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麽用的嗎?”屋裏,厚重的窗簾拉得隻透出一線光亮,溫勵馳坐在床沿,一隻手按在段順的尾椎上,另一隻手舉起一管藥對著光仔細閱讀藥品說明。

“我都說了我自己來。”段順像一個被家長換尿布的嬰兒一樣軟軟地趴在他腿上,臉很紅地轉過頭,扭著腰伸手往自己後腰處摸索,兩天前起他開始頻繁低燒,洪醫生給他開了一種經腸的降溫藥物,要塞得很深。

這個藥,溫勵馳拿回來以後,段順其實也沒用過,因為用藥的方法實在是讓他有點難以接受,要不是剛才洗完澡他量了體溫發現有點發熱,口服的退燒藥又正好吃完了,他也不會想嚐試用一下那個栓劑。

剛脫下外褲,溫勵馳就推門進來了,從晚歸那晚起溫勵馳每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會偷偷來叩他的房門,進來了也不幹什麽,就是抱著他,發瘋似的親他,摸他,兩個人親過癮了以後就抱在一起睡大覺,很年幼的一對青澀情侶似的。

可能是這幾天過得太純情甜蜜了,一進來,看他撅著個屁股,溫勵馳受了驚,立馬回身拍上了門,然後緊皺眉毛問他在幹什麽。

關門那一聲巨響,他也被嚇到了,趕緊穿好褲子湊上去雙手遞上那隻藥膏解釋,聽他說完,溫勵馳麵色有點古怪,但馬上又躍躍欲試,主動說可以幫他,他有婉言拒絕,但溫勵馳說:“你剛才都扭成麻花了,塞進去了嗎?”他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光靠他自己確實是辦不到,所以隻好請溫勵馳幫他的忙,這麽幾天,他們倆除了最後的一步,什麽邊緣行為都嚐過了,他已經不會再像一開始那樣隻是被溫勵馳親一親就害臊得渾身緋紅打顫。

“你別看了,說明書上就是那麽用的,你又要幫我,又不信我。”段順有點撒嬌的意思,擰著手去握溫勵馳強壯的手臂,剛碰到溫勵馳的手腕,想去拉他的手,被擋開了,“手別過來,這個栓劑太油了。”

“那你倒是快點呀,總揉我腿幹嘛……”段順用很短的指甲輕輕地掐一下溫勵馳的手,很埋怨的,“頂著我肚子了。”

溫勵馳在他頭頂笑了笑,不以為恥,反而揚了揚胯,說:“馬上。”

這個馬上,馬了起碼一分鍾,推是推進去了,那個感覺很奇怪,段順咬著牙忍受,可溫勵馳的動作太緩慢了,段順知道他是怕傷著自己,但他真的趴不住了,他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往外湧,於是開口催:“快點。”

“puppy……”他感覺到溫勵馳的動作遲滯了一下,然後頭頂傳來一種很奇異的語氣:“流水了。”

“所以你快點呀,”真不該答應溫勵馳的,他哪是來幫忙的,根本是來折磨他的,段順捂著臉,耳朵通紅,拿赤著的腳尖踢了踢床,說:“等會兒把我睡褲都弄髒了。”

他一著急,溫勵馳果然不逗他了,利索的幫他上完了藥。

段順鬆出一口氣,撐著身體想坐起來,剛抬起來點兒,有兩隻大手握著他的腰把他翻了個邊,讓他變成了一個朝天平躺的姿勢,案板上的青蛙一樣。他被嚇到了,趕緊從溫勵馳腿上坐起來,縮起兩條腿。但是閉不緊,溫勵馳的手卡在他的兩個膝蓋裏,很濃情地撫弄他的腿彎,額頭低下來抵著他的額頭問:“還是有點熱,下午剛退燒,怎麽又燒起來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去。”段順馬上拒絕,他挺著腰慢慢地在溫勵馳懷裏把褲子穿好,麵頰上有種虛弱的紅暈,“下午出去走了走,可能吹了下冷風,受涼了。”

他已經停止了化療,反正用藥和不用是一樣的,溫勵馳問過他好幾次了,準備什麽時候答應手術,他每次都沒正麵回應,隻說在考慮,這兩天他身體變得有點差,他就有點怕溫勵馳問他這些問題,怕溫勵馳強迫他做手術,即使溫勵馳堅持,他也是要拒絕的,他不想總和溫勵馳因為這件事拉鋸,很傷感情。

溫勵馳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發,又親吻了一下他的嘴角,低下頭拿鼻尖蹭他的耳垂,說:“你考慮得夠久了。”

意思是不打算讓他繼續再拖下去了,溫勵馳的動作很輕,讓他有點癢,段順歪了歪頭躲開,把腦袋靠在溫勵馳的胸口,麵色無動於衷,但語氣很乖,“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嘛,我有點害怕,那可是腺體手術,你怕不怕呢。哦,我忘記了,你肯定不怕,你小時候騎馬把骨頭摔斷了,縫針的時候沒打麻藥你都眼睛不眨一下。”段順拿手指戳溫勵馳的手心,指責:“人和人的勇氣是不一樣多的少爺。”

溫勵馳抓住他作亂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然後和自己的十指相握,低聲說:“我怎麽不害怕?要是我自己的手術,我一點兒也不會擔心,puppy,你什麽時候能像我珍惜你這樣珍惜自己呢,我們拖不起了,你明明知道的。你到底是不把它當回事,還是太當回事了連麵對都不敢?”

他這樣說,那樣擔憂的語氣,這簡直是要段順的命,段順更加地往溫勵馳的懷裏躲,想堵住什麽似的,微微抬起頭找到溫勵馳的嘴唇,然後急惶惶地吻住,“別跟我說這些了,我不高興……”溫勵馳果然也情願被他這樣堵嘴,立馬很熱烈地回吻他,可能是察覺到他的不安了吧,把他抱得更緊,幾乎是想嵌進自己的胸膛,你變成我,我變成你那樣用力。

很癡纏地吻了一陣,本該很寂靜的樓梯間,突然傳來活潑的走路聲,有一道稚嫩的聲音在喊:“爸爸……”聲音很快就近了,門被敲響,咚咚咚的,是孩子的力道,那麽輕,卻一道驚雷似的,把難舍難分的兩個人劈開了,“爸爸,你開一下門可以嗎,是我呀。”

段順急得幾乎從溫勵馳身上彈了起來,他兔子似的翻身爬下床,邊背著手把嘴角的唾液擦幹,邊求助地看向溫勵馳:“小球來找了怎麽辦?”

他們確定關係不過才三四天,段順暫時不想公開,怕自己將來死了,他們的這段情會影響溫勵馳後麵的婚姻。

溫勵馳站得太高,一些閑言碎語根本傳不到他耳朵裏,即使聽到了,他也不會在意別人的想法,但不管溫勵馳如何無所畏懼,beta在上層社會的婚嫁裏就是不受待見的,說他悲觀也好,他猜自己和溫勵馳或許走不到結婚那天,所以他不想給溫勵馳留下一抹敗筆,現在這樣,悄悄地,他就覺得很好了。

他心裏是這麽想,卻不敢讓溫勵馳知道,隻說自己還沒準備好要承受那些打量的目光。溫勵馳最近特別聽他的話,雖然不太高興,但也沒多說什麽。

門還在繼續響,他嚇得臉都白了,溫勵馳卻不以為意,不僅不站起來,甚至還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有種開門見客的架勢,“不怎麽辦,讓他看見就看見,正好讓他把稱呼換了,他喊你爸爸,你卻和他親哥睡一起,咱們家這輩分真是亂了套了。”

什麽時候了,還在這插科打諢說些有的沒的,段順瞪他一眼,看他的嘴也亮晶晶的,趕緊也抬手給他擦一擦,把原本就被他咬紅的嘴唇擦得更紅了以後拽著他家少爺的衣袖把人塞往衣櫃裏塞,剛把不情不願的那個人推進一堆衣服裏,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段順一慌,一時鬼使神差地,也朝衣櫃裏擠了進去。

溫勵馳有一米九高,坐在裏頭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整個人幾乎是膝蓋頂著胸口,他一進去,隻能擠進溫勵馳膝蓋和胸口的空間,相當於是坐在溫勵馳膝蓋上,赤著的兩隻腳局促不安的,沒有地方擱,隻好踩在溫勵馳腰上,他家少爺身材是很標準的倒三角,腰總共也就一個巴掌那麽寬,他的腳後跟不自覺就碰到了什麽高昂的東西,在這樣緊迫的環境遭遇這種事情,段順赧然極了,隻好把腳尖踮起來,以免讓溫勵馳感到不適。

看他那麽狼狽,溫勵馳悶悶笑了兩聲,微微直起身子伸手扶住他的腰身,算是給他借點力,不動彈還好,一動彈,段順的腳就滑下去了,剛好抵在段順不願意踩住的的地方,段順氣喘籲籲地瞪他,用嘴型譴責他為什麽不把門關緊。

狹小的空間裏,兩個人幾乎是頭挨著頭,溫勵馳學他,也隻做口型:“被你嚇得忘記了。”

段順臉一紅,抱著他的腦袋不準他作聲了。

小球在屋裏轉了幾圈,喊了幾句爸爸,可能是發現真的沒有人,腳步聲就遠了。

關門聲響起,段順鬆了口氣,馬上軟倒在溫勵馳身上,好歹也是個一米八的男人,溫勵馳被他墜墜的壓住,腦袋立馬動彈不了了,隻能牢牢的被固定在段順的胸口上。段順沒察覺到溫勵馳已經盯著他敞開的領口看了很久,歇了會兒,確認外麵確實是任何聲音都沒有了,他鬆下來一口氣,說:“少爺,好了……”

剛鬆開抱著溫勵馳腦袋的手,驀地,隔著衣服,他的左邊胸口被某個溫熱的東西輕輕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