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真的瞎了
周楓回過神來，慌忙再次把眼珠的血流斷掉，恢複“瞎子”狀態。
對別人來說，這種多次血流中斷或許會對身體造成大影響，但他有禦血編內氣在身，隻要不是長時間保持不變，就沒問題。
上前的那人立刻退到一邊，沒有接手，隻低聲問了兩句周楓的身份，女孩則答以巧遇的傷者，沒有多說。
周楓氣集雙耳，留神聆聽。
入口處至少有四個守衛，每一個呼吸都深長緩慢，顯然是經常鍛煉身體、身體素質極佳，該都是習武的人。
順著斜坡下去後，高大男子薩裏格問道：“把他送到哪？”
女孩納蘭遲疑片刻，道：“送到客房，再請莫瑪姨過來看看他的傷。”
周楓心裏微微一緊。
這個“莫瑪姨”應該就是這澗內醫生的角色了，她會否從自己身上看出什麽？
旋即暗罵自己多心。
對方也就是個醫生，能看出什麽？頂多看出他的肋骨傷不是剛傷，但這個他早有準備，可以解釋。
就在這時，薩裏格忽然打了個招呼，道：“這人是誰？”
周楓聽到前方有兩人拖著另一人行走，心裏一動，低著頭悄悄恢複了視覺，偷眼看去。
前麵其中一人道：“師父剛剛審過的家夥，就是那些膽敢來騷擾咱們的外來人其中一個，現在送他們進木牢去。”
周楓已然看清是誰，微微一震，旋即強壓心中震動，垂下眼皮，迅速截斷眼部的血流。
赫然是老徐！
果然，自己的兄弟們是被這些家夥抓了！
納蘭這時不悅地道：“抓緊時間，在這瞎聊什麽？”
薩裏格嚇了一跳，和對麵兩個同門遞了個眼色，不再說話，自顧前行。
不一會兒，到了山澗中段處的一排小木樓處，三人上了其中一棟，推門而入。
周楓被放到木床上後，隻聽納蘭道：“你去找莫瑪姨過來。”
薩裏格不敢不聽，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周楓躺在床上不便隱藏眼部，不敢恢複眼睛的視覺能力，隻能假裝痛苦地道：“這……這是什麽地方？”
納蘭的聲音傳來：“是我家。放心吧，在這你很安全，我不會告訴別人你走私的事。傷口還疼嗎？真對不起……”
見她這麽內疚，周楓也不禁心裏有點不好意思，忙道：“和你沒關係，那是我的舊傷，你當時又不知道。”
哪知道納蘭卻道：“不，就算你是舊傷，也是因為我的魯莽才造成複發的！我有義務照顧好你，替你治好傷。唉，莫瑪姨怎麽還不來？”
周楓暗感這女孩是個好人，不敢再多說，閉上了嘴。
開門聲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隨即響起來：“納蘭！我有事要跟你……咦？他是誰？”
周楓刹時魂飛魄散。
那羅格的聲音！
這家夥認識他！隻要一個照麵，他就能識破周楓的真實身份！
幸好就在這時，另一個聲音響起，說了句什麽，用的是藏語。
納蘭立刻站了起來，用的同樣是藏語，應了一聲。
那羅格似乎很怕後來這人，沒有說話，站在門口那邊，沒有朝床邊靠近。
周楓同時聽到了薩裏格的說話聲，心裏一鬆，知道是那個莫瑪阿姨到達，及時解了他一圍。
片刻後，眾人說完話，所有人包括納蘭都走了出去，隻留最開始說藏語的那人在內。
走到床邊後，那聲音改以生疏的漢語溫和地道：“不用緊張，我叫莫瑪，是一名醫師。年輕人，放鬆你的身體，我來替你好好處理一下傷勢，好嗎？”
周楓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
那叫莫瑪的女子聽聲音應該在四十左右，但音色溫和，給人好感，令他也不由放鬆下來。
莫瑪俯身將他衣服掀了上去，露出肋部，隨即伸手輕按，邊按連問他是否疼痛，直到摸著傷處。
柔軟的手有種相當舒服的觸感。
周楓腦子裏這念頭還沒閃過，她忽然道：“你竟沒用任何藥物處理？”
周楓答應了一聲，道：“是……我身體素質好，以前受傷都是就這麽等它自己好……”
莫瑪輕責道：“這怎麽行？”
周楓聽到開箱子的聲音，不多時，什麽東西被抹到了自己傷處，涼嗖嗖的，想來該是草藥那類東西。
幾分鍾後，傷口處理完畢，莫瑪柔聲道：“在明天這個時候之前，不要趕走它們。”
周楓隨口應了一聲，心裏卻大感奇怪。
什麽叫“趕走它們”？
莫瑪忽然又道：“納蘭說你希望能治好你的眼睛，能讓我替你看看嗎？我有一些辦法，可能可以治療失明的眼睛。”
周楓完全沒想到她會來這麽一句，要拒絕也沒辦法，否則就惹人懷疑了，隻得答應下來。
莫瑪讓他睜大了眼睛。
周楓隱隱感覺到她湊近在看，心裏一陣緊張。
這醫生不會看出他的眼睛是臨時“瞎掉”的吧？
就在這時，什麽東西驀地整個覆到他的眼珠上！
周楓一聲慘叫，一把捂住臉，隻覺覆眼的那玩意兒竟然迅速浸入眼珠，心中駭然，失聲叫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莫瑪溫和地道：“別怕，它們隻是進去檢查你的眼睛是否還有恢複的可能。”
周楓眼入異物，哪還肯信她，內氣已然運轉，檢查進入眼部的東西，才震驚地發現那東西竟然是活物，體形極其細小，在他眼內不斷左鑽右擠。
我草！
這樣下去不瞎也被弄瞎了！
周楓這輩子從沒像這刻般後悔過，早知道會這樣就不答應治眼睛了啊！不對，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裝什麽瞎子了啊！就算被那女孩察覺他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被暴揍一頓，也比眼睛瞎掉好多了啊！
異物感忽然消失。
周楓一愣，發覺並非東西退出了他的眼睛，而是它們竟然就那麽在他眼部安靜下來。
乍一感覺，還以為它們消失了，但內氣檢查時，才發覺它們隻是停止了動作，令眼部的異物感變弱。
莫瑪的聲音響起：“看來你的眼睛仍有恢複的希望，唔……給我幾天時間，我會配出合適的藥物。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起身和離開的聲音響起。
周楓立刻恢複眼部血流供應，想要看看眼睛是否瞎了。
哪知道剛剛恢複血液，眼部那“安靜”下來的東西們突然劇烈地動作起來，劇痛瞬間產生！
“啊！”
即便是周楓，也扛不住那痛苦感覺，慘嚎出聲。
尼瑪！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些東西碰到血流，為什麽像打了雞血似地這麽興奮！
開門聲迅速響起，但周楓因為劇痛已沒辦法聽出來的是誰，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
到昏迷前，腦子裏最後一個念頭是——難道我特麽就這麽真瞎了麽？
……
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漸漸回到體內。
周楓呻吟一聲，睜開眼來。
納蘭的聲音響起：“你醒啦？太好啦！連莫瑪阿姨也不知道你怎麽回事，嚇了我一大跳，還好沒事。”
周楓模模糊糊地道：“我睡……睡了多久？”
納蘭停頓了一下，才道：“小半天呢，天快黑啦。”
周楓正要說話，驀地一震。
我草！
剛才醒來一時沒留意，睜開了眼睛！現在眼部的血流正常，豈不是會被納蘭看到自己的眼珠？
旋即一聲冷汗浸出。
不對！
自己已經睜開了眼睛，納蘭的聲音這麽近，按說她應該已經看到自己眼珠的情況並非之前的“瞎子”狀態，為什麽她什麽異常的反應都沒有？
內氣立刻湧動，檢查眼部的情況。
片刻後，周楓渾身一涼。
眼部確實已經恢複了正常的血流狀態，也已感覺不到那“異物”的存在，可是為什麽……眼前仍是黑蒙蒙的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完了！
難道我真的瞎了嗎？
納蘭的聲音再次響起：“莫瑪姨正在找你會這樣的原因，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她是我們這最厲害的玄醫大師，肯定會有辦法的。”
周楓徹底失去了對話的欲念，渾身冰冷。
瞎了……
早知道會有這結果的話，他死也不會讓對方碰他眼睛啊！
“喂？你沒事吧？”納蘭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出去！”周楓驀地一聲嘶喝。
“我……”納蘭顯然吃了一驚。
“出去！”周楓眼中淚珠滾落，“我要一個人靜靜！”
此時此刻，無論對方說什麽都難以壓製他心中的劇痛，為雙眼瞎掉而產生的悲傷、痛苦和後悔，將他完全包裹住。
“……”納蘭的聲音忽然遲疑起來，“你是不是……是不是聽到了我和莫瑪姨的話？”
“……”周楓心裏莫名一震，卻沒有吱聲。會是什麽話？她為什麽聽著這麽緊張？
“你別傷心……”納蘭的聲音溫柔起來，“雖然她說你的眼睛應該是治不好了，但誰也不知道天命大神什麽時候會降下奇跡，萬一奇跡就在你身上呢……”
周楓這下是真的眼前一黑，徹底聽不到其它動靜，再次昏迷過去。
莫瑪竟然說過這樣的話！
好歹她是個醫師，而且看起來水平並不低，會說這樣的話，自然就是因為認定確實沒辦法令他恢複光明。
這下是真的完了！
……
不知不覺中，似又走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山洞，前方是強烈的恐懼感，但後方更是令他無法止步的黑暗，迫他不斷前行。
經過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鋼絲上般，隨時都會掉落下去。
終於不知道走了多少步，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完全失衡，摔落下去。
“啊！”
周楓大叫一聲，坐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旁邊有人聲響起：“怎麽了？做噩夢了麽？”
是納蘭的聲音。
周楓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問道：“幾點了？”
納蘭的聲音道：“我們這兒沒鍾……啊，你有表，我看看……嗯，淩晨兩點。”
周楓收回被她拖過去的右臂，心裏微生感動。
她是在這一直照顧自己？
納蘭的聲音再次響起：“好少看到有人把表戴在右手的，你真奇怪。”
周楓話題一轉：“開燈了嗎？”
“沒有。”納蘭的聲音有點異樣起來，“我們這兒沒電燈，不過……點了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