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晝說歸說, 到底沒有這個時間、精力去論壇開帖。

回到酒店,教練宋門招呼著眾人先回房洗漱。他的指導經驗足,知道比賽期間過分集中注意力後,選手容易產生精神疲勞, 這時候複盤、指導, 效果遠不如放鬆過後再進行。

錢多多趁經理和教練不注意,轉頭對謝晝和許雁南說:“聽我的, 怎麽可以光泡澡?記得吃點東西快樂一哈, 晚點宋教練一說就好幾個小時,那時候餓就沒用了, 餓也隻能忍著!這個我很有發言權!”

錢多多嘀嘀咕咕吐槽了一陣主辦方的夥食。

洲際賽不是國內淘汰賽,參賽的隊伍來自各個國家。但主辦方在準備飲食時,難免會偏向自己國家的口味習慣, 很難真正迎合所有隊伍的口味。

“少吃點,別撐著。”吳恙看他一眼, “晚飯你光吃墨烏賊握壽司就摸著肚子躺平了。還硬塞了三文魚和沙丁魚。”

“你,你偷偷觀察我?”錢多多震驚, 隨後不甘示弱, “終於知道當初我遊戲ID要叫Four的時候你為什麽跟著改了個Three,你聽Three像不像“損”的諧音?”

“依我銳眼所見, 在場沒有人比你更損。”

一旁的鍾敘時不經意間抬起眼, 朝謝晝看了一眼。

“……”謝晝腳步微微一頓。

誰又能想到,背著你們,我早已損到神鬼共憤,被開除人籍了。

他緩緩用餘光瞄了好幾眼鍾敘時, 有些意外地, 直直對上男神的目光。

男神一言不發, 眼眸在燈光的照射下,呈現出些許黑灰色。

雖然在吳恙和錢多多鬥嘴的每一天裏,他都是這麽懶得搭理極少發言的沉默樣,謝晝卻感覺男神今晚的目光透露著一絲探究。

好微妙。為什麽在這個時候看過來?

意識到這一點時,謝晝大腦當機,隻剩三個字——“怎麽會”。

然後又冒出三個新的字“不可能”。

謝晝花兩秒鍾時間回顧自己的裝乖曆程,確信自己暫無破綻,不光沒有露出馬腳,這不是還博得了男神小小的偏愛?

於是得出結論:絕對是直覺出了問題。

……

謝晝衝完澡出來,更堅信是直覺的鍋。

酒店的燈光偏白,梳洗池邊的鏡子裏便黑白分明。洗澡時沾了水的發絲軟趴趴的,頭發算不上幹淨利落,已經偏長了,腦後幾縷緊緊貼著脖頸。

太久沒剪頭,發型已經接近狼尾了。

一頭黑發卻顯得異常得乖。

謝晝對著鏡子,抿唇揚了揚嘴角。

他微笑的時候眼角起伏不大,隻有眉眼也勾起時才會極具輕佻感、侵略性,如今淡淡的笑容隻能用乖巧可愛來形容。

謝晝甚至記不起,自己曾經每隔一段時間就換種發色染時是什麽樣的心情了。隻依稀記得他頂著一頭挑染得五顏六色的“毛”出現在家裏時,噎得自家哥哥唐珩當即說了句:“啊?這算國潮嗎?”

想到這,謝晝當即自拍一張,發給了唐珩。

又像求證又像炫耀一樣地問:

【我最近長得乖吧?】

【好幾個月前就被粉絲肯定過的長相,再聽親哥評價一次。希望你不要不識好歹。^^】

唐珩在線。

當即回複:

【……】

【是挺乖的。】

【就是乖得有點意外,不像我弟弟了。】

【我今天本來要去現場看你打比賽,沒趕得上。這會兒剛到助理定的酒店。】

謝晝樂得笑了下,打下:“謝謝你。”

然後收好手機,開了靜音,準備妥當,去找了教練。

為了配合各大戰隊選手的陰間作息,上午半天不安排比賽,每天的比賽都從下午開始,持續到晚上。因而留給他們的複盤時間不算少。

宋門是打算趁熱打鐵。

四位一位替補,一位教練,一位經理,統共七個人共處一室,哪怕酒店再豪華,也顯得房內略微擁擠了。桌子完全不夠用。

於是隊裏的選手們窩在**,宋門和路民民站在床邊。

吳恙盯著身側的錢多多:“你身上……你吃酸辣粉了?”

“……”錢多多拎起胸口的衣服嗅了嗅,“你是狗鼻子吧!我就吃了一包自熱酸辣粉。”

吳恙沒反駁:“湊得近,聞到了。”

謝晝聞言貼著鍾敘時,往旁邊挪了一小步,果不其然,聞到了滿鼻梔子花味。酒店裏的沐浴露是梔子花味,馥鬱的芳香,沾在身上和衣服上,總有股沁人心脾的甜。是每間隔間的標配,很清爽。

配著自己身上同樣傳出來的梔子花味,謝晝總感覺像極了同居日常。

雙方衣服上都有彼此的氣息。嗯,不錯。

錢多多左邊挨著吳恙,右邊挨著許雁南,整張床跟劃了三八線似的,鍾敘時和謝晝兩人單獨一排坐他們三個人前麵,隊長和謝寶時不時還對視兩下。

錢多多想找人評評理都難。

於是反手勾住許雁南,吐槽:“下次偷嘴記得吃完再洗澡,免得被有些人發現了。我這澡怎麽像白洗了一樣。”

謝晝神清氣爽,想到自己和男神,不由地接了一句:“自信點,就是。”

話說得很自然,是謝晝一貫的風格。

以至於忘了自己身邊坐著誰。

錢多多欲哭無淚。

鍾敘時眼神下瞥,掠過謝晝還沒完全幹的發梢,忽得開口:“不吹頭發?”

這點距離,謝晝恍然間像是感受到了鍾敘時說話時胸腔微微的震動。

“……”謝晝摸了把頭發,“吹、吹了。忘了它有這麽這麽這麽長了,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吹了但沒完全吹幹。”

這是可以說的嗎?

謝晝抬起頭來。

對方認真的眼神有著讓人無法反駁的魔力。

鍾敘時跟他四目相對:“我信。”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堪比結婚誓言後的“我願意”,謝晝耳根子都燙了。

要不要這麽認真!怎麽回事!

——

複盤了一晚上,眾人好好休息了一上午。

然而到了下午,錢多多皮膚泛紅,抓過的地方顏色更深,紅成一大片,起了痘。上吐下瀉跑了好幾趟廁所。

“海鮮過敏……”錢多多人都傻了,“我以前都不過敏的,怎麽會。”

其實也不嚴重,隻是輕微的一些症狀,但對於比賽而言,在比賽中途上一次廁所就會影響整體隊伍的發育速度,更別說反複上廁所。更何況,反複進出比賽場地,保不準還會被有心的媒體說成搞小動作作弊,對打比賽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

“過敏跟當前身體的體質和狀態有關。以前不過敏也不代表現在不會。”宋門也不含糊,“我跟大賽組報備一下給你買點藥或者喊醫生來。今天讓許雁南上。”

於是,比賽一開始,觀看比賽現場直播的觀眾都有點詫異。

解說特別介紹了SIZE戰隊臨時換人的緣由。

換來網友的質疑:“許雁南看著好靦腆,不知道怎麽會在眾多替補預備役選手中脫穎而出的,換他上真ok嗎?我感覺靦腆的人一般都比較內向,內向的人打遊戲都很膽怯保守啊,打比賽可不能優柔寡斷了。”

許雁南不比謝晝,知名度不高,因此看好他的人不多,網上開始唱衰。

然而許雁南的槍法並不是個善茬。

雖然他與多多相比略顯青澀,全程都在依照鍾敘時的指揮行進。卻在千鈞一發之際拋迷.霧.彈,蛇皮走位躲過子彈後,反手收了一顆人頭。

整體配合和諧,沒有所謂的膽怯保守。

反而是細致縝密的“連招”。

一天比賽結束,SIZE戰隊的排名依舊領先。SIZE戰隊眾人回房複盤的時候,國外論壇正在眾說紛紜,名為《SIZE戰隊許雁南新的大型雙標現場》的帖橫空出世。

國內卻不以為然。

【要我看肯定是SIZE戰隊全員雙標啊!】

【國外消息有夠慢的,我看好多人翻牆出去科普老狗逼前後性格變化了,要我說還得是晝晝子雙標牛逼,許雁南這個隻能算性格反差吧。】

【我也覺得。許雁南是性格反差大,謝晝是在鍾敘時麵前哪哪都不一樣了,其他人沒這個待遇,我是證婚人,我作證。】

【我賭五毛錢,明早國外輿論會有新變化。】

……

複盤結束,謝晝在自己房門前遇到了剛從電梯出來的楊藝玲。

她卸了妝,站在謝晝麵前矮了些,不帶妝的臉依舊水嫩光滑,隻是氣質不如先前來得強,也遠沒有當初那股盛氣淩人的刺感。

看見謝晝,她匆忙的腳步停了下來。

“你們戰隊的Four海鮮過敏了嗎?”

謝晝的心情有點微妙,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關心起錢多多來了,不過還是說:“是。”

“是這樣的,咱們賽區好幾個戰隊聽說這件事後都跟大賽組反應了吃不慣海鮮的問題。大賽組那邊應該是允許了選手自己做飯或者外帶吃的。相關公告估計明天會出。”楊藝玲說,“我是接到電話說明天有個包餛飩的直播,算個宣傳花絮,你們戰隊來嗎?”

“我本來想找你們隊長鍾敘時問……”楊藝玲話頭一頓,看了眼謝晝,“還是算了。你能轉達一下,問問你們經理嗎?”

作者有話說:

肥來樂畢業答辯各種事情也處理好了T T;

我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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