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見他大喇喇地走進來,暗暗叫苦。

原本自家王爺發著燒,腦子就不大清醒,若是被情敵這麽一刺激,怕是會病上加病。

無名自然不知道老管家心裏暗波洶湧。

他緩緩踱步進來,居高臨下乜了眼楚慕遠,冷笑道。

“人貴自知,你有多討人嫌自己難道不知道嗎?這府裏想害你的可不止那一個。”

老管家眼中冒火,恨不得當時把人叉出去。

可礙於無名的戰鬥力又不敢貿然行事,直急得滿臉通紅。

江若離聽出了無名的話裏有話,於是問道。

“難不成你知道什麽內幕?”

無名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宣布答案。

“是你側妃屋裏的嬤嬤做的。”

老管家大驚失色,差點當場直接反駁:你胡扯。

自從上次老王妃回來讓他盯緊江雨晴的院子之後,他就一直派人嚴密監視這主仆倆。

眼下若是朱嬤嬤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能做出殘害主子的事,那他這差也是當到頭了。

“你怎麽這麽肯定?”

楚慕遠對這獵戶並沒有多少天然的信任,但他知道這人是有本事的。

就從他之前能在殺手手底下帶江若離和楚辭全身而退,就知道這人絕不是泛泛之輩。

而且老管家到現在都沒能查出這人的真實身份。

“自然是用眼睛看的。”

無名一副你在說什麽傻話的模樣,愈發覺得當初江若離眼光著實不怎麽樣。

這人除了一張臉勉強能看,其餘地方簡直跟傻子沒區別。

“這肅王府戒備森嚴,你怎麽可能隨便看到這種勾當?”

無名不屑地從鼻子裏冷嗤一聲。

“就你肅王府這戒備,於我而言如入無人之境。”

楚慕遠試圖讓發熱的腦子冷靜,他條理分明地指出。

“就算你能來去自如,但事發的時候,你應該不在吧?”

“但她銷贓的時候我在呀。”無名聳聳肩,再看向他的時候就多了幾分憐憫,“你總不會以為她這麽快就能毀屍滅跡吧?”

楚慕遠被他那看傻子的眼神激怒,登時起身要坐起來。

“本王還沒問你不請自來是何道理呢?”

江若離無視二人之間的吹唇槍舌戰,直接接過無名剛剛的話茬。

“你的意思是,你剛剛瞧見了朱嬤嬤湮沒證據?”

這也太巧了吧,他剛來就看見凶手湮沒證據,老管家腹誹著。

就見無名點點頭。

老管家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在哪兒瞧見的?”

無名那看傻子的眼神瞬間轉移到老管家身上。

“當然他側妃的院子。”

說完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又補充道。

“對了,屋頂那倆木樁子一樣的侍衛不知道是誰安排的,比擺設還不如,我大搖大擺進去了都沒反應。”

老管家隻覺麵上發燙。

因為無名口中那木樁子一樣的侍衛是他安排的,而且這還是闔府挑的最頂尖高手。

沒想到落到這人眼裏竟然如此不堪。

楚慕遠飽含深意地瞪了老管家一眼。

老管家立刻低頭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接收到,畢竟誰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撿罵。

江若離敏銳捕捉到了重點。

“你去江雨晴的院子幹什麽,管家不是讓人接你去待客廳了嗎?”

“那也是個傻子。”

無名聳聳肩,完全無視楚慕遠黑如鍋底的臉色。

“他在前頭走,我在後頭縱身跳牆上,他沒半點反應,怕是到了待客廳都未必能發現我不見了……”

話音未落,就見到老管家之前安排那下人急急忙忙跑過來。

“管家,大事不好,那壯士被我帶丟了……”

抬眼瞧見抱胸站在這兒的無名,對方衝他呲牙一樂。

“哥們兒,得虧丟的是我,這若是丟了孩子,怕是等你發現,人家已經撕票了。”

那下人被他奚落的麵上紅一針白一針,訥訥說不出話。

楚慕遠隻覺內心鬱結,比剛剛頭更暈了。

短短這麽會兒功夫,他府上這些人已經被無名奚落了個遍。

江若離倒沒有楚慕遠考慮的這麽多,她隻是敏銳地捕捉到這話裏不合理的地方。

“你說朱嬤嬤給他下藥?那怎麽可能,她明明是江雨晴的心腹,怎麽會做這種事?”

老肅王妃對這個側妃從來都不待見。

江雨晴能在肅王府立足,靠的全是楚慕遠。

若是這個避風港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她們主仆怕是在這裏混不下去了。

所以但凡朱嬤嬤不傻,怎麽可能會對楚慕遠出手?

無名那個看傻子的眼光猶豫片刻,終是落到了江若離身上。

“是不是這玩意兒會傳染?怎麽你一進他們府邸也變傻了呢?”

未及江若離反駁,他立刻又補充道。

“所以人家沒打算弄死他呀,隻是下了點會讓他變傻的藥。”

說著似笑非笑乜了眼靠在大迎枕上的楚慕遠,麵露嘲諷。

“雖然我覺得這玩意兒對他來講其實已經沒有多大作用,畢竟這人本來就不聰明,不是嗎?”

盡管有自幼受到的禮儀教育束縛,但楚慕遠感覺自己已經在發飆邊緣崩潰。

這獵戶著實無禮!

當著阿離的麵接連羞辱他肅王府就算了,現在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攻擊他。

正待發作,就感覺有微涼的指尖搭上自己的手腕,奇跡般緩解了他的怒火。

抬眼就見江若離蹙著眉,邊把脈邊問無名。

“朱嬤嬤給他下的,是讓人神誌不清的藥嗎?”

難怪她剛剛把了兩次,都沒把出個所以然。

這種藥物本身會讓人反應變慢,所以脈象會出現時斷時續的情況,但一時半刻很難窺探出緣由。

若不是無名告訴她,她怕是還要往中毒方麵猜測。

無名伸手丟給她一包殘存著藥粉的紙包,江若離迅速拿起來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又小心翼翼用指尖沾了些。

正待往嘴裏送,就被無名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你瘋了嗎?”

這藥粉聞著無色無味,單憑肉眼觀察,確實不知道究竟是什麽藥。

“她就這麽乖乖的把東西給你了?焉知不是你隨便拿了些藥來哄騙我們?”

老管家好容易逮著個機會,立刻連珠炮式的發問。

無名陰惻惻的抬眼。

下一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江若離手上的藥粉包就要往老管家嘴裏送。

“你親自試試不就知道了。”

江若離大驚失色,急忙上去攔。

結果無名就在藥粉入口那一刻堪堪停住,老管家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

“騙你們這些傻子一樣的人,有什麽必要?”

經曆了這麽一下,老管家敢怒不敢言。

江若離雖然對老管家心滿的所作所為有些不滿,但他到底是出於好心,越是耐著性子解釋道。

“他犯不上騙你們,畢竟有撒謊的功夫,他就直接把人解決了。”

這原本也是句實打實的話,可落在楚慕遠耳朵裏,卻有維護無名的意思。

“現在是不是該你解釋一下,為何你會夜入肅王府?以及為何會出現在我側妃的院子裏?”

無名似笑非笑回頭,挑眉道。

“你覺得是因為什麽?覺得我瞧上你那假惺惺的側妃了?放心,我不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