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單純的想她了,想聽聽她的聲音,現在目的已經達到,再聯係就屬於是糾纏了。
至於什麽吃軟飯拉關係這一類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
也許是這一通電話耗盡了我所有的精力,我也沒有力氣再去洗漱,閉上眼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可能是昨晚喝得太多的緣故,今早腦子還是有些發沉,我去廁所洗了臉,刷了個牙,還是覺得頭發蒙。
在疲倦之中換好衣服,我打算給沈念打個電話,她不僅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群頭。
群頭顧名思義就是群眾演員的頭頭,群頭一般在各個影視城周圍都屬於是萬事通的存在,什麽小道消息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也正是因為有著群頭的存在,我們這些跑龍套的才能有源源不斷的戲演,維持基本的生活開銷。
大部分群頭都不演戲,隻為劇組提供群眾演員,有些類似於中介那種角色,反正說來說去也還是屬於最基層的勞工,接觸不到劇組裏的大佬,最多也就是和一些副導演和場務之類的比較熟悉。
不過沈念是個例外,她既負責一部分群演的征集工作,也在劇組跑龍套。
“你人呢?你昨天晚上不會又喝醉了吧??”
電話接通後,手機裏立刻傳來沈念質問的聲音。
“咳,喝了一點。”
“你到底有沒有時間觀念啊!都告訴你今天上午有戲的!”沈念抱怨道:“你別過來集合了,等下直接打個車去山上,今早拍《深山名媛》那個劇組,你知道是哪座山吧?”
“不然今天算了吧,這麽遠,我過來沒準還不夠打車錢的。”
猶豫了一下,我摁了摁還在發疼的腦袋,硬著頭皮說道。
“服了你了!”沈念十分生氣,但對此也無可奈何,掛電話之前還不忘叮囑我喝了酒要吃早飯,真是良心老大。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繼續呼呼大睡。
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腦袋終於不痛了。
看了一下牆壁上的掛鍾,已經是下午一點。
我拿起手機準備給沈念道個歉,這種爽約的事情在群演之中其實是很惡劣的行為,換個人早就被拉黑名單了,雖然我和她關係比較好,但還是得給人家說一下才行。
聊了兩句,沈念在電話裏破天荒的沒有抱怨,隻說晚點要到我家裏來,有一件大好事告訴我。
下午三四點,屋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風風火火,會這麽敲門的人隻有沈念。
我趕緊過去開門。
沈念一進屋就垮起了臉,瞪著眼睛拿指頭戳我胸口道:“昨天叫你六點半過來集合,為什麽不來?”
“我昨晚喝多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酒瓶,雪白的鼻翼動了動,估計是聞到了空氣裏那股酒精和香煙混合的濁氣,不由得皺了下眉頭,感歎道:“你早晚有天把自己喝死在出租屋裏!”
我略有些尷尬:“不是說有好事告訴我嗎?是什麽?”
“給你爭取了一部戲。”
“還是演死屍?”我聽了也沒當回事。
“特約演員。”沈念瞥了我一眼。
“嗯?”
我意外的看著她。
所謂的特約演員,雖然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物,遠比不上那些角色演員,但是和普通的群眾演員比起來,多了兩個好處。
一是必然會有正臉,而且還不止一句台詞,二是特約演員在一般情況下,都會有一兩個特寫的鏡頭。
如果硬要舉例子的話,在一些宮廷劇當中,負責為皇上皇後之類的人傳旨的太監,就是屬於特約演員。
一般情況下,群頭能夠接觸到的最好的角色資源,就是特約演員。
至於再往上那些會出現在片尾演員表裏的角色演員,就得需要投資方、導演或者製片人之類的來選了。
“姐對你好吧?”沈念輕輕拍了我一下,道:“等下跟我去見副導演,我聽說這個特約演員有點特殊,你好好表現,別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嗯。”
我認真點頭,特約演員我這幾年也接到過幾次,可大都是傳旨太監之類的角色,沒什麽新意。
但這次這個特約演員居然需要副導演來麵試,想來相對重要一些。
而且特約演員的酬勞都是800起,比普通群演高了好幾倍。
我換了衣服過後,沈念騎著電動車帶我來到橫店影視城外停下,我倆出示演員證免費入內,在影城裏七拐八拐了一陣,最終來到一處正處於拍攝狀態的古裝戲劇組,見到了負責麵試的副導演。
副導演跟沈念還算認識,沈念喊了一聲李哥,就開始向對方介紹起我來。
這裏說一下,副導演雖然也是導演,但和導演的地位天差地別,其實隻能決定一些無足輕重的角色,比如群演和這次的特約演員。
但即便這樣,對一般的群演來說,副導演也是需要討好和巴結的對象,畢竟飯碗得從人家這裏端。
我客氣的喊了一聲李哥,副導演點點頭,接著上下打量了我片刻,然後扭頭說道:“條件是沒問題,不過有個情況我忘了跟你說。”
我和沈念都有點疑惑,沈念問:“有什麽問題嗎?”
“這場戲有點特殊,可能需要他挨上一巴掌。”
“挨一巴掌?”
我一下愣住了。
沈念皺了皺眉,看了我一眼。
我這人的性格有點傲,從小打到除了我爸以外就沒人敢打我,更別說打臉。
如今,要讓我在戲裏挨打麽?
我深深的知道,雖然隻是讓我在戲裏挨打,但這一巴掌肯定是真打。
不為別的,就因為我是個一文不名死跑龍套的,隻要拍攝出來的效果能更理想,我的感受究竟如何根本不重要。
我自己也明白這一點,但突然之間要讓我被一個陌生人打臉,我有些接受不了,如果隻是有拍攝風險,我反而不怕。
見到我猶豫,大腹便便的副導演頓時不耐煩起來,沉著臉對沈念說道:“這個人一點犧牲精神都沒有,就這樣還想當明星?重新去給我找一個!”
我沉默了一下,道:“李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副導演沒接話,隻是重重的嘿了一聲。
沈念的表情十分尷尬,看我的眼神裏也湧動著歉然。
她是知道我的脾氣的,我相信如果她早知道是這樣,根本就不會找我來拍這場戲。
這會兒的她其實有點騎虎難下,如果我不答應,沒準會讓這副導演對她產生什麽不滿,影響她之後接這個劇組的戲。
我也在猶豫,答應還是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