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排球忽然被對麵狠狠的攔網扣下來, 青鳥感受到手腕上的一股重力,一時沒有控製住力道,兩股力道相撞, 和青鳥預估的力道相差太多,以至於排球在經曆了重擊後選擇了擦手而飛。

“嗶——”

經曆了不知道多少個循環,這一回合的分數終於決斷出來了,前排的觀眾終於吐出一口濁氣,他們懷疑如果這一球再不決出結果,他們可能要窒息而亡了。

看到這一球丟了,小林青鳥的表情並沒有多大的波瀾,隻有那眼底在無人看見的時候, 劃過了一抹錯愕的神色,他內心疑惑。

黑尾的力氣怎麽忽然這麽大了?

然而, 青鳥一抬頭, 卻發覺眼前的黑尾正在用一種稱得上幽怨的眼神盯著自己,他輕咳一聲,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 難道突然變大力的人不是你嗎?!

對方的這一忽然改變, 讓剛剛還有感而發,沉浸在回憶那個曾經熱愛熱血少年漫的自己的青鳥瞬間脫離了那種唯美的狀態。

他死魚眼盯著對麵的黑尾,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在這一刻,他被黑尾的出其不意再次由幻想拉回了現實。

果然,青春這東西,還是存在回憶裏比較好, 否則不知道哪一天他突然竄出來, 二次元人物變成了三次元, 曾經的萌點也盡數變成了槽點。

啊,我說的話可真有哲理。

青鳥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隨口提起的一句話,在黑尾的腦補之下,險些造成了真傷。

——總之,這一球或許存在著僥幸和運氣的成分,不過毋庸置疑的是,這給已經站在懸崖邊上的音駒帶來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白鳥澤vs音駒。

24:23。

毫無疑問,白鳥澤隻要再拿下一分,就能到達這局、也就是這場比賽的終點。

雙方的隊員表情緊繃,觀眾席上也一陣肅穆的表情,屏幕後的眾人更是神情嚴肅,生怕錯過每一個值得關注的鏡頭。

“嗶——”

一聲清脆的聲音,音駒方將排球發出來 ,在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抬頭望過去,他們幾乎是同時抬起了頭,朝著空中的排球、亦或者是那高處的某些東西望過去——

休息區上,鷲匠教練雙手抱胸,他麵色如常,隻是隻有他本人知道,手心的汗水是無論如何也騙不了人的。

就像打排球。

——無論你的計謀和天賦如何過人。

——汗水是騙不了人的。

他的目光一凝,看著賽場上,那個毫不猶豫選擇放棄保留觸球機會,選擇接球的高大身影,看著那抹墨藍短發隨著動作而飛揚的模樣,他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鷲匠教練笑了。

——排球在青鳥的手上被墊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又是、又是這種青鳥傳球,牛島扣球的打法嗎?!

所有人幾乎是一瞬間在腦海中浮現出昨日在白鳥澤vs稻荷崎的賽場上,那驚為天人的一次配合,可是、可是既然已經用過一次的招式,在眼前這個賽點的情況下,居然還要用出第二次嗎?

眾人表情一緊,不敢置信的看著賽場上那抹總是萬眾矚目的身影。

小林青鳥他……

——果然自信到可怕啊。

此時此刻,不要說是觀眾,就連音駒的隊員,就連音駒的教練,甚至一旁一直在觀戰的赤葦京治都沒想到對方會用出這險之又險的一招!

所有人的雙眼都緊緊盯著眼前排球的動向,忽然,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高高躍起,他迅速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強勢姿態迅速搶占了所有人的視野,他那不可抗衡的強大存在感,讓人的目光隻能在他身上停留。

是——牛島若利!

反應、反應未免也太快了吧!這家夥……難道和青鳥有心靈感應嗎?!

站在不遠處凝神望著牛島那毫不猶豫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氣,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嘴角忽然緩緩揚起了一抹笑容。

可能……

——這就是心靈感應。

“嘭——!!”

————

比賽結束後,所有人的觀眾議論紛紛,意猶未盡的離場。

賽場邊,本來看著比賽一結束,就激動的想要飛奔上去和雙方打招呼的木兔,忽然感受到自己的外套被身後的人用力拽了一下——

“……咳!”

似乎是因為木兔向前的力太大,一瞬間他差點兒被勒死,身後的人連忙鬆了手,無奈的看著貓頭鷹憤憤不平的轉過頭來,對上那雙控訴的目光,赤葦京治罕見的摸了摸鼻子。

“木兔前輩……比賽結束了,就先別打擾他們了吧!”

“為什麽!”木兔像小孩子一眼不服氣的說著。

赤葦京治一臉平靜的向木兔解釋(糊弄)道:

“因為比賽結束了,青鳥和黑尾他們很累,需要休息。”

木兔豆豆眼眨了眨,隨後腦海中忽然閃現出比賽結束牛島扣下那一球的同時,他捕捉到的一處畫麵——

所有人歡呼雀躍的時候,站在後方的青鳥忽然一下子泄了力,他一個踉蹌,下一刻雙手拄著膝蓋,雖然這一套動作不過隻有短短幾秒,可還是被某隻敏銳的貓頭鷹捕捉到了。

“好。”

向前走的赤葦原本不抱希望,本想著既然木兔對於這場比賽這麽激動,那就讓他去聊聊天吧,沒想到落在後麵的木兔在沉默良久後給出了這個答案,他詫異的回頭,看見的就是大步走過來,一臉認真的木兔。

對方昂首闊步,沒幾步就超過了赤葦,一邊走嘴裏還一邊嚷嚷著:

“要準備我們的比賽才行了!和青鳥的話,很快就能見麵了!!”他朗聲嚷嚷著頭也不回的模樣,看的赤葦臉上罕見的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什麽欺騙自己,快速走以防自己後悔的幼稚園小朋友啊……

他搖了搖頭。不過……馬上和白鳥澤對上……?

赤葦心思一轉,迅速做好了計算。

梟穀和白鳥澤抽的組別是不同的。如果真能和白鳥澤對上的話,那恐怕——

——也是在半決賽或者決賽的賽場上了。

他腳步微微一頓,隨後嘴角一揚,低頭插兜,跟在自家隊長的身後,大步走出了場地。

——另一邊,雙方隊員走完慣例的流程,小林青鳥在收拾東西的時候,一低頭,看見的就是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小臂。

此時此刻,它們上麵已經一片紅彤彤。

看到那大片的紅色印記,小林青鳥遲疑了一下,套上了外套,將手臂上的印記很好的隱藏。

他收拾好東西,確定自己沒有什麽不妥的以後,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轉身準備離開的下一刻——

一張臉距離自己無比近,幾乎要貼到自己麵前了——!

小林青鳥通孔巨震,幾乎是全憑本能,“啪”的一下,一巴掌呼在了那人的麵門上。

別誤會,不是扇了黑尾一巴掌,隻是將手罩在了對方的臉上而已。

——感受到此時此刻自己似乎陷入了少有的尷尬境地,青鳥深吸一口氣,正在思考如何才能不失優雅又不尷尬的將自己的手收回來時,對麵的掃把頭一臉嫌棄的一把將自己的手撥了下來。

呼。青鳥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注意到青鳥那被打手後奇怪的表情,黑尾無奈的泄了一口氣。

他單手叉腰,用一幅看什麽奇葩的目光看著青鳥,他特有的嗓音離了賽場後,又恢複成往日那副玩味的樣子:

“賽場上你說,垃圾場大戰的事,到底想說什麽?”

沒事啊,我就提一嘴。

青鳥一臉茫然,幾乎就要說出這樣的話來,對麵的黑尾卻是一臉不能接受的搶先揮了揮手,一臉無奈的低下了頭,聲音中帶著好笑:

“行了行了,你還是別回答我了。”

“我怕又被你傷害。”黑尾死魚眼盯著對麵看似淡定,實則迷茫的青鳥。

下一刻,他單肩背著雙肩包,雙手抱胸,卸了一口氣,臉上帶著罕見的溫和笑意,他朝青鳥眨眨眼:“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一件事哦。”

小林青鳥聞言動作一頓,他拎著包的手微微一卸,放在身側趁機休息一會兒,用眼神示意黑尾繼續說下去。

黑尾忽然湊近,一把勾住青鳥的肩膀,這樣的近距離接觸,讓青鳥忽然想起了在東京集訓時的那些不是很美好的回憶。

黑尾不在意青鳥的抗拒,倒不如說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青鳥,如果有一天,他不抗拒自己的接近,恐怕才顯得奇怪吧。

黑尾又恢複了那最讓青鳥害怕的壞笑,他麵對青鳥,卻伸手反向指了指自己的身後:

“不過嘛~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不過研磨能對一個人這麽在意,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哦~!”

伴隨著黑尾幸災樂禍的聲音,青鳥疑惑的看向對方的身後,然而在眺望的那一刻,一股寒意忽然順著自己的後背蔓延上脊椎骨——

——好、好可怕!哪裏來的野獸啊!!

他幾乎是在對上那一雙緊緊盯著自己的貓眼的同時,下意識的迅速轉開了目光,他盯著眼前那個臉上掛著欠揍表情的黑尾,不知為何,他現在似乎一下子就覺得,一直看著黑尾的這張臉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好的了!

這個目光……

青鳥在黑尾的大笑中,不可控製的咽了咽口水,他眼角抽了抽,身子隨著黑尾的拍打微微一顫。即使和音駒的人告了別,轉身回到了白鳥澤的隊伍,他依然感到心有餘悸。

直到走出了東京體育館,站在廣闊的天地下,感受到外麵清新的空氣,小林青鳥才鬆了一口氣。

他內心不由得感慨萬分。

研磨果然是遊戲裏那種,平時默默無聞,一出手就要人命的大BOSS吧。

他站在門口,淒厲的貓叫聲響起,他棕褐色的狹長雙眸微微眯起,看著眼前的一棵大樹,一幅場景正在他眼前上演——

空中盤旋著的白鳥凶狠的閃動著翅膀,尖利的鳥喙驅趕著帶著花色的貓,貓刺耳的叫聲響了幾聲,下一刻一溜煙鑽過牆邊的洞口,敏捷的逃走了。

小林青鳥單手握著包,在隊友的呼喚下向前走著,在上車的前一秒,他下意識的再次望過去——

白鳥沉穩的重新立於枝頭,一如既往梳理著自己的羽毛,而地麵上的洞口處,一雙綠瑩瑩的貓眼閃爍著凶狠的光芒。

青鳥打了個冷顫,逃也似的鑽進了車內。

————他沒有看見的是,在他鑽進車內的一瞬間,樹上的白鳥忽然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它敏銳的感知讓它隻是動作微微一頓,下一刻,迅速抬頭望去,它銳利的雙眸中寒芒一閃。

一陣高亢的叫聲響起,一隻潔白鷗鳥的身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