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沒走
他早已該走,卻走不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朱猛所吸引,隻有一個人例外。
白愁飛!
白愁飛隻不過被蝶舞吸引了一瞬間,目光就移到了他身上,他本要要的,但白愁飛已經站在了他麵前。
卓青當然不是笨蛋,他清楚的知道,在這地方隻要一動手,那他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他隻好站著。
他也看著白愁飛,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朱猛還在看著蝶舞,他沒注意,也不想注意別的事情。
風歸雲和雲從風的眼神移到了白愁飛身上。
白愁飛和卓青就好象兩個石頭人一樣站在那裏。
沒人動,也沒人說話。
卓青不動,是因為他知道,這時候他的任何動作,都會引起別人的怒火。
白愁飛不動,是因為他在等,等他們回過神。
可這種情形注定不能維持太久,卓青忽然開口:“你要殺我?”
白愁飛點頭。
卓青不再說話,他已經準備衝出去了。
他知道他絕對不能死在這裏,若他死在了這裏,那蝶舞造成的影響絕對不如該有的大。
周圍人的目光已經慢慢的移動到了他身上,近乎蒼白的目光,在他身上一點點找回光芒,仇恨,憤怒!
卓青知道他絕對不能再等下去了。可他不能衝,因為白愁飛已經握上了刀。
他沒有一點把握,他忽然發現,麵前這個男人的武功恐怕不在小高之下,危險甚至在小高之上。
可他也不能退,因為他一退,就會退進朱猛帶來的那八十六人之間。他寧可麵對麵前這個不認識的人,也絕對不想去麵對那八十六隻被喚醒的野獸。
他已準備拚命一搏。
白愁飛的刀也已經舉起。
可酒樓外,忽然傳進來一句話……
“他留給我如何?”
話音還沒落,聲音的主人就已走進了酒樓。這是一個男人,卻是一個花一樣的男人!
不是說他穿的花,他身上的衣服不過是一身素服,而是說他整個人,就好象是一朵花。
不一定美麗,不一定好看。可花在綻放的時候總是吸引人的。
這個人走進酒樓,看都沒看白愁飛一樣,隻是看向了卓青。
卓青的臉色忽然有些發青,麵對著白愁飛,甚至臨近死亡都沒改變的臉色有了變化。
他是不是想起了某些他不該想起的事情?
“我姓苦,我叫苦無情,你是不是聽說過我的名字?”走進酒樓來的這個男人看著卓青問著。
卓青點頭。
“聽說過我名字的人並不多知道我身份的人更少,可是你一定知道。”苦無情看著他,眼中沒有仇恨,隻有種讓所有人都可以感覺到的危險。
卓青點頭。
“那你就應該知道,隻要她在你手裏,哪怕你叫我爬下鑽你褲襠,我也會去做。”苦無情說著這樣的話,卻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他說的是實話。
卓青隻能點頭。
“那你為什麽要殺了她?”苦無情慢慢的問著。
卓青這次沒有點頭,他不能點頭,可是他也不能回答。
他看著苦無情的臉慢慢開口:“你就是苦無情?”
苦無情點頭。
卓青繼續問著:“金蘭花是你的女人?”
苦無情點頭。
卓青再次開口:“她隻不過是個婊子。”
苦無情沒有憤怒,他隻是淡淡的回答:“我知道。”
卓青的臉上有著譏諷:“你把一個婊子當你的女人,看起來你也跟婊子差不多。”
這是句讓人憤怒的話,酒樓裏其他人的臉上已經有了憤怒,可苦無情臉上卻沒有絲毫憤怒。
他還是淡淡的說著:“我知道。”
卓青臉上的譏諷忽然閃去,他隻不過要苦無情憤怒,可他現在終於明白,這個人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憤怒。
他已經有些後悔,這是種很少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
一天前的晚上,洛陽城裏有一間屋子。
桌子上有一斛珍珠,一把刀。
桌子旁邊有三個人——卓東來,卓青,金蘭花。
卓東來沒有開口。
不必要的時候,他從不開口——如果有人替他說出他要說的話,他何必開口?先開口的當然是卓青。
他說話的聲音還是那樣:“這是最好的珍珠,漂亮的女人戴在身上,當然會更漂亮,就算不漂亮的女人戴在身上,也會有很多男人會覺得她忽然變得很漂亮。”
會蘭花道:“我知道。”
“你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可是每個女人都有老的時候!”
金蘭花道:“我知道。”
“不管多漂亮的女人,到了她老的時候,都會變得不漂亮。”
金蘭花道:“我知道。”
“每個女人都需要男人,可是到了那時候,你就會發覺,珍珠遠比男人更重要。”
金蘭花道:“我知道。”
卓青輕撫刀鞘:“這是一把刀,可以殺人的刀。”
金蘭花道:“我知道。”
“不管多漂亮的女人,如果被這把刀戳在胸口裏,珍珠對她就沒有用了,男人對她也沒有用了。”
金蘭花道:“我知道。”
“你喜歡被人戳一刀,還是喜歡珍珠?”
金蘭花道:“珍珠。”
卓青盯著她看了很久,才慢慢的問道:“你知不知道那個苦無情姓什麽?叫什麽?是從哪裏來的?用的是什麽武功?手下有多少人?”
金蘭花道:“我不知道。”
卓青笑了,就在他開始笑的時候,刀已在他手裏,刀光一閃,劃過金蘭花的左耳。
這一刀並不是虛張聲勢,他知道隻有血淋淋的事實才能真正令人恐懼。
金蘭花全身都因恐懼而收縮。她看見了自己的血,也看見了隨著鮮血落下的半隻耳朵。
但是她並沒有覺得痛,這種恐懼竟使得她連痛苦都已感覺不到。
卓青臉上卻毫無表情,淡淡道:“耳朵缺了一半,還可以用頭發蓋住,若是鼻子少掉半個,就難看得很了!”
金蘭花忽然大聲道:“好,我說。”
卓青微笑著放下手裏的刀,道:“隻要你肯說,這些珍珠還是你的!”
金蘭花道:“其實根本用不著我說,你們也應該知道他是誰!”
卓青道:“哦?”
金蘭花道:“他就是要你們命的閻王!”
這句話沒說完,她的人已撲上桌子,用兩隻手握住桌上的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卓東來的臉色變了,一把揪住她頭發,厲聲道:“你隻不過是個婊子,為什麽要為一個男人死?”
金蘭花的臉色蒼白,嘴角已開始有鮮血滲出,卻還有一口氣,還可以說出心裏的話:“因為隻有他才是真正的男人,你們卻隻不過是一群連豬狗都不如的雜種,我能夠為他死,我……我已經高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