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飛沒有問的原因很簡單,不是他已經知道答案,而是他根本不想再知道原因。

就象軒轅絕說的一樣,他就根本不在意那些人的生死,雖然不至於滿腦子談情說愛,卻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會想那麽多。

在他眼裏,整個世界就不如風眼重要。

他不會,也根本不在意那麽多,對於他來說,道理那種東西,本就沒什麽好講的。

這樣不講道理的人,有怎麽可能有人能說的通?

白愁飛在離開軒轅絕的行宮之後,一時間甚至沒有去處。在他所知道的人裏。除了軒轅絕,他不知道誰還有辦法去地府。整個江湖上。他無處不能去,卻已經好象是無處可去。

若以為白愁飛會這樣簡單的放手,甚至以為白愁飛會將怒火發泄在殺人上,那也太低估白愁飛了。

對於白愁飛來說,天下最大的事情。就是風眼。

任何一件複雜都無法解決的事情,都會有一個簡單到讓人無奈的辦法。

白愁飛找的辦法就是最簡單的辦法,他直接去問風眼。

他說:“我想去地府陪你,有什麽辦法嗎?”

現實裏的兩人正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風眼聽後怔怔,而後輕笑:“你不用擔心,地府並沒什麽難過的地方。”

“我去地府,一直陪在你身邊吧。”白愁飛就象沒聽到一樣的說著。

風眼笑,自己吃口菜才開口:“就象是平時一樣。我們分開很久,才會在一起一些時間的啊,你就當是才不過分開一段時間。”

“這不是問題!問題是那裏就你一個人!我怎麽能把你放在那裏不管?”白愁飛看著她認真開口:“而且以前我們不常常在一起,可是我們想在一起了,隨時可以在一起,可現在,想在一起了我們都到不了一起,這樣不行!”

“我們做某些事情,因為我們隨時可以做另一些事情。”白愁飛拿著筷子壁畫著,卻說不明白一樣。

“反正我就是不要!”白愁飛把筷子放在桌子上看著風眼:“我不能讓你呆在那個地方。那裏根本沒人的,你若要呆下去我也沒辦法,不過我可以去陪你的。”

“那裏是沒人,卻不是沒有交流,你忘了嗎?那不過是個遊戲。我可以上論壇的,而且實際上。那裏是沒人,不過有鬼,鬼的樣子跟人也差不多的。”風眼笑笑:“在那裏其實跟在別的地方沒有絲毫的不同。而且沒人看的話,反而更自然一些。”

“可我想去看你的時候,看不到你。”白愁飛歎氣。

“這些年你在哪我也不知道,我想去看你的時候我也得找你,我每次都能找到你,你為什麽找不到我呢?”風眼笑著給他夾著菜。

白愁飛怔怔的看著她,苦笑,。

這話是沒錯。

可是怎麽找呢?

直到吃完飯,白愁飛才在風眼洗碗的時候開口:“真的不錯嗎?”

風眼認真的點頭:“真的不錯。”

“那就好,等著我去看你。”白愁飛鬆口氣。而後笑笑開口:“跟我回家去看看吧,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家了,也一直沒帶你見過家人。”

“好。”風眼點頭,嘴角卻有著散不去的笑意。

她等這句話,已經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一個男人恐怕永遠無法理解,一個女人對於自己丈夫家的人認同有多盼望。

一個男人若也一直不名自己的責任的話,也很難很難留住一個不得不走的女人。

白愁飛是個說做就做的人,在決定隻後,甚至沒有整理東西,他就帶著風眼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這條路他從沒走過。

富貴還香是人之常情。

可白愁飛從沒有過這個想法,他甚至從未想過還香。在想通某些事情以後,他才有著回家的念頭。

有些東西他自己無法理解,有些東西別人無法理解。

有些別人的東西他自己也無法理解。

他就好象白愁飛永遠無法理解他父親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當他和風眼走進院子的時候,他父親就好象沒看見他們一樣的繼續走著。繼續轉著,直到最後他停下坐在他每天做的地方,他都沒看白愁飛一眼。

風眼在白愁飛後麵輕笑,他終於知道白愁飛的性格是跟誰學的了。

白愁飛的父親當然也是個很厲害的人。可他對於兒子變的這麽厲害甚至沒有絲毫的感覺一樣。

等開始吃飯的時候,白愁飛才有些憤怒。

他記得他當年走的時候,飯菜雖然遠沒別人吃的好,卻也可以頓頓都吃飽,吃上肉。

可現在在他麵前的菜。是三碗白米。一疊自己家的鹹菜。

白愁飛的拳頭已經捏緊。卻什麽都沒說的繼續吃著。

他吃的並不多,卻也不少。

他父親直到吃完飯,才對他開口:“你回來了?”

白愁飛點頭。

然後他父親,就一句話也不說話了。

白愁飛也竟似乎習慣著這樣的對話。直接從堂中退出,帶著風眼走在小院裏。

“他就是個這樣的人,無論什麽事,都就這個樣子。平靜,從小到大,我都沒見過他吃驚,失常的樣子。就是我大哥消失的時候,他依舊是這個樣子,淡漠。”白愁飛笑笑:“當時我以為他根本不在意,也不喜歡這些事情。”

“可實際上,恐怕我一直都沒搞清楚過,當年我大哥消失,對我家到底代表著什麽。我父親又付出了什麽,才能讓我們正常生活,甚至能在這等著我們。”

“我覺得,你父親對你回家,一點都不吃驚。”風眼笑笑開口:“他好象是你出去玩了一會,又回到家吃飯一樣。”

白愁飛點頭:“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就好象是我不過出去走了幾分而已。沒有一點不熟悉的感覺,除了我已經長大,這裏的東西似乎沒有一點變化。”

風眼低頭,跟在白愁飛身後輕笑著,她感覺很開心很開心,因為現在的白愁飛,有一種淡淡的溫情。

“剛才見吃的那些,我以為你要發火了。沒想到你忍下來了。這可讓我有些吃驚。”風眼笑著看著白愁飛。

若是以前,她怕是不會問這個問題,因為她知道白愁飛絕對不會回答,可是她現在問了,因為白愁飛想回答了。

“我的確憤怒,卻沒有辦法,”白愁飛歎氣:“在我小時,有一次,我們吃的飯菜忽然變壞了,我好幾天沒有吃飽。於是我跑到別人家中,問別人為什麽。”

白愁飛笑笑:“那家人正在吃飯。就要我吃。我還在那裏猶豫,我父親趕到了,當場給我一巴掌。”

風眼怔住。

“我告訴我父親,我隻是想問下為什麽。”我父親卻又扇了我一巴掌。

風眼拉住白愁飛的手。

白愁飛朝她笑笑:“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我父親是要麵子。很要麵子,覺得丟了麵子,我甚至以為自己找到了答案。所以我說服自己原諒了他。因為我也有些羞愧與我為別人家的飯菜動心,不管我當初吃沒吃。我都動心了。”

“所以我找我父親道歉。”白愁飛歎氣:“你肯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

“我父親整整讓我在大堂裏跪了一天。他就跪在我身邊。直到我離開家,我都沒想清楚是為什麽。”

風眼靜靜的看著他。

沒有開口。

這個世界上,總有些男人,是女人無法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