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書歆也不知道當那晚賀鬱川和程也說了什麽，自那以後，程也再沒有找過她。
況且電影了拍完了，片場裏原本搭建的場景也都拆了，拍攝的地方也變得空無人煙。
也不見了程也的蹤跡，一切都仿佛回歸了平靜，但她看著法院發來的開庭通知，到底還是知道一切都還在進行，隻是程也似乎消失在她的生活裏了。
就連餘書歆找林有也沒法知道程也去了哪裏，隻是在娛樂的新聞裏看到他的蹤跡。
明明這就是她所希望的，心情卻變得抑鬱煩悶，但她還是不斷的告訴自己，這是對的，隻有這樣，兩個人的那條平行線才會不再交集。
路歸路，橋歸橋。
十月的天空昏沉沉，餘書歆看著火紅的楓葉，有些恍惚，一周的時間，D市的溫度急劇下降，火紅的楓葉飄落在地上，世界仿佛披上了一件火紅的衣裳。
餘書歆看著賀鬱川發來的短信。
【一路順風。】
她的眼簾低垂，在眼瞼下方投出陰影，唇角淡淡的勾起，心裏默念。
一個小時後，餘書歆坐上了飛機離開D市。
當餘書歆一下飛機，就看到手機裏的天氣預報彈出提示框，暴雪藍色預警的信號。
似乎今年受寒潮的影響，比往年更早的進入冬天。
餘書歆推著行李走出機場，寒冷的風刮過肌膚，冰冷徹骨，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原本賀鬱川是說要來接她的，隻是餘書歆不想要麻煩他，這才推脫了。
餘書歆坐上出租車後望著外麵的天空下著細雪，城市被白色包裹住，天空仿佛被洗滌過般幹淨。
車子小心的在路上行駛，速度不快，卻很平穩。
隻可惜，再這樣的天氣下，就連車子似乎也發起來脾氣。
半路上，車子忽然熄火了，就再也沒有點著，冰天雪地，路上的車子也不多，司機也有些不好意思，手上合上呼出白霧的熱氣，噴灑在手心。
“妹子，不好意思，你著急嗎，我已經喊人來幫忙了，隻是這弄起來可能比較費時間。”
“那錢我也不收你的了，實在是太抱歉了。”
司機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
餘書歆沉默了幾秒，估摸著還有幾公裏。
拉開了車門，冷風灌入衣服鼓起，刮得臉頰生疼。
她從後備箱拿出行李，深呼吸一口就離開，腳踩在雪地上沙沙聲，大雪似乎也越來越大了。
心裏隻能期盼走著看看，說不定等下會遇到其他的車子。
隻是她走了好幾分鍾，路上還沒有一輛車子，就連求救也找不到人，餘書歆心裏也開始有些後悔了。
臉頰被凍得通紅。
雪花在她的睫毛、鼻尖的位置融化，濕潤了她的發絲，外套濕潤也有了朝裏的趨勢。
全身上下幾乎也濕透了，她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水滴，就在這時，她耳邊傳來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以及尖銳響亮的鳴笛聲。
車輪碾壓雪花的聲音越來越近，餘書歆的心燃起了一些希望，望著從遠及近的黑色卡宴。
雪花落在車子上，融化，車子的灰塵汙跡被雪水洗滌幹淨。
餘書歆的心一緊，邁起已經凍得有些僵硬的腿，跑到了車子麵前。
黑色的卡宴在雪地上急刹車，劃拉出一條痕跡。
餘書歆嚇得閉上的眼微微打開，臉色也害怕的變得蒼白。
她和車上的人視線對上，身體的冰冷越發難受。
程也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白皙好看，骨節分明，靠著椅背的背脊筆直的挺起，濃密的睫毛自然垂下，那張臉如玉瑩潤，清雋溫潤，透著矜貴優雅。
似乎也被她的冒失衝出來嚇了一跳，當他的視線定住看清楚眼前不要命的人時，閃過怒火。
他降下車窗，聲音比這冰天雪地還要冷，“滾上車。”
周圍的冷風一陣一陣沒吹得她快要睜不開眼了，這雪也越發的大。
餘書歆縮了縮，雖然程也的話一點都不客氣，還有些不禮貌，但在現實麵前，她還是屈服了。
她繞到車子的後麵，握住冰冷的手柄時，空氣中傳來程也冷斥的聲音，“前麵！”
餘書歆咬了咬唇，坐上副駕駛，輕聲的說謝謝。
程也的大拇指輕柔的摩挲著反向盤，眼底裏透著涼薄。
輕佻的唇角似乎都在嘲笑她。
“餘書歆，你是不要命了？”
餘書歆漲紅了臉，扭開頭望著窗外，暗色的窗戶裏倒映著程也那清雋的樣貌。
她低聲呢喃，“這不是沒事嘛。”
程也冰冷的眸光掃過她，似乎也被她無所謂的話語氣笑了，眼底裏泛過波瀾，嗤笑，“死了我還要背上一條人命。”
“餘書歆，我欠你了？”程也的聲線低冷，尾音低沉，在車廂裏響起，車裏的氛圍變得冷凝。
這句話有些難聽，但確實也在理，餘書歆有些詞窮，也沒有反駁他。
程也瞥了一眼她冷聲詢問，“去哪裏？”
不動聲色的把車廂的溫度調高，餘書歆看著手機裏顯示的時間，輕聲說，“藍海小區。”
冰冷的身體漸漸回暖，手腳好像解凍了一樣，緩緩暖和起來。
她靠在座椅上，身體經過那一場病後一直沒有恢複回來，總是帶著幾分病氣。
鼻尖嗅到空氣中的冷香，是程也身上的味道，沁人心脾。
手機的鈴響打破了車廂裏的安靜。
餘書歆看了眼程也後點開了接聽按鈕。
“鬱川，抱歉我遲到了，你和阿姨他們先吃。”
下一秒車子的開到了開闊的馬路，車速變得很快，似乎要衝破這一場雪花，兩旁的風景也變得模糊，快速的後移。
心跳在怦然快速跳動，餘書歆攥住扶手的指節泛白。
那邊的賀鬱川似乎察覺出什麽，輕聲詢問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餘書歆閉著眼，克製住心裏的害怕，“沒事，我也快到了。”
她掛斷電話，大喊，“程也，你瘋了！”
“慢點，我害怕！”
聲音帶著哭腔，眼淚從眼眶裏流落。
程也的眸子的瘋狂似乎被人熨燙妥帖，一下子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懊惱。
車子緩緩在馬路上行駛，變得平穩，餘書歆的心跳也變得平緩，隻是眼淚還是有些不受控製的流，好像還沒回過神來。
她扭過頭，咬著唇一眼也不看程也，手擦拭眼淚，“在前麵放我下去。”
程也沒有說話，沒有如她要求的一樣在指定的位置放下。
所幸，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也就三分鍾左右，車子就到達了藍海小區門口。
還沒等程也停下車子，餘書歆就拿起包包，準備下車，似乎一刻也不想停留。
程也譏諷的笑了，“這麽著急去見兩個不認識的人？”
“接受來自他父母的審視？”
話音落下，餘書歆的睫毛顫動，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滴答一聲解開了安全帶。
聲音平淡，“是，那又如何。”
她低聲的念道，“畢竟以後很可能就是一家人了，見一麵總是要的。”
餘書歆的聲音很淡然，淡然到讓人以為這已經是事實一樣。
但這樣的平靜敘述卻像一根針一樣紮入程也的心，隱隱作痛。
說完，餘書歆的手握住門把手，卻在下一秒，車廂裏響起幾聲滴答的鎖車聲。
她拉開門把手卻怎麽也拉不開。
車子的後麵，賀鬱川站在樓下耐心的等待，沒有察覺到前麵五米的車子有什麽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