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上來了!”

“我也釣上來了!”

“釣魚佬的釣魚技術真的好拉啊, 這不是很好釣嗎!”

“她該不會被詛咒了吧?”

“來自母神的詛咒?”

一直偷聽的巨蟒青霓:“……”

謝邀,沒詛咒過這種東西,至於為什麽那麽拉……可能這就是玄學吧。畢竟, 十四歲的青霓也沒忘記掛魚餌啊。

係統:“衣衣!那個你是不是睡著了啊!”

巨蟒青霓瞟了一眼, 大為震撼:“她就不怕被大魚拖進水裏嗎?這種新聞又不是沒有過!”

十三歲的青霓就是那個睡著的。

她掛好魚餌, 拋竿後,等著魚上鉤,等著等著, 天氣太舒適, 之前清空了體力條還沒回複, 上下眼皮就親親熱熱黏在一起了。

反正又不是數學課, 睡了一節後麵就完全聽不懂了,睡吧睡吧……

“zzzz……”

少女手握著魚竿, 腦袋一點一點, 日光暖暖鋪在發上,旁邊是小夥伴們嬉戲的聲音。

日頭在水波上照出一片亮光,水下陰影一閃而過,香香的魚餌沉在水底, 陰影遊動,張開大嘴一口吞了魚餌。

“噗通——”

人摔了, 不是摔水裏, 摔水裏的是那條魚竿。十三歲的青霓一個趔趄往旁邊倒,“誒呦”一聲後,半趴著去瞪那條魚竿, 它在水裏仿佛被什麽東西拖著, 沉沉浮浮, 漂來漂去。

“還我魚竿!”

十三歲的青霓不忿地喊叫一聲, 往水裏一跳,這虎啦吧唧模樣,驚得其他玩家一時之間都忘了嬉鬧,目瞪口張望著水波翻滾。少女一頭紮進水裏,咬著牙,瞪著眼,仗著是力量基因,捏起拳頭對著那大魚拳拳到肉。

水浪高起間,她偶爾隨著水波浮出水麵時,總會有聲音傳來——

“敢搶我東西!”

“打死你!”

玩家們頓了一下,開始在岸上鼓掌,又蹦又跳::“加油!搞死那條魚!”

“好大一條魚!把它抓上來,一條頂五十條呢!”

“左勾拳右勾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我還AABB呢!”

嶽飛他們到來時看到的便是這種場麵。

水裏少女在和一條大魚相搏,水柱若箭四射,岸上,她那些同伴麵上不見半點擔憂,反而為她呐喊助威。

“乖乖……”

這群軍漢簡直大開眼界,表情震撼之中帶著三分茫然。

他們也不是沒來過滑州,滑州民風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凶悍了?

水中,少女占了上風,一雙纖纖細手捏住大魚魚唇,上下一掰,吞了鉤的魚唇硬生生被掰開,愣是疼得大魚撲騰,尾巴一拍,水柱飆升丈八。魚血洗了河。

她的同伴們為她歡呼。

“厲害!”

“酷!!!”

少女拖著這條半死不活的大魚上了岸,往地上一摔,頭發滴滴答答往下落水,她甩了甩頭發,笑出兩排雪牙:“區區小怪,還想搶我裝備!做夢!”

“英……英……”張顯搜腸刮肚也沒想起來那個誇人的詞後麵怎麽說,臉卻紅了。

那些人看了過來,發現是生麵孔:“兄弟,你哪位啊?”

“我……我嗎……我姓張,我叫張顯,及冠了,家住相州湯陰縣桐葉巷家門口有棵大梧桐樹,有二十頃八十三畝三角旱田祖產,房六百三十六間,未、未成家……”

看到對麵少男少女們皆是滿臉困惑,張顯話音一卡,臉更紅了,結巴了兩聲,迷迷蒙蒙就指著嶽飛說:“這是我家哥哥。”

嶽飛善意地對玩家們笑了笑。

十三歲的青霓側頭打量了他們一眼:“外來者?”

嶽飛沉吟,道:“我們兄弟家產被金賊搶走了,如今來滑州,是來尋些活計,討口飯吃。”

十三歲的青霓沒多想,隻是隨口一說:“這麽多人啊。”

嶽飛點頭:“一整個村子拖家帶口,讓姑子見笑了。不知可有適合我等的活計?”

張顯雖不知自家哥哥為何要隱瞞身份,但還是把嘴一閉,站在旁邊偷瞄那渾身濕淋淋的少女,也不敢瞄其他地方,就對著那雙掰開魚唇的手瞄了一眼又一眼。

說起來,那魚拖上來後,他們才發現它確實特別大,魚身起碼有一個人那麽長,也不知怎麽長的,居然一直長到那麽大也沒有被人釣走。

他胡思亂想著,耳邊是十三歲的青霓的話:“如果要找活計,確實有幾樣。滑州雖剛遭過金賊,地裏作物亂七八糟,卻還有些許收成,你們可以去城裏問問。北邊鐵行正在募工徒斬木鍛鐵,南邊酒肆正尋廚子,藥鋪要當鋪郎中,東門口那邊,今日有人還鄉,尋個腳夫腳從——這些本是牙人勾當,可惜前些時候金賊入城,橫掃一空,牙人跑的跑,躲的躲,如今想雇個人都得千尋萬找,看你們人高馬大的,隻要手腳勤快應該餓不死。”

問她為什麽那麽清楚?笑話,身為玩家,不第一時間摸清楚當地裁縫鋪,鐵匠鋪,首飾鋪子,當鋪,酒館……的位置怎麽行!

“哦!還有東邊王官人家裏,缺兩個身材高大的門子。”

嶽飛拱手:“多謝姑子相告。不知如今行旅出入,可需籍記?”

“滑州都不知被金賊搶走過多少次了,保甲法在這兒早就形同虛設了。”

嶽飛若有所思:“多謝姑子。”

“不用謝。我也無事可做,你們需要人帶路嗎?”十三歲的青霓想了想,補充:“不要錢。”

嶽飛正要說話,張顯大大咧咧開口:“我們可以問路,你快回去換身衣裳,別著涼了!”

十三歲的青霓:“……”

其實她沒有衣服換來著。這遊戲城裏賣的衣服居然沒有屬性,估計是外觀一類,她又不是外觀黨,就沒多買,隻找裁縫做了一套作為平時換洗,糊弄一下玩家的清潔度條。現在那套衣服正在竹竿上曬著。

——主要是,她現在用著成女體型,不是蘿莉,裁剪所需布料更多,花費也更多,她心疼錢。

——當然,如果是裝備那就另說了。

不過,NPC也是好意……

“我正要歸家,若是你們需要人領路,他們都有時間。”十三歲的青霓指向了玩家們。玩家們便對著嶽飛等人友善微笑,點頭。

然後,私聊裏通過骰骰子猜大小,迅速決定出導遊人選。

十八歲的青霓輸了,她站了起來,甩了甩高馬尾:“我沒事情可幹,諸位若是需要……”

這一站,人的影子慢慢變大,仿佛“轟——”一下,一個滿身肌肉,令人望之生畏的女人將影子壓了過去。

張顯吞了吞口水,看著這比自己還高的身高,堅毅冷硬的麵孔,硬實的胸肌——但絕對能看得出來是個女人,一個堅持鍛煉身體,煞氣逼人的女人。

她對著他們笑時,卻是爽朗而大氣:“我很樂意為各位講解滑州城中事。”

玩家們在她身後竊竊私語。

“自從那次在開封看到人肉,她就受刺激了吧。”

“我記得她說是患上了火力不足恐懼症。”

“造孽哦,我記得當時她還是一個紮高馬尾,身材超辣,還是小麥皮的大姐姐,回來後天天擼鐵,愣是把自己擼成了施瓦辛格。”

“她的武器都換了三回了,第一次是五斤重的砍骨刀,第二次是三十斤重潑風刀,現在已經在用五十斤重的潑風大刀了。”

“但是!”

“真的好酷啊!”

“我也想要,可惡,我明明是和她一起健身的,為什麽至今隻練出了腹肌!”

“誰不想呢,嗚嗚嗚嗚……”

羨慕的淚水從嘴角滑落。

*

嶽飛想了想,便也沒推辭了,僅是讓十八歲的青霓帶他們在城裏轉轉,人還沒入城,拐過兩個彎,就看到另外一群人,全是男人,在白馬山山腳拉石頭,哼哧哼哧,就算滿身汗也沒得休息,旁邊還有“監工”在呼喝:“快點!不然我打你們了啊!”

鞭子在空中響了幾聲,倒是沒有抽下去,然而男人們均是滿麵麻木,似乎以前就受到過極大折磨。

此情此景,嶽飛腦子裏一下子就閃過了“強征勞役”的畫麵,心情一下子就不太好了。

張顯僅瞧了他家哥哥一眼,暗道糟糕。

太平時候征勞役,他哥哥是不至於去插手的,可滑州城百姓剛遭過金賊蹂|躪,金賊走後,還沒緩過勁來,就又受到官府欺壓,行力役,他哥哥嫉惡如仇,定然是要管上一管的。到時候得罪了官府,那小郎君的朋友,未必還會將糧食借給他們。

他們的借糧計劃,恐怕還沒提出口,就要飛了。

張顯摸了摸肚子,心中歎氣:算啦,好歹附近還有座白馬山,之前看到那水裏還有魚,大不了他也跳水裏,和魚搏鬥去!

嶽飛盯著那“勞役”看了好一會兒,正要抬腳過去,身旁那高馬尾女子便踏步出去了。

以一種熟稔的姿態打招呼:“石灰石還沒運完啊?”

監工回頭一看,嘴角拉開了笑容:“還沒呢,這才幾十公斤,再運個兩三趟吧。”

兩三趟???

公斤是什麽說法,嶽飛沒聽說過,他卻能看出板車上石頭的重量,還有拉車的百姓疲憊不堪的身體,拳頭便握緊了。

十八歲的青霓瞄了那群麵容麻木的劫匪一眼,並不會升起一星半點同情心。

獄中勞役就該讓這些殺人放火的強盜受著,不然,難道讓他們吃著一日三餐,喝著熱水,躺在牢房裏睡大覺嗎?

“那讓他們搬快點啊。”十八歲的青霓叮囑監工玩家。

早上六點半左右出工,中午十一點半左右收工,下午一點左右出工,晚上五點半左右收工,這是玩家們定下的鐵規定,快十一點半了,沒回到城裏,監工玩家就要陪著這群劫匪就地休息吃飯了。

沒有床躺著,隻有樹蔭,沒有熱騰騰的大米飯,隻有幹巴巴的糧餅。

“我記著呢!”監工玩家虛張聲勢地又往空中抽了一鞭子,對著劫匪們齜牙:“你們快點啊!不然我抽你們!我真的會抽你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