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扯,別扯。”見胖子要上手,我趕緊製止胖子並加以解釋,“我是極陰體質,而舌頭代表心,舌津自然就是極陰的陰氣,這樣柳樹葉就可以替代槐樹葉助法了。”
“操,啥舌津,不就是吐沫星子嗎。”胖子不滿的嘟囔著,但也沒再扯柳樹葉。”
見胖子就範,我立即對著他閉目凝神,駢指畫起了障目辟容符,一氣嗬成。當我再睜開眼睛,呀,我一下子咬到了腮幫子:這是誰家小哥啊,一身休閑滑雪服,麵白無須,滿麵春風,整個一事業有成、保養得當的限量版福娃嘛。
見我對著他發愣,胖子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咋、咋地了,看得我有點要毛(東北方言:瘋)啊。”
我語重心長地一拍胖子:“哥,以後出門一定撿人多的地方走,要不很容易被女流氓拿下,帥,太帥了。”
胖子將信將疑地看看身上,再摸摸自己的臉,也是一臉的驚愕,徹底震驚、迷茫、雀躍了。
時間緊迫,我不再打趣胖子,如法炮製,用障目辟容符也將自己變得煥然一新。
胖子再次看到奇跡的發生,依然忍不住發出嘖嘖的讚歎,一點不掩飾內心的羨慕:“哎呀我去,這要是我學會了,以後我媳婦兒得省多少美容和買衣服的銀子啊,劃算,太劃算了。”
“你丫少廢話,抓緊攔車吧。”看著一臉財迷打底的死相的胖子,我真不知該說點什麽,被雷得徹底無語凝咽了。
要說現在這人還真是以貌取人,典型的小市民心態,易容後的我和胖子衣冠楚楚、儀態萬千地往路邊一站,那出租車自己就主動靠了過來,司機搖下車窗,一臉的殷勤:“老板,要車不,哎呦,不是我多嘴兒,這片兒可不太平,您二位還是上車趕緊回市區吧。”
我和胖子故作矜持的用鼻子哼了一聲,打開車門,鑽進了車內後排坐坐下。
“嗬嗬,一看你們二位坐車的架勢,就是有身份證的人。”開出租車的司機嘴都碎,啟動車後,這司機就開始和我們窮聊,“現在有些領導、大款啥的,坐車就願意坐在副駕駛上,好像多牛逼似的,其實,出車禍,副駕駛位置的死亡率最高,這不是騎自行車抗爐筒子,純山炮嘛,哈哈,嗨,我說這幹啥,呸呸。”
這司機從國家大事倒市井傳聞,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很快,車就進了市區。
我和胖子經過一夜的折騰,已經是身心俱疲,現在坐在車裏,隨著車身有規律的起伏,眼皮漸漸變得沉重,整個人開始昏昏欲睡。
“啊,媽呀,有鬼啊,有鬼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猛然被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嚇醒了,我“撲棱”一下子翻身坐起,警惕地四下張望。
而胖子反應則更過激,眼睛還沒睜開呢,一個炮拳就擊在了出租車的前風擋玻璃上:“孫子,避我者生,擋我者死!”
一番折騰,我和胖子總算清醒了,睜眼看看,咦,天已微亮,並且車已到市區了。再一看,靠,司機哪兒去了?
這當兒,我和胖子碰巧看到了前風擋玻璃上方的後視鏡,不由相視苦笑:這司機,果然是白日見鬼了,難怪會叫得那麽撕心裂肺!
書接上回,話說我和胖子正坐在出租車裏夢周公,忽聽得一聲“有鬼”的慘叫,把已成驚弓之鳥的我和胖子嚇得睡意全無,毛得愣的倉皇四顧,還以為這車又繞回墳圈子了呢。
等我倆好容易緩過神來,定睛一看,呦,司機怎麽沒了,正納悶呢,無意中抬頭看到了後視鏡,謔,我倆頓時被嚇了一跳:媽呀,鏡子裏兩個一臉血赤呼拉、一腦袋大包腫得跟榴蓮似的醜鬼正瞪著四隻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眼睛,一臉傻氣地看著我們。
呆了一會兒,胖子一臉蔑視地看著我:“操,你那符咒是JB山寨版的,還是過了保質期了,這才放個屁的工夫,咋就現出原形了,你丫就不能讓我再陶醉一會兒。”
我也覺得挺臊得慌,是啊,這虛空畫的障目辟容符維持的時間是不長,可也不至於這麽快吧?不過,這節骨眼兒上,我實在是沒心情和胖子鬥嘴兒:“行了,大哥,趕緊走吧,你沒看出來嗎,那一嗓子就是司機看到你的尊榮後喊的,再不走,估計警察就該堵門了。”
說著話兒,我扯著胖子就往車外鑽,胖子一邊往外邁腿,嘴裏還抱怨呢:“別老鴰落在豬身上,光看見別人黑,啊,你那臉跟泥石流現場似的,還比我強是咋地?”
“行行,都是我鬧得,行了吧。”我看著一臉不服氣的胖子,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天然呆,為了朋友,可以不計生死,麵對刀山火海都不回頭,可有時候又像個任性的孩子,芝麻大的事兒也要較真兒,拔個份兒,真是瞎子鬧眼病??沒治了。
大概,這就是古人所謂的“呂端大事不糊塗”的大智若愚吧。
看著嘟嘟囔囔地胖子,我心裏無端地感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暖。真的,當經過了昨晚的那一場血戰,此時此刻,你發現你還活著,看著天邊晨曦微露,一群晨練的老人們拎著早市買的油條、青菜,正有說有笑地遛著彎,才發自內心的感覺到:普普通通地活著,真好。
更重要的是,你的身邊還陪伴著一個隨時可以為你赴湯蹈火的生死朋友,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我正暗自感慨,忽聽得幾聲蒼老地驚呼:“哎呀,這倆孩子這是咋了,可真造孽啊。”
我回過神一看,嗨,幾位熱心的大爺大媽正圍著我和胖子問長問短,其中有位大媽認定了我們是被黑煤窯的雇主給坑了的民工,非要掏出手機替我們報警不可。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們躲警察還來不及呢!看著那些古道熱腸的大爺大媽,我急得順後脖頸子淌汗,就是無法脫身,可要了親命了。
這當兒,胖子來神了,衝我一擠咕眼睛,哈哈大笑,笑得老頭老太太們直犯暈,心說這孩子該不會是被氣得發神經了吧。
看著老頭老太太們被自己吸引住了,胖子衝四周一抱拳:“大爺大媽誒,我們不是遭災惹禍了,而是宣傳保護野生動物呢,這叫行為藝術,懂不?那啥,就電視上老演的姚明整的那個廣告,沒有買賣,就沒有殺戮,記得不?我們都是一個廣告公司的,哈哈。”
我無限崇拜地看著胖子,你大爺的,你是吃柳條拉花筐,也太能編了吧。
不過,自古偏方治大病,聽胖子這麽一說,老頭老太太們還真吃心了,紛紛搖著頭走了,幾個大媽還邊走邊感歎:“現在這些年輕人,也不知道啥叫磕磣好看,我們年輕那會兒呀……”
有個大爺邊走邊和旁邊的老太太小聲嘀咕:“姚明?姚明不是那個跑110米欄的運動員嗎?咋還整上啥、啥行為藝術啦,這得掙老鼻子錢了吧?”
看著那些信以為真的大爺大媽的背影,我是哭笑不得,拉著一臉牛逼閃閃的胖子撒腿就跑,這地方橫豎不能再都留了,否則一會兒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麽匪夷所思的熱鬧事兒呢。
我和胖子氣喘籲籲地跑回心理診所,路過小區門口時,我順手折了一把柳樹枝。一進門,我和胖子二話沒說,拉窗簾、擺供桌。在這一過程中,我們倆不發一言,配合默契,因為,我們要設壇起法,修複黎叔受損的魂魄。
我先是用柳條沾水在木地板上畫出了一個八卦,而後在八卦裏撒滿冰塊,接下來,胖子和衣躺在八卦裏,整個人好似進入了催眠狀態。這時候,我咬破右手中指,將鮮血一滴一滴地滴在胖子的眉心,隻見那些血滴既不往眉心兩側淌,也不滲入皮膚,而是如水銀珠兒一樣在胖子的眉心滴溜溜的打轉。
目睹這一奇觀,我登時麵如死灰,心涼了半截。怎麽回事?按照《陰符藏經》的記載,當鬼魂魂魄受損時,術士可以采取滴血驗睛的方法檢驗魂魄的受損程度,也就是就是將指血滴在魂魄藏身的宿主的眉心之上,如果血四散流淌,說明魂魄已然消散,大羅神仙來了也沒辦法了;如果血滲入皮膚,說明魂魄問題不大,將養一段時間即可;如果血既不散又不滲,那就說明魂魄已經到了魂飛魄散的邊緣。
此時,黎叔的魂魄就在聚散一線間。
看著那如同陀螺一樣旋轉不停地血滴,我心如刀絞,一咬牙,雖然我對《陰符藏經》中的招鬼術知之不詳,但值此危機時刻,也顧不得許多,隻能拚一把了。
想到這兒,我沉心靜氣,從黎叔裝法器的木箱子裏翻出一張黃裱紙,用毛筆沾白酒調和的朱砂,在上麵寫上“地府崔執事敬啟,晚學楊小凱叩首”的字跡,然後將黃裱紙在供台前焚化,並口中默念“拜請黑旗大將軍,敕落凡間救萬民,黑旗展開分兩界,傳吾口訊倒冥途, 法門弟子全拜請,崔府執事降臨來 神兵火急急如律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