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寓言故事
蘇溪有些回不過神,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發愣的表情,片刻之後,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羞赧起來。?這倒無可厚非,她雖活了兩世,也不是沒有經曆過感情,可是如同這般突如其來的求婚,倒還真的是第一次的。
於是自然是有些震驚,震驚之餘,就會生出來一些難以避免的羞赧。
隻是好在她也算是老油條一根,兩世的經曆和磨難,早讓她已經不是那種懷春少女的花癡心態了,也就很快回過神來。
謹言依舊單膝跪在地上,頭微微低垂著,沒受傷的那隻溫暖寬厚的手掌,拉著蘇溪的手,靜靜地跪在那裏,沒有做聲,似乎在等待蘇溪的回答。
蘇溪臉上羞赧的神色已經收斂了幹淨,她垂頭看著這個跪在自己麵前的男人,他的一隻手上還纏著定型繃帶。
蘇溪唇角輕輕地勾了勾,臉上有了淺淺的笑意,眼中的神色卻半點笑意都無,而是若有所思的帶著些深意。
“謹言,你不是在向我求婚麽?為何不敢抬頭起來看我的眼睛?”
蘇溪的話淡淡的輕飄飄的,卻撞進了謹言的心裏,他垂著頭的臉上,唇角勾起苦澀的笑容,是了,她何其聰明,想到這裏,謹言抬起頭來,直視著蘇溪,他的眼神裏有著無奈的神情。
站起身來之後,謹言說道,“你就是太聰明了,所以我一早就知道,你是不會答應我的。”
若是莊飛白聽到謹言這話一定會吐血而亡,因為在他看來,蘇溪就是“沒智商”的代表。
蘇溪笑了笑,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神諭者的事情很難解釋麽?”
在她看來,謹言或許就是有著難言之隱,才會忽然這樣做出求婚的舉動,蘇溪就是太清楚他心中對自己的感情,所以才不會相信若是真的到了求婚的那一步,謹言會沒有精心準備而如此草率為之。
兩人已經走到黑色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謹言認真地看著蘇溪,“你知道麽?無論外麵那些人。甚至還包括我,無論我們的上級是不是同一個人,但是我們所有人接到的上級命令,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要將你帶回去。”
蘇溪一怔,謹言一頓,眉頭輕輕皺了起來,眼神中認真的神色愈發明顯。他又輕輕搖了搖頭,補充道,“不,或者應該說,是將你請回去。不過,我之前說的那句話。的確是表明了我自己心裏的想法,沒有摻假。”
蘇溪自然是沒有懷疑過謹言對自己的感情,但聽了他的話,蘇溪對現在的情況越發不明了,明明之前就是恨之入骨的追殺來著,甚至都不惜將指揮長的兒子北城的教官都抓進去關了。
而現在……竟是用上了“請”這個字眼了麽?s1活性毒素的抗體……蘇溪有些苦惱,這玩意兒還真是一把雙刃劍啊,把自己從一個危機裏解救出來之後又拖入另一個眾矢之的麽?
“因為s1活性毒素抗體的事情麽?”蘇溪偏頭問他,臉上的表情很苦惱。
然而得到的答案卻是謹言的搖頭。這倒讓蘇溪有些詫異。
“不。不是因為那個。”謹言搖了搖頭,“s1活性毒素抗體,這個東西,雖然各族都看得很重。但是在納達諾爾的上層眼中看來,也不過就是那麽回事,沒有多珍貴。”
“怎麽會?”蘇溪眼睛霍地睜大,“我明明聽說,s1活性毒素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不死族生化領域裏的殺手鐧了,不然各族也不會對抗體如此上心。”
謹言輕輕地笑了笑,抬起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動作很親昵,蘇溪有點窘,但好歹是沒有刻意避開他的手,謹言似乎自己也意識到了,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馬上開口以緩解尷尬,“那是其他外族,不包括我們人類,你或許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和平協議中,其實最大的受益人,是我們人類。對於他們來說,我們實在是太弱小了,科技發展得沒他們快,壽命還很短暫,再加上納達諾爾本就不是什麽物產富饒的地方,在外族眼裏,我們人類除了繁殖力旺盛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優點。”
蘇溪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說得好像還是那麽回事兒,這麽聽起來,人類還真是一無是處了。
“所以呢?若是掌握了抗體的技術……人類不是在各族中更有發言權麽?”雖然自己對自己抗體攜帶者這個身份很不待見,但是就事論事,蘇溪客觀地問道。
“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但是若是真的掌握了這個抗體技術,對人類來說絕對是會惹人眼紅,弊大於利。畢竟,s1活性毒素的抗體可是能夠牽製不死族生化領域的重磅炸彈。而和平協議一直順利地保障了人類安全的前提就是人類到目前為止,壓根就沒有任何能夠惹人眼紅的東西。”
謹言的話,蘇溪越聽越不對勁,不由得疑惑地問道,“那照你這麽說,納達諾爾不是更應該避嫌麽?照理說,我不去納達諾爾,對於納達諾爾來說反倒是明哲保身……”
而納達諾爾現在上層的意思竟然都是要把她接回去,瘋了麽?這麽顯而易見的利弊問題,他們會看不出來?而且,想必自己抗體攜帶者的身份早就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吧?那些大佬們的腦子裏裝的是什麽樣的一堆渣啊!
謹言苦笑了一下,靜靜地看著蘇溪,語氣溫柔中帶著不忍,“從我自己的角度上來說,我是不希望你和我們回納達諾爾的,一來是為了你的安全,盡管你在這裏,此次遭遇了危險,並且還身受重傷。但是,長遠看來,你在亡城右翼,對你來說反而安全,若是回了納達諾爾,縱使你身份在納達諾爾再高貴再特別,軍方也未必能護得你周全。二來,納達諾爾畢竟是我們的民族,你也已經明白,納達諾爾若是想明哲保身的話,就應該避嫌。”
蘇溪鄭重地點了點頭,她自己心裏也是這麽認為的,之前也已經聽莊飛白和丘吉爾分析過了,留在右翼的確是她當下最安全的選擇,隻是她想不通的是,納達諾爾的那些上層怎麽會如此沒腦子?
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詞,是了,之前那些人對她的稱呼。
神諭者。難道是與這個有關係?
“謹言,剛才外頭那些人叫我神諭者,究竟是什麽意思?”蘇溪的表情有些嚴肅,認真地問著。
謹言的眉毛在聽到蘇溪的問句之後就緊皺了起來,正是因為這個要命的身份,才會弄得這麽滿城風雨。
“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沒忘掉多少,可是你竟是連我們的信仰都已經忘了。”謹言說著,眼神飄得有些遠,聲音也有些空。
蘇溪疑惑了,“信仰?”她不由得輕聲反問了一句,腦子裏忽然就浮現出前世那些關於信仰的,什麽基督耶穌如來佛祖玉皇大帝三清真人。
隻是……開什麽玩笑,現在可是五千年後!五千年後的科技時代!
可是謹言點了點頭之後說出的話語,卻是讓蘇溪恨不得吐出二兩鮮血,以示自己對此事的吃驚程度。
謹言說,“是的,信仰,我們納達諾爾的神,或者可以說,是全人類的神。”
“神?”大概是謹言嚴肅的表情和認真的態度讓蘇溪無法吐槽,她隻是訥然地反問了一句,“現在,不是科技時代麽?”
“你以為的神,是什麽?那種杜撰出來的,有著通天的神力,上通天,下知地,腳踏彩雲憐憫眾生的那種麽?”謹言的話倒還真是說中的蘇溪的心思,她的心裏還真就是這麽認為的。
“那不然呢?不是嗎?”蘇溪印象中,所有的神幾乎都是杜撰出來的偉大形象,滿身榮光,會這麽認為也無可厚非。
“自然不是,納達諾爾的神,才不是那種杜撰出來的虛無縹緲,而是真實存在的,真神。”謹言說得認真,蘇溪卻聽得不以為然,因為在蘇溪看來,所有信徒心中,神都是真實存在的,不然要是信徒心中都知道神是假的了,那還有誰會去信仰呢?
可是謹言接下來的話卻是讓蘇溪心中逐漸震驚起來。
“我們的神,其實也是人類,隻是,他比我們強得太多太多了,他所擁有的力量,就如同神力一般,於是他就成了大家心中的神。就如同,我們這些人類,全部都是在一條河流中的遊魚,有的遊魚很強壯,可以跳出水麵,他看到了接下來的一段將要經過的流域,提前知道了大家所要經曆的坎坷或者曲折,於是他避開了,所以他比其他的遊魚遊得快,這種人就是人類中的強者。”謹言希望自己的語言能夠讓蘇溪容易理解一點,所以開始將概念融入到這則寓言故事裏去。
蘇溪聽得認真,於是好奇地問道,“所以,你說的現在人類信仰的神,就是這些已經提前知道了一段流域的強者?”
謹言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他不是遊魚,他就是這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