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白愁飛認為理所當然的回答,也是個娃娃無法理解的回答,她並沒有問下去,而是靜靜的離開。
白愁飛有些不自在。
所以在現實裏跟風眼說起這事的時候,他語氣有些自己沒發現的煩躁。
“我做的是對的,是吧?”他認真的問著風眼。
風眼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把他們從黑暗,帶領進光明。從失落帶到輝煌。從什麽都沒有帶到勝利。你以為你做到了該做的,不是嗎?”
白愁飛點頭。
可風眼還在繼續開口:“可你卻無比清楚的明白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黑暗中,他們會緊緊跟隨你。可在光明中,他們卻會離你而去。他們會在失敗時跟你在一起,卻會在成功會離開你。”
“阿飛,你害怕了。”風眼認真的看著白愁飛開口:“你為什麽害怕?”
白愁飛沒有回答。
若是別人的話他不回答,那是不屑,可若是風眼的話他不回答,那隻表示他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可以帶領他們走的更遠。可你卻無法保證他們在走的那麽遠後,還是他們。走的越遠,離開的人越多,背棄當初理想的人越多。這是小說,卻也是現實!”風眼認真的看著白愁飛說著。
白愁飛點頭。他知道這些事情無法避免。
可若一件事後麵發生的事情無法避免,然後你就可以不做下去了嗎?
“可是就是我們知道以後會發生這些讓我們不開心的事情,難道我們現在就不做了嗎?這是不行的,阿飛。我們現在努力,是為現在,而不是為無能為力的後來!”風眼認真的看著白愁飛說著。
“那我……”白愁飛看著風眼。
“你要做下去,帶領他們一直勝利。一路勝利下去。”風眼認真的看著白愁飛笑笑:“阿飛,你並不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所以你不要去思考這些的意義,思考不適合你。”
白愁飛苦笑。
“戰鬥才適合你。”風眼笑著看著白愁飛:“你所需要做的隻是戰鬥,也隻有戰鬥,你隻需要帶領他們一直的走下去。別的你根本不需要多想的。”
“是這樣嗎?”白愁飛皺眉。
風眼認真的點頭。
“那麽好吧,既然你這樣覺得,那我就這樣做就好了!”白愁飛笑笑。
風眼獎勵的給他夾上一筷子的菜。
等到白愁飛再次站在這些鬼麵前的時候,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同。
娃娃的臉上已經有了幾分難受。
可當白愁飛開口的時候,她臉上的難受,就變成了驚訝。
“你們就這樣就滿足了嗎?”白愁飛冷笑著看著一片熱鬧的鬼們。
“你們不過是一群廢物,想想那些被你們打敗的還不如你們的廢物,有什麽值得得意的開心的嗎?連站都站不好!就這樣就心滿意足的開始準備失敗了?”白愁飛的聲音並不響亮卻讓鬼群中的情緒慢慢低落。
“讓你們站個陣形,你們站的七零八落。讓你們放個技能,你們放的亂七八糟。你們不知道你們要什麽,沒關係,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要什麽,我要勝利。我要帶著你們勝利每一場比賽!”白愁飛的語氣森然。
“從今天起,你們要做的事情就是聽從我的指揮,我不想要你們中間的任何一個鬼犯錯,因為你們沒有犯錯的資格!都明白了嗎?”白愁飛盯著站在他麵前的鬼喊著。
“明白!”回答的是娃娃。
“不明白嗎?”白愁飛笑著看著麵前依舊沉默的鬼們開口:“也好,你們不需要明白,隻需要執行!”
當他帶著娃娃走開後,鬼群都沒開始講話。他們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不明白白愁飛要做什麽。
隻有娃娃明白。
所以娃娃在問:“你不是決定要走了嗎?”
白愁飛回答:“是啊,可就是我走了,你們失敗之後,別人也會算到我頭上。”
白愁飛看著娃娃認真開口:“就算是敗,那也是白愁飛的敗。我這一生,還從沒有一次不戰而逃!”
娃娃看著他笑笑,沒有接口。
等過了一會後,娃娃看著明顯已經走出了下鬼區的街道,忍不住的問著:“我們這是要去哪?”
“去弄錢,沒有任何戰鬥離得開錢,打戰,本來就是打錢。沒有錢的話,就算再強也贏不了多少。”白愁飛回答。
這是實話。但也是娃娃理解不了的實話。
沒有一場戰爭是可以不依靠錢的。
而對於白愁飛來說,錢並不是真正的問題。他餓肚子不是因為他弄不到錢,而是因為他並不覺得需要弄到錢。
這是一個相當扯淡的理由。
但對於白愁飛來說卻是正常無比。
什麽地方錢去的最快?
當然是賭場,什麽地方錢來的最快?
當然也是賭場。
白愁飛很少去賭場,甚至可以說從沒去過。當這並不代表著他不會賭錢。一個人的武功要連到他這地步,用手和眼的技能,都不用學都直接會了。
所以當他開始贏錢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的吃驚,唯一讓他吃驚的是。在開始他吃的那碗湯,恐怕要比他想的值錢的多。
一黑幣等於一千金幣。
一金幣等於一千銀幣。
一銀幣等於一千銅幣。
而在下鬼區,一個人一天做事,也不超過五個銅幣。
這是個讓人心寒無比,又真實無比的差距。
所以當白愁飛麵前的錢,從十個銅幣,變成十個黑幣的時候。娃娃看他的樣子已經成崇拜變成了害怕。就好象是看一個從不知道什麽地方來的怪獸一樣。
白愁飛賭的是甩子。一賠三十六的大豹子。他一下就把十個黑幣全押了上去。
當菏官開出大豹子的時候當場就軟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再沒人敢坐白愁飛的莊。卻也沒人敢將白愁飛往外趕,因為看的人很多,也因為沒有一個人看得出來白愁飛是出千了還是真的運氣這麽好。
他們當然不相信白愁飛的運氣這麽好,可沒抓到白愁飛出千的證據,他們就必須加上這個想法做為選擇。
他們也不能沒有任何證據的將白愁飛往外趕,因為錢他們輸得起,可麵子卻輸不起。
白愁飛來的,本就是最大的一家賭場。
白愁飛並沒有等待太久,因為賭場永遠比妓院都會讓客人滿足。
當白愁飛被帶到一張桌子麵前的時候。杜十七正在洗牌。
三十二張用烏木做的牌九,每一張他都仿佛能如意操縱,甚至連骰子都聽他的話。
他並沒有玩花樣,做手腳。一個人賭運來的時候,根本就不必做假。
剛才他拿了一封“長三”,統吃,現在他幾乎已贏了兩萬銀幣,本來一定還可以多贏些。
隻可惜下注的人已漸漸少了,因為大家的口袋都已快空了。
他希望能有一兩個新生力軍加入。就在這時,他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的陌生人走了進來。
白愁飛在看他洗牌,他的手巨大而有力。
杜十七又推過一次莊,四手牌,兩手統吃,卻隻吃進了三百多兩。
下注的人大都已顯得沒有生氣。
在賭場裏,錢就是血,沒有血的人,怎麽會有生氣?
——不知道這個臉色蒼白的陌生人,身上的血旺不旺?
杜十七忽然抬頭向他笑了笑,道:“朋友是不是也想玩兩把?”
白愁飛冷冷地看著他,道:“隻玩一把。”
杜十七道:“隻玩一把?一把見輸贏?”
白愁飛道:“是的!”
杜十七笑了:“好,就要這樣賭才痛快。”
他直起腰,全身的骨節立刻“格格”發響,一塊塊肌肉在衣下流竄不停。
這是十八年苦練的結果!
他身高八尺二寸,闊肩細腰,據說用一雙手就可以扼斷牛頭。看著他的人,每一個眼睛裏都不禁露出敬畏之色,就好像臣子看著他們的帝王。
八十張銀票都已拿了出來,嶄新的銀票,蒼白的手。
杜十七道:“你有多少?”
白愁飛道:“三百六黑幣。”
杜十七輕輕吹了聲口哨,眼睛亮得就好像燃起了兩盞燈,問道:“三百六黑幣賭一把?”
白愁飛道:“不論輸贏,隻賭一把。”
杜十七道:“隻可惜我沒有那麽多。”
白愁飛道:“無妨。”
杜十七道:“無妨的意思,就是沒有關係?”
白愁飛點點頭。
杜十七笑了。
可是他還沒開口,他的身後就忽然有人開口:“無妨的意思,就是隻要你輸了,這三百六黑幣的錢,我出了。”
杜十七轉身的時候臉上還有怒氣,可等他轉過身看見這個人的時候,臉上就隻剩下了服氣:“雷爺您說是就是!”
這人說完也沒再多說什麽,而是揮了揮手,桌子上馬上就多了一個裝著三百六黑幣的錢袋。
白愁飛當然相信錢袋裏的錢正好是三百六十。
可他沒想到杜十七會將錢袋打開。
一個一個的數完,示意白愁飛看清楚,再放到一邊。
白愁飛怔怔,露出幾分笑意。
站在杜十七身後的雷爺,臉上也浮起幾分滿意。一個上位者永遠不怕下位者較真,隻怕他們不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