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微涼, 薄霧升起,遠遠望去,大海就好像罩上一層神秘的麵紗。

夏至裹緊外套, 開始乖乖喝果酒:“哎, 你們以後都想幹嘛呀?”

高考在即,難免會猶豫自己要學什麽專業。

平常隻顧著學□□覺得成績才是一切。

可真正陪伴自己大學四年的, 反而是自己選的專業。

夏至有點迷茫:“我都沒什麽想法……”

胡楊想了想,也附和夏至。

如果平時, 淺音肯定是躲到最後一個回答的。

但今天喝了果酒, 哪怕隻是少量的酒精,也讓她有點醉意。

偏頭想了想,淺音呢喃:“我想學文學。”

“畢業之後我肯定要幫爸爸打理公司, 這是我的責任嘛, 大學就想學自己喜歡的。”

海風越吹越疾, 陳澈默默側了半邊身子,擋在小姑娘身前。

淺音有點困,腦袋一點一點, 磕在陳澈後背。

又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這麽抵著。

許願抿啤酒, 但笑不語。

夏至腹誹, 這人怎麽喝個罐裝啤酒也跟高腳杯喝紅酒似的講究。

她有點醉了,點許願:“你, 還沒說!”

氣勢洶洶的。

許願笑了下, 看著遠處的潮汐:“讀商科吧。”

“家裏巴不得我趕緊畢業繼承家業, 他們好退休養老,正好我也不抵觸, 商科方向是最適合我的。”

夏至忿忿看他:“沒有理想, 沒有追求!”

許願:“……”

總比有些人都不知道學什麽的好吧。

陳澈迎著海風喝啤酒, 邊上空罐子倒了一堆。

他嘴角噙著笑,好像一點醉意都沒有。

顯然懶得參與他們這個話題。

淺音卻突然抬起腦袋磕了磕他的後背:“你的理想,你的追求呢?”

說完,又倒了下去。

好像根本不在意答案一樣。

陳澈扯了下嘴角,呼嘯的海風模糊掉他的回答。

其他人都沒聽清。

淺音卻悄悄翹起了唇角。

她聽到了。

陳澈說。

“理想是你。”

“追求是養你。”

=

對於未來的規劃,陳澈有一個模糊的計劃,但是沒做成,他誰也不想說。

包括他的小姑娘。

太艱難。

他不想她為他擔心。

他是他的小公主。

小公主就該沒有煩惱,享受最好的一切。

這群家裏有錢的少爺平常可不計較什麽煙酒不沾的規矩,就這點啤酒根本灌不倒他們。

但是淺音和夏至卻是真的醉了。

淺音醉後,乖乖的。

腦袋暈她也不鬧,隻是閉著眼,睫毛偶爾顫動幾下。

陳澈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怎麽會有人連睡著了都這麽乖啊。

夜漸深,海風漸烈。

五人小組解決掉買來的酒和零食,準備回酒店。

這麽猛的風,再吹下去,遲早得感冒。

他們男生不在意,但女孩子嬌著呢。

淺音乖得很,伏在陳澈背上。

一點都不鬧。

夏至就有點難辦了,說什麽都不肯回去。

胡楊差點喊她“祖宗”。

夏至頭一昂:“不行,必須喊我爸爸。”

胡楊:“……”

這都什麽癖好?

許願推了推眼鏡,直接蹲下身,將夏至抗在肩上。

突然的眩暈讓夏至酒瘋也撒不出來了,直叫難受。

許願:“不用喊爸爸了?”

夏至有點委屈,脫口而出:“你是我爸爸嘛。”

許願:“……”

白撿了個女兒,有點心累。

但鬧了這麽一出,夏至總算肯配合。

五人前後腳往酒店走。

淺音很輕,小小一隻。

陳澈邊背邊琢磨,這小姑娘平常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怎麽輕成這樣。

也是奇了。

陳澈心裏吐槽完,淺音突然舉起手,在她肩上拍了下。

“駕!”

小姑娘的聲音本就輕輕軟軟的,混著晚風,陳澈一時沒聽清。

待反應過來,氣得牙癢。

感情把他當馬騎呢?

小姑娘摟緊他的脖子,又在他肩上拍了拍。

竟然還敢催他?

陳澈兩手托著她的身體,壞心地鬆了半條胳膊。

小姑娘身體一墜,更加緊地摟住他。

生怕自己掉下去。

似乎知道這匹馬不太聽話。

小姑娘嘟嘴,有點不滿:“下次要換一匹。”

陳澈:“……”

好氣。

陳澈也不背了,直接把小姑娘放在路邊的長椅上,試圖跟她講道理:“說說吧,還想換誰?”

小姑娘看了他一會兒,捧住他的臉:“換陳澈呀,我說什麽他都聽,你沒有他聽話,不好。”

陳澈嘴角抑製不住上揚,又有點不滿意:“怎麽?是個聽話的你都要?”

淺音搖頭。

陳澈滿意了,突然不想背她。

小姑娘醉酒的時候麵上酡紅,果酒香混著花香,甜膩膩的。

連說話都要甜幾分。

陳澈一點都不想錯過。

他俯下身,一手穿過腿間,一手托住脖頸。

直接將淺音打橫抱起來。

小姑娘今晚可能喝的不是酒,是蜂蜜。

陳澈抱住她,她沒掙紮,乖巧歪在他懷裏。

過了一會兒,陳澈哄她:“音音,你喜歡誰啊?”

淺音:“爸爸媽媽,還有夏夏。”

陳澈:“……”

媽的。

“還有呢?”

淺音不肯說。

陳澈顛了她一下,“喜歡陳澈嗎?”

小姑娘見狀,直接撲進他胸口,小臉全都埋了進去。

陳澈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笑。

這人還真是,遇到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先躲著再說。

典型的“掩耳盜鈴”式逃避法。

小姑娘躲了一會兒,居然抬起頭,看著他矜持地點點頭。

然後又羞得看了會手指,聲如蚊蚋:“喜歡的……”

陳澈扯了下嘴角。

略低頭,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額頭。

雖然他居然排在夏至後麵,但前麵就小姑娘爸爸一個男的,四舍五入,他就是小姑娘除了爸爸外,最愛的男人。

邏輯沒毛病。

陳澈自我肯定地點點頭。

對於自己在小姑娘心裏的位置,有了明確而清晰的認知。

陳澈是提前在網上訂的酒店。

三間套房。

兩個女孩子一人一套。

三個男孩子隨便湊合一下就行。

辦理好入住。

陳澈拿著房卡上樓。

房間在頂層,大落地窗,視野極好,可以俯瞰對麵的島嶼。

小姑娘見小姑娘迷迷糊糊的,把她放在**。

想了想,按“0”鍵吩咐前台,“麻煩找位動作輕點的女性上來,我女朋友喝醉了,我需要她幫我女朋友換下衣服。”

按理說,陳澈這樣的要求酒店平常是不怎麽答應的。

畢竟來這旅遊的,動不動就喝醉酒回來,各個都要服務人員配合,前台哪裏還有人?

何況都男女朋友了,還矯情這點兒?

但前台連聲應“好”。

沒辦法,金錢的力量。

陳澈賬號的消費能力,在她們整個酒店係統內絕對排得上號。

全國也找不出幾個。

這樣的客戶,自然得盡心維護。

別說找個人幫忙脫衣服,就是其他任何的要求,她們也得盡量做到。

陳澈背過身。

落地窗前倒映出小姑娘纖細的身形,玲瓏的曲線。

陳澈喉間滾了一下。

“唰——”,索性將窗簾拉上,隔絕自己的視線。

剛剛的一幕卻在腦海裏。

怎麽抹都抹不掉。

陳澈暗罵了聲“操”。

從口袋摸出根煙叼在嘴裏,並沒有點燃。

望梅止渴般吸了幾口。

好像這樣就能驅散他心裏的燥意。

平複一些,陳澈淡淡吩咐:“麻煩給她簡單擦洗一下,動作輕一點。”

上來的阿姨恭敬應,“好的,先生。”

也不知道為什麽,眼前的青年明明看著年紀不大,卻讓她不敢輕視他的任何要求。

陳澈指尖撚了撚,耳朵裏隻聽到衣料的摩擦聲。

在密閉的空間內,這聲音被無限放大。

他立在窗前,甘之如飴忍受煎熬。

陳澈平常嘴裏總愛逗小姑娘,也沒什麽柳下惠的高尚品格。

但這樣的情況下,他不願意占她的便宜,再想也不能。

隻要她不願意,他寧願做這些違心的紳士之舉。

“先生,可以了。”

陳澈回過身,看向小姑娘的位置。

她換了身睡衣,黑發海藻般鋪在枕頭上,長長的睫毛乖巧低垂,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讓人憐愛。

阿姨確實盡心了,連床單都拉得整整齊齊。

陳澈從口袋摸出錢包,抽出幾張,遞給她:“麻煩了。”

酒店晚上一般沒有阿姨,現在這位可能是前台臨時打電話喊過來的。

大晚上的,讓人家從被窩裏爬起來跑這一趟,實在是不合規矩,小姑娘知道了也會過意不去。

阿姨眉開眼笑,拿好錢揣進內裏口袋,道謝離開。

陳澈拽了張沙發,坐在小姑娘床前。

她睡得很好,隻是小手不聽話得垂在床邊。

陳澈攥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了一下,卻被小姑娘反手抓住小拇指。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緣故,小姑娘好像介於清醒與不清醒之間。

隻是講話更愛撒嬌。

見陳澈要走的模樣,她嘴一撇,似乎要哭了。

“你不要走嘛,我怕黑。”

也是,小時候關在那樣的地方,清醒的時候還好,這種時刻,脆弱的情緒恐怕要占上風。

陳澈坐下來,摸摸她的額頭:“好,我不走。”

小姑娘高興了,細聲細氣地:“給我唱歌嘛。”

陳澈:“想聽哪個?”

淺音咬唇:“就上次,那個……”

陳澈想了一會兒,笑起來。

一句句給她哼。

“我看著你的時候

能感受你的溫柔

你頭發挽著耳朵

嘟嘴回憶很久

……

那些最浪漫最曲折

你哭著說你舍不得

你這個樣子讓我真的好喜歡”

陳澈開了一盞氛圍燈,小姑娘安心睡了,攥著他的手指,明明沒用什麽力道,陳澈卻怎麽都放不開。

陳澈哼著哼著,低低笑了聲。

重複般。

低頭哼了好幾遍。

“你這個樣子讓我真的好喜歡。”

“真的好喜歡。”

作者有話說:

重逢倒計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