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對天鉞一無所知, 糾結了一會兒後也沒什麽可聊的,索性跳過這個話題,思索著如何帶湘越上山。

畢文說道:“我帶你直接飛上去吧。”

猙說道:“他和你妹妹關係好, 讓你妹妹帶!”

畢文不語, 目光從畢方湘越身上劃過,微微抿唇,不同意。

湘越糾結道:“能不能給地麵降降溫?要不然到了山腳, 我也一樣沒地方落腳啊。”

他說的沒錯, 山頂有畢文的宮殿,那是他的居所,赤炎之力隻比山下更濃, 而不會少。

畢方正糾結著該怎麽給地麵降溫時, 畢文示意她將神通收起,畢方聞言照做。

隨即畢文抬手,從遠方召來了四柄精致漂亮的油紙傘, 一人分了一把。

傘柄和傘骨都是青玉製作,入手觸感清涼,傘麵是素淨的白錦, 上麵繡著一隻姿態翩然的畢方鳥, 很是漂亮。

湘越撐開油紙傘,頗為愛惜地撫摸著。

在兩隻畢方收了神通後不久,遠方的天空中飄來了幾朵雨雲,落到章莪山上後下起了細密綿柔的雨水。

畢方盯著那幾朵雨雲微有些茫然,問畢文道:“哥,我們不是火行神獸嗎, 你什麽時候學會降雨了?”

畢文:“……你都說我們是火行神獸了, 這雨怎麽可能是我降的?”

畢方微窘, 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

湘越問道:“那雨是怎麽來的?”說下就下,和神通沒關係,難不成是科學的力量不成?

畢文解釋道:“隔壁有座符惕山,住著能降風雨的天神江疑。平時我們神通放開,他的神通與我們神通相抵,無法在我們這邊降雨。而剛才我們收了神通,他便送來了風雨之力,在我們這邊下了一場小雨。”

“原來如此……”湘越發覺自己想多了,這個世界就是神通稱霸橫行的世界來著。

“現在可以走了。”猙在地上踩了踩,確定地板涼了以後轉身呼喚幾人。

湘越走過去試了試,果然不燙腳了,跟著畢文身後,向章莪山山頂處畢文的宮殿走去。

畢文的宮殿恢宏又豪華,玉石鋪地,金玉砌牆,金碧輝煌,霞光萬丈,遠遠地就閃瞎了湘越的眼睛,他又拿出相機對著宮殿拍攝了起來。

等進入宮殿後湘越更是驚訝地發現,畢文的宮殿裏居然還有侍女。

侍女是由花木精靈和一些修為淺薄的鳥雀所化,她們的裙瓣或發間還能瞧見她們原型的象征,有的是花草樹葉,有的是豔麗的翎羽。

她們捧著果盤在宮殿中穿梭,漂亮可愛的小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三三兩兩成群結伴,口中哼唱著甜美的小調,一室鳥語花香。

湘越看的目瞪口呆,和畢方咬耳朵:“你哥哥的生活好腐敗哦~”

畢方不由點頭,表示讚同。

畢文不自在道:“你們不要誤會,這些花精雀精雖然模樣漂亮,但修為卻很一般,很容易遭人覬覦,我一開始隻是無意間救下了幾隻落難的花精雀精,讓她們住下,為她們提供一點庇護而已。後來不知道怎麽傳的,時不時就有些小妖精上門來求助,我便索性搬了出去,將我寢殿以外的宮殿讓給她們自己折騰去了。隻偶爾要宴客時才會帶客人過來。”

畢方隨口問道:“搬出去?那大哥你平時搬哪住去了?”

猙得意地笑道:“章莪山總共就這麽大,他自己的地盤待不了了,自然就隻能住我的地盤上了。”

畢文目不斜視,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

畢方:?

畢方迷茫的看了他們一眼,隻覺得古怪又莫名極了。

大約是瞧出了湘越的好奇,畢文耐心地帶著湘越在宮殿裏轉了一圈,完了後又用從附近山頭摘來的靈果和刷了蜜汁的炙肉招待湘越,侍女們得到他的吩咐,跳了一段很有特色的舞蹈給湘越看,一派花團錦簇,看的湘越十分滿足,拍攝的也十分起勁。

猙不耐煩看這樣的場麵,隻覺得一群雀鳥嘰嘰喳喳地聲音吵著他頭疼,拉著畢文去了外麵坐著。

隻有畢方和湘越留了下來,和一群鳥雀樂嗬嗬地聊天說著話。

宴至**時,畢方也被拉了進去,和花精雀精們一起載歌載舞,湘越沒參與,他被一隻小異獸纏住了。

那隻是像山貓一樣的小動物,身上的毛色橘黃近紅,腦袋部分卻是白毛。

它不知道是從哪兒溜達進來的,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湘越身旁,動作靜悄悄地,沒發出一點動靜,也沒引起湘越的注意。

直到它沒忍住,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去扒拉湘越相機的鏡頭,湘越一看,屏幕上怎麽多了一隻毛爪子,這才發現了它,然後一把抓住,拎著拽過來放到了腿上。

小山貓和湘越大眼瞪著小眼,黑黝黝的眼眸裏滿是靈氣和懵懂,湘越試探問道:“你會說話嗎?”

小山貓呼哧呼哧地笑,軟綿綿又甜乎乎的,看的湘越一時傻眼,頗為無措。

湘越把相機收起來,抱著小山貓跑到宮殿門口找畢文,他和猙坐著宮門的長廊下,畢文對麵還坐了一個陌生的男子,正和畢文在一副棋盤上對弈,猙靠坐在宮柱旁,無趣地眺望著遠方的風景。

湘越抱著小山貓跑過來,停在畢文麵前氣喘籲籲,看了看他對麵的男子,然後才將手裏的小山貓遞給畢文看:“畢文哥,你快看看這隻小異獸是什麽?剛才我在裏麵玩,它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來我旁邊的,我和它說話,它好像也聽不懂。”

畢文看到小山貓後莞爾一笑,指著對麵的人和湘越說道:“這是隔壁山頭的天狗,你手裏抱著的是他崽子,和他一起過來的。你不用這麽小心,它雖然看著稚嫩,但皮糙肉厚,耐摔的很。”

“天狗?”湘越的功課做的沒湘華哲足,聞言還很驚奇,叫著天狗,但卻長著一個貓腦袋嗎?

他不由多看了幾眼,天狗正好也朝他看過來,兩人視線對在一起,天狗好脾氣地笑了笑,看著就是一副老好人的形象,湘越也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

天狗已經從畢文那裏得知了他的來曆,好奇問他:“你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嗎?你在的那個世界是什麽樣的?”

湘越摸摸下巴,形容道:“那是一個和山海界完全不同的世界……如果你們好奇的話,可以跟我一起過去看看啊。”

“我們也能過去?”天狗詫異,這般問道。

湘越點點頭:“可以啊,但是要先進入我的山海圖,通過山海圖就可以跟著我在兩界來回穿梭了,畢方就是這麽跟著我先去現世,然後又來到章莪山的。”

說著,他看向了手心裏拖著的小山貓,略有些猶豫:“不過也有限製的,必須要神念在山海圖裏的才可以,小天狗估計不能過去。”

湘越記得畢方說過,山海圖存在了至少近千年,小天狗看起來那麽懵懂,肯定沒有一千歲,所以神念不可能在山海圖上。

天狗摸了摸小天狗的腦袋,笑著說道:“那倒未必,它才出生十幾年,與我交融的神念還未徹底分開,若是以神念氣息分辨,大概率我們都會被收進去,並不會被分開。”

畢方冷不丁出現在湘越身後,提議道:“能不能的,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要是可以的話,我們一起去現世唄!”

畢文抬眸看她,微吟:“我們?你也要去現世?”

畢方抱著他的手臂撒嬌:“我還想過去的,現世真的很好玩,那裏有好多有趣的東西。哥哥你也和我一起過去玩玩吧,說不定去了以後你也留在那兒舍不得回來了呢。”

猙聞言皺眉,畢方隨後又說道:“猙大哥,還有天狗大哥都過去,如果你們不喜歡現世的環境的話,我再請越越送你們回來好不好?”

畢方追電視劇正追的上頭,心裏惦記得很,而且現世的確有很多好玩的,所以畢方對山海界暫時沒了興趣,和大哥重逢後很快又想過去玩了。

和畢文說完後,她征詢地看向湘越,湘越自然是很樂意的,表示如果過去後畢文他們不想留在現世的話隨時都可以回來。

最後畢文還是答應了,主要是他看出來畢方對現世很不舍,和妹妹久別重逢,他並不想讓她失望。

他都答應了,猙與天狗自然也沒了意見,都同意去現世轉一轉。

湘越將山海圖召喚出來,很順利地把天狗父子收進了圖中,沒出眾人預料。

之後再到畢文和猙時,便更順利了。

畢文、猙還有天狗的修為比畢方要高一些,到現世後幾個的體型被壓製的更厲害些,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小天狗因為出生時間短,修為不高,體型幾乎沒變化,和縮小後的大天狗站在一起,兩隻天狗的父子身份儼然顛倒了過來。

小天狗對爹爹的變化很好奇,把他扒拉在自己懷裏使勁地舔。

值得一提的是,畢方的體型倒是比一開始大了點,剛來現世時她的體型和畢文現在的體型差不多,但現在卻比畢文高了四五厘米。

據畢方說,這是因為他家頭頂開了一道靈力縫隙的緣故,靈力縫隙越大,山海界穿過來的靈息便越多,與這邊的聯係也越深,他們這些來自山海界的異獸也受益,承受的壓製會被衝散一些。

畢文和猙平時習慣用人形,天狗和他們是好友,和他們見麵時也會變成人形。但他們本體是異獸,原型仍舊是他們最舒服的狀態,在適應力量被封印的感覺後,他們對到現世的變化接受的還算不錯。

畢方高興地帶著哥哥他們要上樓去玩,畢文詢問地看向湘越,湘越說道:“畢文哥,你們跟著畢方去玩吧,我爸媽還有大哥應該還在睡,等他們醒了我讓他們再安排大餐招待你們呀。”

說完就蹬蹬得踩著樓梯,跑到湘宸他們用來暫時休息的房間裏去了。

見他離開,畢文問畢方道:“湘越的家人是睡著了嗎?”

畢方搖搖頭:“他們是意外服用了一種天材地寶,現在應該在洗筋伐髓,等結束後就能醒過來了。”

猙隨口道:“此界靈氣稀薄,也能孕育出天材地寶?”

畢方聞言卻鄭重道:“那個寶貝是越越在山海界尋到的,是不周山那位神秘存在贈送給越越的。我有幸淺酌了一小口,那寶貝絕對是最頂級的,一小口,我足足漲了三百年的修為!”

這下連畢文等人都驚訝了,看過來的目光透著一股震驚。

畢方有些遺憾地道:“可惜哥哥你們與越越結識的時間不太巧,我們前腳到章莪山,後腳那位就來拿走了寶貝,可能你們與寶貝無緣吧。”

畢文微微搖頭:“不說這個了,你帶我們到處轉轉看看吧,湘越說的不錯,他們這一界瞧著的確有些特別。”

畢方聞言來勁了,立刻帶著畢文他們上了樓。

湘越這會兒也來到了家長們躺著的屋子,門一打開,立刻就被一股臭氣衝的捂住了鼻子。

湘越捏緊了鼻子,把門推開了,想將裏麵的氣味散一散,卻被旁邊伸來的一隻手又把門推了回去。

那隻手的主人是湘宸,他說道:“……我開了窗戶散味,這個門就別開了,免得跑到客廳裏去,外麵也沾上味。”

“大哥你醒了?”湘越這才看到站在門後的湘宸,見他頭發蓬鬆,衣服也換了一套,不由說道:“你還洗了個澡。”

湘宸有一點尷尬:“醒來時身體裏排出了很多髒東西,所以就洗了個澡。”

湘越不說話,靠近了一些,然後盯著他猛瞧,湘宸把他的臉往外推一點,好笑道:“你在幹什麽呢?”

湘越驚歎地道:“大哥,你的皮膚好像變得比以前更好了,黑眼圈也看不見了。”

湘宸是工作人,手底下管著相當龐大的集團公司,有時候遇到個大項目,難免要加班忙碌,且年齡比湘越大了十來歲,雖然他注重保養,皮膚看著也白皙幹淨,但到底不比湘越水嫩,有一點點的小瑕疵。

但現在這些缺點完全不見了,湘越手賤地在他臉上摸了兩把,發現摸起來冰涼又光滑,和摸自己臉的感覺似的。

湘宸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才說道:“我問過乘黃了,它說我們這是在洗筋伐髓,靈氣衝刷體內的經脈時將其中堆積的濁垢都衝了出來,所以房間裏才會有這些臭味。而體內被靈氣衝刷幹淨以後,體態自然也變得健康起來。”

皮膚變好隻是其中的一個小影響罷了,還有更多其他的好處,一時都說不完。

湘越驚訝,問道:“那我為什麽沒有洗筋伐髓啊?”

湘宸挑眉,問道:“你確定沒有?”

湘越猶豫了一下下,才說道:“被你一問,我也有些不確定起來,好像是有過幾天身上特別髒,但和你們這樣的效果不能比,我甚至以為我是在山海界玩時弄髒的。”

湘宸莞爾:“那應該就是了,但可能你年輕,身體更好,所以表現出來的不明顯吧。”

湘越想了想,覺得可能是吧,又跑到床邊看了看湘華哲和蔣曼玉。

他們倆還在睡,模樣慘不忍睹,衣服、被子、頭發還有枕單上到處都是汙垢,有的汙垢甚至還泛著綠光,簡直跟毒藥似的,味道也十分感人。

至於湘宸原本躺著的地方,則被一床幹淨的被子蓋住了,遮的很嚴密,湘越想伸手掀開看看,湘宸卻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盯著他,見他有動手的傾向,就要拍開他的手,不準他看。

不信邪的又伸了伸手,湘越才嘟著嘴放棄,和湘宸坐在了靠窗戶旁的沙發上。

在屋裏坐時間長了,好像也聞不到味了,湘越便和湘宸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哥,你都醒了,爸媽他們怎麽沒醒啊?”

湘宸沉吟:“他們年紀大了,毛病肯定比我多。等體內的毒素都排清,應該就會醒了。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可以下去玩玩,等爸媽醒了我再叫你過來。”

湘越搖搖頭:“不去了,我都在山海界玩半天了,我陪你一起守一會兒吧。”

湘宸聞言應了一聲,也沒有再勸。

湘越等了等,見湘宸就這麽不說話了,頓時有些著急,眼巴巴地看著他,問道:“哥,你怎麽不問問我饕餮的事情解決的如何了?”

湘宸眼中劃過一抹笑意,含笑說道:“反正你也憋不住,自然就不急著問了,你看,我這不就是等到了嗎?”

湘越鼓起臉,氣呼呼地看著他。

湘宸不由又笑了,過一會兒才說道:“說說看吧,它處理的怎麽樣了?”

被他一捧場,湘越的臉色立刻好轉,下巴也揚的高高的,神情驕傲極了:“處理的特別完美,你絕對想不到我是怎麽辦的!”

難得看到他如此猖狂的傲慢樣,湘宸微微一怔後,倒是真生出了幾分好奇心,催促道:“那饕餮如何了,說來聽聽?”

湘越卻惦記著剛才自己沉不住氣地表現,擺足了架子,等湘宸又哄他幾句後,他才‘勉為其難’地說道:“你閉上眼。”

湘宸配合地閉上眼睛,感覺到額頭上被貼了一個東西,那個東西似乎是方形的,像是冰塊或玉,給湘宸一種很冰涼清透的感覺。

湘越說道:“等下如果你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往腦子裏鑽,不要反抗,敞開心扉去接受它,能做到嗎?”

往腦子裏鑽?

說話的人是他一手帶大的寶貝弟弟,湘宸相信他不會傷害到自己。努力忽視湘越略有些驚悚的形容,在做好心理準備後,湘宸輕輕應了一聲:“嗯。”

湘越在得到他的回應後,口中念起了一段晦澀的咒語,湘宸聽不懂他念的東西是什麽,隻覺得這段咒語雖然聽著複雜難懂,但其中卻蘊含著一股莫名的韻律,聽著很悅耳。

湘越越念越長,念了很久都沒有將咒語念完,湘宸都很納悶他是怎麽背下如此冗長複雜的咒語,還背的如此流暢,中間連一句磕絆都沒有。

湘越心中也有著同樣的想法,正在心中淩亂。

在將封印著饕餮的神符交給自己後,天鉞還傳授了他一段咒語。咒語太長太複雜,湘越根本記不住,為此還特意打開了手機錄音功能,央求著天鉞重新念一遍,念的慢點,他好錄下來,回去背一背。

天鉞見狀,索性給他念了一段新的特別簡單的咒語,這個湘越倒是很快就背下了。

在將神符貼在湘宸的紫府上後,湘越念了天鉞後教的那段咒語。

這句咒語他很快就念完了,念完以後卻感覺整個人都不對了,好似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劈裏啪啦地念出了那一串他根本沒記住的咒語,非常流暢自然。

湘越震驚地念了近五分鍾,總算是背完了這段複雜又冗長的咒語,咒語落畢——

白玉神符上的獸紋行雲流水般勾繞著亮起,化作了一隻黑色流光,流光外還纏繞著一道細細的金色鎖鏈,兩者緊縛在一起,直衝進了湘宸的紫府。

湘宸的紫府被入侵後,身形也不由震了一震,本就筆挺地脊背更是繃的筆直,頭顱也不由揚了起來,露出他脆弱修長的脖頸。

湘越緊張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看到他放鬆下來,人無力地向一旁癱軟倒下,被湘越及時扶住。

湘越小心翼翼地戳了下他的臉頰,擔憂道:“哥,你怎麽樣啊,沒事吧?”

湘宸睜開眼睛,鳳眸裏竟有些水意,眸光璀璨明亮,他的聲音頗為氣軟虛弱,有氣無力地問湘越道:“你剛才到底弄了什麽東西進我身體裏?”

湘越:“呃……是饕餮。”

“什麽?”湘宸被他的回答驚了一下,發現自己果然對弟弟放心的太早了。

湘越摸著鼻子說道:“就是我碰到了天鉞大哥,然後和他說了我的困擾嘛。他說沒辦法把饕餮永遠困在山海界,他總有一天還會來到現世的。我問他為什麽,他不告訴我,隻說如果我怕饕餮回頭報複我們的話,可以幫我殺死饕餮,或者將饕餮拘役。”

“雖然饕餮之前欺負了大哥你,但不是沒成功嘛,我總覺得直接殺了他心裏有一點點負擔,正好這事給我提了醒,我覺著大哥你安全沒有保障,所以就選擇了後者,並將拘役的機會給了你,我有山海圖保護,用不上。”

湘宸微微頷首,明白了湘越的想法打算。

感受著身上的變化,湘宸把自己的衣領解開,敞開胸口,兩人看到,他的左胸處附著一大片黑色的紋路。

湘宸的肌膚很白,黑紋與之形成強烈地對比,妖豔奪人,頗有種觸目驚心般顫栗感。

湘宸伸出手指,指尖輕柔地撫過黑紋,最後停在一處,重重一按。

濃重的黑霧從中溢散而出,大半覆蓋在湘宸身上,其中一縷纏上了湘宸的手腕,待黑霧散去之後,一個和之前那黑衣少年很相似、但要更加成熟高大、神情也更陰鬱駭人的男人站在原地。

男人緊扣住湘宸的手腕,一手掐住了他的脖頸,將他給壓在了沙發上,眼神殘忍腥冷,旁觀的湘越看著都覺得嚇人,好似自家大哥下一秒就要被這個人給撕碎了一般。

湘越剛想動作,卻被湘宸製止,他甚至微笑著,平和安穩,一點也看不出緊張驚惶:“越越,不用慌張,饕餮隻是跟我開個玩笑而已。”

“玩笑?”眼前的陌生男人,也就是饕餮冷冷一笑:“我可是恨不能將你剝皮抽骨,碎屍萬段。”

湘宸淡淡笑道:“很可惜,你也隻能想想了。畢竟我們的契約極不公平,你根本無法傷害到我,而我死了,你也一樣會死。”

湘宸的話說完,饕餮的表情愈發冰冷扭曲:“本座縱橫山海,便是到了天庭,滿天神佛見了我都要退避三舍,沒想到居然一朝不慎,竟然栽在了你這個弱小人類手裏!”

被湘宸的氣定神閑感染,湘越也淡定了很多,聞言還樂嗬嗬道:“好倒黴啊,你原來居然這麽厲害的嗎,這翻車也翻的太厲害了吧。”

饕餮被他氣的一哽,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湘宸麵色微冷,不悅地斜睨他一眼,命令道:“放開我,去旁邊坐著,把你那表情收一收,少在我們麵前擺著個臭臉色,沒人吃你哪一套。”

在契約成立後,湘宸從契約和饕餮那裏得到了很多記憶,雖然才契約不久,卻已經能生疏地操控著饕餮的行為。

饕餮鐵青著臉放開他,往後退了好幾步,坐在了旁邊的位置上。

湘越躲在湘宸旁邊偷偷打量著他,饕餮和初見時有很大的變化,初見時他是少年模樣,外表瞧著隻有十五六歲,肉眼可見地稚嫩,現在卻是成年人的外表,身材高大健壯,精致的外表不變,仍然好看,卻顯得攻擊性十足,頭頂還有兩隻微彎的長角,滿身地煞氣如有實質。

湘越小聲問道:“哥哥,他是我們一開始遇到的那隻饕餮嗎?怎麽看著不一樣了。”

湘宸若有所思:“現世對山海界過來的異獸有壓製,他之前的模樣應該便是壓製所造成的,所以看著才小了很多歲,現在這應該才是他的真實外表,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壓製不見了,饕餮先生願意為我們解惑嗎?”

饕餮冷哼一聲,扭過臉,用行動表示自己的拒絕。

湘越繼續和湘宸咬耳朵:“哥,他看著好不服氣的樣子。”

湘宸淡定道:“不服氣又能如何呢,反正他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了。”

饕餮猛地看過來,眼中怒火熊熊。

湘宸冷笑道:“你覺得自己虎落平陽被犬欺也好,我小人得勢也罷。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自然配不上神佛都敬畏的凶獸饕餮,可惜世事多無常,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如今你已經落在我手裏,奉勸你還是乖乖聽話為好。我並不是那種惡行惡語的人,你尊重我,我自然也會尊重你。”

饕餮嗤笑:“你這態度也算的上是尊重?”

湘宸幽幽吐字:“你自找的,是你先招惹我們的。”不止是現在,還有之前脅迫湘宸那一回事。

如果不是他現在脅迫湘宸提醒了湘越,湘越不會擔憂湘宸的安危。如果不是他太躁動,讓湘家人感覺到威脅,他們也不會想方設法要斷絕他的後路。

都是他自找的。

饕餮咬著牙,湘宸的話太冷酷冷血,他不想說出來嚇著自己弟弟,但卻用契約功能狠狠地諷刺了饕餮一頓。

饕餮心裏恨得要死,卻還覺得他說的話有道理。

怪,隻能自己運氣不好,誰他媽想到這普普通通的世界裏居然有個這麽硬的鐵板呢。

見饕餮似乎消停了一點,湘越也開始和湘宸邀功:“哥,怎麽樣,我這次事情處理的是不是特別好?”

湘宸揉了揉他蓬鬆地卷發,誇讚道:“我家弟弟真是個小天才。”

湘越立刻得意地笑了起來,饕餮看他的眼神很不友好。

湘宸感歎道:“我們能這麽順利地轉危為安,都多虧了那位天鉞先生的幫助,那位天鉞先生當真是位好人。”

湘越也猛點頭表示附和:“對的對的,天鉞大哥真的就是人美心善的代名詞,他真的可好可好了!”

饕餮覺得這對兄弟倆簡直和他犯衝,他們居然誇那個叫什麽天鉞的‘人美心善’?

哈,那個小卷毛忘了天鉞問如何處置自己時,不是殺就是剮的建議了?

這麽昧良心的話,居然也說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