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二的妝容重點在嘴,那個女演員的嘴有一點點撅,注意掩蓋這個缺點。男二的長相沒有直觀的缺陷,根據角色的特點,你注意他眼睛的細節就好。今天不用擔心別的,隻是開機儀式,聽說女二不會來,關注男二就行。”

白從羽一直在叮囑溫言妝容的細節。

原本這麽重要的工作是臨不到溫言的,他頂多負責一下男女n號,或者是群演打醬油的角色。

他努力回想上一次試妝,師兄是怎麽做的。當時他就遠遠的觀摩了一下,這次臨時救場不知道行不行。他心裏沒底,而且他剛剛還潑了人家的衣服。

原本想著再見麵將幹洗費給人家,沒想到第二次見麵來的這麽快。

“自信一點,相信我。”白從羽溫柔的摸摸溫言的頭,他知道溫言在擔心,在害怕,從他的眼睛裏就能看出來。

白從羽也很忐忑,如果有別的辦法,他不會這麽早讓溫言獨自去麵對,畢竟溫言不會說話,他擔心自己從小護著的孩子被人欺負。

尤其溫言在跟人交往有一定的小障礙,從小就被另眼看待,溫言給自己上了一層保護色,待人接物很小心,也很難跟人真正的親近起來。其實溫言的內心很柔軟,是個善良又感性的孩子,非常渴望他人給予的溫暖。

這次對接的兩位演員,都算是新人,一個出道一年多,一個出道將近兩年。白從羽手上沒有足夠的資料,他不了解這兩位的脾氣秉性,無法在這方麵給溫言任何建議。

隻能讓溫言走一步看一步,盡量磨合。

當然在化妝技術上溫言沒有問題,白從羽再急也不會拿工作開玩笑。

溫言鄭重的點點頭,老師相信他,那就是沒問題。不過溫言還是把剛剛的事跟老師說了,弄髒了人家的衣服,他半點責任都沒負。

“沒事,我親自送你過去道歉。”白叢羽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他親自過去道歉比較有誠意。

沒有時間耽誤了,兩人整理好化妝工具就去了連語的休息室。

“白老師?現在要開始化妝了嗎?”開門的是那個小青年,他知道連語的妝用不到白從羽,看到溫言他更驚訝,“你怎麽也來了?”

白從羽幾句話說明來意,先是誠懇道了歉,表示要賠償,然後說明了換化妝師的事情。

“衣服的事情就算了,我已經送去洗了,換了一套什麽都不耽誤。”連語知道白從羽是業內大咖,以他的地位如果不是這部劇可能都請不動白從羽。

“那怎麽行,溫言做錯了事,必須他來承擔,幹洗費多少讓他來付。”白從羽很堅持。

“行,等賬單出來,我們再算。”連語也不廢話,到時候隨便報個數,別太誇張就行,那套衣服他已經扔了,現在要是直說,就有點下人家的臉了。

“換人我也沒意見,但是妝麵會不會有出入?”連語問道,化妝這些東西他不太懂,但是兩個人化出來的肯定不一樣。

“我跟導演說過了,他說今天先看一下效果。”白從羽很感激導演和連語都同意了換人,如果演員有情緒會很麻煩。當然真正能定下來,還是最後看導演的意思。

“那好,我相信白老師的判斷。”既然導演都同意了,連語更沒有意見。有問題,導演就說了,他犯不著去得罪人。

“這次給你添麻煩了,小言不會說話,如果你有什麽不滿意,請直接告訴我,我來協調。他是第一次出妝,可能會緊張,拜托了!”白從羽還是擔心溫言會受欺負,如果他能忙的過來,他自己就全擔了,也不至於難為溫言。

“這點可以放心,有事我會直接跟白老師溝通。”連語聽出來了,白從羽相當重視這個孩子,難道是親戚?

交代完白從羽就走了,小青年走過來看了看溫言:“上次還不是你呢,這臨時換人行不行啊?”

溫言舉起手機打字:我會盡力。

“沒想到你還是個化妝師。”小青年端了一下肩,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見過的化妝師本身都會帶很重的妝,這大概是職業習慣,就連白從羽都帶著特別淡的妝,而溫言完全是一幅素麵朝天的樣子。這是在顯擺自己天生麗質?

“我叫袁小武,以後要一起共事,好歹認識一下。”袁小武主動伸出友誼的小胖手,他不胖,但是有點嬰兒肥,所以視覺上顯胖。

溫言趕緊上前握了一下,然後拘謹的笑了一下。

“哎呦,小酒窩挺好看呀。”袁小武誇了溫言一句,隨即說道,”怎麽跟小姑娘一樣。“

溫言愣了一下,不是沒人這麽說過他,當麵的還是很少。

“嘶。”連語一陣吸氣,“把嘴閉上行嗎,我想安靜安靜。”

沒有大小夥子願意讓人說是姑娘的。

溫言搖了搖頭,示意沒關係。

“哎,我這人嘴快也不值錢,冒犯之處多見諒。”袁小武給了溫言一袋子話梅,對於他來說,給人遞自己的零食,就是很大程度的接納了。

他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怎麽說呢再次看到溫言剛才的氣也消了,嘴瓢了就開始胡說,他平常不這麽說話,畢竟不能給連語招黑。

其實袁小武在娛樂圈的時間要比連語來的長,他會看人,溫言的眼睛太幹淨,跟這裏的人都不一樣。以後要一起工作的,好好相處才是王道。

溫言接過話梅,直覺告訴他,這東西最好不要拒絕。他能夠確定,這兩個人的對話是無心的, 連語的話是隨口帶出來的,這話從來都不是針對啞巴的。

他們說話的情緒裏也沒有輕視和敷衍,更沒有不屑。所以溫言並沒有往心裏去,他很敏感,但不是事事計較,要不活不下去。

溫言站在連語身後,對著鏡子認真的端詳著人,他跟著白從羽把每個人的妝容都研究過。他師兄還手把手的教了他不少,說起來師兄對他挺好的,可是……

溫言打起精神來繼續看連語,他的臉真的很適合上鏡。強光之下近看也沒有明顯的缺陷,棱角分明,輪廓線清晰還帶著一種鋒利感,皮膚也十分好。是化妝師最喜歡的那種臉,省事,不用做過分的遮瑕。

他現在有些緊張,即使連語對於換人沒表現出不滿,可是依舊要在技術上見分曉,他不能丟白從羽的臉。

溫言衝著鏡子無聲的說:我開始了。

連語點點頭,老實說突然換人他有些小情緒,上次試妝還是挺滿意的。民國劇,造型弄好了很吸粉。但奈何人微言輕,反對也沒意義,進入這個圈子一年多,他明白了不少道理,其中之一就是少說話。

溫言打字:我能摸摸你的臉嗎?

摸臉?這是什麽儀式嗎?連語覺得有點玄乎,不過他沒有反對,大老爺們光天化日之下害怕摸個臉?

溫言輕輕的順著骨頭的方向,按了一遍連語臉部的輪廓,這是老師教他的,畫皮容易畫骨難,但是摸清一個人的臉型他才能有的放矢的上妝。他發現,連語不光是皮相好,骨像也不錯,屬於那種隻要保養好了,上了年紀不愛顯老的那種人。

摸臉這個事一定要看人,首先臉部整過的絕對不能碰,會壞。還有就是女明星的他臉不能摸,這屬於性別越界。

作為一個化妝師,第一眼就看出這個人做沒做過整形是很關鍵的。有些微調非常難發現。

連語絕對是老天爺賞飯吃的那種臉,比例完美,每一處都長的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膚質也很好。化妝更多的是突出氣質和劇中人物更貼切。

連語感覺就跟做了一次臉部按摩一樣,溫言的手指頭軟軟乎乎的,還挺舒服。

摸完大致臉型之後溫言就開始化妝,第一次盡管心裏忐忑,他手上卻很穩,很快妝就化完了。

“夠快的啊,真是第一次自己出妝啊?”連語感歎,一直對著鏡子他知道妝麵是什麽樣的,難得小孩兒心裏素質真不錯。

溫言點點頭,看著鏡子裏的連語,他心理踏實下來。尤其連語的反應騙不了人,他沒有不滿意,溫言鬆了一口氣。心裏的緊張緩解了不少。

“嗯,挺好,不比你師兄差。”連語真心的誇讚,比起溫言的師兄,溫言下手也許過於謹慎,但是謹慎之中有自己的想法,不是純模仿,尤其是對眼睛的處理。他記得當時是強調眼線,感覺多少有些刻意。而溫言是用淡色的眼影,突出眼珠子的亮,讓人看起來更精神。

連語在劇中飾演的男二是從少年演到中年,比較考驗化妝師的技術,身份是個軍閥,針對於男一和女一來說前期算是反派,還是過得非常非常風光的那種反派。而這個妝是連語二十多歲的時候,在軍隊已經當上了官,這也是他在劇中時間最長的身份,所以開機儀式要用這個妝容。

溫言把握的很好,妝麵非常的立體,把人物養尊處優、霸道邪氣、又殺伐冷血的氣質體現的淋漓盡致。

服裝師過來給換服裝,衣服換好就更明顯了。尤其民國時候的軍裝本身就很有看頭,板正又大氣,墨綠的顏色很襯膚色,剪裁十分合身,設計師還加了一些時尚元素,當然不能跳脫出當時的時代背景。

衣服將連語的身材完美的呈現了出來,精幹鐵血之中有種貴氣肆意的感覺,尤其是配上鬥篷和軍刀簡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