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劇情係統已經跟林照櫻說過了。

這是一本娛樂圈文。

講述了女主參加女團選秀,憑借出色的才藝和充滿靈氣的表演一路過關斬將,獲得C位出道,還得到了作為嘉賓的影帝的芳心。

影帝便是小說的男主,和其他的男主一樣,他雖然家庭富裕、在娛樂圈擁有龐大的粉絲和地位,但依舊有著掩藏在清冷外表下的童年陰影。

好在他最終在女主這裏得到了治愈,與女主互相扶持,最終頂峰公開。

而林雲蘭則是前期最令人唾棄鄙夷的小反派。

令全網心疼不已的男主童年陰影也來自於此。

男主出道前曾參加過一個紀實類節目,叫做《交換人生》。

顧名思義,具體規則就是將一個家庭富裕但叛逆的孩子與一個家庭貧困的孩子進行為期十天的身份互換。

從而讓有錢人家不聽話的孩子體會到生活的不易,明白自己曾經的沉迷網絡遊戲、瘋狂花錢追星、打罵父母等事情是不對的,從而得到悔改,重新變成一個好少年。

男主當年剛剛初中,因為沉迷網絡遊戲,屢次頂撞父母,被父母報了這個節目。

在和節目組調和過後,男主被送往和他家庭環境完全不同的薄臚鎮小牛村。

那是一個偏遠的小山村,和他交換的人就是林雲蘭。

男主在這裏度過了苦哈哈的十天,在第四天的時候因為想去偷吃地窖裏的紅薯,不小心被人關在地窖裏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人發現。

因為這件事,他當天就發起了高燒,在被節目組送往醫院治療了兩天,才被送回繼續進行交換人生。

雖然當時似乎沒有什麽影響,但他在後來回家以後就開始偶爾夢見自己在黑暗的地窖中的日子,而且總是發燒。甚至在一些昏暗密閉的場所,還會出現心跳加速、緊張焦躁的情緒。

經過檢查,才知道他患上了幽閉恐懼症。經過長期的治療,他才能勉強與正常人差不多,但心底最後一絲的恐懼,還是女主在出現故障而顛簸的飛機上,充滿元氣的鼓勵才治愈的。

他們美好的愛情顯得林雲蘭的姿態越發醜陋得引人鄙夷。

她作為與男主互換了十天的山區女娃,在男主的每天辛辛苦苦被改造的時候,享受了十天城市裏爸爸媽媽的關愛。

哪怕男主被她的家人關進地窖而生病,都沒有遷怒於她,反而還安慰了不安地林雲蘭。

可這個女娃卻被大城市迷了眼,不僅在擰巴、小家子氣、貪婪、恃寵而驕,不光在這十天的體驗裏漸漸懈怠,而且還在被送回家以後還試圖聯係城市裏男主的父母,乃至常常電話騷擾節目組。

這讓男主的父母很長一段時間都感到為難,在被記者報道出來以後,也引得《交換人生》的觀眾們越發的唏噓和厭惡。

後來男主進入娛樂圈,名氣和地位慢慢上升,他在出道前的這段也被考古出來,作為男主的忠實粉絲,看到這樣的人害的她們的偶像患上了心理疾病,還不知廉恥地騷擾他,紛紛為男主打抱不平。

他們挖出了她的信息,自覺理智的粉絲對她進行憐憫地勸誡和自認為正義的譴責,偏激的粉絲更是“伸張正義”,挺身而出將她狠狠罵了幾輪。

後來這個女孩自殺了。

粉絲逼死了一個女孩,哪怕是一個卑劣小醜一般的女孩,依舊給男主的事業造成了一些打擊。

所以才會參加一個名不經轉的女團選秀節目,好在這個節目火了,男主的事業更上一層樓,還收獲了愛情。

皆大歡喜的結局下,男主和女主結婚了。

粉絲們喜大普奔,無人再記起那個來住在薄臚鎮小牛村村尾的小土房裏,給癱在炕上的爺爺和幹了一天農活回家的奶奶熬酸菜粥的十歲女孩。

沒有訃告,沒有悲傷,四周是浪漫的鮮花和昂貴婚禮下的愛情,快樂又舒適,這裏依舊是天堂。

而壞人,活該下地獄。

......

林雲蘭像是遇見了一個天堂般的美夢,夢裏是她從未擁有過的溫柔耐心的父母,從未吃過的東西和從沒體會過的各種體驗。

一直到這十天的交換人生結束,她才如夢初醒般的呆愣著被送回那個深藏於大山的薄臚鎮小牛村。

就像是好人做了一輩子好事隻做了一件壞事便成不了佛,而壞人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

浪子回頭是觀眾們多少年都不會厭的戲碼,男主得到了大家的原諒和喜愛。而好人開始沒那麽好就會得到了虛偽和卑劣的評價。

經曆過大城市裏精彩的遊泳館、電玩城、遊樂場,她麵對的依舊頂著寒風不遠萬裏去上學,為爺爺奶奶熬酸菜粥,農活和家務。

城市裏的媽媽告訴她:孩子就應該快快樂樂,不需要幹那些繁雜的家務。

城市裏的爸爸告訴她:喜歡什麽就說出來,家裏當然會滿足你。

城市裏的同學被節目組挑撥著刺激她的自尊心:你竟然連多媒體都沒上過!哇,那你肯定也不知道手機了?電腦知道嗎?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哈哈哈真無聊!

一句又一句的話像是男主被關在地窖的那個夜晚,雖然開始不顯,卻讓她再次麵對出生的小山村有了無法和解的痛苦。

林雲蘭努力適應著曾經的一切,但通過回鄉的村裏嬸嬸的智能手機,她看到了網上的人對她的評價。

因為她在回家的時候表現的並不是很積極,無數的網友譴責地罵她虛榮、拜金、墮落。她的一言一行都被放大了無數倍,被分析、被惡意的猜測。

林雲蘭想和他們說不是這樣的,她雖然很喜歡城市裏的爸爸媽媽,但並沒有想占為己有,她很愛爺爺奶奶,不會放棄他們不管,她依舊在努力的活著,她、她沒有學壞......

但她根本說不過這麽多的網友。

後來得知城市裏爸爸媽媽的孩子,那個男孩換上了幽閉恐懼症,她很是內疚,但奶奶告訴她,爺爺一直癱在炕上,但地窖的蓋子也並不是奶奶蓋上的。

甚至奶奶在和節目組一起去找失蹤的男孩的時候很早就想接近過地窖那邊,但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告訴她,那邊已經找過了,並沒有人,她才去了別的地方,沒有到地窖所在的地方。

但這些事情,在播出的節目中並沒有。

林雲蘭想告訴城市中的爸爸媽媽,想跟他們解釋這一切。但她沒有他們的電話,所以隻能聯係節目組。

節目組對於她想要見城裏爸爸媽媽的請求並不理睬,隻是在被說的煩了的時候,答應幫她帶句話。

話帶沒帶到她不知道,但城市的爸爸媽媽沒有回應她,回應她的隻有網友們越發激烈的罵聲。

一直到好多年以後,節目的視頻重新挖出來,那時她正克服著長期的失眠、焦慮和無盡的痛苦。

無數人對她再一次進行挑挑揀揀,鋪天蓋地譴責和辱罵重新向她襲來,童年時期就開始的噩夢又一次襲來,比之前更猛烈,更傷人。

她直到死前才明白,曾經拿十天的曆練不是一場黃粱美夢,而是噩夢。

林照櫻在腦海中又想起了林雲蘭的喝農藥時的樣子,握著妹妹的手緊了緊。

土房子前麵的村長和林奶奶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等得已經著急了,時不時都要望望小路上有沒有人。

村長的眼神比奶奶好一點,很快看到了正手拉著手往家走的兩姐妹,跟旁邊身材瘦小的林奶奶道:“小櫻她們回來了。”

說完他又衝著林照櫻和林雲蘭喊了聲:“你們兩個丫頭別磨蹭了,快過來。”

林照櫻和林雲蘭聞言,聽話地加快腳步,手拉手跑到村長麵前,“趙叔。”

然後一左一右站到奶奶身邊,喊了一聲奶奶。

林奶奶麵容像是幹幹巴巴老樹皮,聽到也隻是用手摸了摸她們倆的頭,不在孫女麵前顯露出自己的無措,笑著囑咐道:“一會兒見到人別害怕,咱們如實說就行。知道嗎?”

林雲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林照櫻也跟著點頭。

孩子回來了,很快就有一個中年的男人走了過來。

他頭頂有些禿,帶著和善的笑容,對著兩個孩子和大人點了點頭。

林雲蘭看見這個人愣了一下,很快小聲地和林照櫻匯報情況:“這個人我今天見過,他去了我們學校,和我還聊了很久。”

她對這個人很有印象,他問了她好多問題,每個問題都奇奇怪怪的,一直過了很久才讓她回去,差點沒趕上語文課上記筆記。

“你們兩個叫什麽名字呀?”導演劉瑣友善地跟她們兩個打招呼。

“林照櫻。”

“我叫林雲蘭。”

劉瑣早就知道了她們倆的名字,現在問問題隻是為了拉近彼此之間的關係,他笑了笑,“我是你們的導演伯伯。能不能和她們兩個聊一會兒?”

前半句話是跟兩個孩子說的,後半句則是對著林奶奶。

他之前就和林奶奶聊了很久,憑借專業的能力,跟她解釋了他們這個節目的內容。

林奶奶趕緊點頭,她花白的頭發被風吹散開,滿臉抑製不住地高興,念叨著兩個孫女:“這可是拍東西的大導演,你們一會一定要好好聽話,聽話的話還會帶你們去好地方享福啊!”

她真心實意地為兩個孫女高興,一開始還猶豫不決害怕孩子在外麵受委屈,但在導演和村長的輪番勸說,這個沒上過學的老太太,也漸漸認同他們的話。

這是節目組做善事呐,帶她的兩個孫女去大山外麵長見識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