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場上一片沉靜, 大平獅音手握排球,走向了發球線後。所有的選手就位,隻是他們的表情略顯呆滯。

無他, 隻是因為剛剛牛島若利那句驚為天人的話語,仍然在他們腦海中縈繞著。

——剛剛,牛島若利說出那句青鳥覺得無比熟悉,但又一時間想不起來處處的話語,就在他一心絞盡腦汁思索出處的時候,率先回過神來的天童, 發出了一陣意義不明的聲音:

“……哇哦。”

就在這聲音響起的下一刻, 小林青鳥的雙眼猛地瞪大,他似乎剛剛反應過來,牛島若利剛剛那話的內容到底指的是什麽一般,一臉吃驚的回過頭來, 滿臉錯愕的看著身後神色平靜,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在青鳥眼中驚世駭俗的話一般!

牛島!!你在說啥呢?!!青鳥內心咆哮。

想裝B,別拉上我啊!!

——這大概就是, 在一節無比難的課堂上,教授問出一個根本沒人能回答上的問題,你的室友一臉認真的舉手:

“老師,青鳥說他會。”

————

於是,在呆滯的眾人之中,混進去兩個“異類”, 一個是微微低著頭,失去靈魂的臉隱藏在陰影下,沒人察覺的小林青鳥;另一個則是在一旁還在為牛島“帥氣”的話語激動無比的木兔。

在此時此刻,小林青鳥的腦海中再次響起了那句他剛剛穿越而來的時候, 經常說,好不容易慢慢忘記了的一句話:

【毀滅吧,累了。】

“嗶——”

耳邊的哨聲清脆的響起,青鳥忽然身子微微一顫,這是常年訓練和比賽給他帶來的條件反射,他的身體不允許他在比賽開始的時候還保持著頹喪的狀態。

於是,下一刻,隻見上一秒還低著頭的小林青鳥忽然緩緩的抬起了頭,正麵撞入青鳥棕褐色雙眸的猿杙大和忽然渾身一緊,剛才的震撼都瞬間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什、什麽啊!這眼神!好可怕!!

他猛然間低下了頭,額頭一滴冷汗緩緩滑了下來,他咽了咽口水。

旁白:時至今日,我們尚未得知青鳥那天的眼神到底是怎樣的。

於是,被木兔“看破”了的青鳥的心理戰想法,在陰差陽錯間,居然被牛島若利完成了。

——不過是敵我不分的那種攻擊。我方的小林青鳥重傷,現在處於一種或爆種或擺爛的狀態。

“嘭——!”的一聲悶響,大平獅音將手裏的排球迅速發了出去,嫻熟的技巧,排球瞬間飛出白鳥澤場地,朝著對麵梟穀的場地襲去——!

“啪!”小見春樹屏息凝神,下一刻看準時機,快跑兩步後,身體猛地向前一探,一聲脆響瞬間在小臂上爆發,他吃痛的皺了皺眉。

不過,不愧是梟穀的自由人嗎,雖然對於青鳥那變化莫測的球的時候,沒有木兔那無數次訓練後的直覺強,但是對於標準型的發球,他還是十分得心應手的。

畢竟不是誰都像青鳥那樣,會發出那樣連他本人都無法精準預測的排球。

而野蠻生長的小林青鳥自學成才的結果,自然就是那無人能複刻的奇怪特色。怪胎之所以會被稱之為怪胎,大概就是因為稀少吧。

——小林青鳥自然不知道,大平獅音發個球,都能被別人“攻擊”到自己頭上來。

他現在隻是專注著眼前的比賽,他緊緊的盯著眼前排球的動向,在赤葦看準角度的那一刻,他的腦海中閃現出無數個念頭,側眸看向那邊舔著嘴唇,一幅躍躍欲試,似乎下一秒就要跳起來的木兔。

木兔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可對方的彈跳力可不是鬧著玩的,起碼能甩小林青鳥幾條街。青鳥嚴肅的想著。

當然,最不能忽視的還是對方那遠超常人的賽場平行線的高度,即使在中場接球,恐怕也很難能保證穩固度。

如果這樣的話……那還不如,在源頭就直接攔截而下!

在腦海中閃現出這一想法的時候,小林青鳥的雙眼在他本人都沒察覺到的時候,猛然間變得堅毅無比。

——如果是平常比賽狀態的小林青鳥,一定是斷然不敢如此“妄為”的做出這樣的決斷的。

而現在的小林青鳥……那堅毅的雙眼深處,還有一抹完全無法察覺的瘋狂。

他的cpu,就在剛剛,已經被牛島若利的那句話,徹底燒壞了。

用木兔的話說的話,大概就是“我的腦子已經亂成一鍋粥啦!”

而他另一側的天童忽然身體一滯,他感受到身邊迫人的氣勢,眼中精光一閃,不動聲色的向側方移動了一下。

因為他知道——青鳥要攔網了。

而和其他隊伍追求的多人無死角攔網不同,天童覺從最開始就明白,青鳥真正習慣的,是一種隻有他一人的攔網空間。

……大概是從前太多單打獨鬥的經曆了?天童覺的雙眼閃爍著,腦海中閃現出一個想法來。

——於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正如小林青鳥所想,梟穀明知將球權交給木兔會讓他受到所有人的圍攻,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這樣做了。

正如同曾經的白鳥澤一般,即使知道牛島已經成為了眾矢之的,但白布還是好不疑問的將排球托向對方的方向。

不過,正如其他人一樣,強如王牌,也一定是會疲憊的。

還好——白鳥澤現在有了小林青鳥。

“嘭——!”木兔雙眼瞪大,他全神貫注的一擊,身上的肌肉張力十足,正如他的手扣向排球的那一刻,那重重的力道,甚至激起了一陣烈風,讓人懷疑如果步入那領域,是否會被漩渦卷入。

直到,那一抹藍色進入視野。

所有人表情一滯,他們的呼吸驟然間屏住,看著眼前這讓他們出乎意料的一幕,麵對木兔狂暴的進攻,一向“冷靜”的小林青鳥並沒有像以往那般,不不動如山的等待著下一波的進攻機會。

他選擇了——

——主動出擊。

“啪!”一聲簡直要媲美排球落地的響聲響起,可這聲音無比脆,脆到讓人誤以為青鳥的手指骨折了。

隻是,那在一雙手的攔截下,毫不猶豫的向著反方向彈飛出去的排球,已經顯示出結果。

兩道身影不約而同的落地。短暫的死寂過後,全場嘩然!!

梟穀的人不敢置信,白鳥澤的人先是歡呼雀躍,下一刻立刻緊張的看向賽場上和木兔一同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小林青鳥,剛剛耳邊的那聲脆響,他們可還沒忘記呢!

得分事小,但如果因小失大,可就得不償失了!

在全場嘈雜的聲音下,黑壓壓的觀眾們不由自主的伸長脖子,想要一看賽場上的究竟。

——下一刻,伴隨著裁判的哨聲,兩道身影同時抬起了頭,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雙方的臉上都是帶著笑的!

木兔的臉上還是帶著燦爛的笑容,隻不過想比最初的沒心沒肺,此時的他臉上染上了幾抹罕見的認真的神色:

“不愧是青鳥啊!攔的超級——厲害!!”

他按了按手指,上麵被震的發麻。

對麵的小林青鳥笑容一如既往,可是不知為何,其他人卻在這張臉上看到了些許的黑氣。

沒錯,剛剛那打擊的聲音,一半來自於青鳥和排球,一半來自於木兔。

青鳥在攔網的時候,木兔赫然已經將排球擊了出去!然後就在微秒之間,排球剛剛脫離木兔的掌心,下一刻被一雙手毫不客氣的狠狠的“扣”了回去!

說是扣,其實還是攔網,隻不過不同的是,排球在空中,在即將脫離木兔的手那一刻,就被小林青鳥狠狠的拍了回去!

排球撞擊在木兔和青鳥的手上,兩麵夾擊,才發出了這樣大的聲音。

也就有了雙方都微微發麻的手掌,當然,你要問有沒有人受傷,那當然是有的。

——比如排球。

交頭接耳的觀眾們無法得知剛剛發生了什麽,但是顯然有一件事情十分明了——

——小林青鳥攔下了木兔光太郎的扣球,僅僅在第一場比賽。

在雙方的比分還存在差距,梟穀剛剛有了追趕起色的時候,這邊的小林青鳥就用一記幾乎算是硬碰硬的攔網,攔下了王牌木兔的攻擊,簡直就像潑了一盆冷水在梟穀人的滿腔熱血上。

這人……到底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要不是知道木兔有狀態好壞之分,同時他也是個擅長創造奇跡的人,此時的梟穀恐怕心態都會有些崩。

好在——這還隻是第一局。

正如大家所想,似乎是最開始的試錯成本,加上他們猜到小林青鳥會統治賽場,但是沒想到會統治的這麽快,以至於第一局比賽已然是無力回天。

隨著一聲清脆的哨聲,雙方隊員結束了第一場比賽。

明明是決賽,可在場的觀眾看著那上麵的分數,麵麵相覷。

25:19。

你說這是一場普通的晉級賽他們都相信。

或許是最初對比賽過於緊張,以至於他們在看到白鳥澤贏得這麽輕鬆才會感到如此的錯愕吧。

不過——這隻是第一局而已。在春高上,已經上演過無數次攻受瞬異的場麵了。

————

梟穀休息區

木葉看著那邊坐在那裏,低頭沉思著的木兔,他和身邊的赤葦對視一眼,對方平靜的雙眼注視過來,兩人忽然相視一笑,臉上竟是沒有絲毫剛剛輸了一局比賽的頹喪的表情。

身旁的小見春樹茫然的看著這兩個人,一個笑得“奸詐”,一個滿臉寫著靠譜,徒留相比之下小小的他筋疲力及。

實在是白鳥澤的人實在太壞,他們總是將排球對準木兔發球,導致他每次都要費力的去接,連續的跑動自然迅速的消耗著體力。

隻是……看這兩人的表情,他怎麽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信息呢?

小見春樹大驚,梟穀什麽時候進化的智力,怎麽把我落下了?!

於是,他看著交換了個眼神的兩人,赤葦走向那邊的木兔,這邊的木葉轉過身來,似乎還被站在這裏的自己嚇了一跳一般,下一刻笑吟吟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下一場,還要多多靠你啦~!”

……哈——?!

另一邊,赤葦走向那邊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腿上的木兔,他蹲在對方麵前,臉上的神色一如既往。

“木兔前輩。”

“……是。”木兔悶悶不樂的聲音響起,他低頭摸著自己的手指,簡直就像一個沒考一百分的小學生一樣低落。

赤葦唇角勾了勾,“剛才的比賽上……你的扣球,隻要青鳥在前排,幾乎都被他攔下來了吧?”

木兔氣壓更低。

赤葦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雙手抱胸,靠在後方的欄杆上,雙眼中帶著隱藏的笑意:

“不過,你知道青鳥為什麽那麽致力於攔下你的扣球嗎?畢竟……據資料來看的話,青鳥在比賽中還是會將攔網的職責大部分交給想比他,更擅長一點的天童覺。”

赤葦看著對麵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木兔,心思微微飄遠。

——他看得出,彈跳應該算是青鳥的一個短板,之所以會在扣球的時候很少體現,那些球大部分都是一些二傳臨時其意的呼喚。

因此,倒不如說那些時候,小林青鳥其實是贏在了他的“反應力”上,他能在旁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到達目的地,準備起跳。

距離對於青鳥不是問題,但如果沒有距離,那就是問題了。

恐怕——上一局比賽青鳥每次攔木兔前輩的扣球的時候,都發出那樣大的聲音,他是想用技巧性和力道彌補距離帶來的短板。

這一i的那他和木葉本來還十分狐疑,但是在上一局比賽之後,他們完全斷定了,小林青鳥恐怕就是像他們所想的這樣。

——這個人還真是可怕至極,如果不是他們之前就觀看過無數場對方的比賽,此刻恐怕也不會發覺對方設置的這麽多層的障眼法。

這個人,真的天生就擅長在賽場上生存啊。

赤葦感歎一聲後,他將目光投向因為自己的一句話,陷入沉思,但顯然還是沒想明白的木兔,微微勾了勾唇:

“木兔前輩,不用擔心,青鳥之所以會在前排就攔下你的扣球。”

“隻不過是因為……他在懼怕。”

木兔渾身一震,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對麵靠在欄杆上微笑著的赤葦。

赤葦雙眼微微眯起,那眼底的計算無數,臉上罕見的露出了名為“自信”的神情來。

“青鳥他,懼怕你的扣球,真的進入白鳥澤的場地範圍。”

赤葦雙手抱胸,他從身後的欄杆上起身,在木兔瞪大的雙眼注視下,一步一步的走過來,冷靜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是如此的令人信服:

“所以……”

“盡管扣就好了。木兔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