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微微鬆開手, 讓湘宸恢複了些許自由。
湘宸摸摸脖子,沉著臉發動車子,往家的方向駛去,在轉彎路口時不經意間看向湘越, 湘越的視線也正到處亂瞟著, 然後與湘宸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
湘越對著湘宸比了個手勢,湘宸默不作聲地把車開進附近一條偏僻無人的小路裏。
湘越微微咬牙, 運轉靈力輸入到山海圖中, 並未將山海圖召喚出, 直接將神紋對準了黑衣少年。
在青光的照耀下黑衣少年瞳孔驟縮,咬牙切齒地瞪著湘越:“原來是你……”
話音未落, 人已經從原本的座位上消失, 被湘越收入了山海圖裏。
待黑衣少年的身影消失後, 湘越重重吐出一口長氣, 繃緊的力氣瞬間消失,身體無力地癱在了座位上, 不停地拍著胸口,滿是慶幸道:“我果然是天選之子,呼呼, 剛才都嚇死我了。”
湘宸雖然沉著臉, 心中卻也很慶幸,他弟的運氣是真的好,那個黑衣少年顯然不是善類, 但好巧不巧, 居然是從山海界裏跑出來的。
比實力, 湘越肯定比不過他, 但架不住湘越有法寶在身, 直接祭出山海圖,形勢驟轉,兩人立刻化險為夷了。
湘宸轉了轉脖子,覺得舒服了,才又發車回頭:“回家吧。”
湘越還在琢磨那個黑衣少年的來曆:“這人到底是誰,他怎麽知道我們家有玉葫蘆的。”
湘宸冷臉道:“可能是他長了隻狗鼻子吧。”
湘越眨眨眼,想到剛才黑衣少年貼著大哥脖子又蹭又嗅的樣子,湘越摸了摸鼻子,識趣地不再揪著這個話題,和父母打起了電話,將他們倆的驚奇經曆繪聲繪色地描述給父母聽。
到家後兄弟兩立刻被父母圍住,被爸爸媽媽好好地關愛了一下。
湘越進屋後打開山海圖,搜尋著上麵被點亮的綠名字,很快就鎖定了一個極陌生的名字,麅鴞。
湘越念道:“麅鴞,這名字很陌生啊,又是個冷門的異獸嗎?”
湘華哲:“……嗬嗬,他可一點都不冷門,說出他另一個名字,你就知道他是誰了。”
湘華哲早就將公司事務交給了湘宸,而湘宸能力也很強,基本不用他操心,所以湘華哲很閑,平時沒事就研究山海經,不能說了如指掌,但大部分異獸的名字和能力還是能對上號的。
“是誰?”
“饕餮。”
饕餮!這個異獸湘越還真知道。
湘越頓時了然:“怪不得他鼻子那麽尖……”
湘宸幽幽掃了他一眼,湘越識趣閉嘴。
湘越看著麅鴞的名字發愁:“饕餮好像很厲害,而且他還能變成人形,畢方它們都從來沒變過人形的!”
“你說我們拿他怎麽辦好,就這麽把他封印在山海圖裏嗎?”湘越發愁:“我都不敢把他放出來,我怕把他放出來後來不及製住他,他會傷到你們。”
蔣曼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難得你也考慮的那麽周全。”
湘越翻了個白眼,又小瞧他。
湘越提出了問題,一家人卻也想不出好法子。
別說是他們家,就是去求助特事處,他們也不一定有法子,饕餮畢竟是傳說中的異獸,而之前他也說過現世對他而言沒有一點威脅這種話。
要不是湘越手裏有山海圖,結局如何真不好說。
見大家一時間都想不到好辦法,湘越試探地提議道:“要不然我去不周山問一問天鉞?”
幾人的目光瞬間都落了過來,湘宸客觀說道:“總是打擾,對方可能會不喜。”
湘越苦惱道:“那就隻能等畢方它們醒了,也不知道它們要睡多久。”
湘越發愁著饕餮的處置方式,卻不知道大哥和父親更多了一層憂慮,他們怕湘越太惦記著求助天鉞,又像那天晚上那樣分魂離體被山海圖帶去不周山。
好在這一回並沒有發生這樣的事,一連過去了十多天,湘越始終很正常,並沒有意外跑到異界去。
但湘越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左腕在不停地發熱,有時候還覺得裏麵有小豆豆在亂撞,他告訴了父兄,很擔心那是饕餮在嚐試,想要破開他的禁錮跑出來。
一家人商量後,決定再等三天,如果畢方它們還沒有醒,就讓湘越去不周山求助天鉞。
這三天裏,湘越的高考成績還出來了,分數挺不錯的,過了一本線。
湘越沒有追求,也沒有在學業上更進一步的想法,衡量後報了本地的一所綜合大學,選了一個課程不怎麽多的專業。
而在填報專業後第二天,畢方它們陸陸續續地也終於醒了過來。
看到畢方醒來後湘越激動極了:“畢方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就要去異界冒險了!”
剛醒來的畢方一臉迷茫,湘越劈裏啪啦地把自己的問題給倒了出來:“畢方,像你們這樣被我收緊山海圖裏的異獸會受我的控製嗎?你們睡著的時候我遇到了一隻凶獸,它被我收進了山海圖裏,但我總覺得它快要跑出來了。這個家夥特別凶,一見麵就挾持了我大哥,我怕他脫困後再傷害到我的家人,正急著呢。”
畢方反應了一會兒才聽明白湘越的意思,聞言說道:“有山海圖在他傷不了你,而山海圖裏雖然有我們的神念,理論上來說如果你修為夠的話,是可以通過神念控製我們的。”
湘越哭唧唧:“我修為並不夠……”
畢方沉默一瞬,問道:“這家夥很厲害嗎?你不要怕,我們都會保護你和你家人的。”
湘越小心翼翼的說道:“他的實力在什麽境界我也說不好,但他能變成人形。”
畢方一怔,立刻道:“不可能,實力越強在現世受到的壓製越重,我之前也嚐試過變成人形,並未成功。”
湘越驚奇,話題不由歪了一瞬:“你能變成人形?我怎麽沒看到你變過?”
畢方不在意道:“我好歹有幾千年修為,又是有名錄的神獸,怎麽可能變不成人形?不過我更喜歡原型狀態,覺得這樣更舒服,在山海界時除非必要並不想變罷了。”
“來現世以後倒是想變成人形,畢竟原型在這邊太顯眼了,想出門也不方便,可惜卻因法則壓製而無法變化,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會同意進動物園。”
湘越哦哦點頭,明白過來,他以前見畢方它們不變人形還以為它們是不會變,現在才知道它們是不想變,畢竟人類天生就這個樣子,但異獸們卻不是,它們肯定更喜歡自己原型。
湘越說完後又愁道:“既然你受限製不能變成人形,那為什麽饕餮能變啊?”
湘越很是不解,畢方卻聞言一動:“你說的那隻凶獸是饕餮?”
湘越點頭,畢方細細一思索後恍然道:“我明白那隻饕餮為何能在現世也保持住人形了。”
“首先他本身修為肯定是極高的,沒交手前我也沒法判斷他到底有多少年修為,但既然他是上了大荒神山海經的那一隻,修為最低也有一千五百年。”
“而饕餮好食,他的神通可吞萬物,也能通過神通汲取吸收靈氣。他剛穿越現世時情況應該和我們差不多,但他後來肯定用神通吸收了此間靈氣來恢複自身。就是不知道他從哪找到的洞天福地,提供的靈氣竟然都能供他變化出人形。”
湘越猶豫了一下,問道:“那你……是那隻饕餮的對手嗎?”
畢方沉默一瞬,緩緩搖頭:“在異界,我也不一定能打過他,而在現世,對比下兩人的情況,我估計更不是他
的對手。”
湘越聞言重重歎了一聲,畢方給他出主意道:“你不就是怕他傷害到你的家人嗎?那你可以把他帶回山海界啊,反正他是傷不到你的。等把他扔過去後你再回來不就行了嗎?”
湘華哲他們不知道何時進來了,站在一旁旁聽,聞言湘宸便道:“他之前就是穿過靈力縫隙從山海界跑過來的,既然能過來一次,肯定還能再過來第二次。而越越把他收進過山海圖裏,經此一事後他肯定記住了我們一家,如果他再次通過靈力縫隙穿過來,默默跟上我或者爸媽其中一個並實施報複……我們三個都無法抵抗。並不是每次都能像這次這樣運氣好,越越正好跟在我們身旁。”
“而饕餮被越越收服過一次,下次肯定會更注意不出現越越麵前。如果他選擇在暗地裏搞鬼,我們可能連是誰在搞鬼都弄不明白。”
畢方聞言也覺得有道理,一時間有些犯愁。
湘越歎了口氣,說道:“我還是厚著臉皮再去找一次天鉞吧,正好我要還玉葫蘆給他呢,到時候順便問一下。”
蔣曼玉坐在羅羅身旁,伸手捏了捏它的小耳朵,問道:“乘黃它們還沒醒嗎,還要睡多久啊?”
畢方看了它們一眼,忽然飛過去,對著小幾隻的耳朵就是狠叨幾下,沒一會兒幾次異獸就嗷嗷叫著跳了起來。
湘家一家人:“……”
畢方淡定道:“它們喝的沒我多,我都醒了,它們沒道理還沒醒,估計是睡迷糊了,叨幾下就行了。”
它這麽說著時乘黃它們正愁眉苦臉地扒拉著耳朵,聞言撇來幽怨的眼神,顯然是被它叨狠了。
湘華哲隨手抱過一隻小馬駒在懷裏摸了兩把,沉思片刻說道:“等下越越你帶著玉葫蘆和畢方去章莪山找畢文,在你走之前,我和你媽媽哥哥一人飲一滴玉液。乘黃和羅羅它們這次就別跟著去了,留在這裏保護我們怎麽樣?”
這十幾天裏湘宸已經手裏的事務交接差不多了,隨時可以服用玉液。隻是他們擔心家裏就湘越一人醒著的話事情安排不過來,所以就沒有立刻服用。
如今幾隻異獸都醒了,他們也沒有顧慮了。
乘黃乖巧道:“沒問題噠,我一定會保護好爸爸媽媽的!”
羅羅好奇問道:“你們喝了以後也會睡好長時間的覺嗎?”
湘宸笑道:“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的。”
羅羅鼓起小胸膛,把頭仰的很高:“沒事的,你們盡管睡吧,羅羅會徹夜不眠地守護你們的!”
它這兩天表麵在玩手機,實際上卻偷偷地在學習,學了不少成語,用的對不對暫說,自覺說話比以前有水平多了。
它可愛的模樣驅散了一點漂浮在眾人頭上的陰霾,一時間屋裏布滿歡聲笑語。
時間順序安排妥當後,湘越取出玉葫蘆,讓爸爸媽媽在收拾出來的屋子裏睡下,擰開葫蘆嘴用滴管取了點,一人喂了一小滴。
當玉葫蘆被打開時,湘越左腕神紋裏的小豆豆掙紮地愈發凶狠,湘越心驚膽戰的,隻覺得下一秒饕餮就要破開封印跑出來一般。
等父母兄沉睡過去後一刻都不敢遲疑,擰緊了葫蘆嘴,帶著畢方穿越去了章莪山。
等到了異界以後他才敢去看手中的山海圖,其餘幾個熟悉的名字都泛著淺淺溫柔的綠光,唯有麅鴞的名字亮的跟鬼火似的,很是陰森嚇人。
湘越想到家人們這幾日的心驚膽戰,心中一陣惱火,放出畢方後也沒將圖紙收進神紋,卷巴卷巴夾在了胳膊裏,和畢方說起話來。
湘越問畢方道:“畢方,你看看這裏是你的家嗎?”
畢方四處張望著,眼底滿是陌生,又帶著一絲熟悉的懷念:“這裏並不是我家,應該是哥哥在地變後占領的地盤,但這附近的環境我很熟
悉,受我們的神通影響,我們畢方居住的地方都寸草不生。”
湘越蹲下來,手在地上摸了摸,有些驚奇地說道:“這山真的和《山海經》裏描述的一樣,是玉石鋪的哎!看上去好漂亮啊。”
畢方通過這幾天惡補的電視劇已經知道在現世哪些東西屬於貴重了,聞言豪氣地一揮手,很大方道:“等我看到我哥以後,我讓他敲一塊給你帶走!”
湘越開心道:“好啊好啊。”
畢方輕吸一口氣,囑咐湘越:“你站著離我遠一點……我要召喚我哥了。”
湘越哦哦應了一聲,往和畢方相反的地方跑去,離它兩三百米遠才停下。
等他站遠以後,畢方張開了它青羽朱紋的雙翼,在陽光與玉石交映地光輝照耀下,朱紋從羽翼根處一點一點亮起,徐徐在翅翼上蔓延開來,如同微末的火光落在青青的草原上,轉瞬間蔓延成燎原烈火。
赤紅的火光自它身上爆發,天邊紅霞遍布,炎氣在四周蔓延開來,接觸到湘越時自動避開,但湘越卻仍受到了些影響。
雖然畢方的氣息認得湘越會自動避開,但很遺憾,被它炎氣燒的滾燙的玉石地板不認得。湘越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慢慢地,腳底忽然熱了起來,先是兩隻□□換著站,慢慢地就變成了踮著腳尖。
湘越被這變化搞得欲哭無淚,剛要叫畢方,忽然他的衣領被什麽東西揪住,順勢把他從地麵提了起來。
湘越驚的連忙回頭去看,然後看到了天鉞那熟悉俊美的麵龐:“天鉞!”
天鉞斜了他一眼:“你怎麽這麽傻?畢方施展神通時不知道離遠些?”
湘越沮喪道:“我也不知道這個‘遠’的概念究竟是多少啊,我還以為這樣也夠遠了呢。誰知道它的力量會把地燒的那麽燙,我這得跑出章莪山才安全呢。”
天鉞無語。
湘越失落了一會兒,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好奇地問天鉞道:“天鉞大哥,你不是住在不周山嗎,怎麽過來這裏了?你是不是想我了,感應到我過來了特地來找我啊。”
天鉞:“……你想多了,我是來拿我的玉葫蘆。”
湘越自作多情了一番,卻一點也不覺得害臊低落,就著這個姿勢把手伸進了包裏攥出了玉葫蘆。
天鉞將他放到地上,湘越一慌,腳尖下意識踮起來,卻驟然發現地麵不熱了。
他低頭一看,發現以天鉞為中心,周圍一小片範圍裏的地麵都冰涼涼的,顏色也跟著清潤,不像其他地方的玉石被燒的赤紅,頓時明白這是天鉞做的,放心的放平了腳。
天鉞冷眼看著他的舉動,見他的注意力又回來後才伸出自己那隻好看的手,淡淡道:“玉葫蘆給我吧。”
湘越把玉葫蘆放在他手心裏,然後一把握住了天鉞的手。
天鉞微頓,往回抽了抽,沒**,隻好問道:“你要做什麽?”
湘越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麵露懇求之色:“天鉞大哥你先別走,我最近遇到了一個大麻煩,畢方它們都沒法幫我解決,我思來想去,覺得能幫助我的隻有你一人了!”
天鉞漫不經心地道:“哦?是什麽樣的難處呢,說來聽一聽吧。”
湘越連忙把自己遭遇饕餮後的一係列事情和思考到的各種方法及其隱患都說給了天鉞。
天鉞靜靜地聽完,問他:“原來就這點小事,這個很容易解決,你想要如何處置它?將它拘役在你身旁供你驅使如何?”
湘越忙擺手拒絕:“這樣不好吧,我就希望它能被永遠留在山海界,再也不能去現世找我們的麻煩就行了。”
天鉞聞言卻直接拒絕:“這個不行,畢竟……”
他頓了頓,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完,湘越總覺得後麵有什麽不得了的內容,下意識追
問道:“畢竟什麽?”
天鉞淡淡道:“和我無關,反正你隻要知道,除非他死,否則他遲早還會出現在現世。如果你怕他過去,我可以為你殺死他。”
湘越:“……那還是讓我拘役他吧。”
湘越其實也很氣憤饕餮挾持大哥的事,卻也並沒想殺死他。
這種想法無關善良,單純就是他不敢殺人,也不敢做出直接或間接導致他人死亡的決定罷了。
當然,最主要還是因為湘宸沒出事,如果湘宸受傷了,湘越肯定不會輕易和饕餮這麽算了的,不過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饕餮顯然也討不了好的。
天鉞從他的胳膊裏抽出山海圖,展開看了看,隨後說道:“山海圖裏有一縷饕餮的神念,等下我用神符捆束住這縷神念。隻要你將神符捏碎,神符便會融入你的神魂,而饕餮也將會認你為主,無法再違抗你的命令。”
“這樣就可以了嗎?感覺好神奇啊。”湘越驚歎道。
天鉞不可置否,並不理解這神奇在什麽地方。
不過湘越豐富的表情變化還蠻有意思的,天鉞覺得頗為有趣,倒也耐心十足,製作好的神符將其遞給湘越,示意他將其捏碎。
拿到神符的湘越沒有照做,而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後說道:“天鉞大哥,你說我可以將神符給別人嗎?我讓其他人用的話,那個人能不能借此控製住饕餮啊?”
“誰?”天鉞微微皺眉。
湘越坦率道:“是我大哥啦,親生的,一個爹媽的那種。他之前和我一起遇到的饕餮,還被饕餮占了便宜呢,我感覺大哥挺生氣的,就想把饕餮交給他教訓一下。”
“不過這隻是其中一點點的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我突然想到我有山海圖護體,還有修為在身,遇到危險時能自保。但我家人們目前都是普通人,爸爸媽媽不怎麽出門也就算了,大哥老是出門,就很容易遇到危險,所以我想讓饕餮認他為主,這樣我不在他身邊時饕餮就也能替我保護大哥了。”
天鉞聽到湘越是要給他哥哥後就沒興趣了,卻也沒打斷他的話,安安靜靜地聽完,又捏了幾個像法陣一樣的東西將其打進神符裏,然後遞給了湘越,並交給他怎麽使用。
湘越兩手握住神符,星星眼看著天鉞,開心道:“天鉞大哥你真的好好啊,謝謝你,我實在是太愛你了!”
天鉞輕咳一聲,湘越總是愛啊想啊的掛在嘴邊,天鉞一開始很不習慣,但聽多了,好像又還好,他矜持道:“如果沒別的事情,我就走了。”
湘越下意識伸手將他拉住,天鉞看著他,微微挑眉:“怎麽,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湘越連忙搖頭:“沒其他事情要你幫忙了。”
天鉞瞄了眼湘越拉著他的手,湘越放開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這次要不是有你在,我一定沒辦法解決饕餮的事。我隻是想感謝你一下,畢竟你一直以來幫了我好多。”
天鉞似乎有些詫異,過一會兒才問道:“那你準備怎麽感謝我?”
他似笑非笑:“尋常東西,我可是看不上眼的。”
湘越弱弱地道:“可是我估計拿不出你看的上的好東西……”
從那個玉葫蘆就知道天鉞能看上眼的東西是什麽水準,雖然湘越在現世挺有錢的,但他蠻有自知之明,清楚那樣的寶物先不說現世有沒有,就算是有,他也接觸不到。
“那你要怎麽感謝我呢?”天鉞認真問道。
湘越一時間被問住了,他原本隻是有個模模糊糊的想法和打算,見天鉞要走,就想告訴他一聲,提前說一下自己會帶著禮物去拜訪他,屆時可能會有一點打擾,但並沒想好要給天鉞準備什麽禮物。
如今被天鉞認真一問,還沒想好的他頓時陷入了局促忐忑之中。
天鉞等了一下,看出了他的局促茫然,微微一笑:“不知道你們異界的吃食口味如何,如果你沒有想法,可以帶一些吃食讓我嚐一嚐。”
想了想,又補充道:“模樣不必太過精美,風味當上上佳。”
湘越精神一振,滿麵的茫然一掃而空,高興道:“這個簡單,等回去後我一定好好打聽,拜訪手藝最好的大廚,帶他們的絕活給你嚐嚐!”
湘越掰著手指數道:“蒸燉鹵炸醃烤……除了正菜還有各種小吃糕點和不同風味的粥食,我們國家至少有幾萬種吃法!我一天吃一種,要吃兩三輩子才吃得完。”
天鉞露出感興趣地神色,笑著說道:“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湘越很想和天鉞炫一炫,但沒敢把話說的太滿。
畢竟天鉞可不是乘黃它們這些沒見識的小土獸,玉葫蘆裏瓊漿那種芬芳他到現在還記得,美味地讓他都形容不出來。
湘越問他:“那我下次帶著吃的過來後就直接不周山找你嗎?”
天鉞:“隨便,無論你落在哪裏,我都可以隨時出現在你身旁。”
湘越驚歎道:“那麽厲害嗎……山海界可是很大的。”
他還拿畢方它們舉例:“而且每座山都有異獸或天神的,畢方以前想回家卻不能回,就是因為那些天神異獸不準它從他們地盤上飛過,隻是飛過都不允許,他們會允許你在他們地盤上玩?”
天鉞靜靜地看著他,湘越摸了摸鼻子,總覺得從他眼神中看到了幾分鄙視。
好吧,天鉞應該是很厲害的,那些異獸大概並不敢反抗他。
湘越不由問道:“天鉞大哥,你是天神嗎?我之前在現世裏試圖搜索你的名字,但什麽都沒搜到。”
天鉞輕輕道:“我並非那些需要供奉的天神,無需香火信仰,自然也不必在世間傳頌自己的名號。”
湘越似懂非懂,天鉞看著他,忽然伸手在他頭頂輕輕摸了一下,湘越的頭毛微卷,蓬鬆且軟,手感很是不錯。
天鉞笑道:“山上有人尋來了,不便打擾他們兄妹團聚,我先走了。”
說完,又等了幾秒,見湘越這回沒再扒拉著他‘動手動腳’,便知道他真的沒事了,往後輕退兩步,一轉身,頎長的身姿化作數道微芒,從原地消失不見。
湘越見他走了,注意力連忙放到了前麵的畢方身上,把胸前的攝像機打開,對準天空中的青色神鳥開始拍攝。
天鉞的預料極準,沒過兩分鍾,一道赤芒便從章莪山的山頂飛出,落在了湘越不遠一些的地方,化成了一位身著紅繡青袍、容顏氣度都十分清俊淡雅、頗有溫和君子之風的長發美男。
看到他現身後空中的畢方高興地喊道:“哥哥!”
然後變成了一個背負雙翼、身著青色羽裙的小少女,直衝衝地撲進了青袍男子的懷裏,模樣瞧著並不大,隻有十五六歲這個樣子,容顏還帶著些許稚嫩,卻已經能窺出她的絕代風華。
湘越沒想到畢方人形居然那麽漂亮,還有畢文,也是極為出色的美男子,和他大哥比都不差了,隻比天鉞遜色點,一邊感歎著,一邊把攝像頭對準了他們,決定等回去後將視頻洗出來,還要切幾張照片,做成寫真集送給畢方。
湘越拍攝地很認真,那邊的兄妹也很配合,失散多年的親人終於團聚,氣氛十分感人。
這時,山頂卻傳來一聲恐怖的咆哮,嘯聲如若雷霆般洪亮震撼,在耳邊轟鳴炸開。
湘越被這聲音吼的一陣頭暈眼花,不由抬頭看天,然後就看到一隻體型高足足有十多米的恐怖異獸正從從山頂踱步走來。
它的體型和豹子很像,毛色赤紅,頭頂有一根烏黑發亮的長角,身後搖晃著五根長而有力的豹尾,隨著它走路而不時地拍打向地麵,
每一次拍打,都能聽到玉石劈啪碎開的聲音。
這隻異獸的外貌特征很明顯,已經熟背山海經章莪山段落的湘越立刻認出了這隻異獸是誰——
猙。
猙的體型太龐大了,曾經在湘越看來已經很嚇人的羅羅在這隻恐怖的異獸麵前和小孩子沒兩樣,體型足以稱得上是袖珍。
猙的眼神很冷,湘越發現它一直盯著畢方和畢文看,心情貌似不怎麽樣,但並沒有做什麽,隻是眼神惡狠狠的。
湘越盯著它看了兩秒,將鏡頭轉過來,對準了猙。
它實在是太大了,離湘越又比較近,鏡頭甚至都沒法將它完整的模樣給拍下來。
湘越調試著鏡頭和焦距,忽然間猙轉過頭,視線從畢文身上移開,落到了湘越身上。
它龐大的頭顱貼近了湘越一點,想看清楚他的模樣。
湘越怕他一個激動把自己給吃了,連忙說道:“我是自己人,我是畢方的好朋友,特意送她來和哥哥團聚的!”
說完以後,湘越覺得自己好像被猙給瞪了一眼。
然後就聽猙衝畢文說道:“畢文,別和你妹妹黏黏糊糊了,你妹妹的恩人還在這裏呢,你不過來招待一下他嗎?”
“恩人?”畢文轉頭向湘越方向看了過來,頗為不解,牽著畢方的手從天上飛落至湘越麵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猙也順勢變為人形,他的人形態很豪放,皮膚是麥色的,模樣很俊美,一雙狹長淩厲的眼眸最為突出。
他赤著精壯的胸膛,脖頸上掛著一條用獸皮筋穿起來的彎角,下半身隨意地挎著一條簡單的獸皮裙。不同於畢文柔順的黑發,猙的頭發極短,幾近於沒有,但他也不是光頭,能看到一層短短的青色發茬,整個人都充斥著野蠻和凶狠的氣息。
和畢文站在一起,一個是野蠻的原始人,一個是翩翩的風流公子,兩人的畫風都不是一個時代的。
他大刀闊斧地走來,一把勾住畢文的肩,用力把他往自己這邊帶了帶,畢文皺眉看了他一眼,猙惡劣地笑道:“你這是什麽眼神?怎麽,你妹妹回來自覺有幫手了,準備和我決一死戰了?”
畢文淡淡道:“對付你我一人足以,手下敗將。”
猙也不生氣,哼笑著說道:“過兩天比劃一下。”
畢方蹙眉,覺得哥哥和眼前這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一點奇怪,問道:“哥哥,他就是猙嗎?我聽說你們以前不對付,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猙皺眉:“你聽說誰胡說八道的?”
“就是。”畢文附和道,猙看過來,眼神頗為詫異,仔細看,還有一絲隱隱的激動,剛想說什麽就聽畢文又說道:“我們不止是以前不對付,現在也一樣不對付。”
猙臉色一僵,微抿下唇,不說話了。
湘越感覺有點好玩,樂嗬嗬地笑了一聲,被猙瞪了一眼。
畢文看著湘越的眼神頗為謹慎,詢問畢方:“妹妹,這位是……”
畢方連忙將湘越對自己的幫助和來曆都告訴了畢文和猙,得知湘越居然被大荒神所製的山海圖認主,兩人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看著湘越的眼神頓時便不同了。
湘越覺得自己就像那狐假虎威的狐狸一樣,雖然自己隻是個菜比,胸膛卻不由挺了起來。
畢文收起震驚的眼神,態度溫和,彬彬有禮:“多謝湘小友送我妹妹回家,若不介意,請湘小友到我洞府坐一坐,我欲設宴好好酬謝您。”
“宴?”湘越頓時來了興趣,高興地應了下來:“好啊,那我便叨擾了。”
畢文淺笑:“湘小友委實太客氣了。”
畢方看到哥哥太高興了,很快就把剛才那點古怪拋之腦後,平素的穩重也褪去了些,變得活潑起來,眉眼間滿是
喜悅,神色瞧著有幾分湘越的感覺,那是被父母親人守護關愛著時才會有的模樣。
畢方招呼湘越:“越越我們走!哥哥,你等下要準備一些好吃的靈果給越越,對了,章莪山上的玉石在越越家那兒很珍貴,到時候我們能不能敲兩塊給越越帶走?”
畢文對於失散多年的妹妹很縱容,她提的要求全都應了下來。
湘越忙把相機掛好,跟在畢方身上追了上去。
沒走兩步就嗷嗷叫了兩聲,忙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不行啊畢方,地板剛才被你們燒的太燙了,我不能走!”
幾隻異獸很快就反應過來,意識到地表的溫度是被兩隻畢方神鳥的神通所影響。
猙奇怪道:“你之前站的地方怎麽沒被燒起來?”
湘越開心道:“是我朋友幫的忙~就是送我玉葫蘆的那個。”
見畢方沒反應過來,湘越又提示了一句,畢方恍然,又給哥哥和猙解釋了一下天鉞的來曆,告訴他們天鉞是住在不周山上的大神。
“不周山……”畢文微微蹙眉。
湘越問道:“畢文哥哥,你聽說過天鉞的名字嗎?”
畢文搖頭:“並未聽過。”
他給湘越他們科普不周山的曆史:“不周山原本是是撐天神山,上通九天,下至九冥,豐神俊秀,靈氣極盛,曾經住著很多非常強大的天神。直到幾千年前水神共工生怒,將它撞塌,撐天柱傾斜倒塌,山海界也因此發生地動……我和妹妹就是在那時走失的。”
“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麽,不周山又慢慢複原回了原本的模樣,但那時已經沒有天神住在上麵了,天神們在地動後都搬去了九重天的天庭。後來也有天神從天庭下來,想搬回到不周山,但可卻被擋在外麵,連山腳都不能靠近,不周山早已成了三界禁地……沒想到你的朋友居然住在裏麵。”
畢文好奇道:“你這位朋友是什麽來頭?”
湘越心想,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