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明知道我們倆是滿嘴跑舌頭,瞪著眼窮白話(東北方言:說瞎話,胡咧咧),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見我們倆一個勁兒的脅肩諂笑的賠小心,護士用手指奠定我們倆、說了句下不為例後,就走出了重症監護室。
護士走了之後,我和胖子互相看看,嘿嘿直樂。樂夠了,胖子用腳一踹我:“誒,你丫剛才說的是真的假的?”
“我操,真的假的你丫最清楚啊,啊,你家人中長後腦勺子上,操。”我看看胖子,都說這人一戀愛智商就變低,看來起碼對胖子而言是適用的。
“我沒說那個,我說的是你剛才說的,肌膚相親,真的假的到底是?”胖子看著我,心有不甘。
“哦,你說這個啊,是,不是。”我看著一臉認真與惶恐的胖子,感覺特別好笑。
“啥?”胖子沒聽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臉上全是大問號套小問號,整個一問號家族開patty。
“是,不是。”我故意讓他著急。
“別曬臉啊,再得瑟打出你屎來。”胖子撲上來又要掐我脖子。
我趕緊討饒,說實話,我和胖子之所以整這一出戲,並不是我們倆沒心沒肺,不著急林菲兒的病情,而是彼此為對方進行心理減壓,否則的話,我們倆所有的焦慮、擔憂等不良情緒全積壓在心裏,早晚得出問題,說不定就抑鬱了。
這麽一鬧,我們倆起碼心裏都能有點縫兒,就可以繼續再承受需要承受的磨難與責任了。
鬧完了,我和胖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胖子用腳踢了踢我:“說說你還有啥辦法吧?”
我苦笑不已:“操,還能有啥辦法,隻剩下醍醐灌頂一條道兒了。”
“以你現在的體力,還行嗎?”胖子不無擔心地看著我。
“要不你上?”我白了胖子一眼,“淨整沒用的臭氧層子。”
胖子一聽之後,趕緊擺手:“得得,要說神打我還行,要整這些畫符念咒的把戲,還是你來吧。”
“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計,我上麵有人地。”我看著胖子眨眨眼,故意賣關子。
“不吹牛逼你吃餃子都不香是吧?還上麵有人,死人吧,被鬼壓了?”胖子笑罵我道。
“哎,豎子不足與謀啊。”我一副恨鐵不成鋼摸樣看著胖子,連連搖頭。
不過,在發現胖子又企圖要跟我玩“得合勒”( 蒙古摔跤術語)後,我麻溜解釋道:“我體內有林叔兒留下的一魄,我求他老人家幫幫忙。”
“那個藍道老騙子,他行嗎?”胖子知道林叔兒的底細,對他實在是沒信心。
“嗨,張嘴三分利,不給也夠本,試試唄。”自打在墓室裏兩次在腦海裏與林叔兒神遊之後,我就覺得林叔兒不管是不是藍道騙子,但他江湖經驗十足,而這,正是我和胖子最欠缺的。所以,我想聽聽林叔兒對林菲兒昏迷的看法。
“可是,你咋見林叔兒啊?”胖子又提出了疑問。
“啊,這不犯愁,隻要我一迷糊,林叔兒自然就出現了。”我順嘴說道。
“啊,這好辦,哥幫你。”說著,胖子拎起一個裝著葡萄糖的玻璃瓶子就繞到我身後。
“說說說,你要幹啥?”我一麵護住後腦勺,一麵警惕地回身質問胖子。
“我一瓶子削下去,你肯定迷糊。”胖子用手顛著葡萄糖瓶子,一臉壞笑地看著我。
“操,我一看你我就迷糊,有種大海的感覺。”我沒好氣地胖子手裏奪過葡萄糖瓶子,氣得肝疼。
“去,門口看著點兒,別讓護士進來擾了我的法身。”我將胖子支到門口以後,才放心地盤腿打坐,進入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混沌、無我的狀態。
半夢半醒之中,我恍惚來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裏,周圍什麽都沒有,就是海天一色的潔白無瑕。
我正慌慌張張地四處瞎轉,就看見林叔兒一臉不耐煩地從一片白蒙蒙的霧裏弓腰搭肩、跟個瘦骨伶仃的吸毒犯似的走了出來,但神情猥瑣張揚,氣色也相當不錯。
一招麵,還沒等我說話呢,林叔兒老大不樂意地開腔了,還是一副十足的老騙子嘴臉:“幹啥玩意兒啊,當走親戚呢,有事沒事的就來找我,玩兒呢?”
“那啥,咳咳,林叔兒,是這樣,我又碰到難事了,這不您老道行深,閱曆足,想求您老給指個明道好跑船嗎。”我這幾句馬屁一出口,果然撓到了林叔兒的癢癢肉,讓他很是受用。
“這個算你小子說對了,你叔兒我當年在江湖也是有名有號、有錢有道的一個人物,要不是……嗨,和你說這些幹啥,你小子說吧,又找我想幹啥壞事,事先聲明啊,我隻是個陰陽先生,你要是給人家肚子搞大了,趁早去醫院,請五鬼移胎這法術太損陰德,我可不幹啊。”林叔兒東扯葫蘆西扯瓢的,還整出墮胎的事兒來,真不知道他腦袋裏一天都想的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
我都被他氣樂了,但又不敢擠兌他,隻得忍氣吞聲的將林菲兒無端昏迷的蹊蹺事兒簡單地敘述了一遍。
林叔兒聽了之後,一掃臉上的玩世不恭、奸詐市儈的流氓相,在閉目凝思了一會兒之後,徐徐睜開眼睛,說道:“我教你個法子,回去試試,興許管用。”
說完,林叔兒附在我耳邊,傳了我幾句咒語,要告訴我如此這般的弄一弄,或許能收到奇效。
聽了林叔兒告訴我的辦法,我是將信將疑,對於這個資深藍道老騙子所謂的獨家秘笈深表懷疑。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狐疑,林叔兒伸手給了我一個大脖溜子:“不知好歹的東西,要不是看在你和黎仕其的師徒情分上,我會免費教你?你他娘的非但不知恩圖報,還敢在肚子裏說我是藍道老騙子,真是該打。”
我也乖覺,趕緊順情說好話:“哎呀,瞧您說的,我哪兒敢呀,我就是覺得突然學到了這麽高深的法術,有點不感相信自己的運氣會這麽好,對,就是這樣,是激動的,激動的,嗬嗬”
“行了,別整這虛頭巴腦的事兒,辦完事兒抓緊回雅克什,給我多燒點錢、房子和車子,對了,還有大娘們,多少幾個啊,最好有日本的,聽話。”林叔兒裝大尾巴狼也裝不了多長時間,馬上就露出了好色、財迷的死性。
“行了,撒愣地回去吧,還在這兒磨嘰啥呢?”林叔兒見我還站在原地傻笑,就下了逐客令。
“操,這裏是我的大腦好不好,不花錢白住還窮JB橫,你個老白菜幫子,老無賴……”我一邊光嘎巴嘴不出聲的嘟囔著,一邊一臉媚笑地朝林叔兒點頭。
“你小子幹啥呢,是不是在心裏罵我呢?”林叔兒疑心重,看著我,眼睛裏留露出警惕的神色。
“嗨,我哪兒敢啊,我是在心裏麵誇您氣色好,精神矍鑠,活得跟妖精似的,福氣啊。”我點頭哈腰地順嘴胡謅道。
“啊,啊,哈哈,這還得多謝你吞下的那個攝魂珠,真不錯,你叔兒我呆在裏麵,冬暖夏涼,還能有助於修煉,滋養一口保仙的真氣兒,好,確實好。”林叔兒說著話,漸行漸遠,逐漸隱沒在日白色的霧中。
我站在原地,剛琢磨著怎麽才能回去,就感到腳下一沉,整個人突然之間繼續下墜,我一聲驚呼,頓時醒了過來。
醒過來之後,就見我嘴裏叼著一條髒兮兮的手絹躺在地上,胖子正坐在我身邊犯愁。
我吐出嘴裏那條跟飯店的抹布似的東西,有些愣怔地問胖子:“我是不是又暈了?”
“啊,是暈了,而且毫無征兆,嘎的一下就抽了,我說你呀是不是真有羊癲瘋啊,要不咋說抽就抽呢?”看胖子的表情,對我的身體狀況表示嚴重關切。
“滾球子,我他媽要是有羊癲瘋,考警校時體檢也顧不了關呢。”我斜視著胖子,哭笑不得。
“哦,怪不得你往我嘴裏塞手絹……不是,你那玩意兒從哪兒弄得?”我指著地上“內容豐富”的手絹,也表示出了嚴重關切。
“啊,由於你抽得太突然,我也沒時間找東西啊,就臨時將我褲兜裏的手絹用上了,都是兄弟,你就不用感激涕零了,嗬嗬”胖子撿起地上的手絹,很隨意地揩了下鼻涕後,又塞進了褲兜裏。
我當時胃裏就開始風雷激蕩,活撕了他的心都有。
不過,這工夫我實在是沒時間和胖子掰扯,因為,我怕時間長了,就把林叔叫我的法術忘了,故而決定暫且放害我吃鼻涕的死胖子一馬。
我隨即將剛才林叔兒交待我的事兒告訴了胖子,聽得胖子也是一愣一愣的,有點兒含糊。
“這辦法行嗎?”胖子掏出那條可惡的手絹,又開始擦鼻子。
我恨恨地地看了看那條剛剛在我嘴裏“暫住”過的手絹,然後對胖子說道:“哥,咱們現在是禍不單行,田總隊還沒著落,林菲兒又出了這事兒,所以,咱們已經是退無可退,隻能趕著往前走了。”
胖子無言的點點頭,並開始著手收拾地方,給我騰出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