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赤葦所思考的, 小林青鳥那些種種的思慮是不存在的,但是顯然,他的決斷是正確的。

小林青鳥確實對於木兔的球到達白鳥澤場地以後有些棘手。

那種高度和力度兼得的排球, 確實是小林青鳥第一次見到, 不得不說, 木兔總能給他的排球之旅添加新的見聞。

——隨著一聲哨響,雙方隊員上場, 新奇的是,即使已經是決出了第一局勝負後的第二局比賽了,可雙方的隊員居然還是像第一局一樣說說笑笑的登上賽場!

場下的觀眾汗顏, 這兩夥人,到底明不明白春高, 明不明白決賽的含金量啊!

明明之前看別的比賽,即使不是決賽, 雙方的隊員也無比緊張的登上賽場。哪有你們這樣的!你們當全國大賽是什麽小區聯誼賽嗎?!

白鳥澤休息區,拿下了第一局後,鬆了一口氣的顧問老師忽然笑容一頓, 他感受到了身旁那冷凝的氣勢,笑容下意識的收了起來,他轉過頭來,看著身邊的鷲匠教練:

“……教練?剛剛、剛剛不是獲勝了嗎?”

他看著鷲匠教練麵無表情的臉, 感受到對方身上那不同於以往冷臉, 身上源源不斷的散發著凝重的氣息,忍不住出聲問道。

“……獲勝?”鷲匠教練略微有些低啞的聲音響起, 他的雙眼如刀一般,淩厲的看著眼前的賽場上,忽然扯了扯嘴角, 冷笑一聲:

“那你說,為什麽對麵的梟穀也這麽輕鬆呢?”

“……這……”顧問老師一時啞然,他自然也是疑惑的,最初想用梟穀的人樂天派做解釋的他,再經曆了鷲匠教練的這麽一問,自然也明白過來,賽場上的節奏,似乎並不像表麵展現出來的這麽簡單。

顧問老師神情一肅。

是了,他險些忘了,眼前這可是春高的決賽啊!怎麽能用普通比賽的心態來看待呢?!

他的聲線也低沉了下來:“您的意思是……對方還有後手?”

鷲匠教練這次並沒有回答顧問老師,臉上布滿了皺紋的他,雙眼卻不見任何渾濁的神色,他目光銳利的巡視著賽場上的動向,表情漸漸陰沉下來。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青鳥上一局比賽獻給觀眾的精彩扣球“表演”,恐怕是被逼無奈之舉。

——這一局比賽,難了。

————

正如鷲匠教練所想,第二局的比賽哨聲響起之初,梟穀就展現出他淩厲的攻勢,攻手一如既往,木兔一馬當先,接連不斷的扣球襲了過來,和上一場如出一轍。

隻是這次……

觀眾錯愕的看著上方的記分牌,梟穀正在將分差迅速拉開,以一種堪稱恐怖的速度!

眾人張大嘴巴,看著眼前明明是同樣的招式,可和第一局比賽居然相比居然造成了完全不同的結果!

這、這……他們難道是在做夢嗎?!

觀眾和解說員再次被狠狠的打了臉,隻不過,這次打臉的對象不再是白鳥澤,而是梟穀。

——“嘭——!!”

一式大力扣球,刹那間門,排球狠狠的砸在了山形隼人的手中,發出一聲巨響後猛然彈飛出場地!

“嗶——”

哨聲響起,小林青鳥眉頭微微皺起,他緊緊的盯著對麵的梟穀眾人。

果然,最讓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畢竟不是萬能的,他不能保證自己每時每刻都位於前排,能夠在搖籃裏就扼殺住木兔。上一局之所以沒有顯現,更多的是因為當時的白鳥澤已經積累了相當數量的分數。

隻是……如果細心看的話,上一局的分差本該更大的,隻因自己處於後排的時刻,木兔在瘋狂的得分。

——就像現在一樣。

青鳥內心清晰的明白,如果想不出解決的辦法,無論再怎麽做,都是無力回天。

其他的隊員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於是,前排的隊員確實在盡量的對木兔的扣殺進行攔網了,但是,梟穀也不是隻有木兔一個人。

能殺入決賽,梟穀的實力已經顯而易見。

在木兔扣球的時候,同時有無數的人影在對他進行“保護”,總之想要在木兔手上攔下排球,除了技巧性十分嫻熟的小林青鳥以外,對於其他人來說還是比較艱難的。

直到一聲哨聲響起時,雙方隊員這才筋疲力盡的泄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不隻是白鳥澤的眾人,對麵的梟穀也是累的氣喘籲籲,額頭上的汗水流淌下來。

觀眾感慨的看著上方的記分牌,上麵32:34的分數,便可以彰顯出,剛才的比賽是有多麽的焦灼。

能贏得後半場的加時賽,完全是由於白鳥澤完全的釋放了個人實力,將每個精英的特點展露無疑,這在後麵山形曾經接下了木兔那恐怖的扣球身上可以得到完美的體現。

——可惜,大勢已去。

觀眾遺憾的唏噓著,他們意猶未盡的交頭接耳,畢竟在他們的眼中,白鳥澤確實是差一點點就彎成了翻盤。

不過,隻有前排的幾個專業人士和場下的人才知道,白鳥澤此時麵臨的並不是機會和運氣。

——他們現在正麵臨著一個無比嚴峻的問題。

如果這個問題不得到妥善的解決……

……白鳥澤就危險了。

——於是,記分牌上的數字,在雙方隊員下場後,緩緩的發生了變化。

白鳥澤vs梟穀。

1:1。

————

白鳥澤休息區

所有人疲憊的坐在椅子上,以最快的速度回複著自己的體力,小林青鳥手裏拿著水瓶,看著眼前的賽場,表情上帶著若有所思。

氣氛稍顯壓抑,那邊的山形隼人更是直接累到雙手耷拉在雙膝上,頭低垂著,汗水順著發絲滴落在地麵上。

是了,剛才的那一局,有無數次都是山形隼人跨越難以想象的距離,或者憑借驚人的個人能力,甚至在後期接下了幾個木兔的扣球,才讓原本就無限拉長的戰線變得更長,無數次的力挽狂瀾,對體力的要求是不可小覷的。

天童坐在椅子上,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掃過周圍的人,內心悄聲道:

青鳥醬……在想辦法啊……若利君?看不懂在想什麽欸。啊,隼人果然累壞了吧……啊嘞!工,要哭了嗎難道?!

看著那邊被大平獅音關心的五色工,天童上前的腳步一頓,再次坐回了椅子上,他單手托腮,另一隻手在膝蓋上輕輕點擊著。

一下、一下、又一下……

“青鳥。”

啊哦,來了。

顧問老師溫和的聲音響起,他的聲音打斷了小林青鳥的思索,青鳥臉上略帶茫然的循聲望去,看到的就是站在另一旁,對著自己招手的顧問老師。

他指了指自己,在得到對方的頷首以後,沒有多做思考,在其他隊友的注視下,利索的起身,朝著那邊走去。

……平靜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剛才是如何在球網下一次次的攔下那樣恐怖的扣球的啊。

或許……沒有青鳥的話,這局比賽會結束的更快吧。

天童覺腦海中剛剛閃現出這樣的想法,就被他迅速揮離出腦海,他笑吟吟的看著青鳥的背影。

那邊的工也眨著蛋花眼,和所有人一起,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那邊,正在和小林青鳥講話的顧問老師和鷲匠教練。

鷲匠教練雙手抱胸,臉上寫滿了認真的神色,他身邊的顧問老師卻露出了有幾分尷尬的笑意。

這是怎麽了……哦哦!青鳥反應好大!怎麽後背都抖了一下啊!鷲匠教練到底和他說什麽了?!

於是,片刻後,他們看著青鳥滿臉懷疑人生的走了過來,似乎還帶著些許的茫然和不敢置信。

對方站在座位前良久,就當大平獅音忍不住,要過去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他忽然動了——

隻見青鳥好像終於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忽然一步步,堅定的走到了牛島若利的身前。

牛島微微抬頭,看見的就是青鳥那張俊逸的臉龐,被有些淩亂的墨藍色頭發包圍著,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看著他,緩緩開口:

“若利,鷲匠教練……給了我們一個艱巨的任務。”

說到這裏,他忽然罕見的停頓了兩秒,臉上露出幾分遲疑的表情,實在是連他都無法確定,這個理論上是完全可行的戰術,這個聽起來過於奇幻了的戰術,究竟在實戰上能否管用……?

眾人沉默著,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向來自信的小林青鳥的臉上,看到不把握的神情。

——這估計還是青鳥第一次被逼到這種地步吧。

他們不知道作何評價,但是不知為何,他們的內心不約而同的感受到一股重石壓迫的感覺。

就當他們想要探明這股不舒暢到底從何而來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他用沉穩的話語,“抬”走了每個人心頭的巨石。

一聽清對方的話,他們下意識就茫然的抬起頭,恰好看到同樣呆愣表情的小林青鳥,他們才知道,原來剛才的聲音,不是他們的幻覺。

此時的牛島已然站了起來,他麵對麵的站在小林青鳥的對麵,那比對方高上一個頭的身高,使得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小林青鳥,他的身材健壯無比,此刻卻沒有半分的壓迫力。

隻有滿滿的可靠,隻因對方剛剛的那句話:

“如果真的很艱巨的話。”

“就把壓力放在我身上就好。”

這句無比熟悉的話語,他們有多久沒聽到若利君說過來著?

其他人看著還沉浸在“第一次有人這麽跟他說話”的狀態中而呆愣在原地的小林青鳥,均是麵麵相覷,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無奈且溫和的笑容。

又來了啊。

【王牌的責任】

真是懷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