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擇舟,你特麽有什麽了不起!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陸家少爺嗎!你看陸家現在搭理你嗎?!”

張澤還沒進門時,就聽見了這樣一句話,眼皮子像是打架一樣,頓時就跳了起來。

他連忙去看自己這趟的目標人物,發現這小祖宗正站在角落裏,抱著肩膀正看著放狠話的家夥冷笑呢。

“是,哪比得上你捧人臭腳還得意洋洋呢。”

明明是毫無起伏的語調,卻聽著陰陽怪氣的,張澤眼皮子又是猛地一跳。

他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對麵的小祖宗,確認對方的身上,除了有些輕微的擦傷,看起來沒什麽大礙,稍稍鬆了口氣。

隻是他的老板大概不是這麽想。

他小心翼翼地覷了身邊的老板一眼,發現對方正盯著陸家少爺臉上的傷口,一瞬不瞬,麵色難看的緊,不禁為被陸擇舟氣得滿臉通紅的年輕人點了根蠟燭。

“你!”

王飛鵬指著陸擇舟,手指顫抖著,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他被戳中痛處了。

他爹是個土豪,早年一貧如洗,後來趕上了風口,做的生意行情好,再加上老家拆遷,頓時就暴富了。

等到他快成年,就被有錢的老爹從家裏接了過來,來到了山城市。

在老家他是首富的兒子,老家的人都指望著他爹給縣裏投資,自然是巴結著他們一家子,王飛鵬更是沒受過什麽委屈,在學校泡妞打架,惹出的事情都被他爹輕而易舉擺平了。

直到到了這裏,他的自尊心被狠狠地挫傷。

即使他拚命的討好這些圈子裏的公子哥們,錢花得再積極,但這些人看著笑眯眯的,其實一個也看不上他。

每次大夥兒坐在一起,他看似上桌了,其實跟條腆著臉的狗沒什麽兩樣。

踏馬的,從前看不起他,現在陸家都沒了,這家夥還清高的模樣,王飛鵬心火蹭的就燒起來了,仰著頭,不甘示弱地瞪著陸擇舟。

“怎麽?還想被揍一頓?”陸擇舟拉開鍾文和範陽嘉護住他的手,從角落裏慢慢地走出來。

他說話時,神情冰冷,唇邊噙著一抹輕挑的笑意,眉眼間還透著一股唯我獨尊的高傲。全然沒有了之前和鍾文他們相處時的和氣友好,宛如帶著一張麵具,看著讓人莫名的發怵。

鍾文和範陽嘉不禁愣住了,眼睜睜看著他往王飛鵬那裏走去。

“別拉我!”他的笑容,在王飛鵬看來就是明晃晃的挑釁。身上被揍了頓的痛楚,加上心裏被羞辱的痛,注意到眾人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熱血頓時往腦門上湧,他怒吼了一聲,差點兒忘記了自己現在被拉著,竟然一下掙脫了許多雙手,衝了出去。

在場的人看見這幅場景,都忍不住驚呼出聲,整個大廳頓時喧鬧了起來。

而下一秒,寂靜的可怕。

“夠了!”一道有些輕柔卻不容忽視的聲音響了起來。

隻見王飛鵬被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看著像是保鏢的人攔了下來,神色中帶著被打斷動作的驚訝和不甘。

很快,他的神情變作了一種震驚,恍然大悟,最後是後悔。

眾人疑惑地看向門口,隻見幾個人從大堂外慢慢地走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看著相貌非常俊秀斯文的男人,他拄著拐,走路略有停滯,不是很自然。但他的儀態和氣質都非常優越,旁人初見他時,都不會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腿上,

男人的身後還跟著幾個西裝革履,神色嚴肅的人,看起了和學生們印象中的精英沒什麽兩樣。

他們看了看垂眼低頭,此時看不出什麽表情的陸擇舟,腦中不禁閃過剛才他那副難以親近的神情,再看看明顯已經慫了的王飛鵬,恍惚間有些意識到了,陸擇舟的家長似乎有些不一樣。

“小舟,沒事吧?”門口響起了尖銳刺耳的警笛聲,霍晏神情不變,走到陸擇舟的麵前,仰頭看著他唇角的淤青,蹙了蹙眉,伸出手輕輕撫了撫。

“沒事……嘶。”陸擇舟避開他的手,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唇角,沒有任何防備的觸碰到傷口,頓時痛得齜牙咧嘴。

在室友把電話撥給霍晏之後,他就知道了霍晏一定會來,但沒有想到,對方來得這麽快,不僅帶了一幫人,還碰上了這樣的場麵。

他有些尷尬,轉過頭去,捂住右邊的下巴,不想讓霍晏再盯著看。

霍晏卻擔心的很,他伸出手,用著少年時誘哄小擇舟吃飯的語氣,柔聲說道:“讓二哥看看好不好?是不是腫了?還是流血了?”

陸擇舟一向吃軟不吃硬,聽出他話裏的關切和擔心,又感受到同學們都好奇地望著自己,實在受不了了。

長痛不如短痛,他便鬆開手,低下頭,讓霍晏瞧個仔細。

家庭醫生也頓時跟了上來,跟霍大老板一起盯著陸擇舟看個不停,時不時還讓他動動胳膊,動動手。

陸擇舟:“……”

對比之下,無人問津的王飛鵬實在顯得可憐。

王飛鵬:“……”草,一種植物,所以是誰挨得揍多?

不過此時明白了過來,認出了來人身份的王飛鵬氣焰全無。

酸。

他可太酸了。

為什麽這家夥從前有陸家護著,現在陸家不搭理他了,還有個厲害的霍晏護著。

他憑什麽?就因為那張臉嗎?

隻在宴會上,遠遠看著霍晏,根本沒有資格攀關係的王飛鵬看著正在被人噓寒問暖的陸擇舟,喉頭一哽,差點兒沒內傷得吐血。

沒人再搭理王飛鵬,他身邊的人多是狐朋狗友,見他不說話,自然也不會搶著出頭,更何況來者不善。

而陸擇舟的幾個室友,本來看到王飛鵬連打了幾個電話,一副要將場麵鬧大的樣子,本來都有點兒害怕,但看到陸擇舟的家長看起來氣定神閑,逐漸放下了心。

在霍晏帶來的律師的詢問之下,七嘴八舌,將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一群來自山影的女學生,個個年輕貌美,很快就引來了旁人的注意,也包括來這喝酒的王飛鵬等人。他來得早,被周圍的同學們吹捧得飄飄然,酒氣上頭,看到漂亮的女學生,非要跟人認識,喝上一杯。

男同學立馬就繃不住了,頓時就和王飛鵬起了口角,要護著女學生。直到王飛鵬拉住女學生,看到陸擇舟笑嘻嘻的,要他連喝半箱才肯放女學生走,場麵頓時一發不可收拾了。

“他逼你喝酒?”霍晏看著醫生處理著陸擇舟身上的傷口,臉色本來就不大好看了,聽見學生們說王飛鵬非要陸擇舟喝酒,麵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沒喝。”陸擇舟語氣裏帶著冷意,“他算老幾。”

他說話的時候沒控製音量,離他不遠的王飛鵬聽得清清楚楚。

他的唇角抽搐了兩下,忍不住捂住了臉,沒敢再生氣。他這會兒的酒是醒的徹徹底底,心頭一陣陣的泛苦,後悔不已。

他想,當時怎麽就覺得,這會兒陸擇舟落魄了,自己在對方麵前擺擺架子沒問題呢?

沒想到人家就不吃這一套。

而陸擇舟那是什麽人,小時候一霸王,長大了看著脾氣收斂了許多,隻是因為別人沒踩到他的底線。越過底線,他果斷炸毛,立馬翻臉給你看。

王飛鵬勸酒倒算了,言語間還對他去世的家人逼逼賴賴,他沒把人打進醫院去了,都算他好性子了。

“小舟,下次注意安全,千萬別傷了自己。”霍晏輕描淡寫,瞥了眼麵色緊張的王飛鵬一眼,就不再看他,仿佛他從來都不存在一般。

確實,對於霍晏這種人來說,他有許多種辦法能夠解決這種小麻煩,而王飛鵬引以為傲的家產在他看來,也不過是九牛一毛。所以他更在意的是,陸擇舟有沒有受傷。

“……”陸擇舟先前是滿腹怒火,現在揍了王飛鵬一頓,火氣也降了不少。聽見霍晏開口說話,還以為他會擺出長輩架子,告訴自己動手不多之類雲雲,沒想到卻是說這些,一副生怕自己受傷的模樣。讓他好笑之餘,不免又有些心酸,想起了自己的親哥。

而當初的自己的確也是太過任性……想到了這裏,麵對這亦兄亦友的霍晏,他難得不唱反調地應了下來,沒精打采的說道:“嗯,知道了。”

霍晏對於他的一切都是敏銳的,察覺到他有些低落,眉心微蹙,想了想,隱隱約約有些明白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背,有些安慰的意味。

他們兩個人說著話,聲音很輕,外人幾乎聽不到什麽。

旁觀的學生們雖是好奇,但也不敢湊上去,靠近這個看起來就不一般的男人。

直到警察走進了酒店,一群年輕人才又**了起來,有猶豫,擔心,也有看熱鬧的。

正在所有人麵麵相覷的時候,霍晏的律師走上了前。

警察沒有想到,這趟聽起來平平無奇的鬥毆事件還會出現律師這種角色,神色間露出幾分詫異,頓時感覺到了有些棘手。

問清事情來龍去脈之後,年輕的片警神色複雜地看了眼陸擇舟和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王飛鵬,已經明白了過來,這是想使壞的人遇到硬茬了啊!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沒?對方說的沒錯吧?”王飛鵬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含混地說道:“沒有,沒有了。”

“行了,那你們雙方簽個字就都走吧。”

陸擇舟沒想繼續站這讓人當個擺件似的瞧,利落簽上字,看了眼等待著自己的霍晏一眼,走上前去,跟室友幾個說話。

“今天的事麻煩兄弟幾個了,謝了。”他勉強打起精神,拍拍鍾文的肩膀,“這單我來買,我就不回去了。你們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我們周一再見。”

“……這事怪我們幾個,如果不是我們幾個非要拉著你出來,也不會出這事啊!”鍾文摸摸頭發,有些窘迫的說道。

“是啊,都怪我們,麻煩你哥跑一趟了。”

剩下的人七嘴八舌的說道,陸擇舟笑了起來,捶了下對方的肩膀:“瞎說什麽呢,行啦,都別爭著攬錯了,下次咱們自己好好聚。”

“行,行。”其他人聽了,都笑了起來,見陸擇舟神色如常,與往日沒什麽那樣,也漸漸放下了那種不適應。

學生嘛,大部分都是比較單純的。

霍晏對鍾文幾人點了點頭,微笑著謝謝他們對陸擇舟的照顧後,就帶著他離開了這裏。

至於剩下的局麵,無需他關注,自然有人會處理得妥妥當當。

* * *

夜色朦朧,車子在開往回家的路上,陸擇舟和霍晏同排而坐,誰也沒有說話。

陸擇舟的俊臉上貼著個創口貼,看著有些滑稽,車窗清晰地倒映出了他現在的神情,兩條眉毛幾乎擰成疙瘩,一副很是糾結的模樣。

僅剩的怒氣經過剛才那一出,早就消失的差不多了,此時他麵上看著冷硬,其實內心很是尷尬和內疚。

大晚上讓一個近乎是你長輩的人,為你奔波勞累,這本就是不應該的事,更何況陸擇舟本就不願意再度麻煩霍晏。

安靜的空間突然響起了一陣輕微的敲擊聲,緊接著,一道道像是絲線一樣的水痕在透明的玻璃上散了開來。

忽然之間,他不再糾結了,想著至少自己也該說兩句話才是。

“二哥。”他是發自內心的感謝,“麻煩你半夜為我跑這一趟。”

霍晏聞言轉過頭,清俊的麵孔在窗外時而映照進來的霓虹燈下,帶著幾分蒼白。

他輕輕地笑了一聲,墨色的桃花眼注視著陸擇舟,猶如一汪幽靜的潭水,“客氣什麽呢,在外如果遇到難處,隻要你不嫌棄,都可以二哥說說。”

這態度當真是十足的縱容。

陸擇舟心頭掠過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看著霍晏的臉,一個念頭脫口而出:“二哥,你下個周末有空嗎?我想請你看我寫的話劇。”

話一說出口,他就不覺得不大好,誰能想到霍晏西裝革履坐在學校裏,跟學生一起看劇的模樣?實在是格格不入。

霍晏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看著陸擇舟臉上浮現的後悔和懊惱,微微笑了起來。

他知道,原本對他還心懷戒備的青年,從現在開始才算是真正地對自己放下了戒備。

霍晏一開始並不明白自小就萬般疼愛的孩子,再次見麵時對自己滿懷戒備,難免有些不是滋味。然而聽他神色疲憊提起喬幼柏和陸家其他人,頓時就明白了。

相比起言語,他更願意用行動來證明自己。至於對方誤會似乎誤會了自己和喬幼柏的關係,霍晏沒有解釋得太清楚。

他和陸擇舟的家人一樣,始終認為這個女人不適合他,尤其是在完整地調查過對方和陸擇舟的交往過程之後,更是想要隔斷兩者之間的任何關係。

隻是有時候,打鼠還怕傷了玉瓶,想到陸擇舟之前跟家裏人鬧翻的事情,霍晏難免有些顧忌,這也是他不願意對方再進圈子裏的原因。

不過現在看起來,他似乎已經開始不在意那個女人了。

霍晏很欣慰。

他不喜歡人多又嘈雜的地方,但是麵對心愛的弟弟,他並不想要拒絕。

“好。”

其實話一說出口,陸擇舟立馬後悔了,因為他實在想象不出,霍晏衣冠楚楚,一本正經跟在人山人海裏看球的樣子。可對方已經答應了下來,這也就沒有讓他可以反悔的地步了。

“……”直到車子停在了霍宅門口,陸擇舟臉上的表情依舊帶著幾分複雜,同霍晏道了聲晚安之後,他邁著有些沉重地步伐上了樓。

匆匆洗了個澡,換了身睡衣,陸擇舟沉沉地睡了過去。

直至一陣轟鳴,暴雨傾盆而至,他才有些恍惚地從夢中醒了過來。

摸了摸平坦的腹部,肚子很給麵子的叫著。他這才想起,自己昨晚光顧著打架,東西都沒吃多少。

原本打算躺下繼續睡,發覺實在睡不下去的陸擇舟爬了起來,翻身下床,打算下樓找點兒吃的。

穿過燈光幽暗的走廊,在路過霍晏門前的時候,他頓住了腳步,被嚇了一跳。

裏麵突然傳來了東西傾倒的聲音,劈裏啪啦作響。

“……二哥?”陸擇舟試探性地喊了一聲,見那麽大的動靜卻無人回應,頓時皺起了眉頭,敲了敲門。

房門隻是虛掩著,他僅僅是輕輕一推,門就自動打開了。

猝不及防之下,一股濃鬱到令人眩暈的沉香撲麵而來,陸擇舟被晃得差點兒沒站穩。

緊接著,熟悉的熱意像是點燃了引線一樣,竄的一下,沿著背脊燒了起來。

看著蜷縮在**,麵頰通紅的霍晏,陸擇舟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好像到**期了哦。”

忽然出現的係統飄在陸擇舟的身後,涼涼地說道。

作者有話說:

感覺大綱寫的太清楚,碼字失去了熱情啊,不然以後還是自由發揮吧【摸下巴】

這章很長算我雙更了哈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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