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出乎張漣漪的意料的是,她找的那個醫師說王啟並沒有性命之憂。
“毛醫師,會不會看錯了?”張漣漪有些擔憂,目光一下又一下的不住朝王啟那邊看去。
一直昏迷的王啟,居然被診斷為沒有性命之憂?那胸口的大洞,可是不住地往外淌著血呢!
“張劍師,你這位朋友,的確沒有性命之憂。”毛醫師耐心的回答著,他本身就和光門山有些淵源,加上張漣漪頂著朱雀王朝第一劍師的名號,容不得他不耐心。
“可是——”張漣漪欲言又止。
毛醫師笑了笑,他從業多年,對於張漣漪的顧慮了如指掌:“張劍師是想說你這位朋友的傷勢吧?”
說起來,毛醫師也感覺到不可思議,就算那年輕人修為頂天,胸口被捅了一個大洞,甚至傷及到了肺腑,也不應該如此。他給那年輕人診斷過了,雖然脈象虛浮,紊亂,但是性命卻是無憂的。
張漣漪看著毛醫師,想要得到答案。
“說來也奇怪,雖然他的傷勢嚴重,但是身體卻抗住了,甚至已經開始自主恢複了。張劍師,你這位朋友對你很重要?如此舍得給他靈丹妙藥?”毛醫師解釋的同時,也感到一些納悶,在他看來,王啟能夠有如此的狀態,應該是張漣漪給他用了什麽藥。
張漣漪抿了抿唇,她縱使對王啟有些關心則亂,聽到毛醫師這麽說,也是明白了自稱宋歸的年輕人身上有著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想到這裏,張漣漪勉強一笑:“一些靈藥而已,反正都是救人的,不心疼。”
毛醫師在心中暗道一聲果然如此,隨後又不禁有些豔羨的看了一眼王啟,這個世界上有著許多神異的靈藥,但是他終其一生也未必能夠看到一株,這年輕人也真是好運,不知是張漣漪的什麽朋友,竟然讓其如此上心。
一時間,毛醫師心中浮想聯翩,他想知道年輕人與張漣漪的關係,也想知道是什麽靈藥,效果這麽好,但是隻是想想,如果他真問出了口,怕是也是活到頭了,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他門清。
“能否麻煩毛醫師,幫忙給些什麽丹藥幫助恢複?”張漣漪問道。
“這是自然,小事一樁。”毛醫師點頭應允。
毛醫師離開了,留下張漣漪和躺在**依舊昏迷著的王啟。
張漣漪扯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呆呆的看著王啟那張沒有血色的臉。
“宋歸,你究竟是誰?你的家,又在哪裏?”張漣漪喃喃自語。
家是什麽?張漣漪記事起,就一直在光門山上生活了,她的師父,早早的去世了,在她年紀尚小、師父還在世的時候,她也問過自己的家在哪裏。
而師父隻是憐惜的看了一眼張漣漪,隨後說光門山就是張漣漪的家。
後來年紀稍大,張漣漪也開始懂事了,她再也沒有問過自己的家在哪裏這種問題,更多的是詢問,自己該如何修行,如何練劍。
再後來,師父逝去,張漣漪一個人在光門山待了許久,空****的院子裏繁花似錦,可她卻總感覺荒涼無比。
直到那個時候,張漣漪才明白,自己的家,是師父在的院子裏。
於是,張漣漪下山曆練了。
師父都不在了,她也就沒了家。
何處為家?心安即是吾鄉。
張漣漪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了。
世人都羨慕張漣漪的地位,崇敬她的修為,以及她一步步登上朱雀王朝第一劍師的位置。
可是,卻沒有人問過她,過得開不開心?一路走來是否幸苦?
張漣漪之所以願意跟著王啟在朱雀王朝東跑西跑,甚至願意因為他出手,一開始,的確是因為王啟的相貌實在太吸引人了。
但是,歸根結底,實在是王啟身上實在有著一種魔力,明明是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家夥,可是總能從嘴裏說出大道理來。
而且,張漣漪時常能夠看到王啟在看山看水的時候,眼中空空,他是在看山看水,但是山水景色,又有多少進了他的心?
常常張漣漪想要問王啟,你究竟在想什麽。
可是,話到嘴邊,都咽了下去。
“宋歸,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張漣漪不得不承認,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的一顆心已經落在了王啟身上。
——
興許是毛醫師的藥起了作用,也興許是王啟本身就有什麽奇異,沒有幾日,王啟就醒了。
“我這是在哪?”王啟隻感覺恍若隔世,躺在**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醒了?要喝水嗎?”張漣漪神色有些疲倦的問道。
王啟看著張漣漪,微微皺眉:“你怎麽了?”
張漣漪愣了愣,隨後心中泛起一股酸楚,我怎麽了?還不是因為你!這些天都沒有合眼休息。
不過,心裏話她沒有說出口,隻是撇了撇嘴:“沒什麽,喝水嗎?”
“不用了。”王啟搖了搖頭,隨後將頭扭到一邊。
那邊,剛好是一扇窗戶,以王啟的視角,能夠看到一角天空。
張漣漪看著王啟,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她說道:“你的身體,我找人看過了,沒有性命之憂。”
“哦。”王啟點點頭,好像張漣漪說的不是他一樣。
張漣漪麵色沉了沉,隨後她抿著嘴開口:“哦?”
王啟沒有作答,隻是看著天空。
張漣漪冷笑一聲:“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費心費力的救你,生怕你死在路上,就換回來一句哦?宋歸,你好大的臉。”
王啟沉默不語。
“宋歸,看著我!”張漣漪心中泛起火氣,冷冷喝道。
王啟將頭僵硬的扭向張漣漪:“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那你說說,你是什麽意思?”張漣漪簡直怒火中燒,她費盡心思救王啟,可是,王啟的態度算什麽?她的所作所為又算什麽?一時間,她的心中竟是有了委屈。
“張漣漪。”王啟輕聲開口。
張漣漪看著王啟,這是王啟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她,以往都是稱呼為張劍師。
“你為什麽要救我?”王啟問道。
“為什麽要救你?”張漣漪身子晃了晃,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是啊,自己為什麽要救他?他不是要去死嗎?去死好了!自己為什麽要找不痛快?我張漣漪離了誰活不了?
張漣漪穩住心神,最後冷笑了一聲:“看來真是救錯人了,行,以後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話音落下,張漣漪拂袖離去,將房門砸得砰砰響。
王啟看著張漣漪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還是咽了下去。
他苦笑了一聲,慢慢的支起身子。
房間的擺飾,自己應該是在客棧一類的地方。
王啟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長刀身上,眸光暗了暗。
“靈刀破塗?”王啟皺眉,張漣漪居然沒有將此刀帶走?
王啟並不傻,他的眼就跟他的劍一般銳利。
一路上,他就發現了端倪,張漣漪偶爾看著自己會失神,而且,張漣漪還救自己,明明按照約定,自己死了,她拿著刀離開就是了。
還有,王啟睜開眼,就看到了張漣漪有些虛弱,破塗放在這個房間,說明張漣漪平時的活動區域也在這個房間裏,這裏麵沒有別的可以休息的家具,加上她的虛弱,所以,她這些天一直在照料著自己。
“唉。”王啟心如明鏡,卻又不知該如何麵對。
他和張漣漪,其實並不熟悉,雙方背後的故事,都沒有說過。
可是,偏生張漣漪卻對自己生起了心思。
而王啟本身,也是有些蠢蠢欲動,隻是他不敢。
年輕大小夥,若是在現實世界那邊,自己媽媽都該催找對象了。
王啟想起了方鶴,那個短暫走進他的心神,最後又決然離開的女人。
與張漣漪比起來,王啟和方鶴更加的知根知底,可是換來的卻是王啟高攀不起。
方鶴尚且如此,更何況張漣漪?
雙方都沒有更多的了解,什麽情情愛愛,那不是腦袋發昏了嗎?
王啟吸了一口氣,隨後勉強起身。
多虧了天君賜血這一回事,他才能活下來。
天君賜下的血,無比強橫,硬生生將王啟的本源調動,讓他身體機能煥發,才能活過來。
隻是,問題卻是十分嚴重。
早在遂郡的時候,王啟因為追求修為,修煉了開山劍術,以本源為代價,使得自己能夠擁有強大實力作為基礎。
現在又一次動了本源,他的身體已經快要扛不住了!
“希望還來得及。”王啟喃喃自語,將刀拿在手裏,隨後戴上麵具跌跌撞撞離開房間,朝著北邊而去。
雖說天君之血無比強橫,吊住了王啟的小命,但那是以本源作為代價。
本源再度受損,王啟的小命雖然吊住了,但是傷勢卻是恢複極慢,而且王啟感覺,自己身子骨虛了許多。
送歸鴻劍歸鄉,迫在眉睫!
王啟神色木然,朝著北邊而去。
隻希望,在身子徹底垮下去前,能夠及時趕到舊天明的地方。
張漣漪自從離開了王啟後,整個人無比煩躁,一番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任誰也會如此。
“混小子!真是分不清好賴!”張漣漪跺著腳。
隨後她又不由自主的擔憂起來:“那把刀留給他,他會不會腦子發昏,繼續用著劉先生的名號?”
若是如此,保不齊還有別的與劉先生有宿怨的人尋仇。
“算了算了,想他做什麽!”張漣漪甩了甩頭,心中憤憤不平。
但是邁開步子,張漣漪卻是往回走。
先前的房間,早已人去樓空。
按照之前的行進方向,張漣漪明白王啟是往北去,於是她也動身追去。
隻是,追趕的時候,聽到了許多消息。
劉先生重出江湖,一路往北,路上有許多人或是挑戰,或是尋仇,無一例外,全都落敗,甚至有好幾個,被劉先生格殺當場。
張漣漪心中懊惱,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隻好一邊在心裏罵王啟找死混蛋,一邊卻又加快速度,朝著北邊而去。
“宋歸,你可別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