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眼走的時候,東方不過微白。
我並沒有留她,我相信她會照顧好自己。
我把自己照顧的好好的,就是對她最大的支持了。
沙漠的生活,太多是一片空曠。
無盡的黃沙,誰都不知道沙漠要表達什麽。就象一群螞蟻永遠不會理解那群人是想幹什麽一樣。
螞蟻永遠隻會想螞蟻會想的該想的。
人也一樣。
隻有螞蟻才會算計螞蟻,隻有人才會算計人。
………………
轅開山,男,三十三歲,身高七尺六寸,重一百八十四斤,使一把長柄開山斧,全長五尺四寸,重七十九斤,天生神力。
軒轅開山是一個樵夫的兒子,他的母親是苗女。
他生長在雲貴邊區野人山中的一個濃密森林裏,四歲時,就能舉得起他父親的斧頭,七歲時就已經能用那把斧頭砍樹了。
三個月以後,他已經砍倒了他生命中的第一棵樹,再過三個月,他就用同樣一把斧頭砍死了他母親的情人。
苗女對於貞操觀念就好像浪子對金錢那麽隨便,沒有人為這件事責備他。
所以他以後對人命價值的觀念,也就看得比較隨便,有時候他砍人,簡直就好像砍樹那麽隨便。
幸好人不是樹,要砍人,通常都比要砍樹難得多,所以他每年至少都要負傷二十七八次,至少都要躺在床上一百多天。
不幸的是,他也因此而磨練出一副打不死的銅筋鐵骨,一股悍不畏死的凶悍之氣,和一套無堅不摧的“軒轅開山三十六斧”。
這是他從無數次艱辛血戰的經驗中練出來的,比任何武學大師能夠教給他的都實際有效。
這個人在他十六歲時,已經被武林中人公認為三十二個最可怕的殺手之一。
田靈子,女,二十七歲,已婚,結婚六次,每次成親後不到一年,就已成為寡婦。
現仍寡居。
看見過田靈子的男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個,能夠忘記她的人,卻連一個也沒有。
在這個充滿了各式各樣奇奇怪怪人物的世界上,卻隻有一種女人是能夠讓男人隻要看過一眼就永遠忘不了的。
田靈子無疑就是這種女人。
她的身世是個謎,關於她身世的說法有很多種,其中最可信的一種是——
她的父親是一個流浪到中土來的扶桑浪人,強暴了她的母親,生出了她。
她的母親叫柳葉兒,是華山劍派掌門人的女弟子,劍法本來就很高。可是她的父親卻用一種極其詭秘怪異的東洋劍法擊敗了她,後來又取得了她的心。
所以田靈子的武功和劍法,兼取了她父母之長。劍法之輕靈得自華山,出手之詭異得自扶桑。
這麽樣一個女人是不是已經很可怕?
更可怕的是,她嫁的六個丈夫也都是名門劍派後起一代高手中的佼佼者。
她當然也把她的丈夫們劍法中的精萃吸收過來。
所以,每當江湖中人看到一個非常溫柔美麗的女人,帶著一種非常可愛的微笑,向他們走過去的時候,他們通常都會在刹那間死於她的劍下。
可是比起那個牧羊兒來,軒轅開山和田靈子就變得隻不過好像是一個和善的天使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一種能讓人做惡夢的人,牧羊兒絕對就是其中之一。
江湖人對他知道的最少,江湖中甚至沒有人能夠收集到有關他的資料。
他姓什麽?叫什麽?身世如何?武功如何?
沒有人知道。
最怪異的是,江湖中甚至沒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隻知道他會用一條很長的鞭子,就好像邊極荒原上那種邪惡的牧羊人,所用的那種邪惡的長鞭。
可怕的是,他的鞭子上還帶著刺,就好像玫瑰花枝上的那種刺一樣。
更可怕的是,他牧的不是羊,而是人。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侏儒、殘廢、才子、學者、俠客、英雄、豪傑,在他眼中看來都是一樣的,都是他鞭下的羊。
人世間全部有生命的動物,在他眼中看來全部都是他鞭下的羊,都要受他的鞭策奴役。
可是這三個人的資料,卻完完全全在一個人的手上,蒼白甚至有些虛弱的手。
這份資料裏不隻有他們真實的名字,有他們學會的每一個武功,甚至連他們每天穿的吃的都有。
當然,若這些資料是紙,那不知道會有多厚。
可如果這些資料是一個人口中說出來的,隻要一個人就夠。
龍五麵前就站著這樣一個人。
龍五依舊坐在他似乎很少離開的椅子上,靜靜的聽著這個人一點點的述說。
直到這個人全部說完,他才慢慢的開口:“這三人裏,武功最高的當然是牧羊兒,可根據田靈子的說法,牧羊兒甚至連一點反抗的欲望和想法都沒。”
“白愁飛武功的確不錯,可若是說能到這樣的地步,我不信。”龍五慢慢的說完,看著坐在他對麵的人再次開口:“這件事情先不忙著決定。”
“為什麽?”這人顯然不是龍五的手下,龍五的手下裏,絕對沒有一個人敢問他為什麽。
這人甚至還怕龍五弄錯他的意思,再次的說著:“無論我們的決定是哪一個,都跟白愁飛沒有關係的。我們要決定的,隻不過是跟風眼合作,還是不跟風眼合作。”
龍五沒有跟他解釋,而是靜靜的閉上了眼。
他的意思很明白,所以他的手下馬*這人送走。
直到這人帶著幾分不甘走出房間,龍五才再次睜開眼睛,他看看一直站在他身邊的中年人開口:“找幾個人,去試下白愁飛。”
白愁飛的武功早已被廢,為什麽龍五還一定要試一試?
中年人沒有回答。
回答的是一個老人。
一個滿頭銀發,麵色赤紅,相貌威武如天神般的老人,垂手肅立在龍五身後。這年已垂暮的老人,全身反而充滿了一種雄獅猛虎般的活力,眼睛裏也帶著種懾人魂魄的光芒,令人不敢仰視。
他皺眉開口:“白愁飛不過是個廢人,在乎他幹什麽?”
龍五的嘴角動了動,他本是個淡漠的人,可聽到這話的時候卻好象是聽到了笑話一樣。
這話沒有半點好笑的地方。
所以藍天猛不知道自己哪說錯了。
龍五沒有告訴他,而是再次朝他身後的中年人開口:“你親自去看看吧,不要跟他交手。”
中年人依舊沒有回答。
龍五已再次閉上了眼,好象說話都讓他感覺到累一樣。
屋子裏再次寂靜下去。
這裏的事情似乎已經決定。
可同樣的事情卻在不同的地方發生著。
很多人都無法理解,這些人為什麽會在意白愁飛。
這些人裏有風眼的人,也有風眼敵人的人。
風眼的武功本事,已經算得上傳說,可在許多許多的地方,人們的答複都是跟白愁飛有關。
或者說簡直就是這樣一件大事,卻在白愁飛這個根本不插手的人身上做著決定。
………………
這是一件牽扯到整個江湖有著最厲害武功一批人的事情。可是卻跟我沒有多少關係。
沒有多少的意思,就是有那麽點。
在沙漠裏的客人,忽然開始變多了。我感覺他們都對我有那麽點意思,不過我並不介意,我的生意好了許多。
好了許多的意思,就是將近三個月內。每天都是客滿的。
三個月後人們都已經消失,我不知道他們從何而來,為何而來,不過我想,他們一定已經得到了他們想得到的東西。
我當然不會知道,這些人想得到的,就是我的信息。
隻是同樣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的眼中,理所當然是不同的事情。
你站在山頂上,你就能看到四麵的山。
站在山腰,隻能看到一半的山。
若在屋子裏,你看不到山。
我不知道他們看到了什麽,後來風眼才告訴我,在這幾個月過後,有幾個勢力開始跟她合作。而且合作之間很真誠,也有幾個勢力跟她拉開了關係。
………………………………
龍五的勢力就是跟風眼開始合作的幾個勢力之一。
等到一直站在龍五身後的中年人回來的時候,屋子裏隻有他和龍五。
龍五依舊躺在椅子裏,眼中卻有著幾分光芒。
“你怎麽看?”龍五問他。
“白愁飛的武功確實被廢了,到現在也沒有練回來。”中年人回答。
“那你的想法呢?”龍五問他。
“跟他妻子風眼合作。”中年人再次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為什麽?”
中年人想了想才開口:“我並沒有去見白愁飛,有許多勢力的人都去見他了。我隻是發現了一件事情。”
“什麽事?”龍五的手已經有幾分捏緊。
“在他住的地方,方圓三百裏之內,我沒找到任何活物,沒有任何動物會從這三百裏之內通過。”中年人認真的說著:“我做過幾次試驗,我自己無法感覺到什麽,可就算我強行將一些動物帶進那三百裏,那些動物也隻會呆在原地,靜靜的什麽都不做的呆著。”
龍五的眼神中升起一鼓驚意,而後慢慢的閉上眼,似乎已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