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茶已冷。

茶冷自然不可在喝,白愁飛也沒喝茶。

他不想殺喝茶,不想喝酒,想喝的,隻是仇人的血!

有些時候,憤怒讓人失去理智,可也有些時候憤怒讓人更加冷靜。

白愁飛正在茶樓上下來,看見他的人馬上躲開,眼中的驚恐毫不掩飾。白愁飛的身上已滿是鮮血,他的左手上有一把刀,右手也有一把刀,腰上還掛著一顆人頭。無論誰見了這樣的人,都會驚恐!

白愁飛就這樣走在大街上,他知道自己的樣子有些怪異,可他沒耐心也沒心情跟人解釋。他隻想找到風四娘,因為隻要風四娘,就一定能找到蕭十一郎。

如果還有一個人能找到消失的蕭十一郎,那這個人一定是風四娘!

風四娘此刻,正在發呆。

誰看見一身鮮血,腰間一顆人頭的人忽然闖進來都會發呆。

白愁飛並沒給她時間發呆,就將右手的刀扔給了她。

“割鹿刀?”風四娘一瞬間忘了白愁飛的樣子,有些失神的喊著。

“帶我去見蕭十一郎。”

白愁飛的要求很直接,風四娘一點都不介意,她甚至有些開心,可當她的眼神看清楚白愁飛腰間人頭的樣子後,她的臉色也有些難看:“誰做的?”

白愁飛沒開口,他不想說與你無關,可是他也不想說別的。

風四娘馬上閉嘴,她自然能看得出什麽樣子的人絕對不會開口。隻是她走的快了一些。

快到平時一個半小時的路程,隻用了二十分鍾。

風四娘停下的地方,是一墩小樓。她的眼神裏已經充滿了溫柔,她甚至恨不得馬上進去看看蕭十一郎,可她並沒衝進去,因為她記得還有一個朋友,一個人如果在自己幸福的時候還不能忘記朋友,那這個人絕對是個值得相交的人。

風四娘毫無疑問是的。她在擔憂的看著白愁飛。

白愁飛在朝她點頭:“去吧。”

風四娘沒走,她朝白愁飛笑笑:“你跟我一起去吧。”

她的意思很明白,有蕭十一郎在,絕對沒有人可以不付出代價!

白愁飛沒有搖頭,他來這裏本身就是為了借助蕭十一郎的勢,可是他也沒有點頭,他並不是放不下麵子,隻是不希望蕭十一郎出手。

“你先走,我隨後就到。”白愁飛已合上了眼,他已決定自己出手。

風四娘沉默,而後走進小樓,走的很快,因為她擔心白愁飛,她相信隻要找到蕭十一郎,就絕對可以保證白愁飛沒事。

蕭十一郎就在小樓。

他正在喝酒,他喝的並不快,甚至有些喝不下酒,他勝了,可他感覺到的卻是空虛,沒了風四娘,沒了沈璧君,他甚至喝不下酒!

在風四娘闖進屋子的時候,蕭十一郎正在把酒倒到頭上,他的頭上滿是酒水,楞楞的看著闖進屋子的風四娘,眼中已經濕潤!

你沒死!

你果然沒死!

蕭十一郎已經無法掩飾自己的情感,他眼中的淚水已經流出。

沒人看過蕭十一郎流淚,人們看到的隻是蕭十一郎風光,隻是蕭十一郎流血,從沒人看過蕭十一郎流淚。

風四娘心中也滿是感動,可她的感動隻化成了一句話:“還能不能殺人?”

蕭十一郎馬上站起來點頭,他好象變成了個點頭蟲,除了點頭連話都說不出。

風四娘直接將刀扔給了他,長出口氣,就說要明出了什麽事,可她還來不及說話,樓下就傳來了連一些對話。

“誰是白愁飛?”

“我是。”

白愁飛在看著闖進來的年輕人,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割鹿刀是不是在你手上?”年輕人的話並沒得到回答,他也沒準備等到回答,他的話說完就撲了過去!

他的臉上還滿是充滿幻想的純真,因為激動充血的眼珠卻已經變的無神。

死了的人,眼神都會無神!

白愁飛並沒回答這個問題,他也不需要回答,因為小樓裏的人看著他的眼神已經滿是欲望。

割鹿刀本來就是個充滿欲望的名字。

酒樓裏的人已經把他圍了起來。

風四娘並沒有衝出去,因為蕭十一郎在朝她搖頭。

他們在樓上靜靜的聽著。

白愁飛看著圍上來的人群依舊麵無表情,隻是雙手把刀舉高。

圍上來的人並沒出手,他們在幾步外都停下了腳步,沒人是傻子。

白愁飛的刀依舊舉著,人卻慢慢的轉身,看著小樓的掌櫃開口:“貴姓?”

“免,免貴姓柳。”掌櫃的聲音有些結巴,他的臉上滿是驚慌,身體卷縮著。

“柳掌櫃。”

“是!”

“明天記得買幾個棺材。”白愁飛的眼神掃過圍著他的人,才繼續說著:“多買幾個。”

柳掌櫃好象連話都說不出了。

白愁飛舉起的刀已經開始落下。

沒有死人!

因為圍上來的人已經退了,退的速度比圍上來的速度快的很多很多。

白愁飛沒有追上去,而是重新舉起了刀,對著的當然不是空無一人的酒樓,而是還在發抖的柳掌櫃!

柳掌櫃還在發抖,眼神中卻再沒有多少驚慌,他無法控製本能,卻能控製思想。

“客官,您想要什麽?”柳掌櫃的聲音還有著顫抖,可表達的意思絕對清楚。

“我想要找一個人。”

“什麽人?”

“軒轅三成!”

白愁飛的話剛樓,柳掌櫃的身子忽然就不抖了,好象這個名字給他帶來的力量和相信,可以讓他麵對白愁飛的刀。

“客官找軒轅三成這個人有什麽事嗎?”柳掌櫃的語氣還有些顫抖,卻是因為這個名字,仿佛能說出這個名字就讓他激動。

“今天晚上有幾場上百萬兩銀子的大買賣?”白愁飛問著。

柳掌櫃不回答,也許他不知道,也許他知道不回答。

“他是不是想賠錢?”白愁飛繼續問著。

“晚上有七場上百萬兩銀子的大買賣,我當然不想賠錢。”回答的聲音是從柳掌櫃後麵傳來的。

回答的人自然也是從柳掌櫃身後出來的。

這個人看起來卻並不像很難對付的樣子。

他看來並不太老,也並不太年輕,身上穿的衣服並不太華麗,也並不太寒酸,身材並不太胖,也並不太瘦,說話很溫柔,態度也很和氣。

他正是那種你無論在任何城市中,都隨時可能看見的一個普通人。

一個很普通的生意人,有了一點點地位,也有了一點點錢,有個很賢惠的妻子,有三四個孩子,也許還有一兩個婢妾,很可能是家小店鋪的老板,也很可能是家大商號的掌櫃。

他看來甚至比小樓的柳掌櫃更像是個掌櫃的。

無論誰都不會跟這樣的人不講道理,可白愁飛的刀並沒收起,因為他知道,他要收起了刀,再舉起來的機會恐怕就沒了。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是不是也該回答我的問題?”這個人說話好象很講道理,可不講道理的是他不等白愁飛的回答就問出了問題:“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江湖上絕對沒人知道我在那裏。”他甚至解釋著:“若別人知道我在那裏,我恐怕早死了。”

“要知道,一個人有錢人過的並不安全。”他甚至還歎口氣。

白愁飛卻一直看著他的雙手,不敢有半點放鬆,他看不出來這個人有半點出手的意向,他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會現在出手,可是他的身體繃的更緊。

“今天有幾場生意跟連城璧有關?”白愁飛沒回答,而是看著他的雙手反問著。

“五場!”

“跟連城璧有關的生意,你就逃不開蕭十一郎。”白愁飛甚至給他解釋著:“要是蕭十一郎不同意,你一筆生意也做不了!”

“所以今天晚上,你要找的不是我,隻要找到蕭十一郎。”這個人歎氣:“蕭十一郎在哪裏,我自然就在那裏!”

“這真是個簡單的道理”這個人甚至還鼓鼓掌,帶著讚賞的口氣看著白愁飛:“你真是個聰明人。”

樓上風四娘和蕭十一郎的臉上已經浮起了微笑。

白愁飛的眼神卻還依舊看著這個人的雙手:“既然如此,老板是不是該出來了?”

這個人,難道還不是軒轅三成?

這個人的臉上浮起了吃驚,甚至連樓上蕭十一郎和風四娘的臉上都浮起了吃驚。他們當然見過這個人,更以為這個人就是軒轅三成,可白愁飛卻說這個人並不是軒轅三成!

那他到底是誰?

真的軒轅三成,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