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越答道:“知道啊,大哥看過,說那是一半北山經。”

“另一半北山經原本還在我那裏呢,不知道怎麽壞成了兩半。”

天鉞說道:“饕餮便是北域的,就是因為北山經損毀,通道不穩,所以他才能強開靈力縫隙,自己穿過去到達異界。”

湘越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

說完以後,他忍不住又歎了一聲,顯然還是有些煩惱。

天鉞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別難過,我有辦法讓那卷竹冊自己回到你的手上。”

湘越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追問道:“你要怎麽做?”

天鉞卻擺擺手,不肯告訴他:“你隻管等著就好,屆時我一定替你狠狠出一口惡氣,讓你心裏再快活。”

湘越星星眼看著他,感動極了:“天鉞哥,你真好!”

天鉞笑著捏了捏他的小臉,對他的感謝十分受用。

雖然湘越有時候很厚臉皮,但快活的樣子也的確可愛,讓天鉞看著就舒暢。相反,湘越要是擺出愁眉苦臉的模樣,天鉞看著也有些不爽快。

當然,這份不爽快肯定不會對著湘越去。但天鉞又不是能受氣的,不對著湘越,那就隻能對著招惹湘越不爽的人去了。

湘越三兩下將忘憂果吃掉,蹲在岸邊就著溪水順手將果核洗一洗,擦幹淨後放進自己的口袋裏。

然後對天鉞說道:“天鉞哥,你能不能帶我去中山域的敖岸山看一看,我想找一下天神熏池!”

天鉞聞言,掐指算了下,問道:“是為那隻夫諸?”

湘越點點頭,抓著機會就誇讚兩句:“天鉞哥你好厲害啊,我都沒說你就算出來了!”

天鉞被他誇的高興,麵上矜持,唇角卻勾了起來。

他摟住湘越,帶他直接來到了敖岸山。

敖岸山在黃河南麵,麵向黃河那一麵長著蔥鬱茂盛的山林,生長著茜草和櫸柳,另一麵則鋪滿了?琈玉,一直鋪到山腳下,那裏有一個有赭石和黃金鋪成的金池。

金池中央有一座玉橋,由?琈玉製成,一頭埋在金池中,另一頭延伸出很遠,跨過山林,沒入黃河之中。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敖岸山很大,卻也很寬廣,尤其是鋪著金池這一麵,湘越掃了幾眼,都沒看到人,疑惑道:“天鉞哥,我怎麽沒看到人,熏池她不在嗎?”

天鉞指向玉橋,一點青光從指尖飛出,直接打在了玉橋上。

玉橋發出泠泠清脆的響聲,一直傳出很遠。

沒過多久,湘越就看到黃河岸裏驟然掀起滔天巨浪,澎湃洶湧的河水在天空中翻滾凝聚,由水波幻化出一道女神的身形,上半身穿著霓裳羽裙,下半身仍是無形的水花。

女神麵色不善地看著山腳上的兩人,質問道:“你們是誰,把我家夫諸怎麽了?為何我感應不到她的氣息了!”

天鉞嘲弄道:“她失蹤有一段時日了,你到現在才發現她不見了?”

女神神色越發冷厲,厲聲質問道:“你什麽意思!”

天鉞抬手,將她從黃河中召喚出來,逼著她現出人形,化身在山頭上。

被他這一手震懾了一下,女神反應過來他的實力強大,自己根本不是對手,看天鉞的眼神帶上了一絲忌憚。

湘越有些好奇,發現眼前的天神熏池好像也並不認識天鉞似的,又開始琢磨起了天鉞的身份來曆。

湘越正胡思亂想著,就被天鉞用手指在腦袋上敲了兩下:“越越,你給她解釋一下。”

湘越捂著額頭,水汪汪的眼瞄了他兩下,然後才給熏池解釋起夫諸是怎麽跑到異世去的,又怎麽遇到了自己,自己過來找她的目的。

熏池聽完以後臉色難看極了:“因為蟠桃盛宴未能如期舉辦,東域又破損的厲害,最近三界各地的天神和異獸都有些鬧騰。我奉陛下之後融入四海山川巡查平亂,沒怎麽回敖岸山……沒想到在此期間夫諸居然出事了,我甚至都沒有發現。”

天鉞說道:“隻不過人不在此界了而已,又沒受傷,也不算出事,你那邊沒有感應也是正常的。”

熏池並沒有被安慰到,神色依然鬱鬱。

好一會兒她才緩過勁來,問湘越道:“我看不出你是什麽來曆,但你既然能在兩界自如穿梭,應當是有大造化的。能否請你將夫諸從異界帶回,屆時我必以重寶酬謝!”

湘越搖頭拒絕:“我不是看碟下菜的人,如果我能帶回夫諸,我現在肯定就直接帶她回來了,而不是做傳聲筒隔著兩界替你們傳話。不過我會盡力在我們那一界尋找中山域對應的竹冊,隻要找到了,我就能將夫諸收入其中,帶她回來了。”

“又或者你有其他辦法的話,你也可以試試。”

熏池無言,如果有辦法,她就直接動手了,哪還用求助別人。

熏池想了想,忍不住說道:“不如我也穿過縫隙,去異界找夫諸吧?”

湘越愣了一下:“這可以嗎?”

天鉞冷笑道:“若是平時也就罷了,天庭這會兒剛出過事,你又有旨令在身,跑異界去就是瀆職,被抓到的話肯定要嚴罰示眾的。不顧後果的話,那你去了也是無所謂的。”

熏池忍不住重重一歎,滿麵憂愁,顯然也在徘徊,既不敢頂風作案,又憂心夫諸的處境。

湘越見她急壞了,忙說道:“你不要衝動啊!你看夫諸消失了半個月你都沒發現,顯然也不是特別急著和她見麵的。你想過去,無非就是憂心夫諸的安危罷了。但這個我可以和你保證,她情況還挺好的,我還替她拍了視頻要帶給你看呢。”

“我來山海界就替她和你報個平安,有視頻為證,所以你就放心好了。千萬別衝動,安安分分在這邊幹你的是吧。”

熏池歎了一聲:“那就勞煩你了。”

隨後又忍不住罵一句道:“天殺的饕餮,還有東域那群癆鬼,專給爺爺奶奶們找麻煩。”

聽到熏池順口罵一句饕餮,湘越臉色差點沒穩住,連忙抬手搓了下,才沒露出異樣。

饕餮和蟠桃的事他知道,不過東域破損,和裏麵的癆鬼是什麽意思啊?

熏池沒注意到湘越的表情,就算看到了也沒上心,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夫諸,也沒心情管別的事,問湘越道:“你剛剛說夫諸拍的視頻是什麽?給我看看成不?”

湘越點頭,翻出手機,把錄下的夫諸視頻給熏池看。

熏池盯著視頻裏的小鹿看了會兒,難看的表情收起點,總算又露出了笑容。

熏池看著湘越說道:“夫諸讓我也拍個視頻給她,勞煩您幫個忙。”

“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湘越給熏池介紹了一下,熏池聽完後表示明白,站在鏡頭前,一板一眼地對夫諸說起了話。

錄完後熏池還不讓湘越離開,讓他在原地等一會兒,然後自己化作水波遁入了下方的金池,沒過多久,拿著兩塊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蔚藍寶石又落到了山頭上。

她將寶石遞給湘越,說道:“這兩塊玉是水之精魄,由天地本源演化出的水晶力形成,其中蘊含著最精純的靈力,到了異界後也不會被打散。請您帶一塊精魄給夫諸,有精魄為她提供靈力,就不怕被天地法則壓製了。”

“另一塊精魄是我給您的酬勞,勞煩您為我們多跑幾趟,替我多照顧一下夫諸。”

拿著水之精魄,湘越想起了前段時間有過的打算。他們準備在山海界煉些法寶靈符帶到現世防身來著,湘越問道:“隻有像精魄這樣的東西到異界後才不會受影響嗎?法寶靈符什麽的不行?”

天鉞解釋道:“終究是兩界不同的東西,兩界天地規則不同,還在互相磨合改變中。不管是人是神,是生靈又或是死物,到異界都會有影響的。區別隻在於影響大小罷了。”

“這樣啊……”湘越有些躊躇,那他準備煉製法寶護體的法子豈不是就沒用了?

不過這個水之精魄倒是能派上一些用場,等回去後慢慢琢磨吧!

告別熏池後,湘越看向天鉞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天鉞本來並沒什麽感覺的,被他一提卻忽然有些不開心起來,問道:“你這一來一回就是為熏池夫諸來的?找我就是給你當個轉運的工具?”

湘越一呆,發現自己真有點用過就扔的嫌疑,頓時有些心虛愧疚,眼巴巴地看著天鉞:“天鉞哥,我錯了……”

天鉞挑著他的下巴逗了逗,含笑問道:“你錯在哪兒了?又要如何改正?”

湘越躊躇道:“我下回就專找天鉞哥玩,不找旁人?”

天鉞故作思考,想了想後才說道:“那便這樣吧,下次你來再扯別的事情,我可是要把你的嘴給縫起來的。”

湘越嬉笑著說道:“不能縫,不能縫,我怕疼的,要用不疼的法子堵我嘴!”

天鉞便盯著他的唇看了看,湘越原本還開著玩笑,被他這一看後卻生出點古怪的情緒,莫名不敢多留,匆匆扔下一句:“我先回去給夫諸報個信,等下次我專來找天鉞哥玩啊!”

說完就直接跑了,留下天鉞在原地眯起了眼。

許久後,天鉞才從原地離開,回去了不周山。

與此同時,北域獄法山中。

一道如轟雷的聲音響徹山穀,驚的林中鳥獸四散。

那聲音問道:“獄法山山神可在?大荒神有令,與麾下異獸山犭軍速速現身領旨。”

話音落畢,一條巨大的人麵長蛇浮現在獄法山的山體上,它繞著山體盤轉一圈,最後縮小化作人形,和一隻人麵犬身的異獸一同跪在地上,恭敬問道:“獄法山山神攜異獸山犭軍拜見神使,敢問神使,大荒神有何吩咐?”

看到他們出現,獄法山天空上方驟然裂開了一道靈力縫隙,與湘越看到過的縫隙都一樣,隻是這個縫隙格外的大,比湘越看到過最大的也就是中州省那道縫隙都要大上數十倍。

那聲音繼續說道:“山犭軍,大荒神有言,此間之國諸行不端,性惡,以噬靈之法修行,天道有常,當有報應。令爾奉命前往此地,降風霍亂其國,三日方休。”

山犭軍,其行如風,見則天下大風。

它的神通能召喚出颶風,全力施展後造成的破壞相當凶猛,平時都被獄法山山神禁用的,沒想到今天卻被大荒神叫去執行這麽個命令。

獄法山山神忍不住想,這縫隙後麵到底是什麽地方,裏麵又幹了什麽事,怎麽惹到了大荒神,居然還讓這位親自挑了一隻異獸去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