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段順很意外地發現萌小龍竟然在馬路邊等,穿著極休閑,倚著一輛車。看樣子像是被臨時叫來的,可那輛純黑的勞斯萊斯,溫勵馳上下班常用的車,又證明了這是一趟公差。

段順眯著眼朝那邊揮了揮手:“萌萌哥!”

百無聊賴的萌小龍尋聲看來,笑出一口大白牙,站直了身子,也揮起來,“小段順,這邊。”說完小跑過來伸手接行李箱,段順“哎”了聲往一邊躲,沒搶贏。

“跟我還瞎客氣!”萌小龍一手提著他的行李箱,一手打開後座門,略彎下腰,紳士款款地請他和小球上車,“老板特地吩咐,車站離得太遠,要我來接你們。”邊說邊擠眉弄眼,“就怕你們曬到太陽喲,曬傷了他要心疼的。”

段順緩緩邁動步子,神色古怪,溫勵馳會說這麽黏糊糊的惡心話?他問:“溫先生真這麽說?”

“前麵真是這麽說的,”萌小龍推著他的後背讓他上車,“後麵,哈哈,我是那麽猜的嘛。”

段順:“……”

猜得好,下次不要再猜了。—Yellow peache—

很多年沒有過這種待遇了,段順站在原地踟躕了片刻,他很不適應,有一刹那,甚至有點兒覺得自己像什麽豪門新寵。

這算是父憑子貴麽?

他有點兒尷尬,也有點想笑,環視車裏一圈,看到右邊座位裝了兒童座椅,心裏微微驚訝,問了句:“那個是……”

萌小龍正往駕駛座繞,聽到他問彎下腰往車裏看了眼,“哦”一聲,直起腰,伸手去開駕駛座的門,滿不在意道:“來之前老板讓我抽空買的。”

段順心裏一暖,微微放下心,這樣看來,溫勵馳對小球大約還是有點上心的吧。

那就好,再好不過了,其實即使溫勵馳隻願意給出一兩句關懷的話,都已經足夠令小球在溫家的日子好過太多,更別提像派車來接送這樣細心的照拂。

他應當會是個很稱職的兄長。

大概會吧?

“勵馳,叫我找了這些來,你看了沒。”書房裏,周少言靠坐在溫勵馳那張巨大的黑色辦公桌桌沿,垂眼翻著一遝別針別好的A4紙資料。他和溫勵馳是從大學存下的交情,加上他小姨溫青蓮和溫家那些親戚關係,甚至勉強稱得上遠方堂兄弟,下班以後的私下時間他一般都是直呼溫勵馳姓名。

“看了。”溫勵馳盤腿坐在落地窗前地毯上,左手手掌陷在難得老實伏在他膝上任他揉捏的溫小姐的背毛裏,止咬器下的麵色很平靜,顯然是早就消化完了資料裏的內容。

視野裏鮮花盛開,被他吩咐半個小時後去接小段順和孩子的萌小龍,此刻正被溫姨抓著幫忙澆花,穿著嚴肅黑T恤和作訓褲的高大beta,拎著根水管,被嬌小的旗袍老太太指使著滿花園亂竄,水花在陽光下被反射出一道一道的小彩虹。

“什麽打算。”周少言走過來,拎了拎黑色西裝褲的褲腿在溫勵馳身邊蹲下來,伸出手想摸溫小姐。一彎腰,襯衫包裹下的腰和臀線顯現出來。

萌小龍擦著額頭上的汗正好走到樓下不遠,不經意抬起頭,把落地窗裏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正彎腰擼貓的年輕omega,陽光下的腰身纖細而修長,比春天的柳枝兒還要鮮嫩窈窕。他知道那是誰。

周少言喜歡po自拍在朋友圈,健身房是最常出現的場合,他每次都會點讚,但其實完全不知道周少言的身材真有這麽讚,畢竟周少言的照片都是擼鐵時的隨意自拍,從來沒有過對著屁股拍過。

一周三次的健身效果居然會這樣驚人,他感到震驚,那兩瓣蜜桃臀,樹上剛摘來的桃兒大概都沒這麽誘人。一瞬間,萌小龍感覺自己的視網膜好像受到了什麽粉紅泡泡的爆破,威武硬朗的一個漢子直接愣在原地,滾燙的手心被嘩啦啦的水澆著,溫度卻降不下去,一秒,兩秒,猴子屁股都沒他這愣神的功夫漲出來的臉蛋兒紅。

溫青蓮正在修剪花枝,隔老遠看到一個古銅色皮膚的肌肉男,捏著根還在往外冒水的水管同手同腳地往花園出口的方向跑,看了半天她終於認出了是誰,把剪刀往旁邊一擱,喊出聲來:“小萌,你要去哪,活兒還沒幹完呢!”

萌小龍跑得比兔子還快,聽到聲音回頭一看,想起什麽似的把水管啪的往地上一扔:“溫姨媽!不好意思啦!老板叫我去接人,有事兒回來再說!”

溫小姐是隻純黑緬因母貓,被毛厚密,要不是現在天氣熱了,一天到晚幾乎都在院子的灌木叢裏追逐穿梭,壓根不會搭理人。周少言很喜歡小動物,但工作忙碌,一直沒空養,每次看到溫勵馳的貓就很想摸一摸。溫小姐不喜歡讓人碰,隻愛親近溫勵馳,今天大概是困倦,居然沒撓他,隻是睜開淡紫色的杏圓貓眼,高傲地掃了他一眼,招了招長而尖的耳朵,然後重新緩緩閉上了眼,像是一種默許。

周少言一喜,手馬上要落到貓身上,下一秒,“啪——”一聲,被閉著眼睛的溫勵馳揮手打開了去:“男女授受不親。”

“你有毒吧。”周少言捂著被打出五指印的手背,“一隻貓也管這麽嚴。”

“是女兒。”

貓奴真可怕,周少言嘖嘖稱奇,站起來回到桌旁坐下來,道:“說正經的,小段順的病,你查了,也看了,打算幫他一把嗎?”

溫勵馳睜開了眼睛,“他?他自然有他的alpha管。”

周少言想了想,“那個和小段順約過幾次會的互聯網公司老總?”

那遝資料詳細到了段順近一年的賬單流水和人際關係網,唐連這個alpha的名字出現得很頻繁,他查過這個人,今年被評選為北市十大傑出青年,是個潛力還不錯的年輕創業人。

“現在隨便什麽家庭作坊也能叫公司了麽?”溫勵馳冷淡地端起旁邊小桌上的玻璃杯,舉到止咬器的高度通過吸管喝了一口茶,裏頭是薄荷葉和黃金甲,時令涼茶,清熱又敗火。

“你不是吧,”周少言聽樂了,“小段順都二十五六了吧,有情人不是很正常。你管貓也就算了,小段順又不是你兒子,管得也夠寬。”

溫勵馳深深地被周少言話語裏的某些字眼給冒犯到,厭煩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周少言安靜了一會兒,正色道:“他那個情人,有點小錢,但據我估計,並沒有能力幫小段順接觸到最好的醫療資源。”

北市是整個國家的經濟中樞,有權有勢有錢的人比比皆是,小段順這個病是難得一見的疑難雜症,若按正常流程走,怕是光等個專家的會診都得等上好幾周,別提係統的治療了。

而顯然的是,小段順等不起,而唐連,也沒有那麽多的社會資源可以調動。

這大概也是小段順明明還有治療機會,卻看起來像是徹底放棄治療的原因。

“那也是他自己選的,”溫勵馳漫不經心,“他想死,就讓他去死好了。”

“你明明能救他。”

“沒錯,”溫勵馳道,“但我憑什麽?”

那天,小段順就是這麽反問他的,紅著眼睛,聲嘶力竭地質問他,憑什麽管他的私生活。溫勵馳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胸腔裏有團火,燒得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就當做做慈善嘛。你溫大老板每年幫失學女童重新讀書,在山區建希望小學,做那麽多好事,花大幾千萬都不眨眼,幫幫個把迷途的小朋友又怎麽了。舉手之勞的事兒不是。”

溫勵馳說:“那些孩子知恩圖報,可那個人,那隻白眼狼懂這個道理麽。我可以救他,他自己又願意讓我救嗎?你但凡看了他對我的態度,都不會來說這些話。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有這麽委屈麽……”溫勵馳也太誇張了,周少言感到狐疑。就小段順那樣靦腆文靜的性格,會敢和溫勵馳大小聲?就算是,那大概也是因為他老板說了更過分的話,兔子逼急了還跳牆呢。

“廢話一大堆,你怎麽不去幫?”溫勵馳對周少言的胡攪蠻纏終於感到不耐煩,這人胳膊肘往外拐,他不愛繼續聊下去了。

“啊,你肯讓我幫啊?”

溫勵馳冷冷掃過去一眼,“我管你那麽多。”

“那我真的去啦。”周少言忍不住笑了。

小段順是他比較喜歡的朋友,他剛工作那會兒,有次和小段順一起陪同溫勵馳去海南考察地皮,知道要出差,可能還會撞上**期,他特地做好準備,帶了足夠使用一周的抑製劑。誰知道那麽倒黴,他居然不慎把裝了抑製劑的包遺失在了上一個加油站的廁所裏。好巧不巧,不知道是不是暈車的緣故,在車上他突然發起熱,提前進入了**期。

那地兒偏遠又落後,聽說當地的omega在**期的時候幾乎都是靠強撐,或者隨便找個alpha野合來獲得alpha的臨時標記抵抗**熱。他們的車因為他的意外停在了山道上,他的信息素,白桃的香氣在山間四溢,路過的鳥幾乎都要熏暈過去,溫勵馳是alpha,在這種時候非但幫不上忙,甚至差點當場被他誘導**,也幸好他老板足夠敏銳也足夠堅強,一察覺到不對立馬拿出了備用的廣譜alpha抑製劑,毫不猶豫地紮進了自己後脖子的腺體裏,捂著鼻子下車快速離開,跌跌撞撞地去了聞不到他信息素的地方。

如若不然,局麵大概會變得不堪設想。

那次**來勢凶猛,幾分鍾的時間,他燒到眼前都模糊起來,是段順,當即開車把他帶到了最近的鎮上,路上不斷安撫他,背著他走了好遠的路找醫院,那雙勁瘦蒼白的手,從手臂到手背,幾乎布滿了他痛苦嗚咽時留下的甲痕。他醒來以後內疚了好久,小段順隻是笑笑,把袖子默默往下拽了拽,笑著說沒關係,真的沒關係,一句抱怨也沒有。

當年小段順的那件事鬧得很大,他有所耳聞,在溫家紛紜的議論中也驚訝過,可他從沒質疑過的是小段順的人品。

那樣倉皇的出走,小段順定然是有自己的理由。他那麽美麗,還那麽年輕,善良的人不該是這樣潦草的結局。

作者有話說:

怎麽說呢,這本的數據好差呀(因為本人感覺較新南而言應該是有所長進的,所以預期有點高),總之看了有點苦惱,我先卸載一下軟件了,不然總是忍不住看,看了傷心,正在備考,就是很容易emo很想流眼淚(形容詞,沒有真的要流)。後續章節放存稿箱了(不會坑的),假如有鎖住的,留言告訴我,我存稿的時候看到了會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