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濤見兩人進來,十分和善地跟夏予打了聲招呼。

夏予強忍惡心,對他回之一笑。

倘若不是因為現在並非撕破臉的好時機,他絕不會對這老東西多笑一下。

夏予的憎恨與厭惡,隱藏在那張嬌好漂亮的臉蛋下,不露絲毫,旁人難以窺見。

梁世濤瞧見他背後跟進來的霍岩,疑問:“老夏,那孩子就是……?”

夏父笑著回應:“是啊,那也是我兒子。小岩,這是爸爸的朋友,梁叔叔,快過來打聲招呼。”

霍岩語氣淡淡,“梁叔你好。”

梁世濤沒有在意他的冷淡,表麵是一副好脾氣的長輩模樣,任誰跟他來往接觸,都想不到他會是那樣一個人,他太善於偽裝。

正因為他的偽裝,上輩子夏家最後才會那麽慘。

夏予不欲跟他多說,說了句“我們先上樓寫作業了”,就拉著霍岩抬腳往樓上走。

他走得快,霍岩被他拽著走,能感受到握住他手部的力量。

夏予好像不太高興。

這個認知尖銳的在霍岩腦海裏劃過,他對夏予的情緒異常敏感,會很快察覺到,可惜他嘴太笨,不知道怎麽安慰和勸說。

等兩人到了三樓,霍岩幹巴巴的問:你不喜歡他?”

夏予在他麵前也沒有藏著掖著,直言道:“對,我就是討厭他。”

霍岩雖然很直男,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但他有一點做得很好,不會尋根刨底追著問為什麽。

夏予既然討厭那個人,他以後就不理那人。

夏予擺了擺手,說:“算了,不說這些破壞心情的事,我們先回房間換身衣服吧,怪熱的。”

霍岩點點頭,說好。

兩人各回房間洗澡,換衣服。

現在臨近十月,溫度沒完全降下去,至少比三伏天涼爽許多。

兩人依舊穿的夏季睡衣,他們衣服全是夏母操辦,難免重合率高,為了區分他倆的衣服,夏母通常會買同一款式的不同顏色。

夏予敲響霍岩的房門,霍岩開門,他見霍岩穿的是派大星花紋的睡衣,而自己穿的則是海綿寶寶的。

他半開玩笑道:“我們倆這衣服,別人看見說不定還以為是情侶裝,你說是吧哈哈哈哈哈哈。”

一樣款式不一樣的花紋和顏色,確確實實非常像。

霍岩不知道有同性戀這一群體,更不知道男生可以喜歡男生,單純因為跟夏予穿了同款而紅了耳尖,情緒如在沸水中來回晃**,燙得他心尖都是暖烘烘的。

在他看來,穿同樣的睡衣是一件非常隱私親密的事。

這是不是也代表了夏予覺得他們是最親密的好朋友。

那他算不算夏予的男朋友?

霍岩正在胡思亂想。

夏予則說:“我們先下樓吃點東西,等會兒上樓寫作業。”

霍岩:“嗯。”

在樓上換衣服洗澡,用了接近一個小時,兩人再下去,梁世濤正準備離開,夏父起身送他。

梁世濤臨走時,還回頭多看了夏予一眼。

他那一眼頗具深意。

夏予不知道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又或者他已經知道是自己舉報他,這一眼是帶著警告的。

這一切都是夏予的猜測。

夏予想知道梁世濤來夏家做什麽,又找夏父做什麽。

他現在對梁世濤警惕得很,隨時擔心著走上輩子的老路。

趁著霍岩去廚房給他拿水果,夏予到書房找夏父,敲門,進去。

夏父把他招過去,“你來的正好,上次你說的欺負你和小岩的人,我已經讓人核實名字,現在那兩人已經開除,你解氣了嗎?”

“解氣了。”夏予在沙發舒舒服服地坐下,“謝謝爸爸。這樣的人留在公司,也會給公司造成負麵影響。”

夏予又跟夏父隨意聊了幾句,話題拐到他想打聽的事情上,“爸爸,梁叔叔來我們家有什麽事呀?”

夏父正在整理他的書桌,聞言就說:“也沒什麽事,就是你梁叔叔公司最近出現了一些危機,他急需用錢,想借錢周轉。”

夏予“哦”了聲,追問,“爸爸,你借給他了嗎?”

“暫時沒有。”

夏予聽他這話意思,應該是打算借給他,有些著急道:“爸爸這錢也不是小數目,再好的關係也要謹慎,現在借錢的才是大爺。”

夏父轉過身,笑道:“你從哪兒聽來這些話?我跟你梁叔叔認識二十多年,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夏予心說,要不是我重生一次,我也不信他是那種假仁假義的人。

這話他自然沒辦法跟夏父說。

夏予開始編瞎話,拿別人舉例,說知人知麵不知心、人心隔肚皮,話裏話外讓夏父多加堤防。

夏父卻不以為然,認為他是小孩子心性,不了解梁世濤為人,隨口敷衍了他幾句。

誰知夏予卻格外認真道:“爸爸,他借錢是想去做不好的事,你借給他,說不定會被牽連。”

夏父皺了皺眉,似乎不悅他這樣在背後指摘長輩的問題。

夏予繼續說:“你不知道他拿這錢究竟去做什麽,我卻知道,他偷·稅漏·稅多年,現在陰溝裏翻船,公司馬上要被查出問題來,他需要大量的錢去處理這件事。”

“不然他的公司進行不下去,自己也會身敗名裂,甚至坐牢。”

夏父聽完他這番話,神色也逐漸凝重起來,問:“夏夏,你告訴爸爸,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夏予沒有說,但這番話足以令夏父不再借錢給梁世濤翻身。

夏父是一個嚴於律己的人,也是一個遵紀守法非常愛國的人,梁世濤在他麵前也營造著這樣的人設。

現在人設塌了,夏父必定不會再跟他交好。

如果一開始夏予重生時,直接這樣跟他說,夏父一定不會相信。

現在不一樣了。

梁世濤現在四處籌錢,一定會走漏風聲,夏父稍微找親近的人打聽打聽,說不定就可以知道他籌錢目的,這樣剛才那番話更具說服力。

正如夏予所想,夏父打算找熟知的朋友旁敲側擊,問問情況。

倒不是說他不願意借錢,六千萬也不是一筆大數目,而是一個人如果連他的品行都出現了問題,那他的信譽也會大打折扣。

夏予見他若有所思,知道夏父心裏有自己的打算,就離開書房。

現在他也算是隔絕了梁世濤未來給夏父下套的機會。

接下來看那封舉報信的結果,他再繼續進行下一步。

夏予到樓下時,見客廳裏除了霍岩以外,還有一個人。

對方背對著他跟霍岩說話,霍岩一直抿著唇,微蹙眉心,表情看著不是特別高興。

兩人聽見腳步聲,齊齊向他看來,一張熟悉的俊臉闖入視野。

青年一身休閑簡約的打扮,五官非常俊秀,帶了一副很文雅的細邊黑框眼鏡,大概二十三四歲。

夏予驚喜道:“譚嚴哥!”

譚嚴笑著跟夏予揮了揮手,“夏夏,好久不見。”

夏予快步下樓,“下午我回家,陳叔還說你過幾天回來,沒想到這麽快,真的好久不見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敘舊。

霍岩一直站在旁邊悶聲不吭,認識夏予幾個月,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夏予笑得這麽開心。

他目光不由轉向譚嚴,很平靜地注視,譚,這個人姓譚,難道夏予那天喊的不是阿炭,而是……阿譚?

看來他和這個譚嚴關係很好。

原本夏予高興,他就會不由自主地高興,但今天不知為什麽,他感覺心裏堵得慌,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心髒好像酸脹得發疼。

他是不是病了?

夏予跟譚嚴聊了幾句,立刻給譚嚴介紹霍岩,“譚嚴哥,他叫霍岩,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爸親兒子。”

譚嚴主動伸手跟霍岩握手,“小霍,你看啊,我叫譚嚴。”

霍岩回夏家幾個月,在社交方麵已經沒有最初的笨拙和青澀,見狀立刻禮貌回握。

兩人握手的間隙,譚嚴特意打量了他一番。

譚嚴家跟夏予家是世交,平時往來很多,夏予不是夏家父母親兒子的事,他最近剛從父母那裏知道的。

因為夏家父母尋找親兒子時,拜托過他的父母,除了他們家,知道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

他在國外得知夏予不是他們親兒子,並且為之大鬧一場險些,一度很擔心夏予,給他打過電話。

那會兒接電話的人是隔壁程家那個小孩,對方一向看他不順眼,對夏予的占有欲近乎偏執又瘋狂。

一看來電人是他,立刻對他冷嘲熱諷幾句,最後掛斷。

他這次回國,也想順道來看看夏予,以及夏家這個新回家的親兒子。

待夏予如待親弟弟,無關他是不是夏家的兒子。

看著眼前老實巴交的霍岩,譚嚴放心許多,至少這不是一個會期負夏予的人,兩人看上去關係還不錯。

譚嚴思緒飄遠。忽地感覺手背一陣疼痛,低頭看,自己的手已經被抓紅,這霍岩的手勁兒真不小。

不過這一幕真是該死的眼熟。

多年前,夏予把程野介紹給他時,程野那小子也這樣幹過。

夏夏都交了些什麽朋友。

譚嚴:“……”

霍岩似乎也察覺自己手勁兒有點大,忙給他道歉,“對、對不起。”

譚嚴和善微笑,“不礙事。”

夏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抓住譚嚴的胳膊,“譚嚴哥,你跟我去我房間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譚嚴說:“行,上樓說。”

霍岩微抿了一下唇,垂頭,那雙漆黑眼睛裏流露出一絲失落。

“走啊。”

夏予又喊了聲。

霍岩抬起頭,“?”

夏予說:“就是你,我們三個一塊兒上去。”

霍岩那雙烏沉沉的眼睛一下亮起,嘴角也揚起亮眼的笑容。

作者有話說:

黑炭:他們關係真好(酸溜溜. jpg)

魚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