和,為何金兵依舊在攻城略地?前些日子,西京都被燒了!”

西京離揚州不遠,金兵遲早會打到揚州來,趙構是真怕啊,努力想壓製,然而越壓製身體越不受控製,不停地抖。

韓世忠不慌不忙上前:“那金賊確是將表書收下,願與宋劃黃河為界。”

趙構怒道:“那為何金賊還在我宋土!韓世忠,你莫非懷有二心,將錢糧私吞?”

“官家何出此言!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鑒!”韓世忠哐當跪下,虎目含淚:“官家也知那金國黨爭鋒銳,隻那大金國主應下和談不算,這中間必然要經曆一些推拉扯皮。將領靠著戰爭發財,動了他們錢袋子,他們未必不會有怨言,興許就是想要拖延一些時日,向朝廷討要好處。金國已不再對前線增兵,金國那些將領如今已是騎虎難下,不假時日,必然退兵!”

趙構這才轉怒為喜:“當真?”

假的。

現場瞎編的。

我怎麽知道那些小官人在謀劃甚,謀劃兩個多月也不見動靜。但是,現在也隻能信他們了。

韓世忠硬著頭皮:“官家且安心,確是如此!”

趙構這才急忙把安撫韓世忠:“良臣,朕賴之。方才是朕過於心急,朕如何會不信良臣。”

韓世忠將腦袋往下低:“臣知曉,臣賴得官家賞識,方能顯名於朝野,官家於臣,有知遇之恩。”

趙構看不到韓世忠雙眼鼓瞪,自然也瞧不見失望之色在那雙眼睛裏流淌。

他走到窗前,心急如焚,對著北方翹首以盼。

金國那邊,究竟什麽時候才能扯皮完啊。

*

另外一邊,金兵護衛依舊在守著那扇不可能有人打開的宮殿大門。

從白天守到黑夜,護衛們交頭接耳,偷偷摸摸用目光去瞄那扇大門,滿臉崇敬。

“不愧是陛下,如此強悍精力,居然一口氣做了三四個時辰!”

從黑夜守到白天,護衛們再次交頭接耳,麵紅耳赤用目光去瞄那扇大門,滿臉震驚。

“又一夜了,陛下真是全金國最勇猛的漢子!龍精虎猛不減當年!”

到了早朝時分,護衛們嘀嘀咕咕,難掩欽服:“要早朝了,陛下還未盡興,這……咱們是叫是還是不叫呐?”

有護衛壯著膽子去敲門,裏麵沒有動靜。

再敲大聲一些,還是沒有動靜。

護衛們感覺到不對了,互相鼓勁,推開門蜂擁而入。

不一會兒——

“不好了!陛下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