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車(上)
大屏幕上的老人一如既往背對著文海,蒼老的聲音帶著一股子病態,許是病了很久的樣子,算算時間,自上一次東南亞的生意之後,還是第一次和老人視頻,文海已經感覺到老人的疏離,莫非他知道地下軍工廠的事情?知道了又怎麽樣,他不可能永遠靠他的軍火過活,處處受他的限製,危險賣命的事情他來做,數錢指揮的事老人來管。生意就是這樣,當彼此的利益不能共存的時候,利用價值也所剩無幾了。
“泰國這筆生意做的很不錯,辛苦你了。”
“老先生,您太客氣了,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談不上辛不辛苦,再說,這些貨都是您的,我隻是幫忙跑跑腿就能分到一杯羹,應該是我謝謝您才是,這麽多年來一直對我多加照顧。”
低姿態的話說的再好聽不過,但是老人怎麽會沒聽出話裏的不甘呢?“咳咳咳,我老啦,這個天下終歸會是你們的,咳咳,咳咳咳。”知道老人還有話講,文海沒有插話。“我這把老骨頭撐不了多久,生意上的事情已經力不從心。”
文海是精明的人,一聽這話頭就知道老人是想收山了,現在他的地下軍工廠建的也差不多了,他還在思瞅著怎麽擺脫這個人又不至於得罪他,現在整好。“我看老先生老當益壯,怎麽就不能管了呢,我還要仰仗著您發財呢。”文海客氣的說著挽留的話,
“哈哈哈,咳咳。”老人聽這話很是受用,“文海呀文海,我當初就沒有看錯你,短短十多年的時間,你就在黑白兩道混的風生水起,現在南鱗國隻要聽見你文海的名字,誰不得在心裏顫三顫,沒了我,我相信你照樣能如魚得水。”
文海恭敬地說:“要不是當年老先生的賞識就不會有今天的我,沒有老先生的協助,以後我怎麽能走得更遠。”
“你當真是貪得無厭,我們都合作十幾年了,你還不想讓我休息一下,咳咳咳咳,你不是找了任乾毅做你的靠山嗎?你倒是有長遠的眼光,咳咳,隻要他能成功當選總統,以後還有誰能威脅到你。我這幅身子不給你扯後腿就是好的了,還指望著我的協助,生意人可不是像你這樣做的。”
“是是。老先生說的是,是我太貪心,老先生操勞了一輩子,是應該享享清福了。”頓了一下,“那麽以老先生之見,你覺得任乾毅當選的機會大嗎?”
“咳咳,你看你,咳咳,到最後了還不忘套我的話,罷了,我就當送給你的最後的禮物好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老人咳嗽聲越來越重,看樣子真是活不了多久了。“任乾毅現在有你們新興資本家的支持,在政治資金上就已經勝過吳驥,吳驥現在坐的這個破位置,遠離權利的中心,你說他還能蹦躂什麽,所以任乾毅有九成的把握當選總統。”
“那麽還有一成?”文海還是有點不放心。
“自然是吳驥能創造奇跡,扭轉乾坤,不過,難!”
文海現在總算把心裏的大石頭放下,既然老先生這麽說就有他的可信度,國會裏的人看這些事情比他們旁觀者清楚多了。文海本來還想趁著最後的機會要求見見老人的真麵目,最後想想還是算了。
這邊掛了視頻,老先生背靠著椅子轉了過來,神采奕奕的臉上哪裏有半分病容,雙手搭在扶椅上一下下敲著。桌前有個中年人恭恭敬敬的站著。“您全部猜中,文海已經開始安奈不住了。”
老人冷笑一聲,“他真以為我不知道他的地下軍工廠?他的心早就野了,既然如此,我就給他個台階,還怕他不順著往下爬?”
“那我們的計劃……”
“還不到時候。”老人沉聲說。“通知K,盡快拿到‘黑皮書’。”
“是。”
伊果不知道現在她和K的關係是什麽,說是男女朋友好像又沒有熱戀的感覺,說是情人,好像又多了點點別的什麽東西,矛盾又飄渺,它就像空氣一樣,看不見摸不著,又像頸間的香水一樣,飄著淡淡的味道。
也許是想的太專注,K連看了她好幾眼都沒有感覺到,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等伊果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才驚覺K正好整以暇的盯著自己,好像覺得她是什麽有趣的東西似的。避開他的視線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陌生的讓她不知道身在何處,疑惑地看向K,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答案。
“你睜著眼睛也能睡著?”
K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奇怪還帶著探究的話,讓伊果愣了一下,更加疑惑地樣子。
“嗯,沒什麽。”這實在不能怪K多想,她剛剛的表現就像張小龍每次睜著眼睛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目光盯著一個點,感知力變得底下,在他停車3分鍾之後才有反應。如果他想要她的命,不知道可以死了多少次。
伊果覺得莫名其妙,回想了一下剛剛自己的狀況似乎有點知道他為什麽這樣說,頓時有點哭笑不得,看不出來他想象力這麽豐富。她是魚嗎,睜著眼睛睡覺?虧他想的出來!(人家哪裏是想象出來的,身邊就有這樣的人存在好不好。)
“我們要去哪裏?”伊果忍不住問。
K發動車子,“找點刺激。”又恢複了一貫的表情。
“嗚~~~嗚~~~~嗚~~~~~”巨大的引擎聲老遠遠就能聽見,還有車輪子摩擦地麵發出的尖銳聲,之後就是一陣陣的歡呼聲。前方出現一個廢棄的工廠,聲音就是從裏麵傳來的。
踏進工廠,伊果仿佛來到了不算規範的F1賽車場,雖然是夜裏,但裏麵就如白天一樣敞亮,足有好幾個足球場大的場地上蜿蜒曲折的是布置好的賽道,此起彼伏的引擎聲就來自於賽道旁一字整齊停放好的高級改裝車,每輛車旁都有一位穿著暴露的火辣女子,或坐在車頭擺弄惹人遐想的姿勢,或和賽車手激吻,不過也有一些隻是扶著車門,瀟灑的說笑著。賽道上除了這些人還有幾個看上去像裁判的人,賽道的右手邊是被隔離欄隔起的三層看台,百來米的看台上站滿了人,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甚至瘋狂。
看得出來,K在這裏的名氣不小,一路上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他基本都是點頭而過,很少停下腳步交談,K所經之處大多數女人要麽向他伸手示好,要麽拋媚眼勾引,有大膽的直接攀上他的肩頭,一雙玉手更是不停撫摸他的前胸,魅惑的眼神暗示直接又明顯,K對此都一律無視,冷峻的像頭獵豹。
平時備受矚目的伊果,今天卻難得成了小透明,雖然大多數人見她跟在K後麵都是一愣,有的帶著探究的眼神,有的像是完全了然的笑笑,有的善意跟她點個頭,還有的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但並沒有對她表現出太過驚豔的神色,也不熱絡,也難怪,比起這裏穿著暴露,身材火辣,熱情奔放的女人來說,伊果的打扮確實隨意很多。
她沒有因為被無視而覺得尷尬或者表現得膽怯,反而從容淡定,身上自然流露的絕好氣質也讓她贏得了不少好評。
一輛黑色法拉利旁站著一個長相不輸伊果的女人,雙手抱胸一隻腳彎起,坐在車頭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K,完全沒有瞟一眼他身後的人,應該說,在她眼裏除了K沒有其他任何人,待K走進,女人酷酷的彎彎嘴角,並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對K大獻殷勤,隻是她的眼睛泄露了她對來人的期待,帶著克製的期待,比其他人更難讓人忽視。與伊果的風格不同,這個女人是冷傲的代表,高高在上如珠峰,不是一般人能攀爬的對象。這到和K非常般配,伊果心想。
“喲,這不是伊小姐嗎?”阿德不知從什麽地方鑽出來,驚喜道。
伊果對他笑笑。旁若無人的眼神交流之後,女人終於正眼瞧了伊果一眼,臉色微變,很不客氣地問:“她是誰?”問的對象自然是K。
K停在女人麵前,對待她明顯和別人不同,轉過頭看了伊果一眼,對女人笑笑,“伊果。”又對伊果介紹說:“這是雨颯。”
伊果心不知怎地一冷,像是在暖暖的被窩裏麵灌了幾滴冰水。對名叫雨颯的女人客氣笑笑,那女人隻瞟了她一眼連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這時從阿德後麵出現個人,看上去挺年輕,但長得像個彌勒佛,肚子上估計掛著三個救生圈,氣喘籲籲地問K,“K,今天上嗎?”
“嗯。”K慵懶的回答一聲。
“嘿嘿,今晚有看頭了,早就聽阿德說今晚有個神秘人物,我猜著就是你,還真猜中了,黑四和卡斐這些小比賽都不會出現的大人物都被你震出來了。”
“他們都來了?”
“那四輛車都是他們的。”男人指了指靠近賽道邊的四輛車,兩輛同係雷諾,一輛保時捷還有輛瑪莎拉蒂。車前站著幾個人,見老毒物他們看過去用很囂張的眼神看著這邊。
“操,看什麽看,沒見過啊?”老毒物碎了一口。
“今晚我可是下了血本的,贏了,‘眼鏡蛇’就是你的。”阿德拍拍K的肩,笑嗬嗬的說。
阿德和花姐一樣,深藏不露,表麵上是家車店的老板,私底下他經營著這裏的地下賭車場,因為規模大,賽道新,沒有太多的比賽限製,除了獎金豐厚以外,每一期還會有額外獎品,獎品大多是時下最新跑車,所以它備受賽車手們的喜愛,現在已經成為全國最大的地下賭車場。這裏不是每天都有比賽,但每次比賽必定盛大,全國各地的亡命賭徒們都慕名而來。
據說阿德以前是真正的F1賽車手,10年前與冠軍失之交臂之後就宣布隱退,這件事情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有的人說他是輸了比賽失去信心所以退出賽壇,有人說他當時的未婚妻在他輸了之後嫁給了他的死對頭也就是那一屆的冠軍,這件事情令他心灰意冷,最後才決絕隱退,猜測的版本很多,但最終也沒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麽。阿德的資料上就說到這裏,K身邊的人一個都不能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