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豐和宋遠橋都在思考,而且認真的思考。風眼看著兩人的樣子沉默。
對很多人來說,這樣的事情幾乎不需要選擇,更不需要思考,一個門派和一個人,哪個重要?能補償下白愁飛,敢跟白愁飛承認這件事情,那這個門派就已經算是正到極點了。可武當,卻好象是反過來了一樣。
竟似乎可以為一個人一件事情,不計後果。
而他們,也近似乎是在真正的思考。
怎麽會有在有傻的人?
也許很多人會笑話他們,說他們,可風眼的眼中卻隻有敬佩和鄭重!而且她更明白一個很多人都不明白的道理,一個門派的發展,持續,永遠都不是靠的名聲!而是內在。
武當有這種內在一直延續的話,那天下就算有再多的打擊,都隻能讓武當越來越強。所有不明白這個道理的門派,都消失在了時間之中,這也是所謂正派反派最重要的區別!對於正派來說,他們門派傳承的,是一些好的,讓門派中高手消失後依舊可以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道理,而反派傳承的卻不是這些。
風眼並沒等待多久。
因為無論張三豐還是宋遠橋,都不是什麽笨人,他們不過一會,就想明白了風眼的意思……
“風姑娘這次來的意思,恐怕不隻提醒我們這件事情,更不隻為你丈夫找回公道這麽簡單。”張三蜂笑笑開口。
風眼爽快的點頭:“不錯,家夫的名聲,以後已再無追回的餘地了,怕是數十年數百年中,都隻有一片罵名。哪怕武當出麵解釋都解釋不通!”
“所以你才在這時候來,這件事情已經不得不繼續下去,而武當若繼續下去了,那就是明顯欠你們夫妻一個大的認清,而且這個人情,無論我們怎麽還,都還不過來!”宋遠橋看著風眼歎氣:“白愁飛有你這樣一個妻子,可真有福氣。”
“是的,跟武當的名聲比,我們夫妻這樣的人情並不算什麽大不了的,而且這件事情得到我們的同意後,以後若有人翻出來,武當也站在主動的位置!”風眼看著兩人笑笑:“這一來,家夫雖然被了罵名,卻得了好處,武當做事也得到了該得到的,大家都好。”
“你想要什麽?”張三豐卻直接詢問。
“第一,家夫已經躲起,追殺也好查找也好,都不會找到他,過段時間自然會轉移到別的做壞事的人身上,我們不想在找不到家夫之後,拿家夫的朋友發泄。”風眼認真的開口。
“第二呢?”
“第二。家夫的朋友在聽說到這件事後,怕是會找上武當,希望武當不要對他們下殺手,可以跟他們說清楚。”風眼朝兩人笑笑開口。
“這沒問題,就算你不說,武當也不會做這種事情。”宋遠橋直接回答。
“風姑娘來這裏,怕是不隻為這兩件事情吧?”張三豐卻是笑著看著風眼。
“這兩件事情若好,家夫就算為我,也會躲一段時間的。隻是這段時間有多久,我希望前輩和宋大俠有個期限,若說太久甚至一輩子的話,那不大可能。”風眼認真的看著兩人。
“十年。十年後這件事情,早已平息。”張三豐直接開口。
風眼點頭:“好。”
“現在可以說,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了吧。”張三豐再次問著。
“我想請前輩出手一次。”風眼笑笑:“家夫性格有些偏激,武功也不在我之下,若他人出手,能不能對付家夫不說,就算能對付的了,怕也沒留手的餘地。”
“所以我想請前輩出手,直接打敗家夫,卻不傷他性命。隻有如此,家夫才能安心等待十年。不會沉下去,也不會被等待磨滅雄心。”
張三豐有些怔怔的看著風眼,江湖之大,他也可以說見慣了風風雨雨,男人女人,好人壞人,他都見過不知道多少,能為朋友,愛人付出一切的人他也見過,可能忍心為了愛人變強找人擊敗他的人,他還真沒見過。
“好,此事,我應下了,一年左右時間,我會去找他,見你如此,我也真有幾分好奇去見見這位白愁飛。”張三豐朝她笑笑。
“謝過前輩!”風眼點頭。
“到這時候,你也該放鬆了。那口氣再忍下去,估計要受傷了。”張三豐看著風眼慈祥的笑笑。
風眼臉色一紅,一口鮮血直接吐在地上,從頭到尾,她都在堅持忍受,更是隨時準備著在這幾人的圍攻下離開,張三豐的那一掌好象碰都沒碰到她,可實際上心神的傷害卻一點不少。
張三豐看著這個心高氣傲的女子歎氣,剛才的交手之中,直到最後,她也不曾想過放棄,若他不停手,那估計要接的,就是一招拚盡生命的大招了。能讓這樣心高氣傲的女子做出這些事情的白愁飛,他也真的好奇的很。
“風姑娘,沒有其他的要求了嗎?”張三豐看著風眼再次詢問:“你提出的三個條件,對武當來說都是本就該做的事情。若隻如此,恐怕我等心中,還是要多一分愧疚。”
風眼皺眉,她的確有這些小心思,要讓武當欠下這麽點人情,那無論什麽時候在江湖上行走,都會安心幾分,隻是被張三豐說破她也隻好不再有這樣的想法。因果之事,張三豐也在意的很。
“既然前輩這樣說了,那我也不多矯情,我想讓前輩指點兩次武功,一次是我,一次是家夫。我們兩的武功,都與太極有幾分關係,若能得到前輩的指點,一定會有一個大的進步。”風眼笑笑:“這樣的話,前輩也不需要覺得再有什麽因果。”
張三豐怔怔,而後認真點頭。他的確不想沾什麽因果。
“在下告退!”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風眼也不再想說什麽,她的身體,恐怕需要很多時間的的修養了。張三豐的那一掌,也值得她思索許久。
“一年之內,若什麽時候需要指點,不煩上山來直接找我。”張三豐也不再多說什麽,直接送客。
直到山腳,風眼才真的鬆口氣,她信張三豐說的話,可無論她信誰說的話,都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命放在別人的話上!
她甚至沒有回到她原來呆的地方,而是在附近的一個地方住下。休養身體,在江湖上行走,在自己受傷時候相信別人,跟自殺沒什麽不同。
張三豐的靜室裏,已經隻剩下了張三豐和宋遠橋。沉寂了許久之後,張三豐才忽然開口:“遠橋,派人去查下靈明最近交往的人。靈明這孩子明顯被人利用了。”
宋遠橋點頭。
張三豐閉上眼再次開口:“若靈明沒死,查出來就好,記下名單,若靈明死了,替他報仇,一個也別放過。”
宋遠橋怔了下,而後點頭。
“風眼這人,處事圓滑,又滴水不漏,雖然是個女人,卻也是個相當可怕的女人,她那丈夫白愁飛,更是神刀堂的堂主,神刀堂這些年來不停減弱,卻也在被不停敲打,若真動手,恐怕神刀堂會跟武當魚死網破。這兩人雖然並不在意名聲卻也絕不是什麽任由別人欺負到頭上的人,這件事能這樣解決,我已經很滿意,你不要再節外升枝。”張三豐閉著眼慢慢的說著,若說張三豐是個愣頭青,那誰都不信。愣頭青又怎麽可能做到這樣!
宋遠橋認真的點頭。他知道自己做這些事情並不拿手。
“你這人做事仁厚,管好武當就好,外麵的事情,讓老二去辦吧,他知道輕重。”張三豐說完,也不再開口。
宋遠橋等了會自己退下。
遠處看來。武當正是一首沉睡中的巨獸……
跟多有的事情一樣,在意的人在意,不在意的人,也自然不在意。
白愁飛就不在意。對他來說,躲也好,殺也好,本就沒什麽不同。背麻袋和殺人,在他眼中本就是一回事。所以他現在做的事,不是背麻袋,卻也跟背麻袋差不了多少……
白愁飛正在挖礦,這一點都不奇怪,說到底白愁飛本身就不過是個礦工。雖然他一直都是殺人的,隻是做礦工的時候,他明顯比殺人的時候更加敬業。
他又遇見了朱老先生,那位奇怪而又倔強的老先生估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答應別人做什麽事。他這次答應的,是陪人走一千裏路。
天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孩子遇上他時天真的詢問,在聽他講完故事後,還在搬家路上的孩子問他,能不能陪著他上路,給他講故事。
這朱老先生當然答應了,於是這個笑話一樣的承諾,在朱老先生陪著這家搬家的人走過一千五百裏後,變的沉重無比。
當白愁飛遇見這位老先生的時候,他已經在自己的馬車上睡著了,他身上的錢早已花光,人又七老八十的根本沒人請他做事,他隻好跟自己拉車的老馬擠在一起。
白愁飛看到他的時候,都不知道他會不會餓死在這裏。
白愁飛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朱老先生就看自己順眼,一見到他,朱老先生的第一句話不是問他帶了什麽吃的,而是大笑:“白兄弟!你終於來了,這下有人請我們去挖礦了!”
白愁飛不理解他的想法,就象別人不理解白愁飛的想法一樣,可這些一點沒妨礙他跟朱老先生再次開始挖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