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嘴唇的微微顫抖，還沒被吸上一口的香煙自唇間脫落，掉在了桌子上，輕輕摔打出片縷的煙灰，李夜行瞪大著眼睛，眸子裏滿是驚愕，在他眼前，維克托將帶著火苗的手指放在自己的煙前，待香煙被點燃，他甩了甩手，將火焰熄滅，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直至那白色的霧氣從鼻孔與唇齒間溢散出來，他在再度抬起頭。
迎著李夜行那震驚到無以複加的眼神，維克托勾著嘴角，輕笑著問道：“怎麽樣？好玩嗎？”
“你...也是T-維羅妮卡病毒的感染者？！”老半天之後，李夜行才一臉震驚的問道。
“不全是...”對著李夜行搖了搖頭，維克托笑著道：“嚴格來說，我是T病毒，T-維羅妮卡病毒，C病毒以及銜尾蛇病毒的感染者，同時我還是新種寄生蟲的宿主。”
“不，這不可能...”聽到維克托的話，李夜行的麵部肌肉猛烈的抽搐了起來，畢竟他太明白這幾種病毒意味著什麽了，思緒如電光火石般閃過，李夜行下意識的問道：“你和我一樣？”
“不，我和您不一樣，李先生，我是凡人，您是聖人...”再度對著李夜行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因李夜行那震驚的反應而越發的愉悅，隻聽維克托勾著嘴角道：“我隻是...盜取了您的權柄，僅此而已。”
說罷，迎著李夜行的視線，維克托站起身來，宛若一名戲劇演員般一點點張開了雙臂，緊接著，隻見維克托身上那純黑色的西裝忽然蠕動了起來，然後如活物一般順著衣領的兩側開始退散，直至將維克托的胸口暴露在李夜行的麵前。
這一刻，李夜行徹底怔住了。
隻見維克托那布滿了青紫色血管的慘白色胸口上，竟生長著一隻手！那隻手通體紫紅，手指微微扭曲，趴伏於維克托的胸口，皮膚表麵滿是凸起的青紫色血管，那些血管糾纏著，交錯著，然後一同連接在維克托的胸口上個，就如暴君那外露著的心髒一般微微跳動，可謂詭異至極！
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李夜行微張著嘴巴，神色呆滯的望著維克托的胸口，直到伸展著胳膊的維克托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才怔怔道：“這是...”
“沒錯！李先生！這是您的手！您那隻被千道院小姐砍下的右手！”猛地彎下腰來，一縷縷紫紅色沿著維克托的血管自那蒼白的臉上劃過，隻見維克托一把摘下了墨鏡，露出了那對紅得發亮的眼睛，他彎著腰，那蒼白臉上的笑容因極度的愉悅而變得扭曲，帶著毫無掩飾的興奮，他咧著嘴角睜大著眼睛著對李夜行道：“上帝存在！神跡也存在！但是神跡是可以被盜取的！是可以被複製的！怎麽樣？！這下您能明白了嗎？！李先生？！以凡人之軀盜取神之權柄！於此刻！我能感覺到來自神靈權柄的力量在我的每一根血管中充盈！”
“你確定？”看著臉色蒼白，頭發又黏又亂，還掛著黑眼圈的維克托，李夜行僵硬著臉小聲道：“我怎麽覺得你快暴斃了？”
“以凡人之軀承受神跡自然要付出代價！不過沒關係！這代價我承受得起！倒不如說，我太願意去承受這代價了！這力量，即便是帶給我的痛苦，都能讓我無比的歡愉！”燈光照亮審訊室，宛若照亮舞台，而那金屬桌子則成了舞台與觀眾席之間的分水嶺，如同傳統戲曲的念白，卻又帶著喜劇的誇張與怪誕，維克托扭曲著身形，咧著嘴角興奮道：“李先生，據我觀察，作為聖子的您雖可以完美的承接這份神跡，但這份神跡卻並沒能在您的身上散發出它應有的光輝！您的神造之軀壓抑了它！令它苦痛！令它絕望！不過現在！沒關係了！因為我將代替您！行使這份神跡！我將**清一切阻隔邁向超凡的存在！我不會成為神！我會超越神！”
在一陣慷慨陳詞過後，維克托忽然吐出了一口濁氣，然後散去了他那滿身的狂氣，收回誇張的動作與表情，轉過頭看向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之中緩解出來的李夜行，他仿佛又便會了之前那個與李夜行談天說地的儒雅紳士。
“抱歉，李先生，我好像有些失態了，畢竟能遇到像您這樣可以理解我的人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嘴角勾著愉悅的弧度，維克托微笑著道：“那麽接下來，恕我失陪，其實我還是挺忙的，畢竟我需要準備一場戰爭。”
“戰爭？”無視了維克托的理解宣言，李夜行挑著眉毛問道：“什麽戰爭？”
“當然是與您愛人的戰爭了，李先生...”維克托笑著回答道：“總部那邊傳來了消息，阿什福德小姐和她的黨魁們已經動起來了，聯合委員會的老東西們態度大多曖昧不清，他們還在拖時間，想要等我和阿什福德小姐拚出個你死我活來，就好像根本意識不到一旦阿什福德小姐贏了會怎麽處理他們一樣，不過不要緊，畢竟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將期望放在他們的身上。”
“你打算怎麽處置我？”片刻後，李夜行忽然沉聲問道。
“怎麽？開始擔心了？”維克托笑著反問道。
“是挺擔心，不過更多的是好奇...”李夜行微微挑著眉毛問道：“既然你已經從我的身上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那為什麽不一槍斃了我？反而還要跑到我麵前來扯半天的淡？”
“不不不李先生！您怎麽能這麽說？我可舍不得一槍斃了您，您是聖人，您應當有一個和您身份足夠般配的死法，而且，我可是很想和您交個朋友的！畢竟我們對您的研究還很倉促，您的身上還有許多的秘密等待我去挖掘...”維克托笑著道：“至於和您聊天這件事，隻是我興趣使然罷了，私下裏，我不是那麽功利的人，快樂在我看來比有意義這件事本身要更有意義。”
說罷，維克托轉過了頭，一邊用那蠕動的黑色修複著胸口處的擬態西裝，一邊走向了房間的門口，同時他還不忘對李夜行道：“那麽這次，真的失陪了，不過不要覺得寂寞，我猜要不了多久，我的新手下就回來探望您，等到那時候，我會讓她為您帶點吃的。”
伴隨著一陣開關門的輕響，維克托離開了，一時間，房間內隻剩下了反綁在椅子上的李夜行，而隨著維克托的離去，李夜行的臉色一點點的變得難看了起來。
這家夥...竟然直接把我的斷手縫在了他的胸口！
最離譜的是，他竟然通過這種方式，獲得了我家女孩們的力量，雖然看上去一副不人不鬼隨時都可能會暴斃的模樣，但這家夥，恐怕會變得極度難纏！
而且，既然他是從我這裏獲得的力量，那他能做到的事情，為什麽我做不到？這不合邏輯！
見鬼，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