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胖子開始忙活,我也開始準備,因為接下來我們要做的的事兒,多少有些風險。
我掏出從地下墓穴裏帶出來的那盞油燈,還有小香爐、硯台、毛筆、黃裱紙等物品,又指使胖子出去買了個紙紮的童男童女,還有一卷紅線。
雖然此時已是深更半夜,但好在醫院周圍從來不缺24小時營業的飯店和壽衣店,不一會兒,胖子就打來電話,讓我順著窗戶順下根繩子,將那兩個金童玉女吊了上來。
東西備齊了,我洗手焚香,在香爐裏點上三根檀香,隨後又研好墨,在黃裱紙上開始畫淨壇符。
我強製自己靜下心來,運氣於右手,提起毛筆先在黃紙上寫下敕令二字,接著下畫四圈 ,中間寫一鬼字 , 最後以玉字收尾,整張符篆一氣嗬成。接著,我一鼓作氣,又畫了一道開天門符和一道塞鬼路符。
畫完符後,我看了看三炷香,煙氣嫋嫋升騰,直達房頂,看來這周圍並沒有孤魂野鬼環視,我心裏略略輕鬆了一點兒,便開始起壇做法。
我先用右手食指中指夾著淨壇符和開天門符在香爐內焚化,同時心裏默誦“吾將祖師令 , 急往蓬萊境 , 急如蓬萊仙 , 火速到壇前, 徜或遲延 , 有違上帝, ?哈哪咆“,隨後又將紙灰揚向南方。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再次看了看檀香,煙氣還是筆直的向上升騰,看來一切進展順利。
我點點頭,拿起第三道符,即塞鬼路符,用右手食指中指夾住符紙,分別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施禮,然後默誦“天精地精, 日月之精, 天地合其精, 日月合其明, 神鬼合其形, 你心合我心, 我心合你心, 千心萬心萬萬心, 意合我心.”,這時,塞鬼路符無風自燃,一點綠瑩瑩的鬼火從符紙的右下角開始燃起,很快就將整張符紙燒成了一團打卷兒的紙灰。
我將這團紙灰放入硯台內,與鬆煙墨混合在一起,然後再用毛筆蘸著墨汁,在兩個名為隨手、招財的童男童女的額頭點了一下。
很快,溫暖的病房內溫度開始急劇降低,並且出現了散發著腐爛味道的濃霧。
我和胖子抱緊肩膀,惴惴不安地盯著濃霧。漸漸地,濃霧裏出現了兩點亮光,那兩個原本紙糊的童男童女竟然一人打著一個拳頭大的燈籠,一臉詭笑地從濃霧裏走了出來,並直接走到藏著三個清代鬼魂的油燈處,蹲下來,嘴裏發出一種讓人心生寒意的嘻嘻笑聲:“嘻嘻嘻,小小子,坐門墩,哭著喊著要媳婦兒……”
油燈的燈撚“突”的一下,著了。
兩個紙紮的童男童女突然活了不算,還居然唱起了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的兒歌,我和胖子看著眼前這仿佛是3D鬼片的場景,目瞪口呆,手腳冰涼。
可奇怪的是,兩個怎麽看也看不出童真可愛的紙人蹲在油燈那舉著燈籠嘻嘻的笑了一會兒之後,站起來,拎著燈籠朝油燈的燈撚下麵形成的陰影裏招招手,那三個來自大清朝同治年間的鬼魂就一個跟著一個地從陰影裏走了出來。
童男童女領著三個清朝的鬼魂走到我跟前後,衝我嘻嘻一笑,笑得我直發毛,趕緊示意胖子燒紙錢。
胖子見我手勢,忙不迭地掏出把紙錢點著了,可兩個童男童女還是繞著我“嘻嘻”地跳著,但神色卻已經顯得有些不善,一點通紅的小嘴撇撇著,看樣子是要哭,並且還用手中的燈籠一個勁兒地捅我。
我一想,小孩哭肯定是以為想要什麽東西呀,可這兩個小東西想要什麽啊?誒,女孩喜歡花,男孩喜歡玩具,對,肯定是這樣。
於是,我趕緊吆喝胖子用黃裱紙折點兒玫瑰花、小汽車什麽的,再燒嘍。
胖子氣得直罵我,他哪兒會這些啊,可是沒辦法,隻好笨手笨腳地邊回憶小時候有限的記憶,邊照貓畫虎的折紙,忙活了一頭汗,胖子好歹是弄出了一支勉強稱之為微型掃帚的紙質百合花,還有一把紙質的手槍。
在胖子燒完這兩個物件之後,那對童男童女在紙灰裏抓了幾抓,就歡天喜地的又恢複了先前的模樣:兩個一動不動的紙人,隻是臉上的表情由原來的木訥變得很開心。
送走了兩個難纏的小鬼,我剛舒了一口氣,就見麽那三個清朝的盜墓倒黴鬼齊刷地俯首跪在我麵前,眼神中流露出敬畏、恐懼、馴服的複雜神情。
我被造的一愣,那個瘦高個的男子先開口了:“主子的再造之恩,我等銜草結環亦難報萬一,今後願受主子差遣,雖萬死不辭。”
“操,你們等他媽死了幾百年了,還萬死不辭個毛啊,淨整這虛頭巴腦的事兒。”我看著三個一臉青灰之氣的古董鬼,怎麽看怎麽親切,畢竟是同患過難的難友,感情就是不一樣。
“得了,別一見麵就死啊活啊的,那啥,你們趕緊起來,我還還真有事兒求你們。”我讓三個鬼起來回話。
“嗯,那啥,一會兒吧,你們三個給我當回臨時演員,演一出戲。”見那三個鬼魂一臉癡呆地看著我,估計是沒聽明白臨時演員是什麽意思,我也懶得對這三個骨灰級的盜墓賊進行掃盲,就告訴他們一會兒聽我安排就行。
他們仨到真聽話,一個勁兒地點頭應著,使我倒真幾分作威作福的主子的感覺,他大爺的,這種剝削階級的感覺還真挺受用的。
我收回不著四六的胡思亂想,掏出讓胖子剛買來的紅線,咬破食指,將指血滴在紅線的一端,並將帶血的紅線線頭綁在林菲兒的右手手腕神門穴上,繼而將另一端破成三股,每一股讓一個鬼魂虛空抓住。
弄完這一切之後,我用毛筆沾著胖子剛剛研好的朱砂,在林菲兒的額頭、咽喉、雙手手手心、雙腳腳心分別寫上了上出下入兩個字,為的就是防止她的三魂七魄在一會兒的作法中因意外事故而回不了肉身。
做完這一切,我看了一眼一臉凝重的胖子,點點頭,胖子也點點頭,意思是“整吧,兄弟”。
我不再猶豫,走到林菲兒的床頭,用我的額頭緊緊貼住林菲兒的額頭,之後,我閉目凝神,用意念引導著體內的攝魂珠逆行至天眼處。
這時,我明顯感覺到天眼的位置開始鼓起一個大包,這個大包一跳一跳的,似乎有什麽東西要撞破我的皮膚而出。
我克製住一絲心慌,繼續凝神催動攝魂珠,就見昏迷中的林菲兒開始發抖、並發出輕微的“嚶嚶”聲,看樣子也很難受。
片刻之後,林菲兒恢複了平靜,同時,一道細微的光芒出現在綁在林菲兒手腕的紅線一端,並開始沿著紅線逐漸蔓延,就像是一根不斷延伸的熒光線。
此時,因為傾盡了全部體力,我的身體已經呈倒立懸浮狀態,唯有額頭,仍與林菲兒緊緊相貼,密不可分。
見紅線上的亮光越走越快,而我已是汗出如漿,胖子一把抱住身子頹然下墜的我,並輕聲對我說道:“兄弟,成了。”
我扶著胖子勉強站了起來,就看見紅線上的光亮已經傳遞到三個鬼魂所持的另一端,不由又緊張起來,凝神屏氣地看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當光線走到三個鬼魂虛空持握的末端後,驟然停下,紅線也隨之驟然繃緊,三個鬼魂與林菲兒同時開始顫抖。
片刻之後,三個鬼魂與林菲兒停止顫抖,但三個鬼魂卻開始說話了,並伴隨著肢體動作。
我和胖子瞪大眼睛,就見高個的鬼魂一臉陰險的笑,嘴裏不時地發出“疊劫疊殺陣”、“神箭”的字眼,而其餘那兩個鬼魂則一副唯唯諾諾的下屬樣。
不一會兒,高個的鬼魂變得憤怒,暴力,嘴裏高聲謾罵嗬斥,而另一個鬼魂則學著女人走道的樣子,而且雙手背在身後,像是被捆綁起來,旁邊的第三個鬼魂還不時的踢打著學女人的鬼魂……
我和胖子就像看話劇一樣,看著三個鬼魂的表演,並且越看越心驚膽戰,汗如雨下。
這一招,就是林叔兒教我的“鬼搭橋”。
為了搞清楚在我們與林菲兒失散後,她到底遭遇了什麽,我問林叔兒是否可以借助類似過陰的法子來召喚林菲兒的魂魄問一問。
林叔兒的回答是否定的。
首先,過陰主要是借助請鬼上身的方式來召喚亡靈,而林菲兒並內有死,她的三魂七魄並不在冥府。其次,過陰除非萬不得已,一般陰陽先生或神婆是不會輕易用的,因為過陰之前要先行封閉自身的陽氣,這樣很傷身,所以頻繁使用過癮,一定會折陽壽。最後,請上身的鬼如果貪戀紅塵,很可能會賴在請自己上身的陰陽先生或神婆的肉身裏,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鬼比神更難纏,到時候要想把鬼送走,難免要費一番周折。
所以,所謂過陰,是一般的陰陽先生或神婆輕易不肯為之的。
不過,林叔兒知道我體內有了攝魂珠之後,馭使鬼魂的能力得到了顯著提升,就教了我一招“鬼搭橋”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