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緋瞥了她一眼,冷聲道,“這蠱毒需要新鮮的羅沙蓮,而羅沙蓮隻在南疆才有,我從未離開過京中,又何來這羅沙蓮?”
林氏怔了怔,朝魏伯山望了一眼,見他不語,想必魏明緋此話不假。
“那還能是誰給成廷下毒,這家中除了你,還有誰會恨我們!”林氏還不罷休,強自爭辯。
“那可多的去了,”魏明緋似笑非笑看著她,“比如什麽花匠啊,瓦匠啊,都很有可能對二叔心懷怨恨。”
林氏聽她提起之前的醜事,臉上漲得通紅,一時間不知如何反駁。
“明緋,依你看,這蠱毒要如何解毒?”魏伯山憂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生怕她不願救治,“他二人已經受了罰,現下你就救救他吧。”
魏明緋沉吟片刻,在床邊坐下,“祖父與其餘人等都先去前廳候著吧,我來想想法子。”
魏伯山等人依言紛紛出去,林氏卻不肯出去,直言要看著她救治才能放心,魏明緋懶得理她,寫了幾味藥材讓丫鬟去藥房準備。
就在魏明緋施針的空檔,傅宴在房中四處查看起來。
他方才聽聞魏明緋說到“蠱毒”二字時,便覺得魏成廷中毒一事並不簡單。
蠱毒並非尋常毒藥,下蠱之人也不是普通角色,魏成廷在京中不過一個藥材老板,即便與人結怨,也不可能惹上這麽厲害的冤家。
況且,巫蠱一事向來如同洪水猛獸,京中若有這樣的人作祟,隻怕會令城中百姓不安,他必須查清此事。
丫鬟已經將藥材備好送進房中,魏明緋用水泡上,然後取出銀針沾了些藥水,在魏成廷頭頂、手上各處紮下。
片刻,更多的黑血從魏成廷口中湧出,看得林氏雙腿一軟,幾乎就要坐到地上。
“他......他不會有事吧......”林氏顫聲問道。
魏明緋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懶得搭話,有膽子下毒之人,看見這個怎會怕成這樣?
“你過來。”傅宴忽然開口道。
林氏哆哆嗦嗦過去,隻見他指著窗邊問道,“這窗子今日可曾開過?”
“沒有,”林氏搖搖頭,“我倆今日都沒什麽心思,一早便在收拾東西。”
傅宴推開窗,俯身仔細看了看,隻見窗台靠外頭的地方沾著一點微不可查的泥漬,他又返回屋中,隻見床邊和桌邊,也都有這樣淡淡的泥漬。
“有人從窗戶進來過。”傅宴站起身道。
“啊!”林氏驚呼一聲,“你是說屋裏進了賊?”
傅宴眸光一沉,隻怕不一定是賊。
“你看看屋中少了什麽。”
林氏趕忙朝床邊的鬥櫃奔去,接連翻了幾層,暗暗放下心來,那些值錢的東西都安然無恙。
就在她準備關上櫃門時,櫃子一腳露出的一塊緞布吸引了她的目光。
林氏俯了身去,拽住那緞布慢慢抽出來,待她看清那是何物時,臉上頓時因為震怒而變得扭曲!
她捏著那東西衝到床前,狠狠摜在魏成廷的臉上!
魏明緋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一件女子的肚兜!
顏色還極為妖豔。
“魏成廷你個殺千刀的!竟然瞞著老娘在外頭采野花,這蠱毒怎麽沒毒死你個烏龜王八蛋!”
“還是這等妖豔的顏色,一看便知道不是什麽良家女子,若讓老娘知道是誰,非要撕了她的臉不可!”
魏明緋望著那肚兜有些想笑,這兩夫妻,原來各玩各的。
林氏怒氣衝衝地在屋中各處翻找,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外室女子的東西,剛翻到外室的書櫃處,忽然自高處掉一個匣子。
匣子應聲摔開,裏頭掉出許多信箋。
傅宴在一旁看了片刻,伸手取過一封信箋仔細端詳起來。
這些信箋多為粉白之色,上頭還有暗的花紋,仔細聞聞,竟然淡香撲鼻,一看便是勾欄之中女子傳信用的紙箋。
打開一封,上頭果然是令人麵紅耳赤的撩撥情話,林氏看得怒火中燒,當即便要撕了信箋。
“這是證物,不得擅動!”傅宴一把將所有信箋收到匣子中。
魏明緋此刻已經將蠱蟲逼出,那蟲子一遇到陽光立刻化作一攤膿水。
“行了,你守著他吧,等他醒了再打不遲。”魏明緋揶揄地看了林氏一眼,與傅宴一道出了房門。
二人回到自己屋中,將那些信箋一一看過,發現都是一個叫“婉清”的女子寫與魏成廷的,其間並沒有什麽特別,多是訴說相思之苦。
“這狗男人玩得倒花,”魏明緋嗤了一聲,“養外室便養外室,還弄得這般情意綿綿。”
“這信上的香味,我總覺得有些熟悉。”傅宴皺眉道。
“怎麽,你也有個相好用這香料?”魏明緋挑眉看著他。
傅宴臉色一沉。
“好啦好啦,我逗你的,你真是無趣。”魏明緋撅了噘嘴,“你懷疑這女子不一般?”
“是否有異,一查便知道了。”傅宴沉聲道。
出了這樣的事情,歸寧宴隻得作罷,二人提前備車回了鎮南王府。
......
次日。
晌午前,魏明緋正在翻閱《雲州密錄》,傅宴忽然回府。
“那女子找到了。”傅宴微微勾唇。
“真的?”魏明緋將手中書放下,“咱們可能一見?”
“我現在不就是帶你前往?”
魏明緋有些興奮,趕緊跟著傅宴一道出門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走到城西郊外,在一處小院前緩緩停住。
魏明緋下了車,隻見院子綠竹掩映,說不出的幽靜雅致。
“魏成廷經營魏家產業這些年,當真撈了不少油水,林氏若是知道,不知要氣成什麽樣子。”魏明緋嘖嘖歎道。
“此還隻是一處,”傅宴道,“他在西市還買了一間小鋪子,地契上寫的是那女子的名字。”
魏明緋更加感慨,魏成廷對這女子想必用情頗深。
她抬手敲了敲院門,片刻,門開了一個小縫,一個老婦在門縫中朝外張望。
“你們找誰?”那老婦眼中帶著明顯的警覺。
“婉清姑娘在嗎?”
“你們是?”
魏明緋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封二人往來的書信遞上去,“你告訴她,我姓魏。”