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音自從大學畢業, 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淺舒欣也樂得放手,每天打打麻將做做美容, 日子過得相當舒心。

淺音難得回來一趟, 回來便看到自己的媽媽在敷臉,看到她:“去沙發坐, 媽媽一會兒就好。”

淺音瞬間覺得媽媽在電話裏說的想她的那些話可能隻是隨口說說。

她覺得媽媽現在好像很享受不用操心她的生活。

淺音倒是不介意這些,她喜歡淺舒欣將自己放在第一位, 沒有人規定媽媽必須無時無刻圍著自己的孩子打轉。

淺舒欣很快揭掉麵膜, 先是走過來捧著淺音的臉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點點頭:“挺好,這段時間沒有瘦。”

淺音想到陳澈三天兩頭給她投喂, 不是喝湯就是甜點, 別說瘦了, 她感覺自己都胖了幾斤。

想到這,她忍不住伸出手偷偷去摸腰,見沒有長出一圈肥肉,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

淺舒欣倒是沒察覺淺音的小動作, 女兒初初說要回來住, 她肯定開心,但是細想之下, 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怎麽就突然想要回來呢?

要知道她之前讓淺音回來, 她可是動不動就推說工作太忙來不及的啊。

淺舒欣:“音音啊, 怎麽突然想回來住呢?”

淺音動作頓了下:“想你跟爸爸了不行嗎?”

想她倒是可以,她爸天天能見到, 有什麽可想的。

淺舒欣:“少騙媽媽, 是不是工作不順心?”

淺音:“您不願意我常回來嗎?”

女兒都這麽說了, 淺舒欣也沒再追問,淺音這個年紀有自己的判斷,她們老一輩的沒必要摻合太多。

不過女兒就在眼前,淺舒欣忽然想到點什麽:“你跟宋城南相處得怎麽樣?要是合適,後天的慈善晚宴你們一起去。”

經過這麽一提醒,淺音這才記起淺舒欣還在撮合她跟宋城南這回事呢。

原來她就沒有那方麵的想法,現在因為陳澈,她更加不願意與他有什麽聯係。

她還沒想好怎麽告訴淺舒欣陳澈的事情,隻能先糊弄過去:“媽媽,我對他沒有感覺,您別瞎操心了。”

“瞎操心?”淺舒欣聲音微微上揚了一點,“現在找個合適的多不容易呀,我跟你講,宋城南這樣的多少人都喜歡呢。”

淺舒欣想了想補充:“這種優質男性根本不在市場上流通,懂嗎?”

淺音有點不服氣,小聲嘟囔:“誰說的。”

陳澈不就是單身嗎。

但是這樣的話,她不至於說出來,隻能埋頭裝聾作啞。

淺舒欣眼見說不進去,歎了口氣,有些猶豫道:“你該不會還在惦記高中那孩子吧?”

淺音猛地抬起頭,心裏飄過一點小小的心虛。

如果是幾年前,淺舒欣肯定不會再次提到陳澈,畢竟這是女兒的傷心事,但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時間是最好的解藥”,現在這個時機,淺舒欣覺得陳澈對於女兒可能已經沒有當年那麽讓她傷心,如果女兒真的是因為他,她真得好好開解一番。

這個世界上,相愛多年的人尚且分開,何況他們兩個兩個六年沒見麵的小年輕。

淺舒欣正想開口,淺音突然暗中攥了攥拳,搶在她前麵出聲:“媽媽,我又見到他了。”

淺舒欣怔住片刻,隨即狀似無意問:“是嗎?他怎麽說的?”

淺音記得媽媽不太喜歡他,下意識便想挽回一點陳澈在她心中的印象:“媽媽,他想離開他爸爸,害怕拖累我,所以……”

剩下的話,淺音沒有說。

淺舒欣猜到兩人估計已經解開誤會,她笑了下:“那他有沒有告訴你那時候他為什麽受傷?”

淺音:“受傷?”

淺舒欣有點詫異:“對啊,那時候他外公打來電話,告訴我們陳澈那孩子傷到了大腦,正躺在醫院,也不知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那孩子之前請求自己的外公,說不要讓你擔心,我當然擔心自己的女兒傷心,做主把這事瞞了下來,陳澈當時那個情況,嚴重到需要去京醫,媽媽擔心他……你會傷心一輩子……”

淺音很久都沒有說話。

她想過很多種情況,唯獨沒想到自己的媽媽居然是知情人。

淺舒欣拍拍她的頭:“媽媽不幹涉你的感情,城南那孩子走不進你的心,或許也是沒緣分。”

“陳澈這孩子好不好,媽媽不清楚,媽媽隻想告訴你,不管怎麽樣,不要委屈自己,你還年輕,想去愛就去愛,不想愛了,永遠都可以回來依靠媽媽。”

淺舒欣當初說什麽怕鄭國偉影響陳澈,那都是為了讓自己女兒不去追究陳澈的現狀,在她的心裏,父母是父母,孩子是孩子,她不會因為還沒見過人家孩子就給人家下定論。

或許是因為許振華無條件的偏愛,淺舒欣日子過得順心,從來也不會想去為難誰。

比起刁難,她更願意事事寬容些,多給兩個孩子一些機會。

但如果再來一次,她依然會這麽做。

當初那樣的情況,不讓女兒知道真相是最好的選擇。

她清楚自己女兒的性格,看似乖巧實則執拗,若是陳澈真的醒不過來,音音搞不好真的願意守著他一輩子。

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好,她也不例外。

陳澈那孩子要怪,就怪她好了。

淺音沒辦法責怪陳澈,自然也沒辦法責怪自己的媽媽,她們都在為她考慮,隻有她自己蒙在鼓裏,渾渾噩噩過了這麽久。

她自以為自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實際上她卻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淺音心裏很亂,一方麵她覺得她們不發一言替她做了這樣的選擇很不尊重她,可是若是真的讓她當時做決定,她能做出更好的決定嗎,事情會不會變得更糟糕,家裏跟陳澈會不會因為她左右掣肘。

這些淺音都不知道。

-

慈善晚宴位於城北酒店,春城名流盡數邀請。

淺音沒想爭風頭,但也不必太低調。

權衡之下,她決定穿那件剛拿到手的淺粉鑲鑽束腰高定,露肩樣式,裙擺鑲嵌玫瑰花樣,可愛中不乏嫵媚。

陳澈自從淺音進場便緊緊盯著她,微卷的長發變成大波浪垂在身側,細白的頸間戴著最新款的六芒星粉鑽,整個人耀眼到光是站著,便能吸引無數人的目光。

眼見宋城南向她走過去,陳澈先一步起身,大踏步離開。

QC總裁常年不露麵,這次也不知道是誰放出風聲,陳澈還沒進場便被不少人圍著結交。

公眾雖然不清楚他是誰,但是在這個圈子裏想要打聽個人到底什麽樣,再結合過來參加的名流,有眼力的多少也能認個八九不離十。

陳澈隻是懶得露麵,這種場合,來來回回就那些場麵話,搞不好還得被人擺一道見招拆招,他是真覺得沒必要。

陳澈向來不熱衷這些事情。

這次是聽聞小姑娘也會來,他才決定過來。

小姑娘也是真狠心,說回家就回家,幾天了都沒主動聯係他一次。

陳澈怕她不開心,也沒敢找她,麵對空****的屋子心裏總覺得不對味。

他說好等她,便不會去打擾她。

思來想去,晚宴偶遇,不算違規吧?

宋城南還沒走到淺音身邊,陳澈便虛攬著淺音轉過身,隻留給宋城南一個背影。

宋城南見淺音沒有拒絕的意思,眸子暗了下,轉身離開。

他知道若是他這樣,淺音一定會避開,她對陳澈的默許又何嚐不是一種縱容。

他還沒入局,便已經出局。

淺音推開陳澈:“你不是不參加這種場合?”

陳澈:“想你了。”

淺音:“想也沒用,我還沒想好。”

陳澈:“沒有催你,就是想告訴你,音音今天真漂亮。”

淺音臉色微不可察有點紅,她低下頭喝了一口紅酒掩飾自己的失態。

旁邊傳來一道男聲。

“淺總,你跟QC的陳總這麽熟,也沒引薦給咱們認識認識,有點不厚道啊。”

淺音借助酒杯暗暗翻了個白眼。

這人叫方威,為人貪財好色,淺音第一次跟他打交道就被他肆無忌憚的眼神惡心到了,後來她索性再也沒接過他的單子。

現在他這油腔滑調的聲音在她旁邊響起,她有點條件反射性的生理不適。

未免他再跟她說話,淺音淡淡回:“我也是第一次見陳總,並不熟,方總想認識陳總,得靠您自己努力。”

陳澈聽完這話,暗暗咬了咬牙。

而方威自信地挑了下眉,絲毫沒意識到淺音對他的不歡迎。

他伸手頗為曖昧地拍了拍陳澈的肩,用一種“大家都是男人,懂的都懂”的眼神看著陳澈,“咱們淺總這麽漂亮,現在主動巴結您,陳總以後可真是有福了啊。”

方威暗自腹誹,這個淺音瞧不上他,對人家QC陳總倒是和顏悅色的,到頭來,還不是拜高踩低嫌貧愛富。

當然他的這個貧是跟陳澈相比。

淺音被她惡心地直皺眉,轉身就想離開。

陳澈攥住她的手腕,握在手裏,撩眼瞧方威。

也不知怎的,方威的年紀明明比陳澈還要大,此刻卻被陳澈周身的氣場嚇到,平常左右逢源的他現在站在原地,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陳澈僅僅看了他一眼,他便感到徹骨的寒意。

方威猶豫著想離開,話還沒說出口,陳澈手一揚,高腳杯裏的紅酒潑了他一臉。

黏膩的酒液順著他的領口往下滴,很是狼狽。

陳澈他們背對牆麵,方威迎麵對著他們,周圍人隻當這三人相談甚歡,並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

陳澈沒有半分不好意思,聲音有點冷:“少用你的眼睛看她,我嫌惡心。”

方威那樣的眼神,他敢肯定,他在心裏有過許多次對小姑娘不懷好意的想法,要不是他不希望把事情鬧大,惹得小姑娘擔心,他絕不會用潑酒這樣溫和的方式。

這樣齷齪肮髒的人,根本不配看他的小姑娘。

更別提用那種暗示性十足的眼神看他。

他還沒追到手的人,竟然被別人那樣看輕,陳澈心裏憋了一肚子的火,恨不得踹他兩腳。

淺音看出陳澈的意圖,看了眼方威現在狼狽卻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她心裏痛快極了,伸手勾了勾陳澈的手掌心,示意他離開。

慈善晚宴這種場合,很多事情都可以被大作文章。

因為方威這樣的爛人,實在不值得。

小姑娘的手軟乎乎的,陳澈被她這麽一勾,什麽氣都沒了,冷冷睨了眼呆在原地的方威,跟在小姑娘身後離開。

方一踏入酒店頂層回廊的偏僻處,旁人視線所不能及。

陳澈徹底暴露本性,他扣住淺音的手腕,視線貪婪看向她,語氣意味不明:“小淺總,誰說我們不熟?”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