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質的大腰帶,尤其流蘇的長度已經到小腿的位置,流蘇上有細小的鈴鐺,稍微一動就會輕響。

一手九個鐲子,挺有分量。

衣服換好,原本清淡的人突然就變得濃烈起來,唇紅齒白,眉目如畫,眼波流轉之處皆是情,顧盼之間光彩奪目,僅僅低頭一笑,如同嬌花臨水而生,小小的酒窩裏盛著無限春意。

連語心中突然蹦出一句:芙蓉不及美人妝。

當真是漂亮的獨一無二,窗外陽光灑下來,柔柔的打了一層光暈,溢彩流光瀉了滿屋。一抬手,銀鐲輕響叮當悅耳。

溫言低頭,連語的眼神太過炙熱,好像要將他燃燒殆盡。

局促種帶著期待,不安裏有著向往。

連語激動的上去親了溫言一口,這是他的新娘,真美!

溫言咬著嘴唇有些不知所措,這樣可以嗎,他這麽做是對的嗎?

“走,我們去行禮了。”連語牽著溫言的手,出了房門。

看著小院子,溫言眼眶濕了。連語果然是完全無法拒絕的,不管是福,還是劫。

彩棚將整個院子都罩了起來,大門上插著箭羽,還有迎親牌坊,院子的四周都用紅色的絲綢裝飾了起來,盈翠之間紅的很濃烈,跟昨天的婚禮一模一樣。

院子裏還站著兩個人,是昨天見過的祭師,還有阿婆也在。溫言沒想到還有外人,一時間怯懦突然冒了頭,腳步頓住了。

“這裏的婚禮沒祭師可不行。”連語解釋,順勢拉了溫言一把,連語知道他怕什麽,其實很多少數民族的思想意識更為前衛。

“納西族人結婚講究不見天日,所以都要搭彩棚。”

兩人攜手邁了紅色馬鞍,來到祭師麵前,祭師以清水灑在溫言的頭頂,說了一大串納西話,溫言也聽不懂,但是他知道是祝福。然後祭師唱起了《結婚調》,昨天聽到過。

溫言手中握著鹽,而連語手裏捧著茶葉罐子。

先拜天地再拜高堂,而阿婆則是坐到了高堂的位置,衝他們笑的一臉慈愛,夫妻對拜以後禮成。

“言言今天你既然許了我,就不能後悔知道嗎?”

溫言深深的望著連語,眼眸深處是繾綣如絲的眷戀和無邊的愛意。終於他點了點頭,他不想掙紮了,為什麽要讓兩個人都痛苦!對於舍不得的人,他現在不想放手。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五顏六色的彩綢,但願他們的未來能夠如此絢爛多彩。

“委屈你了,原本我們的婚禮應該熱熱鬧鬧的。”連語知道和香那樣的婚禮才是正常的,有親朋好友的祝福,有來往賓客的喧囂。

而現在卻是這樣,冷冷清清,連白從羽都不在,想必溫言心中會很遺憾。

溫言搖頭,他很滿足也很感激。對於他來說這已經十分難得,他們的緣分本來就是強要來的。

儀式結束之後阿婆叮囑了連語一番,還送了溫言一份禮物,溫言接過來挺重一個大盒子,然後祭師又對兩個人說了幾句話,兩個人便相攜離去。

溫言:他們說什麽?

“阿婆讓我好好待你,好好過日子。”連語上前抱住溫言在他額頭親了一下,然後笑了,“祭師祝我們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白頭到老溫言能理解,早生貴子是什麽意思,他難道還能生個孩子給連語?

“祭師他老人家眼睛不太好,光看衣服把你當姑娘了。”連語也是才知道祭師有眼疾,想想祭師的話他還是忍不住笑,“他還說你個子高,長得壯實,好生養。”

按照姑娘的標準,溫言肯定高也壯。

溫言失笑,難怪剛剛是阿婆扶著祭師走出去的,原來是眼睛不好。

溫言:我們是不是應該把人送回家,山路不好走,眼睛又不方便。

“我提了,他們說對這裏的山路熟悉的很,閉著眼睛都能走回家。”連語打算去接都被拒絕了,土生土長的當地人,一輩子沒怎麽離開過,對於這裏的一草一木都能爛熟於心。

溫言放下心來。

連語摟著人輕聲說道:“言言我愛你,我們會一直在一起,誰也不能分開我們。”

溫言點點頭,心裏潮氣翻湧,抓緊了連語的衣服,他知道隻要一直留在這裏就不會分開,這裏是他們的避難所,也是他們的桃花園。

打開阿婆送的禮物,是一件披肩,羊毛質地的。這個披肩在當地是有說法的叫“披星戴月”,很漂亮也很實用。

連語給溫言披在身上試了試,挺好看。

溫言:真厚實,肯定暖和。

連語把披肩收起來,然後拉著人上樓去畫室。揭開畫架上蓋著的布,畫紙上畫的是結婚證。就是民政局領取的真正的結婚證樣式,上麵還有個人信息,身份證號,和證件編號,照片的位置是貼了兩個人的大頭照。照片看起來有點傻傻的,但是喜氣十足。

眼淚還是掉了下來,溫言知道大喜的日子,他應該笑,但是連語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戳他的淚腺。

連語沒有問他哭什麽,而是緊緊的抱住他,讓溫言所有的眼淚都落在他的懷裏,從今天開始,溫言所有喜怒哀樂都由他來承擔。

過了許久,溫言離開他的懷抱,細細的去看他們的“結婚證”,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畫的。

“時間太倉促,下午我們畫一幅結婚照好不好,沒有結婚照總覺得缺點什麽。”連語不太喜歡照相,進入娛樂圈這些日子,照相都給他照麻了。所以他想畫出來,當然以後溫言想去照結婚照,他也樂意之至。

溫言點點頭,伸出手握住連語的手,十指緊扣:我們一起。

他愛上了跟連語一起畫畫的感覺,一幅畫上有他和連語兩個人的筆觸,一人負責一部分不分彼此,特別美好。

“以後的畫都一起畫。”連語承諾,然後拉起溫言的手,“走,去吃點東西吧,你還沒吃早飯呢。”

兩人下樓去餐廳,踏踏實實的吃了結婚之後的第一頓飯。

吃完飯,溫言打算把衣服換下來。

“穿著挺好看的,就穿著吧。”連語喜歡溫言穿這身衣服,不僅僅因為漂亮,更是因為這是結婚禮服。

溫言:太沉了,這腰帶得有好幾斤。

他沒戴過這麽沉的腰帶,完全是工藝品級別的。

“會難受嗎?”確實沉重,連語扶了下溫言得腰。

溫言搖頭:不是難受,是行動不便,下午畫畫也容易弄髒。

沉就算了,流蘇還特長,他一坐下容易拖地,弄壞了他要心疼死。

“那行我們換了去。”兩人上樓換衣服。

“這兩套衣服必須珍藏起來,等我們金婚的時候再拿出來穿。”連語把衣服放在箱子裏,珍而重之的收好。

溫言愣了一下,這人想的可真遠,但這是美好的願景,希望能夠實現。想象著兩個人老掉牙的樣子,還能彼此攙扶著走下去就十分溫馨。

下午的時間他們就一直在畫室畫結婚照,畫的是他們穿著納西族服飾結婚的樣子,背景還有小竹樓。

連語畫溫言的部分,溫言畫連語的部分,他們都竭盡所能把愛人在自己心中最完美的樣子呈現出來,一直到黃昏才勉強畫完了線稿。

溫言:我拖你後腿了。

連語畫畫速度要比他快,如果按照連語的速度線稿早就畫完了。

“那有什麽,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連語不在意的揉揉溫言的頭發。

溫言想晚上盡量畫完,明天就可以上色了。

“我去熱飯,先吃晚飯吧。”連語出了臥室下樓,走到一半突然聽到敲門聲。

連語愣住了,這深山老林天都黑了,哪裏來的人?

溫言也聽見了,出了畫室看向門口,眼神裏全是詢問。

“沒事,我去看看。”連語走到門口打開大門。

門外站著一個人,三十來歲長著一張斯文的臉,駕著一副銀框眼鏡,身上的西服板正而昂貴。

“少爺,該回家了。”來人麵無表情的推了推眼鏡,冷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