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近乎無聊的辯論,隻是你若不在意,不參與其中,你永遠不知道這些代表著什麽。

當白愁飛離開萬馬堂的時候,他是跟天無悔一起走的,走在路上的他總覺得有些煩躁。始終不大喜歡這樣無法掌控的局麵,隻是,無論如何,他都在規則之內,而不在規則之外。隻能遵守規則,而無法違反規則。

“阿飛,你最近準備去哪?”天無悔笑著打破沉默,對於白愁飛,他顯然跟對弟弟一樣。

“我得去大明一次。大明的國都金陵。去那邊有件事情需要處理。”白愁飛看看天無悔回答著“而且你說的那些話,我也實在得想想,總是不怎麽習慣開信息,已經習慣跟現實一樣的繼續了,變成遊戲的話,就有些無法轉變。”

白愁飛說的有些很自然很真實,可天無悔卻聽著搖頭輕笑。

“笑什麽?”白愁飛皺眉。

“我在笑,笑你到底在怕什麽?”天無悔笑著看著白愁飛開口:“無論是你,還是那些跟你在一起的人,都明顯的是個人物,說聲天才絲毫不為過。怎麽會在這一個遊戲裏,怎麽害怕?”

“怕?不是怕。”白愁飛也忽然笑笑,不知道該怎麽說,若說是怕,那也不是怕,天下真有讓他們怕的人怕的事才奇怪。

“不是怕是什麽?你們就是怕,怕失去你們以往的地位,怕敗在別人手下。所以才不想改變。”天無悔笑著搖頭開口:“若不是怕,你們為什麽怎麽擔心?”

“這樣說的話,倒也可以算是怕,隻是怕不是怕這個,而是怕我們的武功出錯。而是怕我們現實裏的武功,會因為這裏的影響出錯。對於我們來說,遊戲本就是為修煉武功的,可若是因為遊戲毀了武功,那就是一件壞事了。”白愁飛看著天空慢慢開口:“實際上,誰都不知道,也沒想過,遊戲的跨度會大到這地步,近百年的時間,讓我們不得不選擇,是在遊戲裏風雲數百年,還是要在現實裏維持幾十年的顛峰。”

“這有關係嗎?這不過是個遊戲,就算是再有影響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啊。”天無悔輕笑,隻不過瞬間他就收起了笑容:“現實裏的武功?你的意思是,你們用的都是現實裏的武功?”

白愁飛點頭。

天無悔已經張大了嘴看著他,許久許久才開口:“你們在遊戲裏用的,是現實裏的武功?你們好象都是先天級別的高手,現實裏的武功都高到這地步?”

白愁飛點頭。

天無悔苦笑,也隻能苦笑:“可要有這問題,以前的遊戲怎麽沒有?”

“因為以前的遊戲,不是武俠,類別不同,我們也隻是用時間來修煉,可在這一款遊戲裏,卻是近乎類似。這導致的不是我們的進步更快,也導致了我們不得不選擇,是就這樣維持下去,還是隨著時間的改變,去改變。這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聽不大懂,遊戲本就是遊戲,跟現實沒什麽關係的。你們硬要找幾分關係那自然有。”天無悔笑著搖頭:“有什麽好想的,近百年的風雲際會,怎麽都比幾十年的顛峰好。”

“而且實際上,這跟現實根本沒什麽關係的,這幾十年的武俠,不過是這個遊戲的基礎,再過一些時間,遊戲會自己跨進仙俠,沒什麽問題的。而且,你也別太在意,說句不好聽的話,阿飛你別介意。”天無悔定了定開口。

“大哥你說。”

“我覺得,你們有些高看自己了。”天無悔看著白愁飛的臉色,見他的臉色沒變才繼續開口:“江湖之大,高手無數,江湖人不說,玩家裏也有著無數高手,你們不過一個職業裏最出色的幾個人而已,武者說起來厲害,可算起來,天下多少職業?每個職業都有幾個牛比人物的。跟這些人比起來,你們又有什麽驕傲到這等地步的資格?”

這話不好聽,一點都不好聽。卻是實話。

白愁飛從沒聽到過這樣的實話,估計他們這些人也從沒一個聽到過這樣的實話。

這實話不好聽,白愁飛的臉色沒變,心卻沉了下去。這是實話,一點都不好聽的實話,沒人對他們說過這樣的話,他甚至都沒這樣想過。

怔怔的看著天無悔,白愁飛忽然轉身開口:“大哥,你先在邊城轉幾天,我去想下,想明白了我去找你。”

天無悔看著白愁飛離去身影,靜了許久,才歎口氣走開,他知道他說的話有些重,隻是話若不重,怕白愁飛聽不懂。聽不進去。

對於白愁飛這樣的人來說,一個彎轉不過來,怕是要碰頭碰一輩子。

天無悔整整等了三天,才看到白愁飛出現在他麵前。白愁飛的樣子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眼中卻多了幾分堅定。

我原要昂揚獨步天下,奈何卻忍辱藏於汙泥

我誌在叱吒風雲,無奈得苦侯良機

我原想淡笑相忘江湖,奈何卻不甘枉此一生

我本要自在自得,無奈要飄泊浪跡

我欲上九天攬月,痛飲狂歡,寧鬥而敗,不屈而活!

我誌在萬世功業,名揚天下,寧鳴而生,不默而死!

何必選擇,又有什麽選擇!

注定爭鋒在世間,天生不甘寂寞,除了往上走,走的最高,走到最強。

此外又有什麽好選擇的?

這樣的路本來就隻有一條而已。

天無悔笑著看著走到他身邊的白愁飛,拍拍他的肩膀開口:“身體有極限,心沒有,心若在,夢就在。這個世界又有什麽可以阻攔的呢?”

白愁飛笑笑沒有接口。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的刀呢?”天無悔自己接著說了下去。

白愁飛伸手,空著的手中,忽然的多了一把刀。

這不是背包!

天無悔聳肩,卻沒再問下去。

兩人就這樣邊說邊走的走向驛站,白愁飛要去大明的國都,天無悔卻要返回大唐,因為那裏有著他的幫會,一個人若在了一個位置上,那他做的事情就跟他想做的有些不同了。

告別的時候,白愁飛認真的朝天無悔點頭。

天無悔笑著拍著他的肩膀開口:“你去了金陵,自己注意一點。而且可以的話,金陵的事情處理完,來洛陽一次。”

白愁飛再次認真的點頭。他並沒開口,因為他知道他一定會去的!

坐上去金陵的馬車,白愁飛的心中沒有了那些想法,甚至有些遺忘了天無悔的告戒。他依舊沒有任何打開係統消息的概念,更不會去弄什麽裝備。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他有他的!

從邊城到金陵,需要三個多月的時間。坐在馬車上的白愁飛沒有任何的興趣去弄清楚那些哲學問題,他隻是在不停的總結在那一年裏的夜晚中,練成的刀,以及會帶大明的國都金陵中遇見的敵人。

他沒去過那裏。可論壇上有。

他去金陵要做的事情當然不是去熱這些人,可他相信,就算他不惹這些人,這些人也總會碰到他。這不是規矩,卻是真實。

他要去金陵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早在很久前,就有人找到過他,蘭花先生就是拿這件事情威脅他去的柳鎮。

當年找他的人,也叫白愁飛,隻是那個白愁飛是個江湖人。是大明金風細雨樓的二樓主。他找白愁飛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需要用白天羽的那把刀一用。

那把刀叫斬不義。

他需要用那把刀來試下,是自己不義,還是大哥不義。

可是當他找到白愁飛的時候,白愁飛手中的刀已經不再是那把刀。他雖然沒說什麽,可白愁飛卻不能不做什麽,蘭花先生就是在時候找上了他,給了他一顆藥,那顆藥可以讓人在一天內恢複顛峰之境,雖然一天後就會死與非命。可對於一個躺在床上的江湖人來說,沒有一個會拒絕這樣的藥。

金風細雨樓的白愁飛當然不是自己用的,他是給他大哥用的。他給他大哥用不是為了讓他大哥殺仇人,而是為了他自己跟他大哥交手。

他們的故事,本就是個故事裏的故事。在大明,甚至有著無數的玩家是他們這個故事的粉絲。可是哪怕最鐵杆的粉絲,最忠實的手下,和最親的兄弟,都想不出,白愁飛為什麽會對他大哥蘇夢枕出手。

蘇夢枕的壽命怎麽都頂不過幾年了。

對於江湖人來說,誰會熬不過那幾年?誰又熬不起那幾年?更何況金風細雨樓的權利已經都在白愁飛身上了,他所缺的隻是一個名頭,甚至連他大哥蘇夢枕都願意隨時把這個名頭給他。

他又為什麽一定要對蘇夢枕出手?

沒人知道。

哪怕所有人已經知道他一定會出手,都沒人知道他為什麽出手。

甚至所有人都不怎麽相信他會出手。

隻有一個人相信,隻有一個人明白,這個人跟他有個一樣的名字,也叫白愁飛,這個人今天,也出現在了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