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振安慰時蔓幾句,見她漸漸恢複,這才看向地上仍然蜷縮著的田遠。

田遠真是被一腳踢慘了,肋骨都不知斷了幾根,像狗一樣卷著身體,卻不服氣地抬起眼睛,對上淩振冰冷如刀的目光。

這一刻,兩人的視線交錯,仿佛可以穿梭時光。

隻是,淩振的眸子裏那凜冽深刻的恨意,要比田遠更多。

甚至讓田遠有些怔忡,他不明白,他好像以前並不認識這個野獸一般的可怕男人,為什麽這男人會用這樣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

淩振緊握著拳頭,衣服下的手臂間,青筋暴露,如同蜿蜒著遒勁的青龍。

他胸腔內無形的煞氣,殺戮的衝動都在不斷膨脹,快要吞噬他的理智,讓他變成一個猙獰的野獸。

沒有人知道,淩振有多恨眼前的田遠。

那是深入骨髓的,將之挫骨揚灰也絕不會忘記的終天之恨。

上輩子,就是田遠殺了時蔓。

隻不過這輩子他的名字、工作、住址都不一樣了,唯獨相貌沒變。

淩振還深深記得他收到時蔓死訊那一瞬間的感覺……這個世界天旋地轉,他差點沒站穩,好像隨時都要瘋掉。

可當他問及“是誰幹的”,卻得不到答案。

沒人知道時蔓為什麽被殺,也沒人知道殺人犯是誰。

好像除了他,根本沒人在意時蔓是怎麽死的。

同樣,也沒有任何線索留下,更沒有證據留存,甚至發現時蔓屍體的目擊證人,也隻有寥寥幾句證言,並且因為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一問三不知。

淩振沒有氣餒,他繼續找,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用在這上麵。

那時候,他已經了無生趣,為時蔓報仇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經過漫長的搜尋,他終於找出了這個人。

可,那也隻是他心中的嫌疑犯。

沒有證據,他無法將對方繩之以法,法律更是難以製裁對方。

所有辦法用盡,淩振最後隻能第一次背棄他所有的規則和信仰——

他帶著槍,直接找到“田遠”,一槍崩了。

什麽違反紀律,什麽濫用私刑,淩振全都拋到腦後,為之付出任何慘痛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他隻知道,要為她報仇。

他當然很清楚這樣做有多不對。

可是對不起,他沒有辦法了。

他無法看著殺了她的人卻還逍遙法外,即便出此下策,也要拚盡最後一滴血為她報仇。

就這樣,“田遠”倒在了血泊裏,可淩振心裏的恨意仍無法消散。

他開了很多槍,直到子彈都打完,“田遠”的腦袋變得血肉模糊。

可有什麽用呢?

那個活生生的,會罵他,會瞪他,會嫌棄他,會吵他鬧他的那個時蔓,再也回不來了。

淩振鞋底沾滿鮮血,他一步一個腳印踩著走到門口,抬頭望去,正是旭日東升的時候。

日出很美,照進他染血的眼睛裏。

他毫不在意地伸手揩了一把,血痕在臉頰蔓延。

淩振低頭,從懷裏拿出一張照片。

上麵時蔓挽著他的手臂,兩人衝鏡頭笑著,他略顯拘謹,她卻漂亮而自然。

這是他和時蔓的第一張照片,也是結婚照。

淩振的指尖撫過上麵的時蔓,她還是鮮活而美麗,目光好像能從照片裏穿出來望著他,隨時能活過來。

陽光在照片上她的眉角處灑下一片婆娑的光。

淩振微抿起唇角,將照片按在胸口,另一隻手拿起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他殺了人,但不後悔,因為除了他,沒人再會為她報仇。

同時,他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

可淩振沒想到自己一閉眼,再一睜眼,竟然重生了。

簡直像在做夢。

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他居然還可以重新活一次。

這輩子,他提前知道所有事,能充分準備,打最有把握的仗。

所有的悲劇都不會再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一次。

尤其是眼前這個殺人犯。

淩振太了解這個男人,上輩子找他那麽久,又研究他那麽久,現在他一個眼神淩振就知道他在打什麽壞主意。

見田遠的手揣在懷裏,淩振立刻一腳踩住他的手肘,對跟來的警察說道:“他懷裏有東西。”

警察立馬進入警惕狀態,其中一人彎腰,果然從田遠懷裏的口袋裏摸出一袋辣椒粉。

原來剛剛,田遠還不甘心,正是想朝淩振撒辣椒粉,做最後的掙紮或是報複。

不過他沒能成功。

他永遠都不知道,淩振比他自己還了解他,不止能預判他所有的行動,還知曉他那些不為人知的算盤和秘密。

……

看樣子,時蔓似乎已經逃過了命中注定的生死危機。

淩振心裏那塊懸著的石頭,總算可以落地。

警察麵容嚴肅,給男人帶上手銬,扣押他離開。

淩振扭頭去查看時蔓身上有沒有傷勢。

時蔓安然無恙,反倒是羅建白一手的血往下滴,看上去頗為嚴重。

“多謝。”淩振眸光微凝,朝羅建白鄭重地說出這兩個字。

“我說過,保護學生,是老師的職責。”羅建白笑了笑,唇瓣勾勒出幾分蒼白,“換了其他學生我也會這樣,不要多想。”

淩振望著羅建白,薄唇微啟,仍是那兩個字,“多謝。”

“羅老師,救護車來了,您快去醫院吧。”時蔓看到京南醫院的救護車呼嘯而來,忙打斷兩人的對話。

京南醫院就這麽一輛救護車,是淩振請來的,他趕來時怕有什麽意外,提前叫人拿著他的證件去通知,所以來得還算快。

救護車上下來的護士見慣了大風大浪,即便羅建白滿手的血,她也波瀾不驚、不緊不慢地給他簡單包紮處理了一下,再叫他上車。

時蔓也想跟上去,卻被護士攔住,“抱歉,救護車空間太小,您不能上去。”

羅建白失去血色的臉仍泛著笑容,他抬起另一隻完好的手擺了擺,“我沒事,不用跟著來,我隻是手受傷,其他一切都好。”

“……時蔓,你先處理好你的事。”羅建白提醒,讓時蔓別忘了來這一趟的目的。

田錦欣的確是個好苗子,無論從舞蹈天賦還是性格品行來說,都值得進入京北文工團,被好好培養。

……

救護車又呼嘯而去,剛剛那驚天的生死危機仍讓人久久不能平靜。

時蔓回頭看了眼嚇得臉色煞白的田錦欣母女,隻寬聲道:“錦欣,明天你有空來一趟招生辦。”

田錦欣愣了愣,時蔓走兩步又回頭道:“這次,可別忘了。”

還是田錦欣的母親先反應過來,知道這位漂亮的首長可能是要給自家女兒一次機會,連忙拽著女兒的手熱淚盈眶道:“好的首長同誌,她明天一定會去!肯定不會忘了,我會提醒她的!”

時蔓笑了笑,與淩振一起離開。

兩人走回去,淩振忽然伸手,牽起時蔓。

時蔓陡然被他寬闊幹燥的手掌一握,還嚇了一跳。

因為無論是夢境裏還是現實和淩振結婚後,他都不曾在公眾場合對她主動做任何親昵的動作。

即便隻是牽手。

時蔓扭頭,看向他剛硬的側臉,“街上很多人呢。”

淩振不說話,隻是仍緊緊牽著她。

時蔓隱秘地彎了彎唇角,又問:“你怎麽忽然回來了?全軍宣講不是還要至少半個月嘛?”

淩振淺嚐輒止道:“放心不下。”所以才會在路過京南軍區時,特意擠時間趕回來看看,仿佛心有靈犀一般。

當他聽到招生辦的同誌說時蔓去一位叫田錦欣的考生家中時,他竟驚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已經調查田遠許久,所以淩振對他的社會關係很了解,田錦欣是誰,他一聽名字就知道。

家庭住址也不必問,淩振直接轉身就跑,順便叫鍾臨替他通知警察和醫院。

幸好,一切都趕上了。

所以淩振發現,雖然有些事命中注定會發生,但也給了他足夠幸運的機會,能夠順利解決。

經曆過失去、失而複得,又差點再次失去,沒人知道淩振這一路心情的起伏,猶如暴風雨中的海潮翻湧。

……

解決完這件事,淩振並不能久留。

他甚至隻能送時蔓回學校門口,就要離開。

“等等。”時蔓忽然扯住他的衣角,雪亮的眸子盯著他的眼睛,想要看出點什麽,“你好像……早就知道我會有危險?”

時蔓多聰明,從之前的蛛絲馬跡以及淩振的種種反應,一下就猜出來。

淩振垂下眼,隻道:“都過去了。”

“……我本來會死,是不是?”時蔓直直望著淩振,再次問出驚人的一句。

淩振抬起長睫,狠狠顫了一下,喉嚨裏像是被堵住,說不出話。

但他這樣,不需要回答,就已經讓時蔓印證了猜測。

畢竟她也知道,有些事,就算在夢境裏看到過,也無法避免,是注定會發生的。

“難怪,我就說我那個夢沒有做完。”時蔓咧嘴笑,“原來,夢境的最後,我死了啊。”

淩振有些擔憂地看著時蔓,壓著瞳眸,目不轉睛。

“為什麽你不早點告訴我?”時蔓掐住他腰間的衣服。

她學聰明了,不再擰他身上那硬邦邦的腱子肉。

淩振再次啞然。

可時蔓並沒有刨根問底,她的手指往後伸,整個手臂環住他的腰。

他的懷抱裏充滿她身上的香味,她貼在他耳邊說:“沒關係,都過去了。”

淩振的心跳好像在這個瞬間再次停止,天旋地轉。

不過,這次感覺到的不是痛徹心扉,而是濃稠的流入骨髓一般的蜂蜜。

……

短暫的依依惜別後,淩振又踏上了去各大軍區宣講當模範的路途。

時蔓則回到招生辦,整理今天錄取的名單。

小劉等幾位同誌也忙到挺晚,看著她們的工作成果,大家都很高興。

尤其是小劉,立刻就道:“我這就把名單先郵回去。”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說吧。”時蔓將她們都叫住,讓她們都先回招待所休息,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的。

“好吧,時隊長,那您也早點休息。”

“我們明天再來招生辦,把最後這點工作掃了尾。”

“好,明天見。”

“……”

大家各自回去,第二天又重新聚集在招生辦。

比他們來得更早的,是田錦欣。

除了時蔓,沒人想到她還會出現在這兒。

“錦欣,來這麽早?”時蔓看到她,也沒想到她居然這個點就來了。

時蔓拿出一份招錄須知,遞到她麵前,“你看看,要是沒問題的話,就簽了吧。”

田錦欣遲疑著接過來,時蔓眉梢微挑,有些奇怪田錦欣怎麽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她正要問,旁邊小劉卻拿著錄取名單道:“時隊長,田錦欣她……她不在咱們的錄取名單上啊,她昨天沒來參加複試,就已經算棄權了……”

“……怎麽還錄取她啊。”小劉最後弱弱地問。

時蔓看向她,露出久違的驕縱氣場,不容置疑地說道:“我給她特錄,不行嗎?”

田錦欣愣愣地看向時蔓,有些恍惚,大概是沒料到時蔓會為了她這樣。

招生辦的成員,卻已是一片嘩然。

特錄?聽都沒聽說過,還能這樣招生?

“時隊長,這個好像……”小劉捏著鋼筆,為難地看著時蔓,“好像招生規章上沒有特錄這一條。”

“所以呢?”時蔓挑挑眉稍看過去。

對方在文工團資曆尚淺,第一次和時蔓共事,知道自己的級別比時蔓低了許多,並沒有發言權。

但她還是咬咬嘴唇,有些緊張地提醒道:“要是團裏知道了,我、我不知道怎麽交代。”

“怎麽不好交代?我們並沒有違反規定。”時蔓伸出兩個手指,“第一,複試結束的時間在下午六點。雖然田錦欣沒來現場參加複試,但我在六點之前去了她家,在那裏給她進行了複試,這也是一樣的。”

“……第二,複試成績由我、羅建白老師打分決定,昨天我和他都去了田錦欣的家裏,並且都願意給她通過的成績,這也沒問題。”

“既然田錦欣同學在複試截止前參加了複試,也拿到了我和羅老師給的通過,那她為什麽不能被錄取?”時蔓撩起眼皮,氣勢十足地問。

小劉忐忑地攥緊錄取名單,“可她是在家裏……沒來招生辦……”

“所以,她隻是複試地點有些特殊,就算是我特錄的,難道不行嗎?”時蔓的反問讓小劉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田錦欣卻怯怯地開口了,“時首長,謝……謝謝您對我這麽好。”

她彎下腰,朝時蔓深深鞠了一躬,可抬起頭時,眼眶竟然通紅,愧疚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您不要為難了,京北文工團……我可能還是去不了了……”

時蔓微微一愣,正色道:“錦欣,你不用擔心我為不為難,既然我是招生辦的負責人,錄取你這件事我說了算。”

田錦欣搖搖頭,咬著下唇道:“時首長,不隻是因為這個……其實,昨天我媽發病,我帶她去醫院看病後才知道,她的病更嚴重了,身邊更加離不開人,所以我沒辦法去那麽遠的地方,留她一個人在京南城。”

時蔓聽完,默了幾秒便問:“你報了其他文工團嗎?”

“沒有。”田錦欣低頭,搓著手。

因為她沒有太多時間,所以隻報了一個文工團。

而選擇京北文工團的原因,她沒有告訴時蔓——

她最灰暗的那些時刻,都是縮在牆角,聽著叔叔家的唱片機裏傳來時蔓的歌聲而度過的。

她那麽討厭叔叔,卻被他放的歌打動。

甚至因為想要聽歌,而強忍著害怕,躲到他家的後牆牆角。

恍惚間,時蔓篤定的聲音打斷了田錦欣的胡思亂想,“既然沒有其他選擇,那就來京北文工團吧。”

田錦欣錯愕地抬起頭,“我媽……”

“帶上你媽一起,來京北城。”時蔓朝她燦爛一笑,“京北文工團很大,空房子也不少,還有,食堂味道不錯,隨時都有軍醫,相信你和你媽媽都會喜歡那裏。”

“你是個有天賦的舞蹈演員,也是個孝順的好女兒,無論是哪一方麵,咱們文工團都很歡迎你的加入。”

田錦欣徹底懵了,她像是被一個巨大的煙花擊中,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花了。

沒聽錯吧……她沒聽錯吧……時首長的意思是……

“你可以一邊在文工團排練演出,一邊照顧你媽媽。”時蔓頓了頓,“隻不過,你媽媽要住文工團的房子,吃文工團的食堂,所以你可能要比別的戰士多幹些活,更辛苦些,不知道你會不會願意?”

“願意!我願意!”田錦欣頓時激動得來了哭腔,眼淚嘩啦啦就流出來。

她想不到,世界上怎麽會有時首長這樣好的人。

田錦欣來這裏之前,每一步都走得如同刀割,她舍不得放棄文工團,但也明白母親更離不開自己。

夢想與親情,她隻能再次流著血淚抉擇。

卻不曾想,時蔓竟然給了她兩全其美的選擇,原本烏雲密布的天空瞬間萬裏晴空。

田錦欣哭得很激動,不一會兒就淚流滿麵,但她這是第一次體驗到“喜極而泣”的滋味。

她本就很感激時蔓為她驅趕了噩夢般的叔叔,她不用再嫁給那個老男人,懸在頭頂的那把刀終於消失。

可又發現,時蔓不止為她驅趕了噩夢,還為她編織了一個美夢。

美到讓她覺得自己從沒有如此幸運過。

田錦欣曾浸泡在長久的黑暗裏,遭遇過許多別人難以想象的厄運,直到遇見時蔓,她才發現終於有人願意從汙水裏將她撈起來,用幹淨的花色毛巾將她擦幹,朝她伸出手來,帶她走進五光十色的世界裏。

若幹年以後,成為京北文工團首席,並且一路往上,最後成了整個華國舞蹈協會會長的田錦欣回憶起自己命運的轉折點,仍然會眼眶濕潤,及其動容。

她總是眼含熱淚告訴每一個人——

是時蔓,拯救了她本該灰暗的一生。

是時蔓,讓她也可以翩翩起舞。

……

田錦欣哭成淚人兒,時蔓讓招生辦的另一位成員先送她回去,並告訴她去文工團報道要準備哪些東西。

可招生辦裏,小劉還在猶豫,久久握著鋼筆,無法說服自己將田錦欣的名字加上錄取名單。

畢竟這隻是時蔓一拍腦袋的事兒,可如果問責,她怕自己也被連累。

時蔓知道小劉不想擔責任,她直接拿走小劉的鋼筆,拍胸脯表示,“放心,和你完全沒關係。”

“團裏要是問起……”小劉垂下眼,她也很同情田錦欣的遭遇,但世界上可憐的人那麽多,不是田錦欣也是別人,所以她不理解時蔓為什麽要為了田錦欣冒這樣的風險。

時蔓氣定神閑地看著小劉,“團裏要是問起,我會跟團長交代。”

小劉欲言又止,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又不知如何開口,將那份招生規章翻了又翻,都快揉碎了。

“你真不用擔心,出了事,我會擔著。”時蔓拍拍她的肩膀,反複強調,“你可以說你完全不知情,撇幹淨就好。”

“可……”小劉好像仍然不放心,正僵持著,時蔓的同學忽然找來,打破了這個僵局。

“時蔓,我們收到消息,說羅老師的手術動完,他這會兒已經醒了,可以去探望他了,你去不去?”

“去,我當然要去。”時蔓連忙應下,扭頭對小劉道,“好了,這件事不用再說,就這麽決定了,錄取名單呢?”

小劉愣愣地舉起名單。

時蔓伸手將錄取名單拿到手上,親自將田錦欣的名字寫上去,“看,我親手寫上去的,由我承擔所有責任,不會讓你們為難。”

時蔓既然做了決定,就敢做敢當。

隻是現在她沒空再多說什麽,放下修改後的錄取名單,就跟著同學走了。

時蔓昨天把羅老師送上救護車後,羅老師被送去醫院包紮傷口,她卻再也沒法知道羅老師的消息。

她想去醫院探望,卻被攔住,說羅老師在做手術,她去了也沒用,隻會打擾到醫生護士。

所以她心裏一直記掛著羅老師的傷情,卻沒有辦法知道他的情況。

去問其他老師、同學,他們反而要反過來問時蔓當時到底怎麽回事兒,畢竟時蔓才是在現場的那一個人。

時蔓每每被問起,就覺得愧疚。

羅老師是為了她擋刀才受傷的,這讓時蔓更多了一份自責。

……也不知道羅老師到底怎麽樣了,既然動了手術,想必情況比昨天羅老師輕描淡寫的樣子要嚴重。

時蔓和幾位同學在醫院門口的小攤買了些水果,匆匆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